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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连续反转

    还挺体贴……
    这是听了陈志言的解释之后,应知非的第一反应。
    既然印象全无,只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呗……
    他下意识看向金颜,金颜轻轻颔首。
    显然,她也没有记忆。
    应知非信了三分,随即轻叹一声:“可真是抬举我一个病秧子了。陈师兄,这种事,你倒也不必告诉我。”
    陈志言的未尽之意,无非是惋惜他天赋卓绝,却受限于顽疾,断绝武道。
    这就好像坐拥亿万家产,却只能买到清粥咸菜,想吃个包子,还只卖白面馅儿的。
    心里苦啊。
    不过,话虽如此,应知非自己倒是没觉得可惜。
    他并非全无希望。
    此前的经历已经证明,原主所谓的顽疾,其实是有心人的封印。
    经过国师珍珑的提醒,他已经找到对抗的方法。只要在儒道之上稳步提升……
    一念至此,应知非霍然睁大眼。
    这一刻,他脊背僵硬,浑身冰冷。
    金颜敏锐地察觉他的变化,虽然心有不解,却也立刻换了一副姿态。
    凛然锋锐,身如剑芒!
    不过,她足尖点在前方,将将进了一步,就被横在身前的手臂挡了回去。
    应知非没看她,扬起手晃了晃。
    金颜犹豫一瞬,还是退了回去。
    应知非这才收回手。
    “陈师兄,这炼心桥,是从此经过就会起效,还是……”
    这声音非常平缓,节奏堪称沉重。
    陈志言微微一笑,忽然卖起关子:“你觉得呢?”
    应知非脸色一凛,神情大变。
    广袖笔直垂坠,遮住了他的双手,也遮住了皱巴巴的里衣。
    应知非攥紧内袖,以此充当发泄,努力平复心情。
    这件事,有问题,有大问题!
    他一个公认的、不能习武的病秧子,陈志言为何带他来闯炼心桥!
    这不可能只是试探!
    凤阳伯府大公子,生在举世闻名的武者豪族,却天生经脉有缺。这件事,大秦朝堂谁不知道!
    应党之仇敌,时常以此讥笑应凛,说他应家的血脉,必将断在他儿子身上。
    这一句饱含恶意的诅咒,在朝堂传播十余年,已经传到大街小巷、传到寻常百姓的闲言之中。
    而且,应知非的确不曾踏上武道。
    麒麟司耳目通天,不可能不知实情,有什么必要多此一举?
    除非,他们认为,他还有习武的机会!
    好一番惊变之后,应知非终于将所有细节联系起来。
    他眼也不眨地盯着陈志言,一字一顿:“麒麟司直属于陛下,代表帝王之意志,不可能没有规矩。这里,必然是有守卫的吧。”
    哪个衙门连这点排场都没有!
    “当然。”陈志言干脆地回答。
    应知非双手攥得更紧,眼底骇然愈发深刻。
    “我本以为,你是顾及另一重身份,不愿在其他人面前、暴露和亚圣学宫之间的关系,才故意撤走守卫,收拾出一个安静的地方……”
    应知非嘴角一沉,自嘲一般“呵”了一声:
    “现在看来,师兄之所以提前清场,是因为,你不想让他们看到这一幕。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不能习武,并非受限于顽疾,而是另有原因!”
    陈志言不置可否,竟宛如考校一般:“继续。”
    但,这也就是默认了。
    应知非低嗤道:“师兄真是贴心。”
    陈志言坦然一笑:“应该的。”
    下意识翻了个白眼,应知非深吸一口气:“是国师,还是……”
    藏在衣袖中的玉佩,缓缓滑落到掌心。应知非吞下后一个猜测,不愿去想这个可能。
    他体内的封印,一共触发了两次。
    第一次,虽也有其他人在场,但只有徐志石发觉异常。
    第二次,就是在珍珑的青云当。在场之人,除了她与店伙计小钊,就只剩下了金颜。
    发现封印并相助于他的,也正是这位女子国师。
    按理来说,应知非不能习武的原因,只有珍珑知道。
    不过,徐志石毕竟也有察觉,而且饱览群书。或许那日之后,他也想通了因果。
    那位秉性正直的老者,凤阳伯应凛的至交,是应知非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第一个对他表露善意的人,对他来说意义非常。
    徐志石也曾提醒应知非,一定要保守秘密,不能将此事告诉旁人。
    这样一位老者……
    应知非不想怀疑他。
    但短短几天之后,麒麟司竟然已经知晓真相!
    无非就是二者之一……否则,他们还能从哪里得到消息!
    应知非脸上有惊惧,有挣扎,却也有隐隐约约的期盼。
    “是谁?”
    最终,他还是没说出那个名字。
    陈志言不答反问:“你在怕什么?”
    火上浇油。
    应知非双唇一颤,蓦然间横眉怒目,神色凛然。
    他慢腾腾地抬起眼,声线压抑:“陈师兄不遮不避,就是没想隐瞒吧。”
    麒麟司这一尊庞然大物,想要试探于他,有无数种办法!但陈志言的一举一动都不简单,倒像是故意引他怀疑。
    明摆着,就是做给他看的。
    应知非冷哼一声:“师兄精心布局,巧言相诱……不会只是为了挑拨离间吧。”
    陈志言不失兴趣地问:“你就那么相信徐夫子?”
    “相比之下,国师可疑得多。”
    应知非遵循理智做出回答,陈志言眸中兴味更深。
    然而,不待他回应,应知非却又补了一句:“而且,相比于你们,徐夫子可信太多!”
    “师兄曾经仗义执言,为徐夫子正名,我应当感谢你。但你巧设陷阱,玩弄唇舌……”
    应知非扬声喝问:“你也是读书人,也当尊师重道!徐夫子一生清白,朝野共鉴。我不信他会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话音一落,陈志言忽然笑了笑。
    他从怀中掏出一页墨迹斑驳的纸,涂画得满满当当,像是一张大符。
    气劲一激,纸符上青焰翻卷,无风而动,宛如剔透的玉石。
    陈志言指节一绕,青焰凭空腾跃,自行落在天光下,折出耀耀清辉。
    “心意无暇,是真话。”
    陈志言欣慰地笑了笑:“这次,我们真该去见将军了。师弟,恭喜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