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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日落西山,暮色苍茫。
    茅屋中并未点灯,卜默儿静静地坐于昏暗的屋内,怔忡出神,连上官无极进屋都没发觉。
    “默儿?你怎么了?”上官无极连忙走至她身旁,
    轻轻将她搂入怀中。
    一瞧见她凝重的神情,他胸口立时揪紧,心疼不已。
    “阿极我没事” 卜默儿贴紧了他,只敢将心中的苦痛深深隐藏着,不敢说出口。
    方才,她向月剑表明不想重返天界的心意,月剑却告诉她,若是她贪恋尘缘而违逆天条,受罚的将不只是她,甚至连阿极都会受到牵连。
    她不怕受到任何惩罚,但是,她不能害了阿极。
    “真的吗?可是你的脸色好苍白,眼睛还红红的,是不是哭过了?”他仔细地打量着她。
    她摇摇头。“真的没事,我只是担心你而已”’
    “傻瓜,我好得很。”他笑了,宠溺而温柔,深情无限。“我绝不会你下你一人的,我说过,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卜默儿心中一痛,泪水险些夺眶而出“你杀了朱炎吗?”
    听到他那由衷的情话,她的心就好痛、好痛,仿佛随时会碎裂
    她也想永远和他在一起啊!可是,天命难违,她不能因为爱他而害了他难道,她真的只能选择离开吗?
    上官无极长叹“不,虽然我真的恨不得杀了他可是,看到他满身是血、痛哭流涕地跪在我面前求饶时,我不禁犹豫了”他神情矛盾“最后,我只废了朱炎的武功,把他和他的余党赶出烈火堂,警告他们不得再踏入江南一步。”
    他苦笑,眼微微红了。“我真是没用!无法手刃仇人,我爹娘在天之灵,不知道会怎么想?”
    卜默儿撇开心中的烦恼,赶紧安慰他“别担心,你爹娘一定很开心你这么做的,他毕竟是你的亲舅舅,若是真杀了他总是不好”她柔软的小手轻抚上官无极的脸,给予他平静,让他混乱自责的心安定下来。“我明白了。默儿,你真是善良,有你在我身旁,真好。往后别再提这些不开心的事,我在外头备好了马车,你收拾一下,我们带着小雪蛞黄鹱甙伞!?br /&gt
    “走?上哪儿去?”她睁大了眼,不大明白他的意思。
    “我要带你回上官家,那儿以后就是我们的家了,我们会在那儿成婚,然后生儿育女,终老一生。”
    生儿育女?终老一生?卜默儿的心再次隐隐作疼,却不敢让他看出异样,只有强忍着悲伤,微笑道:“好,我这就去收拾。”
    倘若可以,就算不能与他相伴终生,她也想为他生下一儿半女,如此一来,在她离开后,他将不会是孤单一人可是,已经没有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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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锣鼓喧天,张灯结彩,上官府里里外外布置成一片喜气洋洋。
    今日正是上官无极与卜默儿的大喜之日,厅堂中,他身着红衫,笑容满面地招呼着宾客,宾客来得并不多,全是些至交好友。
    新房里,卜默儿穿戴好凤冠霞被,一名大腹便便的娇媚女子正为她盖上红盖头,忧虑地问:“默儿你真不告诉他关于死劫的事吗?”
    这名女子正是萧常笑,不只是她“麻烦”中的人全到齐了,除了怪盗一阵风是男子,不方便进新房外,萧常笑、花巧语、齐异全在新房中陪着卜默儿。
    “对啊。”花巧语皱着眉,灵动的猫眼掠过一抹愁绪。“虽说今日是你的大喜之日,不该提这事可是,你和他都即将成为夫妻了,这么重要的事情,不能不告诉他啊!”“我赞成阿笑和小花的想法。”齐异也接口,她此时已改作女子打扮,一身淡紫碎花衫裙,模样十分清秀。
    红盖头下,卜默儿低敛眉目,轻声开口:“你们说的我都明白,只是我实在是说不出口。我怕他气我瞒了他这么久,更怕他伤心”
    天机不可泄漏,为免好友们因得知天机而遭折寿,她并没有将遇到月剑的事告诉他们,何况,就算他们知道了,也爱莫能助,只是让他们徒增烦恼而已,她希望他们快乐,而不是和她一起哀伤
    “那我来帮你说!”花巧语一拍胸脯,豪气万千“你相信我,我一定会说得非常婉转。”
    萧常笑出言制止“小花,我们知道你能言善道,不过,我觉得这件事还是由默儿自己开口比较好。”
    花巧语眼儿一转,轻声喟道:“我明白,只是她这么拖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卜默儿沉默良久,思绪百转,极其混乱,她知道自己应该告诉他,可是她真的说不出口啊!
    终于,她下了决定“我会告诉他的,但是,今日是我们大喜之日,就让我再瞒上一日吧。明日,我便会将实情告诉他。”
    明日起,他们便是名副其实的夫妻了,她不该、也不能再瞒着他。即使他会生气、悲伤,可与其让他在自己离开后痛苦,不如早日说出真相。
    至少,她还在他身旁,可以尽心尽力地安抚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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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凤花烛,大红床帐。
    上官无极薄唇噙笑,轻轻地掀开卜默儿的红盖头,瞧她眉画青黛,唇点胭脂,颈泛红霞,煞是娇艳动人。
    上官无极不由得看得痴了,直到卜默儿觉得奇怪,忍不住抬头望了他一眼。
    “阿极?”
    他笑了,目光灼灼,叹息般的低语:“你今日打扮起来,显得特别美。”
    卜默儿脸上的红晕加深,羞怯地垂首。他的视线好火热,光只是这样看着她,就让她全身发烫,心跳得好快、好快。
    上官无极轻轻托起她的脸“别害羞了,今晚可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呢。”
    卜默儿面红如火,烧烫不已,低声轻应:“嗯”不再多言,他俯首温柔地吻上她红艳柔嫩的唇,贪婪地吸吮着,直到她的唇湿润、肿胀,才转而吻上白晰的颈项,大手褪去她的衣衫,在纤细的娇躯上游走。
    她娇喘着,羞涩不已。“阿极,烛火”
    “我想看着你”他低笑,气息因情欲而不稳,唇与手在她雪白的肌肤上烙下斑斑红印,燃起熊熊情火。“我爱你”“阿极我也爱你”卜默儿的眼眸湿润,不只是因为激情,也是因为隐藏多时的悲伤,可她来不及多想,随即被卷入他所点燃的情欲之火中。
    红纱帐内,肢体交缠,男子的粗喘与女子的娇吟,交织成令人脸红心跳的暖昧乐曲,他们正以行动向彼此传递着无限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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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拂晓,天泛红霞金光。
    卜默儿慵懒地靠在夫婿温暖的胸怀,她那如黑缎般光亮柔细的发四散,红唇噙着浅笑,白皆如玉的肌肤上散着点点红印,那是昨夜欢爱后留下的证据。
    上官无极搂着她,爱怜地轻抚着她的发,仍有些不敢置信自己已和她成了真正的夫妻。
    明亮的晨光映上卜默儿娇美的睡颜,她长而浓密的睫毛颤动几下,睁开。晶亮的眼儿,对上上官无极深情的黑眸。
    “阿极?”才刚睡醒,她意识仍有些模糊,不明白他怎会睡在自己身旁,可随即想起昨晚的缠绵,小脸立时羞红,垂下眼,不敢再看他。
    “傻瓜。”上官无极微笑着,目光柔情似水。“我们已经是夫妻了,有什么好害羞的?”
    她的脸更红了,试着从他的怀中挣开“我我先起身为你准备早膳”
    “不急。”她羞涩的模样,再次引发了他的情欲,搂着她一个翻身,将纤细的她压于身下,笑容邪恶。
    “我们现在有比用早膳更重要的事要做。”
    卜默儿还来不及说话,双唇便被他覆住,大掌探向她的身子,温柔又热情地引领着她再次投入情欲热焰之中。
    云雨过后,两人起身更衣。
    “默儿,早膳交给仆人去准备就行了。”他拉着她,舍不得让她太过劳累。
    她嫣然笑道:“没关系的,我想亲手为你做早膳。你先去忙堂里的事,等早膳准备好了,我会让仆人通报你一声的。”
    “好吧。”见她坚持,上官无极也不愿拂逆她的一片心意。“那我先上书房和属下们商议事情。”说完,他转身欲走。
    “阿极”她忍不住唤住他,眼中隐着沉沉忧虑。
    他回首。“怎么了?”
    卜默儿语气有些犹豫“你晚点有事吗?我有很重要的事要与你谈谈。”
    是该面对现实的时候了,她必须将一切向他说清楚。
    “什么事?”他有些讶异,神色转为凝重。“或者我们现在先谈谈,早膳就交给仆人们准备吧。”
    昨夜他们终于结为夫妻,他觉得此刻自己好幸福,而她应该也有同样的感受,可是她的神色为何这般忧虑?难道她后悔了?
    她摇摇头,眼神飘移,不敢望向他。“没关系,我们等等再谈,大家都在书房里等着你呢。”
    上官无极心里虽不安,但也只能答应“好,那我们晚些再谈。”
    “嗯”卜默儿微微一笑,笑容却有些勉强。
    约莫一个时辰后,卜默儿备好早膳,差人请来上官无极,两人屏退仆人,安静的厅内只剩下他俩。
    卜默儿做了几道精致的清粥小菜,可惜两人皆无心用餐,草草吃了几口,上官无极便停筷不动。
    “默儿,你到底想和我谈些什么?”他专注地望着她,不放过她脸上任何的神情变化。
    沉默片刻,她水眸染愁,终于开口:“阿极,我等会儿要说的事。你或许会觉得很不可思议,可是,我说的话全是事实,请你一定要相信我。”
    “默儿,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上官无极神情困惑。
    “你该知道我身怀异能,可是,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你不知道”她的面色惨白,纤细的身子与声音都颤抖着。“我命中注定有一死劫,活不过十八岁!”
    “什么?!”上官无极睁大眼,惊讶万分。她说什么?他是不是听错了?!
    卜默儿拧紧眉头,哽咽道:“对不起,我一直没有告诉你这件事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上官无极怔怔地望着她,一语不发,她的话有如青天霹雳,让他由幸福的顶端跌落痛苦的深渊。若他记得没错,如今离她十八岁生辰只剩下三个月了,假如她说的是实情,那么他们岂不是只剩下三个月的时间能在一起?!
    “对不起,是我不好,瞒了你这么久”卜默儿泪水直流。
    她哀伤的模样揪痛了他的心,他猛然伸手,将她搂入怀中,哑声道:“不,我不怪你瞒我,我想你一定也很痛苦”
    即使震惊、愤怒、痛苦,他却很清楚,她之所以瞒着他,绝非出于恶意,她一定是将不安与悲伤藏在心底,独自痛苦着。
    一想到此,他又怎么舍得责怪她?对她,他只有无尽的怜爱啊。
    “阿极”他体谅的话语,令她泪水流得更急,心中又苦又甜。
    他温柔地擦去她的泪水,安慰道:“来,先别哭,你将事情源源本本地告诉我,我相信就算你命带死劫,也一定有化解的方法。”
    她哭着摇头。“没有办法了这是命中注定的”
    上官无极强压下心中的恐惧,试着安抚她“不,你相信我,我一定会找出化解的方法,我们绝不会分开的。”
    “阿极”卜默儿迟疑着,不知道该不该把天界与月剑的事告诉他,她好怕他会因为得知天机而招致灾祸,她不想连累他
    察觉出她神情有异,他逼问着:“默儿,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没告诉我?”
    她不敢直视他“我”
    上官无极抬起她的脸,直直望进那双迷蒙的眼“告诉我,找不希望你再瞒着我。”
    “不是我想瞒你,而是”卜默儿啜泣着。“我怕你知道得太多,可能会为你带来不幸,就像就像我爹一样”
    “我不怕,为了你,我不在乎遭遇任何不幸!”他神情真挚,充满浓烈爱意。
    他真心的表白突破了她的心防,她深吸了口气,坦言道:“之前你不是曾为了报仇而晚归吗?其实,那天朱炎派人来捉我,想借此威胁你,幸好一位名叫月剑的女子出现,及时救了我。”
    “她是天界的剑仙,她告诉我,我前世也是天界的仙子,名叫白露,因为私自救了凡人而触犯天条,所以被玉帝贬入凡间十八年,为的便是消除尘缘。而我那时救的凡人,正是你的前世,我们今生的相遇、相恋,早已注定。”
    上官无极静静地听着,心中讶异万分。他知道她绝不会骗他,可是,这些事太过玄奇,教他一时间难以接受。
    见他沉默不语,卜默儿苦笑道:“你是不是以为我在胡说?可是,我说的全是真的。本来,我不打算告诉你的,因为凡人得知天机都会遭遇不幸,我爹也是因为知道了太多天机,才会英年早逝”
    上官无极神情有些迷惘“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需要一些时间想一想”
    她幽幽轻叹“我明白,在得知这件事时,我也觉得很震惊,只是,这些全是天命,无法改变”
    他搂紧了她,咬牙道:“不!我才不管什么死劫、什么天界,我只知道我爱你,你是我的妻子,我们要永远在一起,谁都不能分开我们!”
    “我也爱你”她也抱紧了他,晶莹的泪水再次,滚落,每颗泪珠都藏着无比深浓的悲伤无奈。“我也不想和你分开,可是没有人可以违抗天命的”
    上官无极痛苦地低吼“不!默儿,一定有办法的,只要能让我们在一起,我什么事都愿意做!”
    他说得坚定,心情却十分复杂,惊恐、愤怒、悲伤、痛苦,种种情绪交杂着,几乎逼疯了他。
    在混乱的情绪中,他只知道一件事——他绝不能失去她!
    就在两人紧紧相拥之时,一阵银蓝光芒突地自窗口射入房内,转瞬间,月剑出现在两人面前。
    “月剑?”卜默儿讶异地望着她,不明白她为何会突然出现。
    上官无极一听到“月剑”两个字,温柔的神情立变,转为警戒,他将卜默儿拉至身后,质问道:“你就是剑仙月剑吗?我和默儿已是夫妻,任何人都不能分开我们!”
    月剑瞧都不瞧他一眼,一双深沉的眼只望着卜默儿,略带无奈地说:“我提醒过你,不要告诉凡人有关天界之事,你怎么偏偏不听我的劝?现在玉帝对你泄漏天机之事十分震怒,命我立刻将你带离凡间。”
    卜默儿的脸色变得惨白,上官无极激动地将她抱紧,大喊“不行!她是我的妻子,你不能带走她!”
    月剑不语,只是抬手往他的方向一指,一道白色闪光立时击向他,他只觉得全身如遭雷击,再也动弹不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卜默儿吓得花容失色,哭喊道:“阿极,你怎么了?”
    见他毫无反应,她转向月剑,含泪指责:“你对他做了什么?!你为什么要伤害他?!”
    月剑表情沉静“我没伤他,只是让他冷静下来,他若是想阻止我带走你,只会伤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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