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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辛如练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好脸红的, 淡淡扫了他一眼:“就这样?”
    她还以为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事,敢情就是要看后背。
    “要看可以, 做个交易。”辛如练把剑收回, 干脆道。
    晏行舟愕然:“你不问我是要验证什么?”
    这又不是喝茶吃饭那种小事, 可是要她……要她把后背露给一个男人看,她就这么轻而易举地答应了?
    辛如练看着他:“我只做我想做的事,至于你要验证什么是你的事, 与我无关。”
    她不想问,也不想知道。
    晏行舟这个人,说话做事总是一套一套的,看起来毫无章法, 实际上心底早就盘算好了一切。
    她不想一开口就掉入他事先准备好的陷阱里。
    听她这样说, 晏行舟略显无奈。
    这怎么能和她无关呢?
    这正是和她有关。
    不仅和她有关,还和他,和十多年前大御跟大乐两国定下的婚约有关。
    “你不愿意?”辛如练见他不说话,没忍住提了一句。
    是她露后背, 又不是他, 怎么到头来他还一副不乐意的样子?
    “不愿算了,当我没说。”说完, 辛如练翻身就要下榻。
    她不喜欢被勉强, 也不喜欢勉强别人,既然他不想, 她又何必强求。
    “不是。”见她要走,晏行舟急忙拉她, “我不是不愿,是怕练儿你吃亏。”
    这事弄得。
    这个要求明明对她来说才是不合理的,怎么现在反倒成了他是被动的那一方。
    辛如练扫了一眼他拉着自己的手:“你觉得我会在意这个?”
    世道对女子约束颇多,这样不许,那样不行,可她偏生不受这许多不合理的规训束缚。
    世人痛指她违世异俗,离经叛道,可那又如何?
    她若是会介意这些有的没的,当初又怎么会以女子之身领兵出战。
    晏行舟端坐,向她郑重一礼:“练儿说得极是,是我狭隘了。”
    是啊,练儿可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奇女子,天地浩大,并不是牵制她的牢笼,她又怎么会介意这些迂腐酸臭处处制约女子的规矩。
    一礼揖毕,晏行舟问她:“不知练儿要和我做什么交易。”
    辛如练理所当然受了他这一礼,道:“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至于是什么事我现在还没想好,你先欠着就是,反正一不让你杀人越货,二不让你打家劫舍,如何?”
    “只要一件事?”晏行舟勾了勾唇。
    辛如练颔首:“是,就一件,你觉得你吃亏了?”
    晏行舟不禁失笑。
    这怎么看吃亏的都是她好吧。
    “全听练儿的。”
    简单几句达成交易,辛如练也是个守信的人,当即把长发捞到身前,解了腰带开始宽衣。
    里衣渐褪,沿着修长的脖颈一路往下,紧接着便是薄成一线的背脊。
    女子很瘦,肩下蝴蝶骨清晰可见,许是长期征战沙场,皮肤并没有一般女子的细腻白皙,却有一般女子都没有的伤疤。
    晏行舟细细数了数,一道,两道,不下数十道。
    深浅纵横,各不相同。
    有长枪划破的,也有箭矢刺破的,还有一道最深也最长,疤痕狰狞,几乎深可见骨。
    那是大刀落下的,砍在了后心,只要再近一毫一厘,整个背就要劈成两半。
    晏行舟看着看着,眼底一酸,几乎是瞬间落了泪。
    他知道战场上刀剑无眼,也知道她这些年过的都是刀尖舔血的日子。
    可是真正看到这些伤疤,那些长长短短深深浅浅的伤更像是落在他的身上,痛得他几乎不能呼吸,整个肺腑似乎皱缩成一团,压得他喘不过气。
    以至于他都快要忘了,他是来看辛如练右肩上那个红色的月牙胎记。
    晏行舟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视线穿过蒙蒙的泪水,落到辛如练的右肩上。
    血月如钩,正好处于右侧肩胛骨正中的位置,就像一轮明月挂在东方。
    是了,就是它。
    这些年他的猜测,他的怀疑都没有错。
    晏行舟深吸一口气,声音都在颤抖:“练儿,你才是韶宁帝姬,你才是自小和我指腹为婚的妻。”
    辛如练正要问他看好了没有,突然听到这一句,不禁顿住:“你在说什么?”
    “练儿可知你身后有个红色的月牙胎记。”晏行舟一边说一边拿起镜子放在辛如练肩后。
    辛如练一侧头便看见镜面上自己的右肩上有一块红色的胎记,不多不少,正好是一个月牙形状。
    她都不知道自己的后肩有这么一个胎记。
    “何意?”辛如练再次开口,神色自若,并没有因为晏行舟几句话而慌神。
    晏行舟替她拉起褪到腰腹的衣服,说起当初的事:“当年大乐皇后在大福寺生产,我也在场。”
    之前他的父皇母后以他的心头血救了宋砚清一命,宋培印承诺做他太傅,授他治国之道。
    只是宋培印明面上是大齐阁老,不好和大御皇室扯上关系,况且树大招风,也不好让宋培印频繁往返大齐和大御。
    所以他的父皇便隔段时间派人悄悄把他护送到大齐,私底下跟宋培印学道论政。
    那个时候他两岁,已经跟随宋培印学习有一段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