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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九章 另有原委

    慈庆宫一早上昏天胡地的荒唐。直接导致杨宁离开出來的时候两腿都打颤。软绵绵地有些走不动道。杨宁勉力支撑。怕惹得一帮随从太监起疑。幸好从慈庆宫到东厂不算很远。一直到坐到东厂大堂的椅子上。杨宁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这李太后实在是太厉害了。几乎是索求无度。幸好自己天生有些“本钱”。要不早就精尽人亡了事了。
    经过这一番剧烈的“运动”。李太后连着出了几身香汗。倒是将受的风寒治好了。娘的。老子尽管不是太医。照样能治玻还专治当朝太后娘娘的玻想想也算是能耐。
    想到太医。杨宁不自然便想起了已经离开好几日的文紫嫣。
    不知道这丫头过惯了安逸舒适的生活之后。能不能适应那漂泊江湖的生活。想必吃苦受罪是难免的了。唉。真是心疼。
    正当杨宁坐在大堂上胡思乱想之时。向忠从外面进來了。
    “禀督公。地牢里那个霸虎。这几日总吵着想要见你。吼声震天响。您看要不要见见这家伙。”
    杨宁神色一震。随即又皱眉道:“既然这家伙吵了几日要见我。怎么早不禀报。”
    向忠脸色一僵。颇有些委屈道:“前几日您老人家忙于先皇的葬礼。回來之后又操持太后娘娘迁宫的事情。属下看你太忙。就暂时压了下來……。”
    见向忠一副委屈样。杨宁不禁好气又好笑道:“得了得了。不就说你一句么。你就受不了了。以后还说不得了。走。下地牢去看看。”
    向忠嘿嘿一笑。急忙讨好地肃手郑重道:“督公请。”
    杨宁懒得理他的作怪。当下下堂向地牢方向行去。经过了刚才一番歇息。他这体力总算是恢复了些。走路勉强能应付了。只是下到地牢的时候还是有些吃力。不得不扶着地牢的墙壁。向忠不明所以。急忙上前扶着杨宁。还关切地问他是怎么了。
    杨宁自不能和他说实话。但一时间又找不到合适的借口。只好说是和万历一块玩球玩累了。向忠心下奇怪。隆庆葬礼才过去沒几日。怎么万历就和宁哥儿玩乐上了。尽管心下奇怪。但向忠很自觉地沒有再多问。
    经过前一阵杨宁下令清理、重审东厂手头上的案件之后。许多含冤带屈的案子都得到了重新审结。与此同时许多无辜的犯人也被改轻判的轻判、释放的释放。如今东厂的地牢里。在押人犯已是大大减少。再沒有上次杨宁來时人满为患的场景。
    “你们这群混蛋。兔崽子。我要见杨公公。你们还不快去通报。”
    “我告诉你们。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向你们杨公公汇报。若是因为你们这帮兔崽子玩意儿耽误了。老子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
    刚下到最底下一层地牢。杨宁便听到了霸虎如雷般的吼声响彻整个地牢。震得人的耳朵嗡嗡作响。杨宁心里不由暗暗惊异。愈发体会到霸虎此人的深厚功力。若沒有深厚内力基矗普通人根本不可能发出如此震耳的如雷吼声。
    当看到杨宁一行人的时候。霸虎停止了吼叫。
    “霸虎。实在抱歉。前几日咱家因为忙于先皇下葬的事情。沒有及时來见你。还请你不要见怪。”
    杨宁微笑着一开口。问的却不是“霸虎你是不是想通了”、“你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之类的话。而是先向霸虎表示了歉意。
    霸虎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望了杨宁身后的向忠等人一眼。才对杨宁沉声道:“杨公公。我能不能单独和你谈谈。”
    杨宁想都沒想便点头道:“好。”随即又道:“既然霸虎兄想诚意与咱家一谈。这样隔着牢栅岂不是很不礼貌。來呀。打开牢门。本督公要与霸虎兄面对面单独谈一谈。”
    霸虎讶异地望了杨宁一眼。向忠等人却是脸色大变。向忠急道:“督公。这、这绝对不行。此人实在太危险了。万一他意图对督公不利……。”
    不待向忠说完。张为年也是急急劝道:“公公。就算要和这霸虎谈。这样子隔着牢门也是一样。何必非要以身涉险。若公公真有个什么闪失。让我等如何向太后娘娘和皇上交代。在场之人只怕脑袋也全都得搬家不可。”
    静静听完二人的话。杨宁却只是微笑着道:“我意已决。你们不用再多说了。都退下吧。放心。咱家不会有事的。”说着。他又看向霸虎、嘴里却是对向忠等人道:“我。相信他。”
    杨宁语气虽然平静。但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向忠欲言又止。最终恨恨对其他人一挥手道:“将牢门打开。都退下。”
    立刻有看守上前打开了霸虎的牢门。然后所有人都退了下去。临走时张为年恶狠狠地瞪着霸虎道:“若是你敢动督公一根寒毛。我发誓。绝对会将你的肉一片片剐了蘸盐吃。不要认为我在开玩笑。”
    霸虎冷冷瞪着张为年。彷佛充耳未闻。
    所有人都退到了远处拐角处。杨宁望着霸虎微微一笑。径自迈步进了打开的牢门。坐在了牢中石桌旁的粗糙石凳上。对霸虎道:“霸虎兄。他们都走了。咱们坐下來谈。站着怪累的。”
    此时的霸虎。已由看守遵照杨宁的吩咐。被去掉了锁着双肩琵琶骨的铁链。虽然还带着手镣和脚镣。但如果他想对杨宁不利。这手镣和脚镣可以说完全只是个摆设。或许还能被霸虎用來将杨宁一镣铐砸成肉泥。
    霸虎缓缓转过身。随着他的移动。手镣和脚镣发出哗哗的响声。直到走到石桌旁。霸虎并沒有直接坐下。而是隔着石桌、居高临下、一双眼睛沉沉望着杨宁道:“杨公公。我霸虎现在倒真是有些佩服公公的胆色了。但是……。公公难道就真得不怕我对你不利么。比如说。我这危险之极的罪犯突然发起狂來一把掐死你。或者……。拿你当人质。冲出这东厂大牢。”
    对于如熊般雄壮的霸虎居高临下散发出的迫人威势。杨宁恍若未觉。而是抬起头微笑着对霸虎摇头道:“我一点都不担心。方才我已经说了。我相信你。相信你不是这样的人。更相信我自己的眼光和判断。”
    霸虎沉默一会。眼睛紧盯着杨宁。试图从杨宁脸上找到一丝掩藏的惧怕和强装镇定之意。但他能看到的却只是平淡如水和波澜不惊。
    良久。还是杨宁微笑开口道:“霸虎兄。你站这么久。就不累么。再说咱们两个这个架势。也沒法谈埃”
    霸虎这才缓缓坐了下來。望着杨宁突然來了一句:“杨公公。不得不说一句。你的胆色确实令霸某佩服。我霸虎平生决难服人。但想不到却在这恶名昭著的朝廷东厂遇到一个。现在霸某倒是有些明白了。为何你杨公公如此年轻却已经坐到了东厂厂督的位子。”
    杨宁微笑道:“我也不得不说一句。能得你霸虎如此赞誉。我杨宁倒确实也觉得是三生有幸。”
    霸虎忍不住道:“杨公公。我霸虎只是一个无恶不作的匪徒。却不知道公公为何对在下如此看重。”
    “呵呵。霸虎。既然你急着要见我。那就证明你已经想通了。到了现在。你也就沒必要再说什么自己无恶不作、是匪徒之类的话了吧。我看你还是将你的事情原原本本讲出來吧。”
    霸虎点头道:“不错。霸某正有此意。不过公公可知道霸虎是为何想通了。”
    “哦。那是为何。”杨宁对这一点也有些奇怪。那日自己好说歹说。这霸虎就是三缄其口。愣是油盐不进。怎么这才过了几日。他自个儿就能想通了呢。
    霸虎深深望了杨宁一眼才道:“实不相瞒。霸某最近看到这东厂地牢里的冤犯越來越少。那些个作恶多端的看守狱卒再也见不到。而是换了一批对待犯人温和的新面孔。听其他犯人和看守们的议论。我才知道。这一切。都归功于你这位新任东厂厂督的功劳。这些事情对我触动很大。也让我霸虎最终明白。你杨公公确实是东厂的厂督。更是东厂有史以來极为罕见与难得的开明、仁慈厂督。所以。霸虎觉得自个儿的案子有希望了。才想要见公公。求公公为在下做主。”
    “哦。原來如此。”杨宁倒是沒想到。正因为自己改革东厂的一些措施。沒想到歪打正着却释去了霸虎的疑心。
    “那你还是将你的事情先原原本本的告诉咱家。咱家才好为你作主。”
    “好。”霸虎答应一声。便向杨宁讲述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來历、以及入狱的经过种种。听完了霸虎从头到尾的讲述。杨宁才知道。自己当初对这霸虎的感觉确实是沒错的。而自己在霸虎一事上的坚持也是正确的。只是让他沒想到的是。这霸虎的案子竟比他原本想象的还要曲折一些、复杂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