第1044章 挂羊头卖狗肉
温强又惊又怕，想到这次出来办差，顶头上司秦阳只叫了自己一个人随行，足可见对自己的信任与青睐，自己要是连大门都骗不开的话，又如何对得起他？以后还想得到他的重用？这么想着，后背刷的冒出一层冷汗，福至心灵脱口叫道：“我们就是来买最普通的那种水泥的，还用说标号啊？”
那老头在门里回复道：“那就是要四二五的呗，你要多少啊？”
“我要一百吨。”温强一口叫道，心想这个数字应该已经不少了吧，足够让对方动心了。
哪知那老头对这个数字一点兴趣都没有，道：“暂时没那么多，你上别处买去吧，啊。”说着话脚步声响起，应该是回门卫室了。
温强不死心的叫道：“先让我进厂看看货呀。”
门里再无人声，只有远处传来的机器轰鸣声与车辆开动声。
“唉……”温强长叹一声，回身绕到驾驶门旁向秦阳回报，却见车窗已经降下，秦阳脑袋歪在车窗这边，似乎刚刚倾听来着，想到自己没能完成任务，脸热不已，讷讷的道：“秦主任你都听见了？”
秦阳道：“听了个半不半，怎么着，他为什么不让进去呀？”
“可能是我话语间露出破绽了，他怀疑我不是来买水泥的，就把咱们关外头了。”温强红着脸将自己与那看门老头的对话讲了一遍。
秦阳细细分析了一番，摇头道：“跟你没关系，应该是这座厂子里头本来就有见不得人的地方。你想啊，作为水泥厂来说，而且正在生产，怎么可能没有存货呢？就算暂时没有存货了，也不可能放弃你这笔订单啊。”
温强道：“会不会是环保部门已经找过他们了，他们自觉处于风口浪尖上，就先不做生意了？”
话音未落，后面驶来一辆环保执法车，车到沃尔沃后面停下，从里面下来三个穿制服的环保执法人员，两男一女，为首男子三四十岁年纪，戴眼镜，挺着个啤酒肚，走路之前先倒负起了双手，很有官员派头。
三人打量了沃尔沃和车外的温强一眼，没有理会，走到水泥厂大门前，眼看大门紧闭，为首男子大剌剌的道：“叫门，让他们开门！哼，没出事的时候天天大敞大开着，出了事立马就把门关了装孙子，这帮人倒是猴儿精猴儿精的。可他们也不想想，关了门就没事了吗？”
他手下那个男队员立刻拍门叫门，把大铁门砸得咣咣响。
秦阳悄声对温强道：“你快躲到墙边去，我把车开走，假装咱们已经走了，等环保局的人进去后，咱们再看看能不能趁机溜进去。”说完原地掉头，向外驶去。
温强赶忙躲到大门右侧的墙角下，避开正门视野，为防那三个执法队员怀疑，特意拿出手机来假装打电话。
他也就是刚刚躲好，小门就开了，刚才那个看门老头将那三个环保执法队员迎进院里，又往外望了望，见那辆沃尔沃已经驶离，放下心来，将小门虚掩，带着三人去找领导。
温强没听到上锁的声音，心下暗喜，悄悄摸回门口，透过两扇大门的门缝往里张去，见那老头带着三人走向院东一排简易房，猜测那里就是厂领导办公室的所在，静等秦阳回来。
秦阳把车开出这条南北向的小路，停在村内主街的路边，然后快步跑了回来，老远就见温强冲自己连连招手，跑到他跟前小声问道：“能混进去了？”
温强点头道：“能，小门没锁，咱们这就进去吧，我知道他们去哪了。”
话没说完，院内东南方向忽然响起一阵阵犬吠，听声音就是狼青那样的大型犬类，还不是一只，应该是看门护院用的。
温强脸色刷的一变，道：“还有狗？那……那咱们进去它们不就叫起来了吗？”
秦阳笑道：“所以啊，趁它们现在叫，咱们赶紧混进去。”说完推门走了进去。
温强怔了一下，赶忙跟上，进门指着东边那一排简易房道：“他们去那边了，估计是找厂领导去了。”
秦阳拉着他往厂区深处也就是北边跑去，小声道：“那咱们就躲着他们，去里面查探。”
二人快跑了一百多米，跑到了厂区正中，秦阳看着四外的建筑设施一阵阵茫然，因为他发现，这里的建筑设施虽然也都高高大大，很有重工业工厂的味道，但比起水泥厂的建筑设施来，还是要低矮一些、简易一些、稀疏一些。
他清晰记得，当年跟同学一起爬县水泥厂某座废旧高炉的时候，爬了四五层楼都没到顶，而眼下这里的建筑，没有一个高度超过三层的。
“有古怪！”
秦阳目光一凛，四下探望，很快发现西边建有一座类似仓库的大型建筑，门口停着辆大货车，车斗里站着几个工人正在装车，一袋一袋鼓鼓囊囊如同面口袋似的白色袋子从传送带上落到车斗里，激起一大片白色的烟雾状粉尘，估计是在出货，便叫上温强跑了过去。
车斗里那几个工人眼看二人跑过来，只是司空见惯的看了一眼，就又收回视线忙碌去了。
秦阳和温强跑到那辆大货车旁，秦阳往车斗里望了一眼，发现那一袋袋的都是生石灰，而非水泥，大为奇怪。
当然他刚刚跑来的路上就已经发现不对了，水泥袋的颜色是灰褐色的，而正在装车的这些袋子却都是白色的，很显然装的不是水泥，但水泥厂出货不出水泥，还能出什么？
这时又有一袋生石灰从传送带上落到车斗里，激起烟尘四溅，秦阳赶忙捂住口鼻，看着眼前的白色烟尘，忽有所悟，村子里遭受到的粉尘污染，不就是这生石灰吗？“”
秦阳回头问温强：“带烟了吗？”
“烟？什么烟……啊，你说的是抽的烟啊，带了。”温强是个小烟枪，平时有空就抽上两支，因此兜里常塞着一包烟，手忙脚乱的拿出来递给他。
秦阳从烟里拿出三支烟，散给车斗里最近的一个工人，道：“师傅忙着呐，这是要往哪送啊？”说着将烟还给温强。
那工人收了他的烟，对他自然要客气一些，先将烟散给另外两个伙计，再把自己那根夹在耳朵上面，答道：“往明珠新区送的，那边的水泥厂天天要，天天都得给他们送。”
秦阳很是奇怪的问道：“水泥厂要石灰当原料是理所应当，可为啥从咱家这儿拉啊？”
那工人道：“因为咱家就产石灰啊。”
秦阳越发糊涂，皱眉问道：“可咱家不是产水泥的嘛，难道因为靠着石灰石山的缘故，也顺便烧制一些石灰？”
那工人乐了，笑呵呵的道：“谁跟你说咱家产水泥的呀？你老弟是干嘛的呀，都进咱家厂子了，怎么连这都不知道？”
秦阳骗他道：“我爸找你们厂领导进货来了，我跟我兄弟闲的没事干，就在厂子里瞎溜达，随便问问。”
那工人点头道：“哦，我告诉你吧，这两年国内水泥行业竞争太大，卖不上价，反而石灰的价格飙升得厉害。我们曲总跑到东山乡建厂原本是想生产水泥的，可一见这个情况，就果断购买建设了石灰的生产线，转为生产石灰。”
秦阳有些吃惊，道：“这生产的产品还能随便改？”
“没改啊，我们厂的经营范围里就有石灰产销一项。呵呵，就算没有，凭我们曲总的关系，也一样搞得定啊。”那工人不无自得的说道。
秦阳点了点头，道：“我说你们厂院里这些建筑设施，看起来不像是生产水泥的呢。那生产石灰，比生产水泥的污染是不是大呀？我过来的时候，发现你们这个村儿都被污染得不成样子了。”
那工人道：“对，石灰跟水泥比起来，石灰的污染更厉害，你没看我们整个大院都烟气腾腾的嘛。”
秦阳又问：“你们就没使用点什么环保设施？好家伙，粉尘这么多，像你们这一线工人长期干下去还不得生肺病啊？”
那工人听他提到环保设施四个字，心里动了动，可又听他关心自己的身体健康，就没再多想，嘿了一声，骂道：“使用个屁，姓曲的光特么知道赚钱了，根本不管我们工人死活。唉，我们也是没出息，只能吃这碗卖力气的饭，也干不了别的，所以就算是粉尘污染我们也只能忍着，先特么赚钱，等赚了钱再看病。”
他虽然没有明说，但秦阳也听懂了，水泥厂老板根本没有使用环保设施，估计连安装都没安装，这一点从时间上也能分析得出来，小半年的时间能搭建起眼下这些生产设施已经很不容易了，又哪有时间去安装调试环保设备？
秦阳琢磨了下，感觉差不多已经发掘出真相来了，又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你们曲总叫什么呀？”
那工人哈哈笑起来，看着他的样子像是看着一个小笨蛋，道：“你爸都找我们曲总谈生意来了，你还不知道他叫什么？”
秦阳这才知道自己问错了话，老脸暗红，陪笑道：“我就知道他姓曲，不知道叫什么，算了，回头问我爸吧。”说完招呼温强要走。
那工人却回答了出来：“我们曲总叫曲建飞，你可能没听过他的大名，但他爸在县里可是响当当一号人物，是县政协的主席，叫曲……曲什么来着，特么的，他爸的名儿我天天挂嘴边，要说的时候却想不起来了……”
那老头在门里回复道：“那就是要四二五的呗，你要多少啊？”
“我要一百吨。”温强一口叫道，心想这个数字应该已经不少了吧，足够让对方动心了。
哪知那老头对这个数字一点兴趣都没有，道：“暂时没那么多，你上别处买去吧，啊。”说着话脚步声响起，应该是回门卫室了。
温强不死心的叫道：“先让我进厂看看货呀。”
门里再无人声，只有远处传来的机器轰鸣声与车辆开动声。
“唉……”温强长叹一声，回身绕到驾驶门旁向秦阳回报，却见车窗已经降下，秦阳脑袋歪在车窗这边，似乎刚刚倾听来着，想到自己没能完成任务，脸热不已，讷讷的道：“秦主任你都听见了？”
秦阳道：“听了个半不半，怎么着，他为什么不让进去呀？”
“可能是我话语间露出破绽了，他怀疑我不是来买水泥的，就把咱们关外头了。”温强红着脸将自己与那看门老头的对话讲了一遍。
秦阳细细分析了一番，摇头道：“跟你没关系，应该是这座厂子里头本来就有见不得人的地方。你想啊，作为水泥厂来说，而且正在生产，怎么可能没有存货呢？就算暂时没有存货了，也不可能放弃你这笔订单啊。”
温强道：“会不会是环保部门已经找过他们了，他们自觉处于风口浪尖上，就先不做生意了？”
话音未落，后面驶来一辆环保执法车，车到沃尔沃后面停下，从里面下来三个穿制服的环保执法人员，两男一女，为首男子三四十岁年纪，戴眼镜，挺着个啤酒肚，走路之前先倒负起了双手，很有官员派头。
三人打量了沃尔沃和车外的温强一眼，没有理会，走到水泥厂大门前，眼看大门紧闭，为首男子大剌剌的道：“叫门，让他们开门！哼，没出事的时候天天大敞大开着，出了事立马就把门关了装孙子，这帮人倒是猴儿精猴儿精的。可他们也不想想，关了门就没事了吗？”
他手下那个男队员立刻拍门叫门，把大铁门砸得咣咣响。
秦阳悄声对温强道：“你快躲到墙边去，我把车开走，假装咱们已经走了，等环保局的人进去后，咱们再看看能不能趁机溜进去。”说完原地掉头，向外驶去。
温强赶忙躲到大门右侧的墙角下，避开正门视野，为防那三个执法队员怀疑，特意拿出手机来假装打电话。
他也就是刚刚躲好，小门就开了，刚才那个看门老头将那三个环保执法队员迎进院里，又往外望了望，见那辆沃尔沃已经驶离，放下心来，将小门虚掩，带着三人去找领导。
温强没听到上锁的声音，心下暗喜，悄悄摸回门口，透过两扇大门的门缝往里张去，见那老头带着三人走向院东一排简易房，猜测那里就是厂领导办公室的所在，静等秦阳回来。
秦阳把车开出这条南北向的小路，停在村内主街的路边，然后快步跑了回来，老远就见温强冲自己连连招手，跑到他跟前小声问道：“能混进去了？”
温强点头道：“能，小门没锁，咱们这就进去吧，我知道他们去哪了。”
话没说完，院内东南方向忽然响起一阵阵犬吠，听声音就是狼青那样的大型犬类，还不是一只，应该是看门护院用的。
温强脸色刷的一变，道：“还有狗？那……那咱们进去它们不就叫起来了吗？”
秦阳笑道：“所以啊，趁它们现在叫，咱们赶紧混进去。”说完推门走了进去。
温强怔了一下，赶忙跟上，进门指着东边那一排简易房道：“他们去那边了，估计是找厂领导去了。”
秦阳拉着他往厂区深处也就是北边跑去，小声道：“那咱们就躲着他们，去里面查探。”
二人快跑了一百多米，跑到了厂区正中，秦阳看着四外的建筑设施一阵阵茫然，因为他发现，这里的建筑设施虽然也都高高大大，很有重工业工厂的味道，但比起水泥厂的建筑设施来，还是要低矮一些、简易一些、稀疏一些。
他清晰记得，当年跟同学一起爬县水泥厂某座废旧高炉的时候，爬了四五层楼都没到顶，而眼下这里的建筑，没有一个高度超过三层的。
“有古怪！”
秦阳目光一凛，四下探望，很快发现西边建有一座类似仓库的大型建筑，门口停着辆大货车，车斗里站着几个工人正在装车，一袋一袋鼓鼓囊囊如同面口袋似的白色袋子从传送带上落到车斗里，激起一大片白色的烟雾状粉尘，估计是在出货，便叫上温强跑了过去。
车斗里那几个工人眼看二人跑过来，只是司空见惯的看了一眼，就又收回视线忙碌去了。
秦阳和温强跑到那辆大货车旁，秦阳往车斗里望了一眼，发现那一袋袋的都是生石灰，而非水泥，大为奇怪。
当然他刚刚跑来的路上就已经发现不对了，水泥袋的颜色是灰褐色的，而正在装车的这些袋子却都是白色的，很显然装的不是水泥，但水泥厂出货不出水泥，还能出什么？
这时又有一袋生石灰从传送带上落到车斗里，激起烟尘四溅，秦阳赶忙捂住口鼻，看着眼前的白色烟尘，忽有所悟，村子里遭受到的粉尘污染，不就是这生石灰吗？“”
秦阳回头问温强：“带烟了吗？”
“烟？什么烟……啊，你说的是抽的烟啊，带了。”温强是个小烟枪，平时有空就抽上两支，因此兜里常塞着一包烟，手忙脚乱的拿出来递给他。
秦阳从烟里拿出三支烟，散给车斗里最近的一个工人，道：“师傅忙着呐，这是要往哪送啊？”说着将烟还给温强。
那工人收了他的烟，对他自然要客气一些，先将烟散给另外两个伙计，再把自己那根夹在耳朵上面，答道：“往明珠新区送的，那边的水泥厂天天要，天天都得给他们送。”
秦阳很是奇怪的问道：“水泥厂要石灰当原料是理所应当，可为啥从咱家这儿拉啊？”
那工人道：“因为咱家就产石灰啊。”
秦阳越发糊涂，皱眉问道：“可咱家不是产水泥的嘛，难道因为靠着石灰石山的缘故，也顺便烧制一些石灰？”
那工人乐了，笑呵呵的道：“谁跟你说咱家产水泥的呀？你老弟是干嘛的呀，都进咱家厂子了，怎么连这都不知道？”
秦阳骗他道：“我爸找你们厂领导进货来了，我跟我兄弟闲的没事干，就在厂子里瞎溜达，随便问问。”
那工人点头道：“哦，我告诉你吧，这两年国内水泥行业竞争太大，卖不上价，反而石灰的价格飙升得厉害。我们曲总跑到东山乡建厂原本是想生产水泥的，可一见这个情况，就果断购买建设了石灰的生产线，转为生产石灰。”
秦阳有些吃惊，道：“这生产的产品还能随便改？”
“没改啊，我们厂的经营范围里就有石灰产销一项。呵呵，就算没有，凭我们曲总的关系，也一样搞得定啊。”那工人不无自得的说道。
秦阳点了点头，道：“我说你们厂院里这些建筑设施，看起来不像是生产水泥的呢。那生产石灰，比生产水泥的污染是不是大呀？我过来的时候，发现你们这个村儿都被污染得不成样子了。”
那工人道：“对，石灰跟水泥比起来，石灰的污染更厉害，你没看我们整个大院都烟气腾腾的嘛。”
秦阳又问：“你们就没使用点什么环保设施？好家伙，粉尘这么多，像你们这一线工人长期干下去还不得生肺病啊？”
那工人听他提到环保设施四个字，心里动了动，可又听他关心自己的身体健康，就没再多想，嘿了一声，骂道：“使用个屁，姓曲的光特么知道赚钱了，根本不管我们工人死活。唉，我们也是没出息，只能吃这碗卖力气的饭，也干不了别的，所以就算是粉尘污染我们也只能忍着，先特么赚钱，等赚了钱再看病。”
他虽然没有明说，但秦阳也听懂了，水泥厂老板根本没有使用环保设施，估计连安装都没安装，这一点从时间上也能分析得出来，小半年的时间能搭建起眼下这些生产设施已经很不容易了，又哪有时间去安装调试环保设备？
秦阳琢磨了下，感觉差不多已经发掘出真相来了，又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你们曲总叫什么呀？”
那工人哈哈笑起来，看着他的样子像是看着一个小笨蛋，道：“你爸都找我们曲总谈生意来了，你还不知道他叫什么？”
秦阳这才知道自己问错了话，老脸暗红，陪笑道：“我就知道他姓曲，不知道叫什么，算了，回头问我爸吧。”说完招呼温强要走。
那工人却回答了出来：“我们曲总叫曲建飞，你可能没听过他的大名，但他爸在县里可是响当当一号人物，是县政协的主席，叫曲……曲什么来着，特么的，他爸的名儿我天天挂嘴边，要说的时候却想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