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拯救濒危小师弟 第72节

    虞别夜到底是谁的孩子?他和别惊鹊又是什么?关系?虞画棠呢?
    此前她的灵识中觉得画廊幽梦下,是一座妖窟,她真的感觉错了吗?
    又或者说,与?其去猜测虞画澜是否知道,不如去推断,是否从最初的画廊幽梦开始,便是整个少和之渊的一场横跨了百年的巨大?图谋?
    太多的疑问盘桓在凝禅心头,幡灵还在皱着眉头在招妖幡中翻找。她心中愕然?盛极,面上?却愈发?沉静如水,侧身躺下,闭上?了眼睛。
    凝禅本以为自?己绝无?可能?睡着。
    但许是幡中世?界转眼十年,回到幡外不过十天?,她经?历这许多,早已疲惫不堪。
    星光洒落在罗浮关的夜色,幡灵找了许久,一无?所获,转眼看?到凝禅睡了,她将招妖幡合拢,搬起来,压在凝禅的枕头下面,自?己这才?也?钻进去睡了。
    窗外星光不久便被薄云笼罩,云雾渐深,不多时,有夜雨连绵落下。
    淅淅沥沥的雨声中,凝禅又在梦里回到了那个风雨交加的夜。
    她是那株滴水未沾的六初花,她的身上?,是以自?己的身躯为她遮风避雨的虞别夜。
    这一次,凝禅的视线终于比之前高出了一截。
    也?足够她终于看?清,为她遮蔽风雨的小少年,有着一头漂亮如星辉的银发?和一双金色的灿烂眼眸。
    第55章
    上一次的梦中, 他这样护住她?的时候,他不?过七八岁的模样,在风雨中声音沙哑, 说着这里不是他以为的家,而是天下最可怕的牢笼。
    这一次,距离上次大约可能已经过去了三四年, 他的面?容比那时更成熟了一些,下颚的线条更清俊冷冽,也更瘦了一些。他这样盘腿坐着,已经不?像是之前那样,满身狼狈,连下颚都有雨水滑落,在风雨之中甚至撑不住一柄伞。
    他的坐姿里甚至带了点儿散漫, 一只落在膝盖上的手掐了一个避雨诀,于是那漫天的雨便都被隔绝在了他的身外。
    但他还是放了一柄伞,那伞就落在凝禅这朵小花的头顶,害得她?看不?到天空, 抬眼也只能看到在那儿一手捏着避雨诀,一手支在膝盖上撑着下巴的银发少年。
    恰逢虞别?夜也看了过来。
    他有些面?无表情, 目光也很冷淡,全无之前那个风雨之夜时情绪波动至极的模样,嘴里还叼了一根狗尾巴草。
    也不?知是不?是凝禅的错觉。
    化作妖身的虞别?夜,看起来有一种?“反正已经这样了”的破罐子破摔的无所谓和漠然。
    所以说都这样了,干嘛还专门来给她?撑伞。
    林林总总算起来, 她?也算是一株活了十来年的老花了, 看起来也不?是那么容易死掉的样子,这不?知道他在执着什么。
    虞别?夜看着面?前的六初花看了片刻, 突然道:“怎么觉得你在看我?”
    凝禅一愣。
    她?是在看他来着。但她?非常清楚地知道,自?己现在是在梦境之中,她?一直都以为,自?己不?过是寄生于这株花上,恰好看着虞别?夜罢了。
    但他竟然能感?觉到?
    是他天生敏锐,还是因为他继承了妖皇的血脉,自?然对这世间的一切妖灵有更深的感?知?
    还好虞别?夜好似只是随口一句,他垂眸看了她?片刻,突地勾了勾唇:“我有一个秘密要告诉你。”
    凝禅竖起耳朵。
    “之前欺负过我的那几个人,都被我杀了。”虞别?夜说得轻描淡写:“不?仅是他们,他们的全家都被我杀了。”
    凝禅猝不?及防:“……?”
    不?是,等?等?,上来就这么劲爆的吗?
    虞别?夜眼中甚至带了笑意,他摊开?一只手:“虞画澜一定也没想到,他教会我用剑以后,我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灭了柳家满门。”
    凝禅心底悚然。
    柳家。
    这个名字她?并不?陌生,虞画澜也曾提过此事,只是她?从未多想过这件事。
    却不?料此刻,竟然会在梦中听虞别?夜自?己主?动提及。
    “当然,我去杀了柳家满门,自?然也不?光用了剑,否则也不?会变成现在的模样。”虞别?夜声音变得很轻,却难掩其中的讥笑和恶意:“活了这么多年,我才知道,原来我是妖啊。”
    他伸出一只手,修长漂亮的五指摊开?,又合拢,露出了手腕上银色的龙鳞片,再旋转手臂一圈,眼神似是欣赏,也似是厌弃:“真是好笑。柳易眠过去总以为我娘和虞画澜有一腿,觉得我是他俩乱.伦生出来的孩子,所以苛责我,唾骂我,殴打我,让柳家所有人都将我踩在脚下,这也就算了,他竟然真的敢对我娘动手。所以我便抽了他的手骨,在他面?前杀了所有他的亲眷。”
    随着他的声音,凝禅的面?前蓦地出现了一幕幕画面?。
    ——就像是她?身为六初花生长在这里,长久凝视此方?天地时,所看到的画面?回忆。
    ……
    一身华服的中年男人锁着眉头登上画棠山巅,他径直走过花田,脚步极重,周身的灵息更是攀至了顶点,然后,他一脚踹开?了画廊幽梦的大门。
    虞画棠是被他拖着头发拽出来的。
    凝禅看不?清她?的脸,因为她?此刻的样子太过狼狈,太过让人垂泪,虽然这里没有人,但她?却仿佛不?想让任何人看到自?己的脸,又或者说,是她?自?己什么也不?想看见?般,死死用手捂着自?己长发散落下的脸。
    “虞画棠,你要不?要脸?你这个贱妇!”柳易眠的声音怒极而尖锐:“你怎么敢?怎么敢嫁给我,肚子里却是别?人的孩子?你知道什么是礼义廉耻吗?!”
    他语言污秽,口口声声都是指责,却止口不?提虞画澜的名字。
    他敢殴打自?己行过大礼的发妻,却不?敢对虞画澜口出不?逊哪怕只字片语。
    多么荒唐可笑。
    虞画棠纤弱的身体?被他重重摔在地上,衣袖里露出的手腕已经细到病弱的程度,肌肤更是苍白?至极,难以想象这些年来她?究竟都遭遇了些什么。
    “滚,你滚出去。”虞画棠尖声叫道,哪里还有半分此前凝禅听到过的温婉音色,她?倏而又捂着脸大笑了起来:“你柳家血脉也想染指我?你配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柳易眠是个什么东西?!”
    这话无疑更加激怒了柳易眠,他重重一巴掌扇在了虞画棠脸上,俯身扣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看向自?己。
    “怎么,连看我一眼都觉得脏吗?虞画棠,你搞清楚,脏的人,是你,不?是我!”柳易眠一字一顿道。
    虞画棠的所有力?气都仿佛被这句话抽干,却又好似被这句话中的意思激发。
    片刻,她?猛地甩开?柳易眠的手,笑声更加声嘶力?竭:“你说的没错,哈哈哈哈哈哈——脏的人是我,是我哈哈哈哈哈哈哈——”
    就在这样状似疯癫的画面?之中,有一个小小的身影哭喊着“娘”,自?不?远处狂奔而来:“爹,你对我娘做了什么——!你为什么要打她??!”
    然而,他却还未能接近那个崩溃大笑的女子,便已经被柳易眠一拂袖震远,落在地上,猛地吐出一口血,晕了过去。
    “谁是你爹。”柳易眠看向虞别?夜的眼神恨极,他冷冷吐出两个字:“贱种?。”
    然后,他再也不?管逶迤在地生死难辨的两人,拂袖就走。
    ……
    画面?渐渐淡去,虞别?夜的声音重新响了起来,凝禅看向眼前,少年虞别?夜银发松散,神色里的讥诮更浓。
    “有那么一段时间,我是相信了他的话的。”虞别?夜勾起唇角:“我也觉得脏。觉得虞画澜脏,觉得我娘脏,当然,最脏的人是我。他们明明是兄妹,却要拉扯一张遮羞布,再行这样的不?轨之事,甚至还让这样的罪恶开?花结果。真是荒唐。”
    “可再荒唐,也不?是柳易眠如此凌虐我娘和我的理由?。他要杀要打的,难道不?应该是虞画澜吗?他只敢打我们,却甚至不?敢提及虞画澜半个字,真是懦弱又可笑。”虞别?夜继续道:“但最可笑的人,其实是对着这样的人喊了几年爹的我。”
    “所以等?我终于有了握剑的力?量的时候,我去杀了柳易眠全家。”
    “柳家的血溅在我身上的时候,我一点也不?觉得难过,我杀他,是他罪有应得。我杀他全家,是他全家明明都踩在我娘的声名而上位,却又反过来都欺我辱我。”
    说到这里,虞别?夜的眼中多了几分近乎错乱的荒诞:“这本是一个出生便是原罪之人的复仇故事,我是不?完美受害者,也不?需要什么谅解和同?情,哪怕就此入魔,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凝禅怔然听着,心道他这么想倒也没错,任凭谁遭遇过虞别?夜经受过的这一切,恐怕都难掩杀心。
    他双手沾满了血,却心知肚明自?己的所行所为的后果,甚至为此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他觉得自?己罪有应得。
    在无数个白?昼与黑夜中,他都是这样认为的。
    “可我竟然是妖。”虞别?夜捂住眼睛,笑了起来,笑得肩头发颤:“到头来,我竟然连人都不?是,连入魔都不?必,因为我本身就是妖魔。”
    他大笑起来,没有继续说下去。
    但凝禅已经听懂了他的未尽之意。
    他既然是妖,便绝无可能是虞画澜的孩子。
    此前他所有的纠结,犹豫,挣扎,那些因为觉得自?己脏而无数次将自?己埋入画棠山的厚雪之中,直至四肢麻木冰冷毫无知觉的夜……
    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毫无意义。
    甚至像是某种?对他自?己的,太过无情的嘲笑。
    凝禅静静地注视着神态有些癫狂的虞别?夜,他的银发随着他的笑声颤动,如水般流淌下来,再落在她?的枝叶上。
    她?只是一株花。
    这里也只是她?的梦境。
    她?却恍然觉得,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他无人可说,无处可说,所以只好在无数个雨夜,对着一株自?己从小养到大的花吐露出自?己深埋的心事。
    这世间人群熙熙攘攘。
    他却只有一株六初花。
    凝禅有些难过。
    她?的枝叶顺着她?的心意,自?然而然地拉拢下来,在这个风雨交加的黄昏,轻轻落在了他垂在一侧的手指上。
    很轻。
    虞别?夜却骤而抬眼。
    他的眸光很亮,一瞬不?瞬地看着眼前的枝叶与花朵,有那么一个瞬间,凝禅几乎觉得对方?在与自?己对视。
    “你……是在安慰我吗?”他轻声问道,近乎呢喃。
    回答他的,只有风声。
    他的神色却显而易见?地变得轻松愉快了起来。
    “既然这样,那我还有一个秘密要告诉你。”虞别?夜笑得愉悦,只有这样笑的时候,才让人感?受到,这副眉眼之下,还是一个十来岁的少年。他看向自?己的掌心,笑吟吟道:“你还记得,虞画澜终于决定要教我用剑的那一天吗?”
    凝禅不?记得。
    但又一副画卷在她?脑海中自?然而然地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