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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犹抱琵琶

    巴黎的圣雅克塔摇摇晃晃
    仿佛一株向日葵
    额头有时碰到塞纳河,影子在拖船间悄悄滑过
    这时候,在睡梦里踮起脚尖...(布洛东)
    明诚心里十分焦急,这次会议尚不知是哪里出了差错,散会时门外竟埋伏有大量陌生面孔,原本预订好的路线与接触是不可能了,这条街上又是繁华不减,不适宜做什么大动作。当下只好先尽量走进人群里,以期能甩掉这些尾巴。
    琬琰细致的观察了那几个尾随明诚的人,亚洲面孔,只不知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心生急智,伸手招来身边的那几人,“你们谁的身手最灵活?”
    徐家那几人互相看了看,不知小姐这是要做什么,却也齐刷刷的指出其中一个身形矮小却不失灵活的男子,“杳五,他身手最活泛。”
    琬琰点点头,嘴角勾起来露出笑容,“好,那就你吧。”
    杳五看着琬琰的笑,心里直打鼓,这可不是什么好差事,下次再也不要来了。
    琬琰示意他们跟过来,转身向着明诚那边走去,杳五在离她两步远的地方。琬琰做出一副焦急的模样快步向前走了几步,不经意间把包塞在杳五的怀里,并推了他一把,顺势摔倒。
    “快来人啊,他把我的包抢走了。”琬琰一手撑着地,一手揉着脚踝,杳五反省确实快,琬琰摔下去都有五分真摔了。
    身后其余那几个人赶过来时,杳五正好冲着明诚身后过去,琬琰扶着其中一个人站起来,脸上焦急万分,训斥他们几人,“你们还不快去给我追去,追不回来,你们也不用回来了。”
    徐家几人皆应声道是。迅速朝那边过去,此时的街道上被这么一闹,更添几分骚乱,琬琰在余光中看到明诚趁机向小巷子中走去。
    徐家这些人的训练,琬琰虽不知是作何用处的,但是这点眼色还是有的。只见他们迅速追到了那几个鬼鬼祟祟的人,只不过有个漏网之鱼跑得快跟着明诚一起进了巷子里去了。
    琬琰想了想,还是跟了过去。只不过明诚与那人越跑越快,琬琰脚上穿着高跟鞋子,加上刚刚崴了一下,实在拖累。琬琰干脆将鞋子扒下来,拎在手里。等琬琰追过去时,只看到明诚已利落的将那人放到,正起身呢。
    琬琰因为光着脚跑过来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直到离明诚很近的地方,他才发现琬琰的身影。脸上刚才的冷凝还未消散,只见到身影时,防备还未卸下。“你怎么在这里?”语气上不自觉中带有一丝关切。
    “嘿嘿,难道你就这么凑巧遇到这次的骚乱了?”琬琰拎着鞋子磨磨蹭蹭的从拐角处出来。
    明诚向前走了两步,挡住身后的尸体,想了想,好像是听到她的声音来着。“那你跟着我做什么?”眼中的怀疑半掩半露。
    “不放心你啊,我跟过来看看不行吗?”琬琰将他眼中的怀疑无视掉。
    “不放心我?”明诚显然是觉得来得有些莫名其妙。“走吧,这里不便久留。”说着拉着琬琰的胳膊就走。
    琬琰心里直呼可惜,她还想看看那人到底是什么人呢?不过一想还有徐家那边,也就随着明诚拉着出来了。
    “嘶,你慢点走。”琬琰忘记把鞋子穿上了。
    明诚停了下来,“怎么了?”又把琬琰上下打量了一番,没觉得哪里不对的啊。
    琬琰的裙子长刚刚好没过脚面,琬琰抬头看了看明诚,撇了撇嘴,拎起裙角来,“我刚刚不小心崴了一下,又怕追不到你,就把鞋子脱掉了。”说着脚丫子还缩了起来。
    明诚这才看到,小丫头竟然光着脚,又想到她就这么不吭不响的被自己拖着走了好一会,难免心起怜悯。她白嫩的小脚丫上染上灰尘,加之刚才崴到的那下,又红红肿肿的。
    琬琰见明诚竟然沉默下来,这才察觉,尴尬渐起,更是不安,脚丫不由地向后缩去。
    “别动。”
    还没等琬琰反应过来时,明诚已经将她抱了起来,琬琰霎时脸红。明诚看看已在自己怀中的小人儿,懊恼顿起。磕磕绊绊的解释说,“刚才...刚才,你...你脚后面...有...有玻璃渣子,我这...我这才抱你的。”
    琬琰身体紧贴着明诚的胸膛,对于他紧张的心跳声是听得一清二楚,又见他这般羞涩的与自己解释的样子。明白过来,“我知道了。”声音哪知会低到这般,堪是蚊子似的。
    即使这样,明诚也听得清清楚楚的。“咳,那个我找个地方放你下来。”却有几分虚张声势。
    琬琰贴着他温暖的胸膛,听到他紧张中而又十分有力的心跳声,自己就稳稳的被他抱在怀里,简直如同梦一般,直到明诚轻轻的将她放下来。琬琰回过神来,拽着裙脚遮住脚丫,又将手上的鞋子放下。
    “咳,你怎么不穿上呢?”明诚半侧着身子,企图掩住自己的失态。
    琬琰拍拍双手,“你看,我的包都扔给他们了,手帕没带在身上。”明诚犹豫了一下,从口袋中掏出自己的,“用我的吧。”说着递到琬琰面前。但是眼睛还是很不好意思的看向别的地方。
    琬琰轻巧的从其手中将手绢抽走,蓝色的,棉质,有着淡淡的薄荷的味道。“谢谢。”琬琰先将左脚擦干净了套上鞋子,侧身擦右脚时,不知碰到了哪里,疼的发出嘶嘶地吃痛声。
    明诚转过身来,提了下裤脚,干脆地蹲在琬琰面前,伸出手来,“把手帕给我,我来吧。”
    琬琰很是慌张,“好”声音低不可闻。
    明诚虚握着琬琰脚踝上处,抬起。另一只手将手绢展开,先是轻轻擦去了伤处的灰尘,然后又擦去脚上的灰尘,轻轻柔柔的似微风拂过一般。
    清风不识字,何必乱翻书。
    琬琰心间微动了一下,但是...那个赠送他照片的女人呢?琬琰收回了心思,不再多想什么。
    明诚轻柔的将鞋子给琬琰套上,抬起头来说,“我看你的伤虽不是很重,但是已经红肿了,还是尽快擦点药吧。”
    “嗯,我知道了。”琬琰微笑应道。“明先生,你若还有其他事情的话,就请先去忙吧。我家下人应该一会儿就回来了。”毕竟自己还要询问下那些是什么人呢,明诚实在不合适听到。
    明诚起身看看手表,“没关系,不差这会儿时间,我先陪你等到他们来了,再走也不迟。”另一只手顺手就将用过的手帕装了起来。
    琬琰见此,不好再开口说什么了。“那就麻烦明先生了。”
    明诚此时内心远不如脸上的平静,左手留在口袋里紧紧攥着,那条手帕紧贴着自己手上的皮肤,右手遮挡性的抵在嘴上。
    “你...”两人同时开口,却又戛然而止。
    “明先生想问什么呢?”琬琰双手合拢放在膝头,偏着脑袋问道。
    “你...算了没什么?”明诚犹豫再三还是没说出口,你来到巴黎做什么?你会有什么目的?你为什么总能出现在我身边?你对我想什么?一切在这个时候似乎都不适合说出口,明诚只好按捺下来。
    琬琰在他的脸上看到的有困惑,有疑虑,他想说什么呢?会是关于自己的吗?
    “白小姐,你刚刚想说什么呢?”明诚转过来问。
    琬琰想了想,说,“我想问,今天这样的事情,你经常遇到吗?”眼睛仔细的看着明诚脸上的每一个表情。
    明诚迅速的掩饰脸上的表情,似乎刚才那一丝泄露出的真心只是假象,虽说对于琬琰直接对此事发问有些诧异,但是这似乎才是今天的正戏。脸上掩饰的笑笑,半低着头,转身正对着琬琰,“也不是经常遇到,毕竟我可是个正经学生啊。”
    说一半留一半,正经,学生,这些词就够了,琬琰点点头,“不是就好,不然你总不可能每次都这么巧的遇到我吧。”
    “说的也是,应该不会再这么巧了吧?”明诚试图从琬琰这里知道,究竟是巧合还是琬琰有意跟踪自己。
    “天意的事情,我怎么说得准呢?”琬琰听了出来,就不给你保证,你自己猜去吧。
    琬琰一向并不喜欢每句话中都留有空间来供人猜来猜去的,但是每个人说话似乎都是这样,她不得不将这作为一项技能似的训练自己,究竟还有几分真心会从自己的言语中体现,琬琰自己也不知道。
    “也是,这可不全看天意吗?”明诚听到这般模棱两可的话,心下猜疑更增。既然让自己拉拢,说明她立场未明,又非敌人,那么她应有此倾向,按说自己直接说出就好,为何此时却绕来绕去呢?是在害怕什么?抑或是不想说出?是在害怕她对自己有什么吗?而不是事件本身?
    “小姐。”徐家几人匆忙从远处跑过来,正好搅乱了他们之间的气氛。
    不,不能再想下去了,明诚及时克制了自己的胡思乱想。
    “嗯,事情解决完了吧。”琬琰站起来,虚拍了拍身上的裙摆。
    “是,都办完了。”杳五走上前来,将琬琰的手包递上来。
    “明先生,你看,他们也回来了,就不劳烦你了。”琬琰手搭在杳五胳膊上,半倚着杳五站着。
    明诚见此竟觉得有几分刺眼。“也是,那我就先告辞了,改日定登门拜谢。”
    利落转身离开,他怕再留下去,会控制不住自己。
    琬琰目送明诚离开,“说说吧,那些是什么人?”
    杳五只觉刚才那位明先生的目光有些吓人,站得远了些。“小姐,那些是日本/黑/龙/会的人,从哈尔滨过来的,具体目的他们也不知道,只是听从命令跟踪这边的左/翼/分/子,他们也是刚来不久,这次是第一次接到任务。”
    琬琰想了想,可惜手中资料太少,并不能判断出他们到底有何目的。1935年,日本已经侵占了中国华北地区,侵占全中国也估计是势在必行的,此时会有什么人要来这里?还从东北派人过来,但又不是什么专业间谍。不,没有那么大的目的。琬琰暂时放下来所有猜测。信息太少了,还是见一见的好。
    “人还没放吧?”
    “是,都送去郊外关起来了。”杳五回答道。
    “我们去看看。”
    废弃的一栋旧楼里,那几个日本浪人,被蒙着眼睛放倒在地上。琬琰嘶哑着嗓子用日语问道,“你们是谁派来的。”
    他们咋一听日语,有几分欣喜,“你是谁。”
    “我是什么人,不是你们可以探听的,但是你们的到来打破了我的计划,说是谁派你们来的要做什么?”琬琰假装做出暴怒但又压抑的情绪来。
    “内山小队长之前抓住一个gd,但是审讯时打重了些,只供出这么一个地址,派我们过来试试看能否抓到什么线索,真没其他了。”他们在听到破坏掉她的计划时,担心得罪了什么人,一股脑的都倒了出来。
    “我知道了,今天的事暂时放过你们,”琬琰故意停下来,他们迫不及待的满口道谢,“不过!”琬琰提高声音,“你们在这里期间的行动要向我汇报,以免在发生此类的事情,知道了吗?”
    “是是是。”
    琬琰转身就走,不管他们今日说的有几分真实,起码此时要将他们抓在手里还是不难的。至于接下来的事情,怕就是的徐叔来头疼了吧。
    “交给你们了。”琬琰向杳五他们吩咐道。
    脚又开始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