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卖筲箕
秋收冬藏后，川东竹县的广大农民进入农闲时节。</p>
吴思富连着几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编竹筛、织筲箕，仿佛生着闷气似的，卯足劲儿地干活。</p>
双江镇逢三六九赶场。虽然现在常住农村的人少了很多，但上了年纪、去外面跑不出门路的人都还待在家里。</p>
这天逢六。</p>
吴思富早早地吃了早饭，将鸡、鸭放出屋外，又给两条肥猪喂了猪食，收拾起几日来编织好的竹制品，锁上门，去双江镇赶场。</p>
他一瘸一拐地走完门前的下坡路，沿着山脚的狮子滩河往村办公室方向走。忽然听得有人叫他：“吴思富！吴思富！”</p>
吴思富回头一看，原来是沈三老婆李大翠。</p>
李大翠比他小点儿，亦快50岁了，跟张萍萍年岁差不多大，但没张萍萍秀气耐看。她身材矮胖，一双吊脚眼垮塌着，一张大嘴外翻着厚嘴唇，脸上长满横肉，说话声音尖利洪亮，在竹村一队，是出了名的悍妇。</p>
“寡妇门前事非多”，吴思富本不想理睬她。但听得人家叫喊自己，只得停下脚步等她。</p>
“你什么时候编了这么多筲箕？还有竹筛？看不出来，你的手艺比你老汉的还好。”李大翠见着吴思富，自顾自地说开了。</p>
“闲着没事，随便编几个去镇上卖，看能不能换几个钱。啸天高中要毕业了，开销大。”吴思富不痛不痒地说着，似是解释。</p>
“我也去赶场，咱们正好一路。”李大翠说道。</p>
过了一会儿，李大翠见吴思富不说话，又自顾自地说：“唉。你说你们家，以前多好的家境。这几年，也不知什么运气，倒霉的事都给你们家遇上了。你说你爹你娘吧，用了那么多钱，该医好才对，结果还是死了。”李大翠偏偏哪壸不开提哪壸。</p>
吴思富一听，这不跟萍萍一样的想法吗？尽人事，听天命！懂不懂这个道理啊？蠢女人。吴思富腹诽道。</p>
“不去治，怎么知道能不能治好？面对自己的爹娘，总不能见死不救啊？你什么逻辑啊？”吴思富有点儿生气地低声吼道。</p>
李大翠一听吴思富有点儿生气，赶紧住了口。自己本来实话实说，没想这男人还真生气了。活该萍萍不回来。</p>
两人一路沉默着往前走。</p>
来到村办公室，载客的摩托车一辆也没有。吴思富见自己的东西体积大，又松散，不好坐车，只得挑着继续走路。想着能不坐车就不坐车，能省点儿钱就省点儿钱。</p>
李大翠见无摩托车可坐，亦跟着吴思富一起走路。想着刚才惹了吴思富不高兴，心里有点儿发虚，便讨好地说：“吴思富，我帮你挑。你走快点儿，不然，到镇上都快散场了。”</p>
李大翠一边说一边将吴思富的扁担挪到了自己肩上。吴思富愣怔了一下，只得由着李大翠挑着筲箕、竹筛在前面走。</p>
过了一会儿，李大翠打破沉默，说：“听说村上开会了，要登记贫困户。也不知道登记了有什么好处没有。”</p>
“听三叔说，人均年纯收入达不到2700多的才算贫困户。”吴思富回答道。</p>
“不管什么纯收入不纯收入，我这次定要登记成贫困户。沈三死了这两年，我闹了好多次，都不给我吃低保。村上的干部眼睛瞎了。”李大翠忿忿地说。</p>
“你儿子在外面打工，听说工资挺高的。你怎么就算贫困户了？”吴思富纳闷地问。</p>
“怎么就不算贫困户？儿子打工挣的钱是他的。我的房子烂兮兮的，冬不关风、夏不遮雨，难道不贫困吗？就因为我家没房子、没存款，我儿子到现在都结不到婚，还不贫困吗？</p>
我一个女人，种点儿地，收点儿粮，一天忙到黑，除了糊一张嘴，哪里能挣下钱？”李大翠尖牙利嘴地诉说道。</p>
“你家的房子的确有点儿烂。前两年，国家有危房改造指标，你为什么不拆了修新房子？”吴思富疑惑地问道。</p>
“男人都没了，我一个女人怎么修？况且，烂垮垮的房子，修它做什么？”李大翠又说道。</p>
吴思富被绕糊涂了。刚才说房子烂兮兮的，跟她说国家有政策，她又说不修。这女人脑子是怎么想的？</p>
李大翠见吴思富不回应，又继续说道：“这山沟沟里，鬼不拉屎、鸟不生蛋，还把房子修在这里面，一辈子穷下去吗？树挪死，人挪活。实话说吧，沈三的命钱，我都攥着，到时去镇上给我儿子买个房子，也好让他娶个老婆。”李大翠不无得意地小声说道。</p>
看来这婆娘不蠢嘛，心里还有大打算，不简单。吴思富心里想道。</p>
“你家不穷嘛，还口口声声要当贫困户？”吴思富讥讽道。</p>
“政府来登记，肯定要争取。谁知道以后会不会有好处。国家的钱，不拿白不拿。”李大翠促狭地说道，“到时，你也争取登记成贫困户吧。你们家本来就穷。”</p>
李大翠说完这句，马上意识到又说错话了，赶紧闭了嘴。</p>
吴思富气得不行。今天这李大翠感情跟自己一路，是专门来挤兑自己的吗？这女人，怎么越看越让人讨厌呢？</p>
“穷又不是很光荣的事，还排着队去登记啊？！”吴思富没好气地说了一句。</p>
李大翠没再接话，挑着东西快步走了。</p>
李大翠来到农贸市场，等了好一会儿，吴思富才到。她将竹制品交给吴思富，正欲走开，一个胸前挂着长围裙、长着一幅胖圆脸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p>
“老板，买筲箕吗？”李大翠招呼道。</p>
中年男人将筲箕、竹筛拿在手上翻来覆去地看，狐疑地问李大翠：“你家男人编的？”</p>
“不是。是他编的。”李大翠指了指吴思富。</p>
吴思富忙走过去，说道：“我编的。”</p>
中年男人看了看吴思富，从刚才他走路的姿势看，发现他的脚不利索，估计是个残疾人。忙赞道：“你这竹筛，活挺细致。有几个？都给我，我晒辣椒用。”</p>
“这人怎么不问价钱？要黑吃黑吗？”吴思富心里想。</p>
“老板，这竹筛要30元一个。”李大翠急忙说。</p>
中年男人斜睨了一眼李大翠，刚才不是说不是你家编的吗？现在又来谈价钱。看来，这女人还真不是善茬。</p>
“30元有点儿贵。我看这大哥活不错，20元一个，行不行？”中年男人说道。</p>
李大翠还想讨价，吴思富却急忙说：“行行行。我这里有4个，80元。”说着就将竹筛取了出来。</p>
吴思富想，上次那个老人才叫15元一个，自己今天本想也叫15元，没想李大翠竟敢狮子大开口。不过，20元这个价钱很不错了。心里不由对李大翠减缓了恨意。</p>
中年男人抽了一张百元大钞递给吴思富，吴思富急忙从衣兜里往外找零钱。中年男人又在竹制品里翻拣，发现吴思富的筲箕织得很不错，就是小了点儿。不过，圆形的筲箕好看。以前，没人将筲箕织成圆形，还真有点儿创意。于是又挑了两个小筲箕。</p>
吴思富算了账，将找好的零钱递给中年男人，顺手又递给他一支烟。中年男人接过烟，给吴思富点上后才给自己点上。随口问道：“你哪个村？”</p>
“竹村。”吴思富答道。</p>
“噢，竹村，到处都是竹子。我知道你们那里。”中年男人顿了顿，又说，“你会织大筲箕吗？就是农村办坝坝席用的大筲箕。”</p>
“当然会。蔑匠有什么不会的。”吴思富憨厚一笑，诚恳地说道。</p>
“你给我织4个大筲箕，要这么大。”男人说着，双手在空中比划了大小，又道，“再织2个小筲箕，比你现在的小筲箕要大一点，我晒筷子用。下一个赶场天送来，行不行？”中年男人说道。</p>
吴思富看了看男人比划的大小，心里快速地估算了一下，三天一场，4个大的2个小的，砍竹子划蔑条至少要一天半，还剩一天半，这无论如何都赶不出来。便将心里的盘算说给中年男人听。</p>
李大翠站在一旁，心里着急，一口应承下来不就行了？还在那里磨磨蹭蹭的，万一人家不耐烦，生意跑了怎么办？急死人了。</p>
“老板，他手脚快，应该行的。晚上织晚一点儿，可以，可以的。”说着又给吴思富递了递眼色。</p>
吴思富没理李大翠，对中年男人说：“你是在镇上开饭店吧？要不这样，往后延一天，我10号给你送来。如果你急用，赶场天先送2个大的来。兄弟，你看怎么样？”</p>
中年男人见吴思富诚恳，不像狡猾之人，点头道：“好！”又与吴思富讲好价钱及工艺要求，留了联系电话，提着刚买的竹筛、筲箕走了。</p>
李大翠急忙说：“你怎么不叫他给点儿押金啊？万一你送来他不要，怎么办？”</p>
吴思富压根儿就没想到这点儿。他觉得中年男人是个耿直、爽快的男人，不像欺诈之人。不过，自己经验的确不足，以前都是爹到镇上卖东西。以后得多长个心眼才是。</p>
吴思富嗫嚅着说：“我还真没想到这点儿。看样子，他不会不要。”</p>
李大翠嘴一撇，没再说什么。扭头赶场去了。</p>
吴思富又在农贸市场待了一会儿，还有几个筲箕没卖。又有两个农民来看，说是小了点儿。看来，以后得织大一点儿才行。农民不在乎美观，只要大，能装东西就行。</p>
吴思富又在农贸市场转了一圈，除了还有几个人在卖鸡、鸭、蛋，没什么人了。场镇上的坐摊倒是不慌不忙，摊上的货物也是堆得齐整。蹓跶中，又给自己买了一双黄布胶鞋。</p>
吴思富连着几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编竹筛、织筲箕，仿佛生着闷气似的，卯足劲儿地干活。</p>
双江镇逢三六九赶场。虽然现在常住农村的人少了很多，但上了年纪、去外面跑不出门路的人都还待在家里。</p>
这天逢六。</p>
吴思富早早地吃了早饭，将鸡、鸭放出屋外，又给两条肥猪喂了猪食，收拾起几日来编织好的竹制品，锁上门，去双江镇赶场。</p>
他一瘸一拐地走完门前的下坡路，沿着山脚的狮子滩河往村办公室方向走。忽然听得有人叫他：“吴思富！吴思富！”</p>
吴思富回头一看，原来是沈三老婆李大翠。</p>
李大翠比他小点儿，亦快50岁了，跟张萍萍年岁差不多大，但没张萍萍秀气耐看。她身材矮胖，一双吊脚眼垮塌着，一张大嘴外翻着厚嘴唇，脸上长满横肉，说话声音尖利洪亮，在竹村一队，是出了名的悍妇。</p>
“寡妇门前事非多”，吴思富本不想理睬她。但听得人家叫喊自己，只得停下脚步等她。</p>
“你什么时候编了这么多筲箕？还有竹筛？看不出来，你的手艺比你老汉的还好。”李大翠见着吴思富，自顾自地说开了。</p>
“闲着没事，随便编几个去镇上卖，看能不能换几个钱。啸天高中要毕业了，开销大。”吴思富不痛不痒地说着，似是解释。</p>
“我也去赶场，咱们正好一路。”李大翠说道。</p>
过了一会儿，李大翠见吴思富不说话，又自顾自地说：“唉。你说你们家，以前多好的家境。这几年，也不知什么运气，倒霉的事都给你们家遇上了。你说你爹你娘吧，用了那么多钱，该医好才对，结果还是死了。”李大翠偏偏哪壸不开提哪壸。</p>
吴思富一听，这不跟萍萍一样的想法吗？尽人事，听天命！懂不懂这个道理啊？蠢女人。吴思富腹诽道。</p>
“不去治，怎么知道能不能治好？面对自己的爹娘，总不能见死不救啊？你什么逻辑啊？”吴思富有点儿生气地低声吼道。</p>
李大翠一听吴思富有点儿生气，赶紧住了口。自己本来实话实说，没想这男人还真生气了。活该萍萍不回来。</p>
两人一路沉默着往前走。</p>
来到村办公室，载客的摩托车一辆也没有。吴思富见自己的东西体积大，又松散，不好坐车，只得挑着继续走路。想着能不坐车就不坐车，能省点儿钱就省点儿钱。</p>
李大翠见无摩托车可坐，亦跟着吴思富一起走路。想着刚才惹了吴思富不高兴，心里有点儿发虚，便讨好地说：“吴思富，我帮你挑。你走快点儿，不然，到镇上都快散场了。”</p>
李大翠一边说一边将吴思富的扁担挪到了自己肩上。吴思富愣怔了一下，只得由着李大翠挑着筲箕、竹筛在前面走。</p>
过了一会儿，李大翠打破沉默，说：“听说村上开会了，要登记贫困户。也不知道登记了有什么好处没有。”</p>
“听三叔说，人均年纯收入达不到2700多的才算贫困户。”吴思富回答道。</p>
“不管什么纯收入不纯收入，我这次定要登记成贫困户。沈三死了这两年，我闹了好多次，都不给我吃低保。村上的干部眼睛瞎了。”李大翠忿忿地说。</p>
“你儿子在外面打工，听说工资挺高的。你怎么就算贫困户了？”吴思富纳闷地问。</p>
“怎么就不算贫困户？儿子打工挣的钱是他的。我的房子烂兮兮的，冬不关风、夏不遮雨，难道不贫困吗？就因为我家没房子、没存款，我儿子到现在都结不到婚，还不贫困吗？</p>
我一个女人，种点儿地，收点儿粮，一天忙到黑，除了糊一张嘴，哪里能挣下钱？”李大翠尖牙利嘴地诉说道。</p>
“你家的房子的确有点儿烂。前两年，国家有危房改造指标，你为什么不拆了修新房子？”吴思富疑惑地问道。</p>
“男人都没了，我一个女人怎么修？况且，烂垮垮的房子，修它做什么？”李大翠又说道。</p>
吴思富被绕糊涂了。刚才说房子烂兮兮的，跟她说国家有政策，她又说不修。这女人脑子是怎么想的？</p>
李大翠见吴思富不回应，又继续说道：“这山沟沟里，鬼不拉屎、鸟不生蛋，还把房子修在这里面，一辈子穷下去吗？树挪死，人挪活。实话说吧，沈三的命钱，我都攥着，到时去镇上给我儿子买个房子，也好让他娶个老婆。”李大翠不无得意地小声说道。</p>
看来这婆娘不蠢嘛，心里还有大打算，不简单。吴思富心里想道。</p>
“你家不穷嘛，还口口声声要当贫困户？”吴思富讥讽道。</p>
“政府来登记，肯定要争取。谁知道以后会不会有好处。国家的钱，不拿白不拿。”李大翠促狭地说道，“到时，你也争取登记成贫困户吧。你们家本来就穷。”</p>
李大翠说完这句，马上意识到又说错话了，赶紧闭了嘴。</p>
吴思富气得不行。今天这李大翠感情跟自己一路，是专门来挤兑自己的吗？这女人，怎么越看越让人讨厌呢？</p>
“穷又不是很光荣的事，还排着队去登记啊？！”吴思富没好气地说了一句。</p>
李大翠没再接话，挑着东西快步走了。</p>
李大翠来到农贸市场，等了好一会儿，吴思富才到。她将竹制品交给吴思富，正欲走开，一个胸前挂着长围裙、长着一幅胖圆脸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p>
“老板，买筲箕吗？”李大翠招呼道。</p>
中年男人将筲箕、竹筛拿在手上翻来覆去地看，狐疑地问李大翠：“你家男人编的？”</p>
“不是。是他编的。”李大翠指了指吴思富。</p>
吴思富忙走过去，说道：“我编的。”</p>
中年男人看了看吴思富，从刚才他走路的姿势看，发现他的脚不利索，估计是个残疾人。忙赞道：“你这竹筛，活挺细致。有几个？都给我，我晒辣椒用。”</p>
“这人怎么不问价钱？要黑吃黑吗？”吴思富心里想。</p>
“老板，这竹筛要30元一个。”李大翠急忙说。</p>
中年男人斜睨了一眼李大翠，刚才不是说不是你家编的吗？现在又来谈价钱。看来，这女人还真不是善茬。</p>
“30元有点儿贵。我看这大哥活不错，20元一个，行不行？”中年男人说道。</p>
李大翠还想讨价，吴思富却急忙说：“行行行。我这里有4个，80元。”说着就将竹筛取了出来。</p>
吴思富想，上次那个老人才叫15元一个，自己今天本想也叫15元，没想李大翠竟敢狮子大开口。不过，20元这个价钱很不错了。心里不由对李大翠减缓了恨意。</p>
中年男人抽了一张百元大钞递给吴思富，吴思富急忙从衣兜里往外找零钱。中年男人又在竹制品里翻拣，发现吴思富的筲箕织得很不错，就是小了点儿。不过，圆形的筲箕好看。以前，没人将筲箕织成圆形，还真有点儿创意。于是又挑了两个小筲箕。</p>
吴思富算了账，将找好的零钱递给中年男人，顺手又递给他一支烟。中年男人接过烟，给吴思富点上后才给自己点上。随口问道：“你哪个村？”</p>
“竹村。”吴思富答道。</p>
“噢，竹村，到处都是竹子。我知道你们那里。”中年男人顿了顿，又说，“你会织大筲箕吗？就是农村办坝坝席用的大筲箕。”</p>
“当然会。蔑匠有什么不会的。”吴思富憨厚一笑，诚恳地说道。</p>
“你给我织4个大筲箕，要这么大。”男人说着，双手在空中比划了大小，又道，“再织2个小筲箕，比你现在的小筲箕要大一点，我晒筷子用。下一个赶场天送来，行不行？”中年男人说道。</p>
吴思富看了看男人比划的大小，心里快速地估算了一下，三天一场，4个大的2个小的，砍竹子划蔑条至少要一天半，还剩一天半，这无论如何都赶不出来。便将心里的盘算说给中年男人听。</p>
李大翠站在一旁，心里着急，一口应承下来不就行了？还在那里磨磨蹭蹭的，万一人家不耐烦，生意跑了怎么办？急死人了。</p>
“老板，他手脚快，应该行的。晚上织晚一点儿，可以，可以的。”说着又给吴思富递了递眼色。</p>
吴思富没理李大翠，对中年男人说：“你是在镇上开饭店吧？要不这样，往后延一天，我10号给你送来。如果你急用，赶场天先送2个大的来。兄弟，你看怎么样？”</p>
中年男人见吴思富诚恳，不像狡猾之人，点头道：“好！”又与吴思富讲好价钱及工艺要求，留了联系电话，提着刚买的竹筛、筲箕走了。</p>
李大翠急忙说：“你怎么不叫他给点儿押金啊？万一你送来他不要，怎么办？”</p>
吴思富压根儿就没想到这点儿。他觉得中年男人是个耿直、爽快的男人，不像欺诈之人。不过，自己经验的确不足，以前都是爹到镇上卖东西。以后得多长个心眼才是。</p>
吴思富嗫嚅着说：“我还真没想到这点儿。看样子，他不会不要。”</p>
李大翠嘴一撇，没再说什么。扭头赶场去了。</p>
吴思富又在农贸市场待了一会儿，还有几个筲箕没卖。又有两个农民来看，说是小了点儿。看来，以后得织大一点儿才行。农民不在乎美观，只要大，能装东西就行。</p>
吴思富又在农贸市场转了一圈，除了还有几个人在卖鸡、鸭、蛋，没什么人了。场镇上的坐摊倒是不慌不忙，摊上的货物也是堆得齐整。蹓跶中，又给自己买了一双黄布胶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