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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2章 以情克刚

    “小许,我有个主意你看看能行吗?”乔振军沉默半天,喝完两杯茶水,才有些迟疑的说出他的办法。
    “郭一鸣嘴硬,不肯交代梅姨案的真相,也不肯说照片上另外六人的具体身份。
    既然来硬的不行,那咱们可以试一试软的方法。”
    许正没反应过来,“您接着往下说…”
    乔振军一咬牙,“岚青回来已经有一段时间,她适应能力很快,和我还有我妻子相处的都很好。
    似乎已经和过去断绝了关系。
    但是孩子心里似乎还有一个坎,那就是郭一鸣的结果到底会怎么样。”
    许正反应过来,“乔主任是想让乔岚青出面劝说郭一鸣配合咱们吧?
    先不说能不能成功,万一成功了,小姑娘心里会不会有包袱,您应该明白,如果郭一鸣和那个张姓犯人犯的都是一样的罪行。
    他是有可能被判死刑的。
    这样的话,您女儿心里能接受吗?”
    其实许正是不建议这样的,不管怎么说,郭一鸣对青岚是有养育之恩的,哪怕他一开始的动机不纯。
    青岚能在泰国做许正的内应,这已经是大义灭“亲”,现如今再让这一个小姑娘去劝告她的养父配合警方,而且配合的结果是死刑。
    许正觉得这对于一个小姑娘来说,有些残忍。
    他能猜到乔振军是怎么想的,是想让女儿和以前的事情彻底有个了断。
    而且此举更能向外界表明,乔岚青回国之后,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青岚。
    这样也可以让身边的同事朋友不再以防备之心看待刚回国的青岚。
    当然让青岚出面有利有弊,弊端很明显,有些人会觉得这样有违孝道,也有人会觉得,乔振军心狠,又在自己女儿心上拉一刀。
    乔振军长叹一口气,“有因必有果,善恶终有报,岚青如今已经是成年人,我不会逼她。
    我一直认为,在守法的前提下,做任何正义的事情都值得行动。”
    许正见他已经下定决心,知道再劝也是无用,想了想,他也做出选择,“我答应只要乔岚青同意,可以让她去见一见郭一鸣,但必须得在我的陪同下。
    如果见面途中她有任何不符合我要求的举动,我会立即中断会面。”
    乔振军点点头,表示会把这番话传到女儿那里,“唉…希望岚青见过郭一鸣之后,能真正回归家庭。”
    这话许正深有感触,他也是有女儿的人,都说养育之恩大于天,可乔岚青是从小被人恶意拐走的,她被拐多少年,乔振军家里人就痛苦多少年。
    这份苦,没有丢失孩子的人很难与之共鸣,但好在,他的女儿被找了回来。
    下午两点,云山省专门给专案组准备的会议室,许正和专案组成员一共12人,准备正式研判梅姨案。
    首先从人贩子郭一鸣身上入手。
    依然是许正主持研判,他先是和大家闲聊一会,才正式进入正题,“想必大家都和我一样,不知道预演过多少次这桩案子如何破。
    如何拿下郭一鸣?
    怎么找到真正的梅姨?
    现在研判,有谁先说说自己的看法。”
    说着他环顾在场的所有人,期待有人能拿出破局良策。
    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他话音刚落,众人便开始互相打量,那眼神好像上学时候老师提出一个难题,底下学生害怕叫到自己,一个个眼神捉摸不定。
    半天,没有人敢发言。
    就连刘斌和李晖这两个许正的直接下属都没敢说他们有好办法。
    乔振军亦是如此,他知道自己可以给许正私底下提出让女儿劝郭一鸣配合,可也知道在众人面前。
    这事由许正提出更合适,反对声音也会更小。
    竹青眼看领导刚抛出第一个问题就冷场了,心里无比着急,可她也没有良策,要是硬着头皮上,那只会丢人现眼。
    许正把众人表情尽收眼底,心里虽有些失望,但也在期望当中,郭一鸣已经被云山省警方连续审讯一个月之久,各种方法都用过,但硬是没审讯出来关于梅姨案的口供。
    “既然没有人愿意第一个献丑,那我就说说自己的主意吧。”
    这次许正话音刚落,李晖和刘斌同时热烈响应道:“处长,系统内传言你是审讯高手。
    尤其是针对女性嫌疑人,毒舌犀利,无往而不利,但这次嫌疑人是个男的,还管用不?”
    刘斌附和道:“老李,你这是小看咱们处长,谁不知道处长久经大案,审讯经验极其丰富,尤其是郭一鸣还是处长亲手抓回国的。
    大家可以设想一下,郭一鸣见到处长这个命中之敌,他肯定怒气攻心,失去理智,要是在这个时候再刺激他一下,他会不会心理崩溃?”
    许正听着二人玩笑似的编排他,不仅说的有鼻子有眼,更是缓解了会议室刚才略微尴尬的气氛,心中不知道是好笑,还是无语。
    不过他们俩人这么一插诨打科,气氛确实热闹起来,其他专案组成员也陆续以开玩笑的口味说出自己的想法。
    许正一边认真听,一边分析,还把不错的建议记录在笔记本上,只是最后一总结,这群人说了半天,并没有很实用的办法。
    其中大家的办法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许正得亲自出面审讯郭一鸣。
    不说别的理由,就一个,谁让他是把这个人贩子抓回国的呢。
    “行吧行吧,既然大家都一致推举我第一个参与审讯,那我就试试,但我丑话说在前头,万一我失败了。
    或者说并没有审讯出来有用的线索。
    那么还得麻烦各位刑侦界的专家们,以梅姨案为题,每人写三千字的侦查思路。
    嗯…这是硬性要求,我会把你们写的报告归纳到案卷当中,以备领导检查和后续功劳分配上面。”
    这次许正的话,响应者众多,一个个装似哀嚎,痛不欲生,其中一个大胡子侦查员一看就是豪爽之人,扯着嗓子哀求:
    “许处…你这要求可难为死我了,我在家指导儿子写作文已经费尽了全部脑细胞,一千字行不行?”
    侦查思路不是案情总结,前者有思路下笔如有神,可要是没思路,坐在电脑前,一个字也码不出来。
    所以随着第一个人喊出一千字,接着又有人仗着许正脾气好,要求写不出来的话可不可以不写。
    许正听着他们各种请求的话,装作为难的样子,最后同意两千字侦查思路,“你们见好就收吧,别再起哄了。
    这可不是我要求的,是一个钱部的建议,要是各位不满意,可以亲自和领导打电话申请。”
    钱毅伟可是部委领导,底下这群人虽然都是刑侦专家,破案无数,但有领导手机号估计不会超过三人。
    所以一个个知道无法更改,装作认命了。
    许正见状心里暗乐,要不是刚才这群人一开始不配合,他还真不一定如此要求,更不会拿领导和功劳分润来压人。
    说到底还是他年龄太小,这些刑侦专家们一个个经验比他丰富,资历比他深,关系网比他多,不服气很正常。
    现在他如此要求,这些人都是人精,自然能明白为啥如此,可也哑巴吃黄连,不敢再轻视。
    “对了,审讯郭一鸣,我还有个想法,大家看看能不能行?”许正见好就收,实时抛出自己的真正目的。
    “大家应该还不知道,年前我在泰国抓走郭一鸣的行动,其实是有内应的。
    而内应之人正是乔主任的女儿,乔岚青,她是被郭一鸣从小拐走的,然后将近二十年的时间里。
    郭一鸣一直把她当作女儿培养。
    现在乔岚青已经回国,回到乔主任身边,身份和户籍都已经更改过来,也从心底接受了他的身份。
    所以我想让她出面帮咱们劝一劝郭一鸣,让其配合咱们警方,或许这样的话,法庭上会有一线生机。
    不知道各位,还有乔主任怎么看?”
    乔振军装作为难,迟疑不决,似乎不知道怎么回答好,其他人也开始交头接耳,小声讨论这种操作是否可行。
    刘斌却率先肯定了这个建议,“以柔克刚,以情动人,咱们现在硬审审不出来,就连吐真剂都试过了也不行。
    所以我支持处长的提议。”
    他一开口,其他人也开始附和,乔振军没等众人把压力给到他身上,便立即答应下来,“我相信我女儿是一个明辨是非之人,也会明白郭一鸣不仅是拐卖儿童的人贩子。
    更是背负命案的杀人凶手。
    所以我同意让她出面配合咱们审讯郭一鸣。
    不过她毕竟是郭一鸣养大的,心里会有疙瘩,大家给我点时间,我回去试试说服她。”
    “还是老乔大义,我们不佩服都不行。”大胡子刑侦专家一拍桌子,双手比划大拇指,“等这个案子结束,我得听请你喝酒。”
    “怪不得老乔能负责一省打拐工作,心里装的都是工作,牺牲了太多儿女情长。”
    “乔主任行事坦荡,女儿更是不让须眉,我相信你女儿会明白咱们在做的事情有多么伟大,要是破了梅姨案,不仅让众多关联案子真相大白。
    更能找到那些未找回的被拐儿童。”
    听着一个个都在赞美乔振军的为人,许正心里莫名的感到好笑,也明白一件事。
    同一个事情,不同的人提出,得到的效果也不一样,要是一开始由乔振军自己提出,估计这些刑侦专家不会称赞他大义。
    而是心里会喊他大义灭亲。
    研判结束之后,也到了下午五点,快到下班时间,许正和乔振军还有竹青一起提前早退,他们乘坐一辆车,直奔乔家。
    青岚没想到自己这么快还能见到许正,不过在看到跟在后面的竹青时候,她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
    竹青一进乔家门,看到青岚的第一眼便开始打量,眼神中更是带着一丝警告。
    许正没看到二女无形中的眼神交锋,他只顾的和乔家女主人还有乔振军的父亲打招呼。
    一方无比感激,一方只得尽量推脱功劳,双方人客套半天,才落坐沙发。
    接着乔振军父子陪着许正唠叨,乔家母女去厨房准备晚餐,竹青安静的坐在一旁。
    青岚则不时的跑出来说一会话。
    一顿宾主尽欢的晚饭之后,许正提出和青岚出去走走,乔母略有担心,她是过来人,怎么可能看不出自己女儿心思,可惜人家已经结婚生子了。
    但看到丈夫乔振军同意下来,她也不好提出反对,好在许正的助理跟在他们身后,这说明许正找女儿不是私情。
    乔振军家所在的小区有些老旧,应该是青岚小时候生活的地方,也是单位分的房子,但小区的绿化特别美观。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花香。
    三人走到一处凉亭,许正说出来意,“青岚,不对,你现在已经是乔岚青了。
    我们这次来是有一事相求…”
    乔岚青打断道:“许大哥,是不是让我去劝说郭一鸣招供的事情?”
    许正没想到这丫头冰雪聪明,一点就透,“嗯,确实是这件事,郭一鸣在泰国的违法行为我们种花国警方不再追究。
    但他在二十多年前,曾经是梅姨案的同犯,甚至可能是梅姨案的真凶之一。
    你可能刚回国,梅姨案不太清楚,简单来说,这起案子,或者说围绕着梅姨案的一系列案子,能在全国排在前三名。
    我们警方已经全国的老百姓都非常重视…”
    乔岚青双眸湿润不知不觉湿润起来,似乎想到了她在泰国的往事,“我答应你们。
    但是我也没有把握一定能劝动郭一鸣。
    他天生谨慎,心眼小,主意正,是一个果决之人,再说我和许大哥你应该是他最恨的人,这种情况下,我真没有把握能说服他。”
    郭一鸣确实是这样的人,特别爱记仇,要不然也不会铤而走险拐走乔岚青。
    许正微微一笑,“尽人事听天命,到时候我会和你一起去,不求成功,但求能让他生气起来,也是大功一件。”
    乔岚青这才松了一口气,谈完正事,她又变得俏皮起来,“许大哥,我能不能考公,当警察,以后也给你当助理?”
    这个问题确实难住了许正,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笔试和面试先不提,乔岚青的政审能通过吗?
    “你可以问问你爸,不过报名的前提是,你得是全日制的专科或者本科。
    你现在好像是一个没有任何文凭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