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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啊!啊!”惨叫声不绝于耳,易冈被狂攻得罩门尽破、阵脚大乱,狼狈不堪地连连后退,他只会以毒器伤人,论起武功,再来一千个他也绝不是渡宇的对手。
    “啊!”他匆促地射出一排紫电幻影针,想攻击渡宇,却反被渡宇以雄浑猛烈的一掌“雪映冰心”震回来,为了闪避自己的毒针,易冈惊慌地往后一栽,整个人直直栽向后面的冰田。
    “救我”他魂飞魄散地哀嚎:
    “殿下,请你救我!”
    千钧一发之际,渡宇突然伸出手将眼看要跌落冰田的他拉回来。易冈罪不可赦是另一回事,但,他希望将他移送国法制裁,而不忍见他悲惨地冻死在冰田。
    很可惜,禽兽终究是禽兽。
    易冈才刚脱离危险,他竟趁距渡宇最近的机会,高举起手,狠狠地将最后一枚毒针直插入渡宇右臂的伤口。
    “你”突然的强烈剧痛令渡宇几乎晕死过去,他紧捂住进出黑血的伤处,痛苦地喘气。
    “你竟敢”
    “哈哈哈!”狰狞的笑声响彻云霄,易冈得意不已地道:
    “真可惜呀,凌渡宇,难道你不知道一句话——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哈哈,为了“感谢”你的救命之恩,我不会折磨你太久的,会很干脆地将你送上西天,纳命来吧。”
    他高举弯刀,阴狠毒辣地直冲过来。
    在阴风惨惨中,渡宇竟看到一抹雪白的身影由冰田上如根箭般飞过来。
    雪雩?
    不,还有半个时辰她才能出来呀!
    “雪雩,不要!”渡宇不顾眼前即将落下的弯刀,用尽全身力气大吼:
    “不要过来!”
    不要运用迷魂大法,不要搅乱你尚未释出的真气!不要!
    “啊——”易冈尖叫,手上的弯刀竟无缘无故地落地。这是怎么回事?他只觉得手上一阵奇异的剧痛,一回身,直接面对浑身浴在滔滔烈火中,如复仇女神般的雪雩。
    “你”他被她那毁天灭地的骇人怒焰慑住了,好可怕!简直是由地狱来的使者他的上下牙齿连连颤抖。
    “你不要过来不要啊!”他没有机会再说任何一个字“轰”一声,身体瞬间被劈为两半,身首异处,死状惨不忍睹。
    “雪雩!”因为毒发,整个脸已发青的渡宇奔过来紧紧抱住她。
    “快控制你的气脉与内力,雪雩,停止!再下去你一定会走火入魔。”
    “他该死!懊死该死”雪雩浑身依旧猛烈地发抖,额上冒出豆大的汗珠,狂怒之中,她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力量。竟敢杀伤渡宇这种禽兽中的禽兽死一千次、一万次都不够!
    平时,她可以是最温婉柔顺的风雪雩;但若有人胆敢伤害渡宇,她潜在的力量便会瞬间进出,爆出最惊人的能量。
    “雪雩,你冷静一点。雪雩——”渡宇抱住她嘶吼,她竟直直倒下来,张嘴便喷出一股殷血。
    气血逆转,真气倒冲。
    “我没关系”雪雩抹去唇边的血,勉强挤出声音:
    “你肩上的伤”
    糟!她和渡宇身上都没有紫电幻影针的解药了,竹云老人给他们的药,早在救夏珞馨时全部用完。
    渡宇渡宇怎么办?
    “我的伤不要紧。”渡宇看也不看汨汨渗出黑血的伤口一眼,心如刀割地道:
    “只剩不到半个时辰了,为何不慢慢地释出多余的真气?还有,你曾答应过我绝不再运用迷魂大法的。雩,你为何如此不爱惜自己?”
    他的心,好痛好痛!雪雩的寒毒恐怕这一辈子再无治愈机会了,他永远不能原谅自己。
    “我没有办法”雪雩艰困地喘气体内有好几股巨大的气流四处乱冲,几乎要将她整个人撕裂了。
    “当我看到有人攻击你,我没有办法不冲过来。我管不了什么未释的真气我不能失去你”她不但犯了最大的忌讳——疾吐内力,导致真气逆转。甚至在那种情况下使用迷魂大法,有如雪上加霜,她已命在旦夕了。
    “雩!”渡宇悲恸地将整个脸埋入她发内。
    “但你却要我失去你我不准你这样对我!”
    “渡宇,”脸上血色已褪尽的她虚弱却坚定地拉起他,对他绽开最幸福而满足的笑容。
    “你别这样,我真的好满足,好骄傲能为你做一件事,这是我一生最幸福甜蜜的回忆。以前的我从不敢奢望能去真真正正地爱一个人,谈一场刻骨铭心的恋爱,不知何时会离开人世的我,总是活得很匆忙,自卑从没想过自己可以得到永恒的爱情,用我的全部去爱一个人。而你谢谢上苍让我遇到你你让我觉得自己好幸福,这一生了无遗憾。”
    “雪雩!”渡宇滚烫的泪水揉碎在两人紧贴的脸庞间,他绝不放开她的手,这一生都不放,他绝不让她离去。
    “别说了,我马上带你去求医,一定有方法可以救你的。我们马上回去找竹云前辈,我相信他一定有方法。”
    “不渡宇,我明白自己的情况。”雪雩的笑容绝美凄凉。
    “你肩上的毒不能再拖延治疗的时间了,转过来,让我以剩余的真气为你驱毒。”
    “不!绝不!”渡宇惊骇地嘶喊,雪雩已如风中残烛了,若在这种情况下猛然释出所有的真气根本是最直接最残酷的自杀行为。
    “不要阻止我,”雪雩紧抓着他,气若游丝却无比固执。
    “我知道我剩不了多少时间这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事,让我放心地走”
    她的眼前已是一片黑暗渐渐地看不清任何东西,在离开之前,她只希望将自己最后的力气一并献给渡宇。
    她将渐呈青白的手贴住渡宇的胸口,准备释出真气给他。
    “我不准!”渡宇紧抓她的手,凄厉地悲吼:
    “我绝不准你再做傻事,更不准你丢下我。雪雩,撑下去,你一定要为我撑下去!”
    他抱起几乎无已知觉的她,在雪地上狂奔,他要去找竹云前辈,他一定要救雪雩。
    一道人影从天而降,直落在渡宇身边,惊骇地问:
    “渡宇,发生了什么事?”
    风云蒲。
    他终于找到他们了!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
    “前辈!雪雩她快救雪雩!”
    一刻钟后。
    “轰”风云蒲被雪雩身上那强劲而诡异的力道再度弹回来。
    “前辈?”渡宇蹲在雪雩身边,双手紧紧地包住她冰冷的手。
    糟为什么会这样?风云蒲的脸上呈反常的苍白,不敢置信地喃喃道:
    “我想以真气输入她体内,帮她重新打通经脉,并导回逆转的气血。但她体内的阴气太混乱,四处乱冲,根本无法控制,我的阳气完全无法传入。”
    “不行,我一定要再试一次。”风云蒲再度调匀气息,雪雩是他最珍爱的女儿,就算要陪上他的性命,他也一定要救她。
    他的手才刚贴住雪雩的背,猛烈强劲的至阴气息再度将他往后重重一弹。
    “前辈,”渡宇连忙扶起他。
    “前辈你”渡宇望着风云蒲的脸脸色骤变。
    因走火入魔的关系,雪雩体内的真气已完全无法控制了。诡异而危险的气流在百穴中冲撞不但伤了她自己,也伤害欲救她的人。风云蒲的源源正气全被她吸光,但却无法将她的气脉引脊而上,入天灵。
    再这样下去,不但对雪雩毫无帮助;风云蒲自己更会气殆身亡。
    “我没关系”风云蒲微微一笑。
    “雪雩她是我的亲生女儿。我是个失职失败的父亲,十八年来,从没好好地保护她,如果能以我的命来救回她,是上苍对我最大的仁慈。”
    救回女儿后,他就可以无牵无挂地去见纤影了。
    他再度运转气息。
    “不行,前辈,”渡宇连忙制止他:
    “你的真气一直被雪雩吸蚀,再这样下去你会让我来吧,让我试一试。”
    “不,我可以的”风云蒲挣扎,突然,他抓住渡宇的手,神情一变。
    “你中毒了?是紫电幻影针的毒?你为何不早告诉我,把它吞下去。”
    他迅速取出解药。
    “不。”渡宇摇摇头,望也不望解药一眼,无比坚定道:
    “我不需要解药,如果雪雩从此不再醒来——我没有生存的意义,我与她同命,雪雩不醒来,我也绝不服下解药。”
    上苍毕竟不是残酷的,他不会离雪雩太远他可以马上赶去与她厮守。
    “你”剎那之间,风云蒲几乎说不出话来他的雩儿,竟遇到如此至情至性,以性命来爱她、守护她的男人。
    渡宇将风云蒲轻推开:
    “前辈,让我来吧。”
    他的命,依系在她的血脉上。渡宇满足地紧握着她没有温度的手,如果上天注定他俩的生命就此走到尽头,那么他觉得最安慰的是——
    他们一直紧紧相依,不曾分离。
    “渡宇”风云蒲想推开他,不,他不能眼睁睁地看这年轻人做出形同自杀的事。
    “渡宇,让我来吧。”
    一个声音突然由背后响起,渡宇惊愕地回过头千鹭女王,拄着拐杖一步步地走过来。
    “母亲?您?”
    邝毓琳来到昏迷的雪雩身边,叹息:
    “她现在的气脉这么混乱诡异,以你们的至阳之气,绝对无法导回她的至阴之气,还是让我来吧,至少,她不会排斥我的内力。”
    “母亲,但是”渡宇不安地抓住她。
    风云蒲冷漠地开口:
    “雪雩在释出真气时出了岔子,现在,就像有干军万马在她体内冲撞游走一般,我必须先提醒你——在你输送内力给她的同时,她会无法控制地一直吸取你的真气你的性命很可能”
    邝毓琳淡淡一笑:
    “我不在乎我的下场会怎么样。反正我这一条命原本就是多留下来的;早在十八年前,我丧心病狂地设计害死纤影时,我就没有资格留在天地之间了。苟活了十八年,今日总算有机会为我的满盈罪状稍做一些弥补。”
    “母亲。”渡宇拚命拉住她。
    “不,请你不要。”
    他想以自己的力量救雪雩,就算牺牲性命亦在所不惜;邝毓琳毕竟是生他、养他的娘亲呀,他不忍看她
    邝毓琳坚定地推开他:
    “渡宇,退下。你不明白——你不明白”她布满风霜的脸上满是最深的悲哀与悔恨:
    “我曾多么残酷血腥地伤害他们一家人,终我这一生,永远洗不清这一身罪孽。”
    两个时辰后。
    雪雩青白的小脸上竟奇迹地出现一抹微红她低哼一声。
    “雪雩!”一直紧握着她双手的渡宇欣喜若狂地大叫:
    “她有反应了,她的脉搏跳动了,前辈!雪雩有救了。”
    邝毓琳双目紧闭,咬着牙,以颤抖的手打出最后一股真气,随着雪雩越来越红润的脸色,她整个脸也惨白枯干地吓人。
    在雪雩睁开眼睛的同时;气殆力竭的她也重重地倒下。
    “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