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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可厌的自欺人

    没一会儿,令墨就进来了,她看见秦晚林坐在地上,泪流满面。她急忙的把秦晚林扶到椅子上坐好,问道:“晚林,夫人跟你说些什么了?你怎么哭了?她是不是骂你了?”
    秦晚林也不回答令墨,只一个劲的抱住令墨,哭得稀里哗啦的。
    令墨的心里也越发不好受起来,但她总不能和秦晚林一起抱头痛哭,她只好强颜欢笑的劝慰秦晚林:“你放心,就算天塌下来,还有爷给你顶着,要是爷也顶不住,你不还有我嘛!最不济,我们收拾收拾去南洋找你父亲得了,反正你本来就打算去的。”
    是了,除了江彦秋,她还有令墨,还有南洋要去,还有父亲要寻。秦晚林模模糊糊的想到,可一想到要彻底放弃江彦秋,她的心就好像被人剜去了一块,他们明明差一点就可以长相厮守了。
    但要是让江彦秋为了这一段感情,就彻底放弃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那将来他是否有后悔的那天呢?如果真到了那天,他们又该如何自处呢?
    罢了罢了,所有的罪责还是让她来背吧!就算是她能为江彦秋最后做的一件事了。
    次日,秦晚林没去上工,她留在家中等江彦秋的到来。果不其然,令墨和秦晚林刚刚吃过早饭,江彦秋过来了,令墨借口去宛娘点心铺,替秦晚林告个假,就离开了。
    屋子里只剩下江彦秋和秦晚林两个人。江彦秋看秦晚林眼睛红红的,就知道她昨夜肯定没睡好。
    “我母亲昨天过来了?”
    “是。”
    “不管她说了什么,你都别放在心上。我的主意已定,是不会更改的。”
    江彦秋看着秦晚林还是一副淡漠的模样,心里有些焦急,但他并没表现出来。
    “呵呵,”秦晚林冷笑一声,“你不改是你的事情,而我可要改主意了。我不愿和你好了,希望你从此以后都别再来这。”
    “什么?”江彦秋睁大了双眼,一向比别人红艳的嘴唇抿的死紧,而后他又转念一想,晚林昨天定是受到他母亲的刺激了,她自然要说些气话,罢了,让她发泄发泄也好。
    于是,刚升腾起来的怒气一下子又消散了。
    江彦秋走上前去,一把把秦晚林拥在怀中,嘴唇在她的额头上轻轻的吻了一下:“好晚林,你别生气了,我知道你现在在气头上,你说的任何话我都不会放在心上的。”
    只因这一个吻,秦晚林原本绷得很紧的身体慢慢的松弛下来,她的肢体好似不听大脑的指挥,仿佛有了自己的意志,只见她的双臂慢慢的搭上江彦秋的腰肢,紧紧搂住。
    好熟悉的味道!这样的感觉她愿意沉溺一辈子,都不愿意醒来!
    可一想到江彦秋将来会后悔,会咒骂她,会说是她毁了他的一辈子,甚至会有性命之忧,她又退缩了。
    她听到江彦秋温柔的话语,心如刀割,她咬咬牙,这场戏今天无论如何也必须演下去,她缓慢的收回了自己的手,只任凭江彦秋搂着。
    “别装什么深情模样,我恶心,想当初,你不就是馋我的身子吗?”
    秦晚林不知道原来自己还有如此凉薄的一面。
    江彦秋松开秦晚林,他抬起她的下巴,直勾勾的盯着她的眼睛,“是吗?那现在我不仅馋你的身子,更贪你的心,更想要跟你长长久久的厮守下去。秦晚林,这话你最好给我永远记住。”江彦秋霸气的宣誓。
    “江彦秋,别太自以为是了,你离了江府,那就什么都不是了,那我又凭什么要跟你长相厮守呢!哦,你该不会说,你做了什么芝麻绿豆的官吧?作为江府的弃子,你认为你又能在官场走多远呢!”
    秦晚林摆脱掉江彦秋勾着她下巴的手,走到座位上,慢慢坐下,高举双手,她的那青葱玉指在阳光的映射下,显得尤为白皙,纤长,仿佛一块美玉雕就的那样。
    “到时你一无所有,该不会靠我这双手来养活你吧?你也知道,我从小孤苦伶仃的长大,最看重实际,你可以为了所谓的爱情粉身碎骨,可我不行,我只想好好活着,有食物可以果腹,有衣服可以御寒,与其为虚无缥缈的未来拼命,不如就踏踏实实的抓住现在。”秦晚林妩媚一笑,越发娇艳。
    “秦晚林,你说这话是真心的吗?那当初为什么你不留在江府做妾,那么你想要的一切都会拥有?”
    江彦秋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倾心相爱的人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
    “留在江府?做妾?江彦秋,你知道什么是妾吗?那就是一玩物,”秦晚林讥诮一笑,“以色伺人终不能长久,这是世界上,容颜总比生命消逝的更快。你看到了陈姨娘了吗?即使已经为你们江家生下女儿了,只要老爷一天不到她房间,她就寝食难安。可我现在不一样了,我是个自由身,而你,”她转向江彦秋,笑的越发甜蜜,“江彦秋也只不过是我的选择之一。”
    江彦秋看到秦晚林很多面,倔强的,娇憨的,风情的,无助的,失落的,伤心的,等等等等,不一而足,可他从没见过秦晚林如此凉薄的一面。是人心善变?还是人心本就叵测呢?
    “那你当初对我的情意呢?是假的吗?”
    江彦秋想离开这,再也不想听到这些刻薄的话语,从那张他吻过千万回的嘴唇里吐出,可他的脚好像有千斤重,怎么迈都迈不动,整个身子只得死死的钉在椅子上,双手紧紧的扶住把手。
    秦晚林弯下腰,伸出一根手指在江彦秋的嘴唇上点了点,“不,都是真的,没有真情实感怎么能打动江少爷的心呢!你又怎么会心甘情愿的给我卖身契呢!”
    江彦秋拿出帕子使劲的擦了擦嘴,不无嘲讽的说道:“别再碰我,我嫌脏!既然你话已说明,那我以后也不会再来纠缠你!只希望你不后悔今日所说的一切。”
    说罢,江彦秋用尽全身的力气站起来,他扔下帕子,拔腿就走。
    身后的秦晚林直挺挺的站着,脸上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直到江彦秋走出院门,她才像一座石塑的雕像一样,一屁股砸进椅子中,嘴里发出“嗷嗷”的声音。
    江彦秋叫她不要后悔,可她是如此贪恋得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只一个声音,现在她就后悔了,后悔的死死的,她想张嘴叫住她,可嘴唇好像粘住了一样。
    可这一切叫她能怎么办呢?她只是没有办法看着心爱的人一无所有,一败涂地啊!
    令墨回来的时候,天已擦黑。她摸进秦晚林的房间,小声喊道“晚林,晚林”,然后点上灯,才发现秦晚林已睡下了,她很想问问晚林跟少爷谈的怎么样了。但喊了好几声,秦晚林都没反应,算了,还是明天问吧。
    第二日,令墨很早起来,煮好粥,做了几样秦晚林爱吃的小菜,等待饭菜备好,就去喊秦晚林起床。
    这次她一喊,秦晚林的房间里就有了动静,想是起来了,她也没再催促,只坐在饭桌前等秦晚林洗漱好。
    过了没一会,秦晚林就来了,她脸色如常,还对着令墨笑了笑。这下令墨高悬的心总算落了地,她笑道:“晚林,昨晚我还担心死了,担心你又跟爷闹变扭呢!看到你笑我才放心多了。”
    秦晚林没接茬,只笑笑算是回应令墨的话了。
    两人饭毕,秦晚林就上工去了。
    等晚上秦晚林回来的时候,不管令墨是对秦晚林打招呼,还是跟她说事情,她都只是笑笑,并不说话,令墨这才感到奇怪。
    “晚林妹妹,你有什么不开心的就说出来,别一个劲的不说话啊!你这个样子我瘆得慌。”令墨拉住秦晚林,不让她收拾碗筷。
    秦晚林挣脱,转过身去继续手上的活计,“好,你不说,那我就去问爷!”说罢,令墨转身就向外走去。
    秦晚林急了,一把拉住令墨,她张开嘴巴,“吼吼”了好几下,却并没有发出连贯的声音,可她的泪却流了下来。
    原来,她失声了。
    令墨哪见过这种阵仗啊,她一下子就惊呆了,好半晌才醒过神来,“这是怎么弄的?”她轻声问。突然她想起秦晚林不会说话了,赶忙走到房间,找出纸笔出来,放在秦晚林的面前。
    秦晚林提笔写道:“我也不知晓,突然就不能说话了。”
    令墨又问:“你去看过大夫了吗?”
    秦晚林又回应:“不曾。”
    “你真是个傻丫头,你有什么事情应该第一时间告诉我的,这样我才好帮你。”令墨搂住秦晚林,眼睛里也滴下泪来。
    说着这话的时候,令墨的心中不是没有自责的,昨天她在点心铺就不应该呆那么长的时间,应该早点回来,这样就能发现晚林的异常,早点带她就医了。
    她对秦晚林,先是因为她看出江彦秋对秦晚林存着一份不一样的感情,才多照顾秦晚林些,慢慢的,她觉出秦晚林是个可爱可交的姑娘,跟她做朋友是件很舒服的事情;这可一个多月的相依为命,她真的把秦晚林当做亲妹妹。亲妹妹受苦受难,她焉能不心痛!
    “走,我们去仁草堂。”令墨一把拉住秦晚林,深一脚浅一脚的向仁草堂的方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