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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

    “清新山雾”是刚崛起的代糖饮料公司,不久前一度占领国内饮料市场36%的份额。
    创始人钱惟青站在大会议室的窗边,玻璃外是潮湿阴冷的灰色天幕。从二十五楼的高度向下望去,车水马龙与芸芸众生,都消融在高楼大厦的缝隙间。
    会议室玻璃门自动向两侧滑开——
    一道风度翩翩的身影兀自进门,来人往长桌顶端的椅子里一靠,跷起腿来,皮鞋尖锃亮发光。
    钱惟青回头,正对上秦销的目光。
    这个男人永远都是修身得体的西装皮鞋,配着各式昂贵的领带夹。屋外的雨还没停,他的裤脚和肩膀却滴水未沾,仿佛再大风也不会吹到他身上。
    蓝秘书见多了这种场面,精致的妆容下,一丝表情都没有,将早已备好的合同轻放到桌上便转身离开。
    会议室空荡安静,日光灯照得玻璃桌面分外刺眼。
    钱惟青仿佛不曾察觉到空气中的压迫感,反而笑着问他的恩人及债主:“秦先生,您来是想要什么呢?”
    秦销漫不经心:“大家都想要那些。”
    “那无外乎是钱、权、名和漂亮妞儿。”
    钱惟青古怪地笑了笑。
    这一笑倒是没有嘲讽的意思,只是很明显他不相信。
    秦先生天生带着不怒自威的强大气场,即使他温柔微笑,也很难让人放下戒心。
    而钱惟青面对他的姿态是散漫随意的,甚至还有些歇斯底里后的反常平静。
    年轻的创始人深吸了口气,单手插在西装裤袋里,抬眼环视着宽敞的大会议室:
    “我融到一个亿那天,第一件事就是签了这里的租约,叁里屯SOHO,一千平方米。那一刻,比我第一次开荤还爽……上大学的时候,我无数次骑车路过这里,当时的女朋友跟我说,以后要是能在这里上班就好了。她赚个万八千的月薪就很满足,可我知道,我迟早会在这里开公司的。”
    秦销坐在那儿,耐心十足地听他讲。
    “不少人提醒过我,说秦先生很危险,跟您做生意迟早会把自己搭进去。我从来没把那些忠告当回事儿,毕竟‘偏执狂统治世界’,哪个成功者能不疯。不过后来我发现,我们确实不一样。
    “我喜欢账户一位一位增加的数字,喜欢往我身上爬的漂亮姑娘,喜欢那些我从没见过的人给我敬烟,装作很熟的样子地叫我‘钱总’。”
    话音一顿——
    “可您喜欢的……”
    钱惟青眯起眼睛,始终笑吟吟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难以启齿来:
    “好像是看我打怪。”
    秦销无动于衷,仍然温和地望着他,不觉得话里有问题。
    “有秦先生在我背后,融资、研发、经营都跟开挂了一样。”
    这句话说完,钱惟青自己都嫌烫舌头,缓了几秒钟,才幽幽地说:“我甚至怀疑过你是不是图我这个人。”
    钱总还不到叁十岁,相貌算不上英俊,只能称得上端正。头发清爽浓密,衣着品味也不错,打眼一看就知道是成功人士,是会引得无数直男追逐向往的那种直男,离让基佬动心还有一段距离,更别说会让直男折腰。
    秦销摇了摇头,慢悠悠换了条腿跷:“那你真想多了,我对男的一点兴趣都没有。”
    钱惟青眼中精光一闪,抓住重点:“可你对女人真有兴趣吗?”
    秦销没回答。
    午休时间刚过,会议室玻璃墙外映出员工来回走动的身影。繁忙来去,步履匆匆,尚不知公司是何处境。
    钱惟青收回视线,拉开身前的转椅坐下,翻开了蓝秘书留下的文件。
    他盯着合约的视线略有涣散,陷入某种久远的回忆——
    “我上初中的时候,有篇奇怪的文章总出现在语文试卷上。说是每当有人来家中乞讨,母亲不会简单地给他们饭菜或者零钱,总是让他们先帮忙,把院里的一摞砖搬走。年岁不好的光景里,砖从屋前搬到屋后,又从屋后搬到屋前,让他们从劳动中感受到自我价值,重振旗鼓。
    “当然这是一篇槽点满满的心灵鸡汤,可是这么多年来,我念念不忘的是故事里‘母亲’的动机。”
    钱惟青握着签字笔,抬起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秦销:“动动手指就能改变人家的命运,会让您觉得自己像上帝吗?”
    秦销也不是第一次面对这种质问,嘴角一勾,淡淡地说:“我也没那么‘中二’。”
    钱惟青:“您亲自跑这一趟,不是来听说我讲通关感言的吗?”
    秦销点头:“这么说倒也没错。”
    签字笔的笔尖悬在文件上,钱惟青笑着问:“成就我,让您满意了吗?”
    秦销的目光越过年轻的创始人,望着窗外铅灰色的雨幕,意义不明地笑了下:“出门的时候,我以为能找到乐子。”
    “但是?”钱惟青挑起眉梢:“来的路上出了意外?”
    秦销沉默了两秒,在对方充满好奇的目光中,轻抚上胸口,颀长白皙的手指按着黑色暗花领带:
    “有一点你说对了,我这里没有感觉。”
    钱惟青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但是……”秦销轻吸了口气,眼底带着笑意,周身不动声色的贵气,“我遇到了一个人,她让我这里……”
    窗外雨声飒飒簌簌,会议室里只有秦销悦耳的嗓音,他讲出口的每一个字都很迟疑和犹豫。
    “有时滚烫,有时发痒,现在还会抽搐着疼。只要一想到她,我就觉得什么都不重要,只想回到她身边。”
    “……”
    钱惟青眼底微微闪烁。
    他认识秦销的时间也不短了。早就习惯了待人接物极有分寸,时时刻刻都戴着完美面具的秦先生。这个反社会疯逼既无弱点,也无困惑,已经成为所有人的共识。
    而此刻,从秦销异常缓慢的语速中,他意识到这可能是秦销最接近“人”的一刻。
    他只是想在最后时刻解答长久以来的疑问,没想到还窥见一丝真情。
    不过,秦销没给他多少感怀的时间。
    下一刻,就见秦销目光落回他脸上,笑意中还带着点无关紧要的残忍:
    “相比之下,你就没有那么有意思了。”
    “……”
    钱惟青无话可讲,临到头还给自己硬找了一刀捅。他吸了口气,诚心诚意地祝福对方:
    “行,那就祝您二位,长长久久,百年好合。”
    说完,他提笔签字,把合同上该签的字都签完,站起身理了理西装下摆,亲自把合同送到秦销面前的桌上。
    “要是没有您,我肯定不能用两年零七个月,就走完农夫山泉走了快叁十年的路。”
    一高一低的两道视线隔空相撞。
    年轻人站着,气势上却比坐着的秦销矮上一大截,从神态到语气无一不诚恳有加。
    “多谢你,秦先生,我过了一段十六倍速快进的快意人生。”
    秦销站起身,没和他握手,也没拍他的肩,只是微微笑了笑,继而一转身——
    会议室玻璃门自动向两侧打开。
    蓝秘书进来拿走桌上的文件,像回避钱惟青的目光似的,放好了文件,头也不回地跟上秦销。
    钱惟青的目光透过玻璃门、穿过忙碌的员工,目送两人离去,脸上带着无限的满足,喃喃说道:
    “我在叁里屯soho整租了叁层呢。”
    ·
    几分钟后——
    片刻前的微雨已转成暴雨,黑色迈巴赫等候在办公大厦正门前,司机撑着一把黑色雨伞,护着秦销上车。
    就在这一瞬间——
    一道黑色人影夹杂在疾风中从高空直直坠落,“咚”一声,落地!
    摔成一滩模糊的血肉,鲜血被雨水冲刷着汩汩向前。
    人群瞬间炸了起来:
    “啊——!!!”
    “跳楼了!”
    “死人了!!!”
    黑色迈巴赫打灯起步,猩红的尾灯缓缓驶入雨幕。
    车内光线晦暗,秦销坐在后座上,那双黑沉的眼睛深不见底,搁在腿上的手机上是与汪悬光的微信界面。
    ——她一条消息都没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