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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真正的冷,似乎从立春才开始,冬天的冷由外而内,多加件衣服就解决了,春天的寒由内而外,透着骨,任何外在的取暖都无效。
    邹宁偏偏拎了两条热带鱼回来,是她在超市的水族馆发现的,两条粉嫩嫩的小鱼,嘴对着嘴黏在一起,可爱极了,一对只要十块钱,她就买了。
    进门时,邹文彪正坐在客厅看电视,见她回来,说句“下班啦。”就又把视线调回荧屏上,嘴角一直挂着笑,邹宁好奇,将手里的东西放到厨房,就过去看他在看什么。
    电视没吸引她,邹宁被邹文彪手上的火柴吸引住了,这种火柴真的普及到人手一盒了吗???
    “哪来的火柴?”望着一模一样的火柴盒,邹宁忍不住问。
    邹文彪正笨拙地练习单手划火柴,烟缸里已经有几支燃烧过的火柴杆:“棋友给的。”
    棋友?
    就算火柴很普遍,棋友也恰好喜欢单手划火柴吗?
    邹宁没再多问,回房间换衣服,掏出一直躺在背包里的那盒火柴,发了会儿呆,又甩甩头。
    翻出家里的鱼缸,刷洗干净放好水,邹宁将接吻鱼放到里面,两条小鱼在圆形的鱼缸里游来游去,显得空荡荡,考虑再买点儿水草放里面。
    鱼缸放在茶几上,邹宁去厨房做饭,出来叫邹文彪吃饭时,看到他正拿着火柴杆逗鱼玩。
    “别用火柴呀,万一毒死了怎么办?”邹宁拿开鱼缸,想搬到自己房间。
    “你这就没常识,火柴杆又没毒,就算是火柴头,也毒不死鱼。”
    话音刚落,两条接吻小鱼就翻白了,邹宁端着鱼缸,直挺挺站在房门口。
    邹文彪也呆住了,觉得匪夷所思,还有点儿尴尬。
    ……
    “先吃饭吧…明天我再买两条。”
    邹宁没买,饭后她回房间查了接吻鱼的习性,才知道它们接吻不是因为爱慕,而是在争斗,互不相让,直到一方认输才会分开。
    这样的斗争将伴随它们一生,仿佛它们就是为决斗而生。
    也许它们不是被毒死,而是窒息而死,鱼会窒息而死吗?多新鲜!
    时间还早,思来想去,邹宁还是出门了。
    情人节的代驾经常爆单,随随便便就能接几单,与其在家为鱼伤感,还不如跑几单。
    刚走出小区就有了一单,小区附近的几家海鲜馆和自助餐厅,平时人气不错,节假日便更火爆。
    邹宁找到那辆捷豹F-TYPE,后座坐着一对情侣,车内酒气浓郁,估计没少喝。
    邹宁朝目的地开,心无旁骛,对后面发出的各种声音充耳不闻,连后视镜也完美错开,快到目的地,女人突然让她继续开,送他们去东区洪水街,邹宁表示她不跑那条线,男的不乐意了,说她教条,又要给她多加钱。见硬的不行,女人又说没多远了,这么短距离没人接单,他们又不能酒驾,拜托她送一趟。
    邹宁一向吃软不吃硬,就答应了。
    洪水街的繁华永远没有淡季,尤其是这样的日子,这样的时间,把人送到地方,立刻又入一单,车就在停在flood停车场,邹宁经过flood大门时,看到台阶上坐着个人,旁边站着的人,正弯腰按住他肩膀说话,当邹宁走过去,站着的人喊住她,应该是喊她,只有她正在经过。
    “嘿,邹——什么来着?你来得正好,帮个忙。”
    邹宁停住,回头,对上黎子安醉意盎然的脸。
    “我还有事儿。”她已经看到停车场里有人对她扬手。
    “推了。”黎子安大手一挥,和他的好兄弟如出一辙。
    邹宁看向台阶上的人,萧冬低垂着头,手掌撑住前额,看不清表情,想必不太好受。
    “怎么了?他!”
    “我哪知道,喝得也不算多,就一直说头疼,你送他一趟,或者去医院也行。”
    停车场的人看到她停下,以为她认错人了,拼命对她揺手。
    完了,又要被投诉了!
    邹宁掏出手机,取消了订单。
    黎子安把车钥匙抛给她,又把人驾到车后座,拍拍巴掌,一副大功告成的架势。
    “辛苦,今后有事儿说话。”
    邹宁回他一个皮笑肉不笑,心虚地从订单原主面前开过,那人以为是他自己认错人了,正在那儿盯着手机看。
    后面的人大概真的难受,呼吸粗沉一声不吭。
    邹宁问他需要去医院吗?他也没反应,但到了医院门口,又死活不下车,邹宁猜,他就是喝多了。
    一路驶过晟斐产业园,进入住宅区,将车停在地上停车场,邹宁下车打开后车门,问他怎么样,能走么?
    “不能……”
    “那怎么办?”
    “背我……?”
    “不能!”
    邹宁单手拄车门,看一眼四周,过了十点,住宅区一片安宁。
    又把视线投向后座的人,窝在那里,眉头蹙着,手捂肚子,很难受的样子,还有点儿赖唧唧。
    “你到底哪儿难受?”
    手又挪到胸口:“这儿!”
    邹宁哈腰探进头,看他脸色,眼眶发红,额角有汗。
    不自觉地伸出手,想试他温度,被他一把攥住腕子扯进车里。
    邹宁跌坐在他大腿上,可以感觉到身下的身体滚烫,她侧过身,撑住椅背,质问:“你真难受还是假难受?”
    “真难受,你安慰安慰我。”萧冬索性将头靠近女人脸侧,下巴搭肩,双臂把人紧紧抱住,腔调委屈。
    邹宁被这画风镇住了,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半晌,才问:“怎么安慰?”
    “不许咬我,也不能挠我。”
    ???
    这是一回事儿吗?
    来不及反驳,已经被兜头吻住,比身体更烫的唇,夹杂着淡淡的烟酒味儿,狠狠地吮住她,堵得她透不过气,犹嫌不足,贪心的舌头撬开牙齿,缠住她的,啃噬吞咽,焦灼而饥渴。
    后车门开着,偶尔刮进几缕凉风,邹宁却越来越热,不知是被他的体温烫到,还是被他激烈的吻感染,她忘了挣扎,也不想挣扎,追随本能,任自己沉浸在他热烈的情感中,哪怕是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