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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梦中的女子哀愁的哭泣着
    云沁倏地从睡梦中醒了过来,她清楚的记得梦中女子凄恻的要求——把东西交给他。
    云沁抬头看了看窗外,天色已经亮了,她伸了个懒腰,下床来到楼下,走进了厨房。
    装满一锅水,云沁在水中放了些许的盐与六颗生鸡蛋。
    二十分钟后,云沁带着小袋子出门,转了两班公车,在一幢大楼前下车。
    走进大楼,云沁上前询问柜台小姐。
    “小姐,请问我可以见任恒任先生吗?”
    “请问你跟任先生有约吗?”柜台小姐和善的问道。
    “没有。”
    “那就没办法了!任先生的行程很满的。”柜台小姐客气的问道:“你有什么事吗?”
    “我有东西想交给他。”云沁指了指手中的袋子。“那我可以在这儿等他吗广
    “那你随便坐。”柜台小姐指了指一旁的椅子。“不过,任先生什么时候会下来很难说。”
    “没关系,我不急,谢谢你:”云沁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她轻松的拿出书来看,打算“长期抗战”
    她今天非得把东西交给任恒不可,昨晚在梦中,她终于看清了那名男子的面貌,原来他就是任恒。
    两个小时后,柜台小姐轻轻拍了拍沉醉在书中的云沁。“小姐,任先生下来了!”
    “哦!谢谢你。”
    云沁如梦初醒的合上书,追上前去。
    “任先生!任先生!”云沁努力的想让任恒注意到自己。
    但是,正被一大群人簇拥着的任恒,根本没有听到云沁的叫声。
    “任先生”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子气喘吁吁的跑着,他一手拿着卷宗,一手挥开挡在他前头的云沁。
    云沁一个重心不稳,撞向一旁的青瓷大花瓶霎时,一声巨响回荡在偌大的大厅中。
    众人的眼光不约而同的转向声音来源。
    云沁红着一张脸直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不!是我的错。”中年男子拭着汗说:“我有急事找总裁,一时心急推了这位小姐一把。”
    “你没事吧?”任恒的声音冷淡的响起。
    “我没事。”现实中的任恒比杂志和梦里的他多了一股慑人的寒意。面对面看着任恒,云沁不禁有点结巴。
    任恒点了点头,转身打算离去。
    云沁见机不可失,她慌忙的叫道:“任先生。”
    任恒微侧着身子,瞄向云沁。
    “今天是你的生日,祝你生日快乐。”云沁边说边将手中的袋子递上前。
    “不妹妹,今天不是任先生的生日。”高水湄高氏的公关经理微笑的说道。
    “今天是他的生日没错。”云沁笃定的说。
    “小妹妹,你——”
    “袋子里是什么?”任恒冷然的开了口。
    “是六颗水煮蛋。”
    水湄闻言噗哧一笑。“小妹妹;你们新新人类都送这种礼物吗?”
    “这是他最爱吃的。”云沁一事正经的说。“他每次生日”
    云沁的话还没说完,任恒大手一伸,拉着云沁便往外走去。
    众人见状,忙追上前去。
    在大楼外候着的司机,一看见任恒,马上开了车门。
    “我要用车,用另一辆车载二小姐回去。”任恒交代完毕后,一阵风似的驾车离去。
    任恒沉默的开着车,他没有任何的解释,云沁也没有发问,仿佛他载她是天经地义的事。
    “我先帮你把蛋剥好,太烫了你也没办法吃,我还有带盐巴,等一下沾着就可以吃了。”云沁边说边小心的剥蛋壳。
    云沁的话让原先只打算随便找个地方与她谈谈的任恒改变了主意,他猛地回转方向盘,朝右边的小径直驶而去。
    不一会儿,他们来到水柔最喜爱的一幢乡村造型的别墅。
    “下车!”任恒自顾自的往别墅走去。
    雨沁则一边观赏庭院的花木,一边走着。
    打开了门,任恒不禁有些伤感。自从水柔过世后,他再也没有来过,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带着这个小不点来到这里。
    “坐下。”任恒简洁的说。
    “我去泡茶好吗?”云沁不但没坐下,反而往厨房跑去,她熟练的拿出笛音壶加满水,放在瓦斯炉上。
    云沁又打开橱柜,拿出一套紫砂茶具,将它仔细的冲过水后,在一旁等待水开。
    “你出来”任恒不知何时站在厨房门口。
    “嗯!”云沁擦了擦手,随着任恒来到客厅。
    任恒面无表情的打量着云沁,好半天才缓缓的说:”你是谁?“
    “我是”笛音壶的响声打断了云沁的话。“水
    “水柔!你说你是水柔?!”任恒白着一张脸,他扯住云沁的双臂,力道大得让她的手疼痛不巳。“快说你是谁?快说!”
    “我是桑云沁,我是说水开了厂云沁语带哭意的想扯回手。
    “水开了,是吗?”任恒轻轻的松开手。他到底怎么了?一句话就让向来以冷酷着称的自己失控!
    “我去泡茶。”云沁红着双眼揉着自己发红的手臂。
    不一会儿,云沁端着茶走了出来。
    “你最爱喝的金萱有点受潮,我改泡普洱茶。”
    任恒脸色阴晴不定的看着眼前这个像是高中生的娇小女子。她为什么知道这么多他的秘密呢?有些甚至还是他非常私密的生活习惯。
    “喝吧!嗟,水煮蛋应该不烫口了广云沁殷勤的将茶与水煮蛋放到任恒面前。
    “任恒默然的拿着剥好壳的水煮蛋,沾了少许盐巴,缓慢的咬了一口。
    “生日快乐,好吃吗?”
    “你怎么知道我的生日?”任恒放下了蛋,直视着云沁。他真正的生日只有几个人知道。
    “杂志上写的。”云沁有点心虚的撤了谎。她总不能说她作梦梦到的吧!
    “说谎!”
    “真的,我说的是真的!”
    “哪一本杂志?几月几号?”
    “亚洲商业周刊,六月二十五日。”云沁记得杂志上是这样写的,她不假思索的回道。
    “今天是几月几号?”任恒的双眼危险的眯了起来,他口气冷洌的问。
    “三三月十二。”云沁支支吾吾的回道。
    任恒冷冷的看着她:“说实话。”
    “好吧!”云沁无奈的叹了口气。“我说了你大概不会相信,我是作梦梦到的。”她偷偷的看着任恒的反应。
    “继续。”任恒的嘴角微微勾起。作梦梦到的?他的确不相信,他很好奇这个小不点还会办出什么有趣的故事。
    云沁自嘲的耸,了耸肩,她早知道他不会相信的,不过,她还是一五一十的将实情说了出来。
    任恒愈听脸色愈难看。她讲的这些事只有他跟水柔知道,为什么这个小不点会知道呢?像作梦梦到的这种鬼话,他是不会相信的。
    “你认识水柔,这些是她告诉你的。”任恒说的是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这是他所能想出最合理的解释。
    “我不认识你太太,甚至以前从没听过她的名字。”云沁摇了摇头。
    “小不点!”
    “我叫桑云沁。”云沁有点懊恼的叫道。她不喜欢他这样叫她;好像把她当成小孩似的。
    “小不点。”任恒像是没听到似的又说:“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老实况吧!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从以前到现在,那些怀有目的而接近他的女人多到让他厌烦,不过,像她这么煞费苦心的,他还是第一次遇见。
    “我的目的达到了啁!就是帮你过生日嘛!”
    “就这样?”任恒的一双剑眉挑得老高。
    “就这样厂
    “我不信。”
    “真的,我没有骗你!”
    “说实话好吗?”任恒不耐烦的说:“你这么大费周章的,不可能毫无目的,你快点说出你的目的,然后早早走人!不要再来烦我了厂
    “你真是莫名其妙!”云沁气呼呼的站起身来,她从来没受过这种侮辱。“你以为我爱来呀?要不是她在梦里哭得那么伤心,我才懒得理你呢!”
    “你——”
    “你什么你?你闭嘴!”云沁朝任恒吼着,一股委屈感在心中油然而生。她是一片好心,他却当成驴肝肺。“把东西给你后,我马上就走!”
    云沁怒气腾腾的往里头的房间走去,出来时手上拿着一个包装精美的长形礼盒。
    “拿去厂云沁双眼微红的把礼盒递给他。
    任恒默然的接过札盒。
    “我要走了!”云沁倔强的忍住眼中的泪,他对她的态度让她倍感屈辱,但是,她绝不会在他面前掉二滴泪的,她才不认输!
    “这是什么?”任恒有点迟疑的问。看样子这个小不点好像快哭了,他似乎说得有点过火。
    “我怎么知道?!云沁赌气地撇开头,泪珠在眼眶里打转。
    任恒有点疲累的叹了口气。“小不点——”
    “不要叫我小不点厂云沁忍了多时的泪终于溃堤,”我不叫小不点。“
    “对于这件事我很抱歉”任恒皱着眉头顿了顿。他到底在抱歉什么?她的泪,还是她的天方夜谭?“对于你说的话——”
    “你信也好,不信不信也好,反正我要走了!”云沁抹去眼泪。“我讨厌你,我再也不要看到你厂她哽咽的飞奔而出。
    任恒追了两步,又颓然的停下脚步;他烦躁的在椅子上坐了下来,顺手拆开长形礼盒。
    乍见礼盒内的东西,任恒不禁倒抽了一口气,他抖着双手拿出来。
    那是一瓶红酒,年份是86年的法国披尔红酒,那一年因为波尔的葡萄园遭虫害,所以,能年产的波尔红酒可说是万金难求。
    任恒抖着一双手抚触着古朴的瓶身。水柔曾说过要想尽办法得到一瓶波尔红酒。
    因为任恒最爱喝波尔红酒,也因为他正是那年生的。她感谢那一年让她得到了挚爱的丈夫。
    没想到,两年前在任恒生日的前夕,水柔因车祸意外身亡,而这份礼物也迟至今天才交到他的手中。
    “水柔”任恒感叹的低唤。是他负了她,是他害了她,她的深情却将她自己往不幸的深渊里推,是他对不起她啊!
    任恒找出两只水晶酒杯,打开瓶盖,酒瞽扑鼻而来。他缓缓的倒了两杯酒,浅浅的吸了一口。
    恍悔中,任恒仿佛回到了过去,他看到了与他初相识,清灵如水的柔媚女于,他看到了原先快乐的女孩变成抑郁的少妇,他看到了终日以泪洗面的水柔
    “水柔水柔”像是承受不了般,任恒一杯接一杯的喝,直到酒瓶空了。
    任恒原本酒量就不好,再加上心情郁闷,很快的便有了醉意,昏沉沉的倒在一旁睡着了。
    等他醒来时,窗外已是满天星斗。他稍微梳洗一下,开着车回家。
    任恒一打开门,水湄马上迎上前来。
    “任恒,那个女孩子是谁?你带她去哪里?”水湄紧张的问。
    “不认识,我们也没去哪儿!”任恒轻轻的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
    “没去哪儿?”水湄一听,不由得拉高了嗓门。“怎么可能?你们一起离开了大半天——”
    “那又如何?我需要向你报告吗?”水湄的尖嚷让任恒的头更痛子,他口气不佳的回道。
    “你为什么这么凶?你明知道我只是关心你啊厂水湄急急的表明自己的真心。”你明知道我对你——“
    “不要再说了好吗?”任恒冷冷的打断了水湄的话。“回去吧!我很累了厂
    “我也很累啊!你知道我的一颗心总是跟着你七上八下的。”水湄爱着任恒已经好几年了!原本以为今生无望的她,因为姐姐——水柔的死,又燃起了希望。
    她尽力的在事业上协助他,因为她知道他对事业有着莫大的野心,她时时关心他的身体状况,希望能让他明白她的真心,无奈他的心仿佛铁铸的一般,丝毫不为所动。
    “回去吧!水湄,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任恒轻轻摇头,他不想再害第二个女人了!
    “为什么不可能?你告诉我该怎么做,我全听你的广水湄紧紧的抓住任恒的衣袖,她今天一定要跟他说个明白。
    “我只要你离开,这辈子我不会再爱第二个女人了!”任恒冷着一张脸,看都不看水湄一眼。
    “任恒,你还年轻,还有太好时光等着你,你这样水柔姐也不会开心的,她一定也希望你得到幸福的。”
    “幸福?”任恒嗤笑一声。“幸福?哈”他抬头狂笑,心却犹如刀割,在他那样对待水柔之后,他还有什么资格得到幸福?
    “任恒,你不要这样!”任恒那毫无笑意的笑声让水湄一阵心悸。
    “我就是这样!走,你走!”任恒指着门,丝毫不留情面的下逐客令。
    “任恒——”水湄还想再说些什么。
    “走广
    水湄无言的抖了抖唇,咬牙离开了任家。
    一见水湄离开,任恒才放松的在沙发上坐丁下来。
    今天他可真是受够了,吁了口气,任恒觉得口袋有点鼓鼓的,他伸手一探,才发现不知何时,他竟将小不点装水煮蛋的袋子塞进口袋。
    他拿着袋子晃呀晃的,思绪飘向了她那双泪眼蒙蒙的翦水秋瞳
    “云沁,快下来!”龚南燕压低、声音,紧张兮兮的敲着女儿的房门。
    “妈,什么事?”云沁情绪不佳的用被子蒙着头,昨天哭了大半天,害她现在头痛欲裂。
    “快开门啦!‘
    “妈,我很累,反正今天不用上课;让我睡晚一点啦!”云沁更往棉被深处钻去。
    “快起来,有贵客临门啦!乖,快开门。”龚南燕更急了,让客人等太久很失礼的,更何况是这种贵客。
    云沁闻言,只得懒洋洋的下床开门。“什么贵客啊?又不是来找我的。”
    “就是来找你的。”龚南燕紧张的道:“怎么还穿着睡衣?快!快去换衣服。”
    “睡觉当然是穿睡衣。”云沁没好气的换下睡衣“妈,到底是谁啦?看你那么紧张。”
    “走啦!走啦!先下去再说。”虽然有满腹的疑问,但龚南燕决定暂时先忍下,稍后再问。
    云沁懒洋洋的被母亲推着走;对于到底是什么贵客临门,她丝毫没有兴趣,她的脑袋仍昏沉沉的直想睡。
    下了楼,见到来人的那一刹那,云沁第一个反应便是转身往回跑。他在别墅侮辱她还嫌不够吗?竟然还找上门来。
    龚南燕眼明手快的拉回女儿,看女儿那副样子龚南燕的一颗心仿佛悬在喉头。该不会是云沁做了什么好事吧!不然,她干嘛一见到人就跑?
    “任先生,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龚南燕赔着笑脸,并将云沁往前推。
    “是呀!是呀!”桑子翔冷汗涔涔的直点头。他是高氏下游厂商的部门经理,万一得罪了任恒,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你来干什么?”云沁没什么好脸色的问道。
    “云沁!”龚南燕简直快吓坏了!云沁想让他们一家子都去喝西北风吗?“对不起,任先生,您别生气,云沁没什么恶意的,对不起。”她诚惶诚恐的道歉。
    任恒不在意的挥了挥手。“没事,我可以跟小令媛单独谈谈吗?”
    “可以,当然可以。”桑氏夫妇哪敢说个不字,他俩只能祈求的看了云沁一眼,然后转身离开。
    “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云沁还是板着一张脸。
    任恒默然的拿出她的小袋子。这个小袋子是云沁小学时的劳作,上面还用粗粗的签字笔写着姓名和住址。
    “还我。”云沁满脸通红的抢回袋子。她怎么会这么粗心?她轻咳一声,强装出严肃的面容。“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小不点”一夜没睡好的任恒瞪着云沁,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云沁懊恼的白了任恒一眼,他什么时候才会记得她不叫小不点?她真的不喜欢他这样叫她。
    “你再问一百次也是一样。”云沁挫败的叹了口气。“我真的没有骗你。”
    “你愿意把事情从头到尾再讲一次吗?”任恒提出要求。
    “嗯!”云沁一五一十地将这半年来所作的梦告诉任恒。
    任恒听了之后,心头更加紊乱了。“为什么你会作这种梦呢?”他该相信吗?
    “我也不知道。”云沁也觉得莫名其妙。“你很爱你老婆吗?”她忍不住问。
    “爱?”任恒闻言不禁苦笑。“你还小,你不懂的。”
    “谁说我还小?”云沁抗议“我已经二十一岁了!”
    “二十一岁我刚认识水柔时,她也是二十一岁。”任恒喃喃的道。他似乎又看见了那个在满天繁星下微笑的绝色女子。
    任恒的表情让云沁的心没由来的一阵紧缩。她幽幽的道:“你太太真幸福,你是那么的爱她、那么的惦记着她。”
    “幸福?”任恒表情怪异的看了云沁一眼,为什么大家都跟他谈幸福呢?他表情阴森地一字一句的说:“水柔这辈子最大的不幸就是嫁给我,你听到了吗?我带给她的只有磨难、只有伤害!”
    “你为什么这么说呢?我知道水柔是幸福而快乐的。”云沁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想。
    “你知道?你又知道些什么呢?”任恒轻视的冷笑出声。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在梦里——”
    “那是梦,只是一场幻境!”任恒声音尖锐的打断了云沁的话。“对水柔而言,那只是一场永远不会结束的噩梦罢了!”
    “不是的,你听我说。”云沁着急地想解释。
    “说什么?说你那些梦言梦语吗?”
    “就算是梦言梦语,在梦中的水柔是那样的快乐,你是那样的爱她——”
    “我现在就把事情跟你说个明白,好让你知道梦与现实的差别!”任恒嘴角噙着一丝残酷的笑容。
    任恒的笑是那样的冰冷与慑人,但是,云沁却无法转开目光,因为她看到他笑容背后的孤寂与后悔。
    “准备好了吗?”任恒的声音幽幽地响起。“我从来没有爱过水柔,我娶她只是为了要出人头地;我不想一辈子屈居人下,因此,我利用了水柔,也害死了水柔,这样你还认为她是幸福的吗?”
    “你为什么要这么说呢?你忘了你们在星光下互诉情衷,你忘了你们在日本的甜蜜生活,还有那串珍珠项链——”云沁焦急的说。
    “不要再说了!”任恒恶狠狠的打断云沁的话。“是谁给你权利让你在这儿大放厥辞?是谁给你权利去干涉他人的生活?你之前说你不想看见我,现在我把同样的话奉还给你。”
    “你——”任恒的话像利箭般射穿了云沁的心,她抖着唇,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好了,我言尽于此,不要再来纠缠我。”任恒冷然的道。“听到了吗?不要再来烦我了!”
    他到现在还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来找这个小不点,她只会扰乱他的生活罢了!
    云沁木然的坐在椅子上,她紧握住双拳,浑身不住的抖动着。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他为什么要这样伤害她?
    “我要走了!”任恒猛地站起身。她苍白的小脸让他的心涌起一阵怜惜与不舍。
    任恒甩了甩头,想甩去满脑子的胡思乱想。她怎样都不干他的事!
    “你你走厂云沁咬紧牙关的吐出了两个字。
    她的呼吸渐渐变得急促、混乱,心像火烧似的痛了起来。
    云沁捂住胸口,难过的缩起身子。怎么会这样?自从开过刀后,她就再也没发病啊!
    “小不点,你怎么了?”任恒忍。不住停下脚步。小不点的情况不太对。
    “没没事走”云沁剧烈的喘了起来,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窒息的感觉不断朝她袭来。
    任恒二话不说,抱起云沁转身就走。
    云沁想叫任恒放她下来,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因为光是呼吸就耗去了她全部的力气。
    在她意识逐渐模糊的当儿,她听到母亲惊慌失措的哭声,她想告诉母亲不要为她操心,不要为她
    终于,云沁醒了过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满脸泪痕的母亲。
    “谢天谢地,你终于醒过来了,”龚南燕哽咽的擦着眼泪。
    “妈,对不起。”云沁虚弱的道。从小到大,母亲不知道为她哭了多少回。
    “该说对不起的是妈。”龚南燕才刚止住的眼泪又流了下来。“妈真恨自己为什么没办法给你一个健康的身体,害你老是受病痛的折磨云沁,妈对不起你。”
    “妈,我口好渴。”云沁试图转移母亲的注意力。
    “好,妈马上去买矿泉水。”龚南燕果然止住眼泪,起身往外走去。
    这时,云沁才发现任恒并不在病房内。她撑起虚弱的身子,艰辛的下了病床。
    她找任恒没有其他目的,她只是想谢谢他罢了!云沁这样告诉自己。
    一走出病房,云沁漫无目的地四处乱晃。远远的,她看见任恒与易风一同走入易风的办公室。
    忍不住满心的好奇,云沁悄悄的走近门未全掩上的易风的办公室。
    “你跟桑云沁认识?”易风开门见山的问。
    “桑云沁?谁呀?”任恒疑惑的攒起眉。他认识这号人物吗?
    “就是你送来医院的女孩。”
    “哦!那个小女孩啊!”任恒临时改了口。“我出外拜访朋友时,她蹲在路边很痛苦的样子,所以,我就把她送来医院。”
    “拜访朋友?”易风讥诮的道: “你有朋友?不过,更令我意想不到的是,你竟然还有恻隐之心,不错、不错,愈来愈像个人了!”
    “你还有其他的事吗?如果没事,我要走了。”任恒冷冷的道,丝毫没有动气。
    “走?你能走去哪里?你能走出这里,可是你却走不出你自己的心,你这辈子注定要为水柔的死付出代价!”易风掩不住满腔的恨意。
    “易风,你够了吧,这样对你有什么意义呢?水柔是我的妻子呀!”面对易风的挑衅,任恒只觉得累。
    “妻子?”易风不屑的哼了声。“当初你要是有一丝一毫把她当成妻子来关心的话,她到今天还会活着,是你害死了她!是你害死了她!”
    “你说的没错,是我害死了她!”任恒脸色苍白的苦笑着。“我用我的余生来赔偿,这样你满意了吗?”
    “不满意,在我的心目中,你连水柔的一根头发都比不上!”
    “那又怎样?”任恒飘忽的笑了起来。“你再恨又如何?活着的人是我厂
    这两年来,面对易风毫无理性的谩骂,任恒真的不想再忍耐下去了。
    “任恒,你这个禽兽!”
    “换点新词好吗?不见厂任恒摆摆手,准备离开。
    “任恒!”易风唤住任恒。“我告诉你,桑云沁是我的女朋友,我希望你不要再接近她!”
    任恒浑身一震,好半晌,他才故作不在意的说“我不知道你有恋童癖!”
    任恒一走出易风的办公室,就撞上了躲避不及的云沁。他看都没看她一眼,便大踏步的离去。
    云沁见状,忙快步追上,她不假思索的拉住任恒。
    “任恒厂
    任恒无言地看了云沁一眼。
    云沁不自觉的松开手。他的眼里盛满悲哀与痛苦,那种深沉的痛苦侵蚀着她的心,刹那间,她竟有些失神、有些难以承受
    等云沁回过神来,任恒早巳走远。
    “云沁,你怎么站在这儿,身体好些了吗?”一双温柔的手轻轻的搭在云沁肩上。
    “好多了!只是躺太久了,想起来走动、走动。”云沁如大梦初醒般,喃喃地回答。
    “我陪你回房好吗?”易风轻柔的扶着云沁。
    “嗯!”云沁心情低落的点点头。
    “你是怎么认识任恒的?”对于任恒的说辞,易风并不十分相信。
    “我不认识他,只看过杂志上有关他的报导。为什么提起他呢?”既然任恒不想让易风知道实情,云沁也懒得说明一切。
    “是他送你来医院的。”易风闻言,满意的笑了起来。看来他们真的不认识。
    “那我得去谢谢他。”云沁故意说。
    “不用,你不用去见他厂易风慌张的脱口而出后才惊觉不妥;他赶忙说:”我的意思是,任恒很忙,况且我们很熟,我已经替你谢过他了。“
    云沁点了点头,没有回答。
    走进病房,龚南燕一看到云沁,急忙的迎上前。
    “云沁,你”龚南燕焦急的表情在看到易风的那一刹那转为喜悦,她当女儿是捺不住相思地跑去找易风了。
    “伯母,您好!”易风小心翼翼的将云沁扶上床后,对龚南燕打丁声招呼。“好!好厂龚南燕笑咪咪的,看易风细心呵护云沁的模样,她是愈看愈满意。”易风,你有空吗?伯母待会儿有点事,你可以帮忙照顾一下云沁吗?“
    “妈,不用了,我没事,不用麻烦易风了厂云沁连忙说道。
    “怎么不用,你的身体还很虚弱。”龚南燕暗示的拉了云沁一下,她在帮他们制造机会;这个傻丫头竟然一点都不配合。
    “伯母,您有事就先去忙吧!我会照顾云沁的。”易风含笑的答应。
    “好,那就麻烦你了!”龚南燕眉开眼笑的对云沁眨了眨眼,离开了病房。
    “云沁,你是太劳累了才会发病,你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毕竟,这颗心脏得来不易。”
    “我知道。”
    “我再帮你检查上下好吗?”易风将听诊器放至云沁的胸口。
    一开始,易风还很正常,慢慢的,云沁发觉他的手竟然微微发抖,而且他还闭上眼睛,像在聆听天籁似的。
    又过了好一会儿,云沁终于按捺不住了!
    “易风、易风厂
    “啊!什么?”易风睁开双眼,一脸的茫然。
    “有什么问题吗?你听得好像有点久。”云沁不安的问。
    “哦!没事、没事,我有点闪神了。”易风依依不舍的取下听诊器,他握着云沁的手,深情的说:“你没事,不用担心,你知道我一直是爱你的。”
    易风的浓情蜜意并未感动云沁,她只觉得背脊一阵发冷。因为易风说话的时候并不是看着她的脸,而是对着她的心窝。
    突然,云沁有种感觉,易风似乎是为了这颗心脏才跟她交往的。虽然听来荒谬,可她真的有这种感觉。
    迟疑了半天,云沁终于开口问道:“易风,你可以告诉我,这颗心脏原本的主人是谁吗?”
    云沁感觉到易风的手突然僵住了,好半晌,他才勉强笑道:“对不起,我不能说!”
    “她是个年轻女子,姓高是吗?”云沁会这样猜测不是没有理由的。水柔姓高,而云沁会作那种梦也许就是这颗心脏的关系。
    “不是,你不要胡乱猜测!”易风显得有些不自然。“对了,我还有病人要看,不陪你了!”他匆匆的夺门而出。
    云沁叹了口气!躺回病床上。想起任恒、易风永柔之间的种种,她的心情更郁闷了!
    睡梦中的云沁猛然睁开眼。她出院已经三天,而她也连续梦到那双眼三天了!
    那是任恒的双眸,一双痛苦中带着绝望的悔恨双眸。它就这样时时刻刻压在云沁的胸口,连带的也让她夜夜由梦中惊醒。
    坐起身,一阵寒意由心底窜起,云沁双手抱膝,将头靠在膝上。
    望着窗外一片漆黑的庭院,云沁又想起了任恒,想起了他的冷酷。
    但是,另一方面,云沁也无法忘记她发病时,他焦急的容颜与温暖的怀抱。
    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呢?云沁郁闷的想。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任恒已在她心底深处扎了根、发了芽。
    不知为何,她总是不断的想起他。她认识他才几天,可是,她的心里都是他。
    云沁有点烦躁的下了床,她犹,如困兽般毫无目的地在小小的房间内来回踱步。
    她从来没有这么焦虑不安过,就算在她身体状况最差的时候,她都不曾如此。
    就因为身体不好,所以,云沁比一般人懂得惜福、感恩,也比一般人乐天知命。
    但是,就这么短短的几天,云沁变了,她变得郁郁寡欢,却不知道为了什么,她只觉得好烦好烦,好想尽情的痛哭一场。
    无眠的夜就这样的过去了,云沁梳洗一下,拖着疲惫的身躯准备去学校上课。
    到了学校,青萍担忧的拉住云沁。因为原本总是笑口常开的云沁,今天却愁眉深锁。
    “云沁,你不舒服吗?你的脸色看起来很差耶!”其实最令青萍担心的不是云沁苍白的脸色,而是她眼中那浓得化不开的郁闷之色。
    “没事,只是有点累。”几天没睡好,云沁的黑眼圈都出来了。
    “你还好吧?”
    “没事,别担心。”云沁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虽然云沁说没事,青萍还是担心得不得了,她直觉认为云沁大概是为情所苦。
    青萍不住的四下张望。那个蒋克强死哪儿去了?平常跟前跟后的,紧要关头时却不见人影。
    “云沁,你在这儿等一下,我去找蒋克强来!”青萍霍的站了起来。
    云沁恍若未闻的直视着前方。一会儿,她才发觉青萍不见了。
    她茫然的站起身来,缓慢的走出校门。见公车来了,她傻傻地上了车,又傻傻地下了车。
    等云沁回过神时,她已经站在高氏大楼内。
    “小姐有事吗?”柜台小姐一眼就认出了云沁。只是云沁看来又瘦了些,神色也不像上次那样清朗。
    “我我想见任先生。”云沁声音暗痖的吐出几个字。
    “小姐有预约吗?”
    “没有,我只是想向他道声谢。”云沁低声道:“我叫桑云沁,也许任先生愿意见我。”
    “我帮你问看看好了!”柜台小姐好心的说,虽然她知道可能性不大。
    柜台小姐打了内线给任恒的秘书,请她代为通报,但却迟迟没有回音,就在柜始小姐打算放弃之际,电话里传来任恒冷冷的声音——
    “让她上来!”
    “是!”柜台小姐讶异地看了云沁一眼“小姐,总裁请你上去,请搭右手边的专用电梯上楼。”
    “谢谢。”
    云沁道了声谢后便朝电梯走去,按了十七楼的键。
    到了十七楼,云沁来到任恒的办公室前,她轻轻的敲了敲门。
    “进来。”任恒的声音依然冷冽。
    推开门乍见任恒的那一刻,云沁的心一阵紧缩。她手足无措,只能呆呆的看着任恒。
    她瘦了,脸色也不好。任恒微眯着双眼打量脸色苍白如纸的云沁。
    突地,一股怒气油然而生。易风到底是怎么照顾她的?看她一副风吹就倒的孱弱模样。
    “过来!”任恒口气冷硬的道。
    云沁这才怯怯的走了进去。他又在生气了,她真不该来的,她来只是自讨没趣罢了。
    “坐下。”
    云沁依言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有事?”任恒脸色阴晴不定的瞅着云沁。
    “只是来谢谢你。”云沁声若蚊蚬的说。
    “就这样?”任恒的眉毛扬得老高。这种小事也值得她硬撑着赢弱的身子跑来吗?她也太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
    “就这样。”云沁死命的咬着下唇,强压下心中的委屈。她为了这种小事来烦他,他当然会生气。
    只是,她下意识的就来到这里
    “身体还好吗?”见她那副泫然欲泣的模样,任恒不自觉的放软了声调。
    “还好!手术后的小毛病。”任恒的温柔让云沁更难过了,她低下头,努力不让眼泪落下。
    “你动过手术?什么手术?”难怪她看起来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
    “心脏心脏移植。”云沁真的想忍住泪,但是,眼泪却自有主张地滑落。
    她怎么会变得这么爱哭呢?从小就饱受病痛折磨的她一向十分坚强,再苦、再痛她都不曾落泪,可现在却
    “心脏移植?”任恒的心中泛过一抹怜惜。
    “嗯!”云沁的头垂得更低了,她不想让任恒看见她哭泣的丑样子。
    “易风动的手术吗?他是你男朋友吧!他是个好对象,你要好好把握。”他苦涩地道。
    “他不是我的男朋友。”云沁激动的大叫出声。“我并不想跟他交往,可是可是”她哽咽地不知该如何说。
    “是易风提出要与你交往的吗?”任恒诧异的问。
    “嗯!”云沁泪眼汪汪的点着头。“我有点怕他,他老是自言自语的,虽然他对我很好,但我就是无法爱上他。”
    “是吗?”任恒不置可否的道。
    “是真的,你一定要相信我。”
    “我想这件事跟我不相干吧!我相信与否并不重要。”任恒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他又恢复了先前的冰冷。
    “是,你说得没错。”云沁惨白着一张脸,露出苦涩的笑。
    她以为她在他心目中有什么地位吗?她以为他会关心她的死活吗?她的一切、一切本来就跟他毫无关系。
    她到底在期待什么、奢望什么呢?云沁苦笑的摇了摇头,撑着瘦弱的身子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我要回去了。”
    “回去好好休息吧!还有,以后不要再来了。”任恒决定快刀斩乱麻。他搞不懂云沁的心思,也理不清自己的情绪,不再相见也许是最好的办法。
    “你就这么讨厌我,就这么不想看到我吗?”云沁的脸上毫无血色,她体内的所有血液仿佛全往心口涌去,然后冻结成冰,扎得她的胸口一阵阵刺痛。
    “我只是不想引起无谓的误会罢了。”任恒淡然的说。他表面看似轻松,心中却有无限的不忍与不舍。
    但是,他又能怎样呢?易风已经警告过他了。
    “是吗?”云沁惨澹的笑了笑。
    “走吧厂任恒转过身子不再看云沁,他怕他再多看她一眼,就会沉溺在她盈满泪水的双眸中。
    云沁羞愧得简直无地自容,她吸了口气,大踏步的往外面走去。
    但是,她摇摇晃晃的身躯却跟不上自己的脚步,她脚一颠,差点就往前扑倒。
    “小心!”任恒连忙上前扶住云沁。
    “对不起,请放手,让别人误会就不好了!”云沁后退一步,抽回自己的手。
    她艰难的往外走去,每走一步,她的心就痛一分。
    望着她娇弱的背影,任恒死命的克制想要拉回她的冲动,因为他不能、也不该啊!他轻叹了口气,深深的将脸埋人掌中;也将自己沉人阴暗的思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