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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食闲饭 第59节

    碧根果哥哥和夏威夷果姐姐从小就对开心果弟弟特别纵容,甚至和开心果弟弟的妈妈也相处融洽。
    李均意指着碧根果说:“根据我的推断,之前那场车祸大概率是谢斐教唆谢喆的妈妈做的,谢斐这人惯会玩这一套的。对谢喆也是,费尽心机把谢喆带成了个废人,他在外还是个好哥哥的人设。”
    谢斐和谢葭自母亲去世后就被接回了母家,被外公外婆抚养长大,跟父亲关系并不亲厚。谢葭目前在美国自己创业,而谢斐学成归国后以当家人的姿态回谢家的公司任职至今,并且不断合并谢陈两家的业务……
    “这其实已经变成了两个家族的博弈了。”李均意道,“谢镇业找我回来,要的是我的身份。他需要一个听话的傀儡,用来制衡谢斐背后的陈氏。”
    这就是果子家庭的爱恨情仇了。易慈简略总结——碧根果和腰果都不是什么好果子。以及,开心果好像还有点惨惨的。
    李均意:“想问什么吗?”
    平时不怎么喝酒,只喝了小半杯,易慈感觉脸有些热了。想了想,她托着脸问:“你还会遇到什么危险吗?”
    不等他答,又小声补充,“会不会又突然不见了啊。”
    对视片刻,李均意移开视线,喝掉杯子里的酒。
    “不会。”他说,“以后不会了。”
    落地窗上爬满了雨珠。暴雨中,一切都变得模糊。整个城市仿佛被泡在水里,而房子变成了一座水中的孤岛。
    李均意不喜欢雨天。在纽约的时候,如果下雨他总会很心浮气躁,只想一个人待在房间里,把窗帘拉上,在昏暗的房间里一个人弹钢琴。这一刻易慈的存在战胜了讨人厌的雨天,李均意看着她的脸,想着。以后或许可以试着喜欢这种天气,即使窗外是世界末日一样的气氛,可她在自己身边。自己的岛上有另一个会呼吸、会说话、会看着自己笑的女孩子了。他对此感到平静,满足,像是看到了某个故事的结局。
    这样跟她困在家里也不错,一方天地,不理红尘,就这样坐在她身边就很好。
    易慈脸靠着膝盖,思考着什么。
    所以,李均意现在是在帮腰果对付碧根果,但腰果并不是完全相信他,加之碧根果也对他很忌惮,李均意的情况是腹背受敌。
    “你还愿意帮腰果,是因为……之前阿姨的事被威胁的吗?”
    李均意:“一开始是,但现在不是了。”
    “现在是什么?”
    李均意看着她笑。
    “你猜猜看。”
    他的笑让易慈觉得背后凉飕飕的。
    “你有什么打算吗?”
    李均意拿起小碟子里那颗腰果和碧根果,一齐放进嘴里。
    “我打算把它们都吃掉。”
    她用担忧的目光看他:“坏果子干嘛还要吃呢,万一消化不良呢。而且我觉得……”
    李均意突然凑近亲她一下。
    易慈话说到一半,一下子忘了自己想说什么。
    她质问道:“你能不能别在我说话的时候亲我。”
    李均意点了下她的额头:“那你看着我,我给你变个魔术。”
    第60章
    “什么魔术。”易慈问,“你要给我变个戒指出来吗?”
    他问:“如果我说不是,你会很失望吗?”
    她有点尴尬了,心想别那么自作多情,“没有。”顿了下,“最好不要吧。你要是真的变个戒指出来,我也不想要。”
    李均意问她:“为什么不想要?”
    为什么。
    该怎么说?说太快了。说我确实喜欢你,但我对结婚这事不那么感兴趣?
    她想了半天,还在组织语言,抬头一看,发现他坐得端端正正的,很认真地等着她说话。是让人不忍心随便给个回答的目光。
    “我表达得可能不太好。”
    最后还是讲了。讲得颠三倒四,结结巴巴,没什么条理性。一会儿是她听过的、看过的婚姻失败案例,一会儿是觉得她自己也不太成熟,不明白结婚到底有什么意思,再之后又开始讲她还没有做好准备,更何况他们之间在家庭、阶级、文化知识方面都有很多差距,以后在一起生活说不定会遇到很多问题……
    真正说出来的时候她自己都吓了一跳,有些事是经不住细想的。按照目前的社会标准,她确实已经到了适婚年龄,可她对现在的生活、对自己、对未来都还有一些迷惘,总觉得自己还不想走入那个阶段。
    “所以你并不期待婚姻。”李均意若有所思道,“是这个意思吗?”
    易慈点点头:“就是觉得,这件事对我的人生而言没那么必要吧。不仅是这件事本身,和婚姻有关的事情我也不期待。或许很多女生会期待穿漂亮的婚纱,有难忘的婚礼,有很大的钻戒,拍很好看的婚纱照,这些我真的都不期待。关于结婚的所有环节,我只期待……”她尴尬地说出了那两个字,“吃席。”
    李均意大笑起来。
    “你别笑啊,我认真说的。”易慈伸手拍他一下,“如果非要说期待什么,我只能说还蛮想吃自己结婚那天的席面。”
    李均意伸手捏她的脸:“知道了,吃席,到时候你想吃多久我们就办多久。还想要什么?今天一并跟我讲了。”
    易慈:“我想要什么你都给吗?”
    李均意:“我尽力给。”
    “这么大方?”
    他点头:“只要我有。”
    她笑着摇摇头:“我没什么想要的,对你的要求的话……我希望你好好活着,每天好好能好好吃三顿饭,好好睡觉,身体健康,没什么烦恼,开心一点,自由一点,有时间做你想做的事情。这样可以吗?”
    李均意:“只有这些吗。”
    易慈说是,“你能做到已经很不容易了!”
    李均意低头摆弄着手里的餐巾纸,久久无话。
    让她提对自己的要求,可她只要求他活着,健康,开心,自由。
    她拿了一颗蜜枣吃,喝杯子的酒。
    之前开酒的时候他放了音乐,又是那种不注意听就会被忽略的古典音乐,和着雨声听,有种奇异的安神效果。
    问放的什么,李均意答她,巴赫,赋格。易慈点点头,评价这首曲子,说这曲子闷闷的,有点压抑,像……像喜欢一个人但装作不喜欢,就是憋着不说,暗恋的感觉。
    有时候她总能说出让人意想不到的话来。李均意问她,暗恋是什么感觉?
    易慈托着下巴,答,就是这首歌的感觉吧。类似那种,把爱吃的菜留到最后,舍不得吃的感觉。
    李均意说,再舍不得最后也是要吃的。你打算什么时候才吃?
    易慈笑了,问,你很急吗?
    李均意没答,把手里的东西递到她眼前,他用纸巾折了个小船。船在他掌心里,由远及近,来到她眼前,仿佛到了彼岸。
    她伸手想去拿,李均意让了几下,托着小船在她眼前晃。他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火柴,让她点燃一根,易慈照做了,擦亮一根火柴,李均意拿着手里的船去靠近火焰,船烧着了,易慈吓了一跳。那团火在他们眼里跳跃着。李均意手掌翻动,眨眼间,火不见了,他掌心里居然凭空出现了另一样东西。
    易慈都怀疑自己是喝醉了出现了幻觉,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这……什么?”语气很诧异,“你真的会变魔术啊!”
    “能练手指灵活度的我都去尝试过。之前无聊的时候学了点,想着变给你看。”李均意拉起她的手,把东西放她手心里,“你以前看漫画不是很喜欢那个会变魔术的角色吗,有段时间还天天拿硬币学人家单手转硬币。我现在也会转了。”
    她垂着眼看他掌心里的东西,完全傻住了。
    还是个纸叠出来的东西,看起来像个兔子。兔子耳朵上套了个东西,干干净净的一个素圈戒指。
    看见这东西后易慈居然还在心里庆幸了一会儿,谢天谢地不是什么吓死人不偿命的鸽子蛋,那可真是无福消受。
    “订婚戒指。”李均意说,“有些东西你可以不要,但我不能不给。”
    易慈有点头大:“刚刚我说那些都白说了吗?”
    李均意:“你说的我都理解,也很尊重。事实上,我对婚姻这件事本身也没那么期待,我期待的只是你而已,所以这件事的主动权在你。等你觉得合适的时候再戴上,好吗?”
    易慈简直哭笑不得:“你是不是又给我下套呢?你这样说我还怎么拒绝!”
    李均意只是笑:“那你要不要啊?”
    易慈把戒指收进口袋里,“我先帮你保管一段时间。”说完撑着地毯起身准备逃跑,“太晚了,我要去睡觉。”
    她手揣着口袋里,还摸着那枚戒指,跑得有点急,人还有点魂不守舍的,一不留神就穿着袜子跑出了地毯范围,等到了楼梯间才发现自己忘了穿拖鞋。
    懊恼地准备回去穿,她看见李均意也站起来了。等她走回去穿好鞋,李均意拉起她的手,牵着她上了二楼。
    路过墙上那些色彩阴郁、线条扭曲的抽象画时易慈实在没忍住,问他:“你能不能把这些画撤下来,挂点积极健康的东西。”
    李均意:“比如呢?”
    易慈说:“我那儿有一箱子荣誉证书,奖牌奖杯什么的,不然借你用用?”
    李均意笑着点头:“那是这面墙的荣幸。”
    说完他指了指主卧右手边上的另一个卧室,“你想睡哪个房间,要不要睡我的床?”
    易慈看他一眼,摇头,进了右手边的房间。
    李均意在她关门前最后嘱咐了一句:“该有的应该都有,还需要什么你就来隔壁敲门。”
    房间里配有一个很大的卫生间,居然还有个很大的浴缸。橱柜里整整齐齐放着未拆封的洗漱用品,架子上是干净的毛巾和浴袍。她又看了一圈衣柜,发现里面有一些女士的家居服,柜子里的第二个抽屉里居然还有运动内衣和一次性内裤。床头柜前有充电器,香薰蜡烛。
    洗完澡,她拿了一套柜子里的家居服换上,随便擦了擦头发,走出来整理自己的东西。
    外套口袋里有个纸折的小兔子,和一枚戒指。犹豫了会儿,易慈试着套了套那枚戒指,在右手中指上戴好,对着光看了看。
    怎么能那么合适。
    还发着呆,突然听见门响。
    “你睡了吗?”
    易慈把那枚戒指撸下来收好,走过去开门。
    他应该也是洗完澡了。易慈看看他的衣服,又看看自己的,感觉这像是一个牌子的男女款家居服……
    她突然有点不好意思了。
    “怎么了?”
    李均意递了个玻璃杯给她:“刷牙了吗?我给你送牛奶。”
    她摇头,接过来豪迈地一口干完。牛奶是温的。
    李均意不知道又被她戳中什么笑点,倚着门一边打量她一边笑。
    易慈把杯子还给他,看他一副不打算走的样子,只能委婉道:“还有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