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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懒散有余,日子一向过得闲散的枫晴来到孤岛后全然被迫改变,过着他最亲近的家人绝对难以想像的勤奋生活。
    一早采梅、洗梅、晒梅;近晌午、入厨房,生火、洗手、煮饭、做菜;若有需要,午后还得外出采买日常必需品,辛苦地划小舟远行;亦或打扫,然而孤岛虽小,却总是教人打扫不完,扫烂梅、烂叶,永远扫不尽。
    有时,耿少言心情好没命令他去工作时,他便得以抽空练武,再被他吃遍豆腐。
    不明白自己为何得每天为人洗衣服的枫念晴,双手用力不知节制地搓洗,像是在搓梅干,愈用力愈好,最好是将每一件皆洗破,让那混帐没衣服穿,裸着身四处丢人现眼!
    提着一篮满满的衣服,枫念晴在屋前晾晒。
    “小矮子,这一坨像笋干、挂在竹竿上的东西是什么?”
    枫念晴拧也不拧,任意将湿渌渌的一块布料挂上竹竿,表示他已完成洗衣的动作,再有微辞不会自己动手做!
    “哼!”不说话,他就是不说话。
    耿少言动手将衣物分开些,轻轻一拨,手上竟多出一块碎裂不成形的布料,自动和晾在竹竿上的笋干分离。
    “小矮子,这是什么?”
    “哈!”不,他不说话,但他想笑,他没料到他还真将他的衣物洗破,哈哈!没衣服穿,屁股光光,羞羞羞!
    耿少言望着手中的残破布料,心知若硬是要枫念晴补衣,他除了会将自己的双手戳出数个洞外,衣服最后仍旧没有衣服的样子,歪七扭八,无法穿上,难不成这是他复仇他的方式?很好,相当好。
    “小矮子”
    “哼!”枫念晴拉眼伸舌扮鬼脸,模样淘气。
    “去扫地!”
    是言咒或仅是口头上的命令,枫念晴并未稍加注意,他已被耿少言训练得习惯听令,然后在执行命令时想法子反抗,如方才的洗破衣服,让耿少言辛苦补丁,哈!
    被命令前去扫除落叶外带提水的枫念晴,扫不到半刻,没耐性的他便将扫帚丢至一边,用力踹!
    “为什么我要乖乖听变态小人的话?”枫念晴自问不下数百回,只得到伺机报复此类愈来愈微弱的自我解答,愈想愈是不甘心。
    “汪!”
    “滚开!臭小黑,我知道你和耿少言是同一边,走开,我不想看到你!”
    “汪汪!”
    大黑狗将方才枫念晴扫成一堆的落叶弄散,让枫念晴白忙一场。
    “你竟然敢捣乱!臭小黑,别跑!”枫念晴拿起被丢在一旁的扫帚追打大黑狗。
    “汪汪!”大黑狗一面跑一面回身吼叫,有时跑远还会停下来,让跑太慢的枫念晴有机会跟上,在枫念晴有机会跟上,在枫念晴快追赶打着你庇至12磁芸你惺被岚樗媪缴?徒校?袷窃诩バλ你br />
    被一只黑犬戏弄加嘲笑,枫念晴薄薄的脸皮哪挂得住?
    “小黑!站住!别跑!”
    想不到大黑狗竟然真的不再跑,你叩揭谎你髑埃?嵝幔?傩嵝幔?谒?绷鳎?婕匆运?欧?亲诺孛妫***粗械亩?鞣?隼础?br />
    “这是什么?”枫念晴丢下扫帚,加入抢夺的行列,枫念晴相信自己怎么也不可能抢输一条狗!
    “哇啊!”竟然是一只皮烤得金黄香酥脆的鸡腿!
    因为枫念晴只会一百零一道菜,万中选一,绝品佳肴——东坡肉,负责煮食的他,屡屡将饭煮焦后,再煮香喷喷的东坡肉,早也煮,晚也煮,从早到晚餐桌上只会出现一道菜。枫念晴自己也不捧自己的场,焦饭拌点肉汤汁,是一餐,所以当他看到这只肥硕的鸡腿时,可谓惊为天人!
    “可恶,耿少言还真偏心,把东西放在林子里分明就是想自己独享外加留一点给小黑,完全忽视本公子的存在!藏私!偏心!没良心!”
    “汪汪!”
    小黑奋力地跳,用力跳!
    一人一狗皆不曾怀疑这只鸡腿的来处,争相抢夺。
    “哈哈!我赢了!”原本整洁的衣服被咬破数处,枫念晴狼狈地爬上树,在这岛上他总算胜了一回,虽然对象是——一只狗。
    “哈!嗯好香!嗯好吃!哈!吃不到,小黑吃不到!”枫念晴故意将咬了数口的肥鸡腿放低,在小黑眼前晃动,小黑奋力一跃,即将咬到时枫念晴迅速缩手,害小黑咬到自己长长的舌头。
    “哈哈哈”得来不易的胜利让枫念晴用力地嘲笑一只狗,但愈笑愈小声,愈笑愈虚弱,等察觉异状时,已来不及爬下树,更是来不及呼救,两眼一合,直挺挺地自树枝上摔落。
    “汪汪!”小黑嗅了嗅鸡腿,嗅到了怪味,你彼倥芑乩凑伊硪桓鋈恕你5傺浴?br />
    * * *
    一道焦躁的身影在烛火通明的屋内一停穿梭,终于忍不住开口。
    “小叔,你倒底行不行?”耿少言急问。
    他口中的小叔耿牧成,是耿少言这个孤岛唯一不定时到访的贵客。
    “他吃下少量的砒霜,应该不会致死才是”
    “应该?都什么晴候了,你还跟我说应该,该死的!”
    “这只鸡腿掺上微量毒剂的目的应该是小黑。”他以前这么叫那只大黑狗都没人理他,岂知数日后旧地重游,大黑狗已成了小黑,啐!没道理。“所以他应该不会有事”
    “又是应该!你这庸医!”
    庸医!?
    “少言,你这话太过分了喔,我”耿牧成为了躲避家业的争夺,也为了自身的兴趣,毅然拜师从医,即使没学得师父十成的功力,至少也有七、八成,怎么在他眼里却成了庸医!?
    耿少言挤开他,坐在床沿,掩不住满脸的忧心忡忡。
    “这人是谁?他”算了!不理他。
    耿牧成左瞧瞧,右看看,这小子有点眼熟,就是这只到耿少言胸口的矮子身高,他是那回和耿少言一起掉入洞里,被他所救的人?这么久少言竟留他在岛上这么久!?
    奇迹!天大奇迹!天要下红雨了!
    “少言,药我熬好了,但”他还昏迷不醒,要他以唇为男人哺药,他可不要!
    “少言!”没听到?首次见少言为人失神成这般,耿牧成将灼烫的药碗塞入他手中,成功地将他烫醒。
    “小心,别洒出来!”
    耿少言忙回神将碗拿妥,饮下药汁,正欲哺药时,这才发现另一双兴致勃勃,甚至有些幸灾乐祸的眼,他怒瞪着,将耿牧成瞪出房外去,再动作轻柔地扶高枫念晴,让他躺在他怀里,慢慢地哺入药汁。
    他以指腹擦拭枫念晴嘴角残余的药渍“你这小灾星,毁了我的厨房,烧了我的卧房,弄断数十根扫帚、数张桌椅,扯破我数件衣裳,糟蹋我最爱的梅等等,这些帐我都还未同你算,你可不能一走了之,我的岛不能死人,听见没有?小矮子!”
    什么?连作梦都有人喊他小矮子!真没天理,他只是不高了点而已!
    平日听习惯并不代表作梦时也能听得习惯,枫念晴昏沉的神智因“小矮子”这三个字迅即将脑海厚重的迷雾一扫而空。
    “小矮子,我实在不该留你,我一个人遗世独立便是为了阻隔一切烦忧,不让自身的灾厄波及他人,但我却留下你这个浑身充满霉运的人,是我害了你”枫念晴的掌心感受到一股温热,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耿少言将脸埋在他手心里,那挺直的鼻、那抿直的唇、那细长会勾人心魂的单凤眼、那又长又软的睫毛、还有新生扎手的胡渣
    “小矮子!人矮就算了!连脑力也只有小孩程度,丢在地上给狗吃的你也抢?猪脑袋呀你!”
    我我
    想回嘴心里又明白耿少言说得对,枫念晴更是窘迫得不好意思睁开眼。
    “虽说你愚蠢的行为救了小黑,但我相信以小黑灵敏的嗅觉,你隙ɑ嵩诔灾?胺11忠熳矗?挪换嵯衲愦舸舻匾恢笨校你裕?崧凼牵?“?幽阏娴谋裙坊共蝗纾 ?br />
    什么!?
    竟然说他比狗还不如!?
    在枫念晴动手掐他脖子前,耿少言的脸又埋进他的手心里。
    “快醒来,醒来后我就得赶你离岛,小矮子,快醒来。”
    为何他醒来便得走人?又为何他要他走,语气却是如此地酸涩不舍?
    枫念晴在睁眼问个明白与睁眼便得离去间犹豫不决,问还是不问?问清楚还是别问得好?
    在彼此有口难开的挣扎下,夜幕渐渐深重。
    * * *
    天未明,眠正浓,苦命的人无法为连夜的奔波稍作平复,一早便被踹醒,拉到另一间房里为睡得正香的人诊疗。
    “看了这么久,究竟如何?”心急的耿少言一夜未眠,顶着深深的黑眼圈问道。
    只见耿牧成好整以暇,不疾不徐,从容地把着脉,翻翻枫念晴的眼皮,探探他的体温等等。
    在耿少言动手宰人前,耿牧成总算开口:“快去熬药。”他二话不说地塞给他一包药。
    “你还没”
    “还不快去。”
    耿少言忍下疑惑和杀人的冲动,乖乖地去熬药。
    确认耿少言已走远,耿牧成优闲地坐于椅子上,拿起桌上的茶壶为自己斟了一杯,啜了啜隔夜茶,嫌难喝又放回桌上。
    “他已经离开了,你还不起来?”
    被明眼人识破,早已清醒的枫念晴也懒得继续装下去。
    “果然还是瞒不过大夫,嘿!”枫念晴吐吐舌,搔搔头,衣襟散乱,拉也不拉,坐没坐相。
    “小矮子。”他跟着耿少言如此唤他,却换来音料中的白眼。
    “我叫枫念晴!”对这人的好感因那三个字瞬间化为乌有。
    “别生气、别生气,都怪少言不肯告诉我你的名字,我是耿少言的小叔耿牧成,叫我耿哥哥就可以!”
    耿哥哥?恶!
    “哼,又是姓耿的!”
    “你对姓耿的有偏见哟!呵,是因为外头那个一整夜难以入睡,傻傻地守在你床边,现在正在熬药的家伙?”
    昨晚知道他一直守在身旁,莫名的心安让枫念晴不一会儿便睡得香甜,说不定还直打呼呢!
    “你不想让他发现你醒了?他正因为自己间接害了你而内疚不已呢!”耿牧成试探地问。
    “活该,原来那混帐还有一点点良心。”
    “哦?”“若不是他平日命令我做东做西,每天累得半死,整我整得不成人形,我又怎会立誓留在岛上伺机报复?又怎会因为吃不好、饿肚子而饥不择食”与狗争食,实是过于耻辱,枫念晴说不出口。
    “原来如此,这么说来是他活该,要不要我帮你?”
    “你不是那混帐的小叔吗?”
    “大义灭亲的道理我还懂,亲人做错事也必须给他应有的惩罚,否则不是爱他,而是在害他,瞧,我是不是很明理?”
    “是这样吗?”经验告诉他,凡是姓耿的说的话都不足采信。
    “快,快躺好,他回来了!”
    “啊!”枫念晴一急,照着耿牧成的话,立即躺回原位。
    “记着,演戏就是演得入木三分,既然决定继续装睡,那就不能轻易醒来,否则少言是不会轻饶欺骗他的人,记着。”耿牧成附在枫念晴耳畔细声叮嘱。
    “你在说什么?”需要靠得那么近吗?耿少言看不顺眼。
    “告诉他要为你好好活下去,否则那么大个儿的人为他消瘦成细竹竿样,能见人吗?”
    “你在胡诌些什么?”耿少言将这碍眼的庞然大物挤到一边去,坐在枫念晴身旁的人,除了自己外,他皆看不顺眼。
    “唉!我记得我的侄儿有讨人厌的严重洁癖,想不到今日竟为了一个男人变成这副邋遢样,虽然我讨厌他的洁癖,可是也不希望他变成邋遢的乞丐呀!”
    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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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须在对方脑里下个命令,耳根子立刻清静不少。
    “等等,我是你小叔、是你长辈耶!耿少言”耿牧成的叫喊声愈来愈远,愈来愈远,直到听不见。
    将小叔抛在脑后,耿少言爱怜地轻轻拂开枫念晴几绺不听话的发丝,因为不舍它的柔细,大手伸入发际间梳理,触感与自己的全然不同,似丝绸,光滑柔软。
    枫念晴睫毛轻颤,差点让他的伪装泄底,他好想知道现在的耿少言是什么样的表情?
    正巧耿少言仰首饮药,并未发现。
    耿少言再次搂扶枫念晴入怀,将刚毅的唇覆盖在平日爱喋喋不休的粉唇上。枫念晴全身一僵,乔装昏迷而不能反抗的他只能依着散发男人气息的唇瓣,而被迫咽下和着对方气息、本该苦涩不已的药汁。
    噢为何不论他如何整治耿少言,都觉得自己亏大了!
    没有防备的唇正被粗糙的指腹摩挲,一来一往,流连,眷恋,煽情
    “快醒来快离开我吧!”
    他一清醒便代表着得离开?他的仇、他的怨呢?他在赶他走?既然讨厌他又为何动作如此温柔?
    枫念晴思绪纷乱,未厘清前,唇上又传来绵密的暖意,他的唇和他的再次相连,轰乱他的心弦,令他的内心激昂澎湃,回旋再回旋,他的心完全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