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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择 7-21

    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和好朋友同时喜欢上一个人。
    钢琴的事情发生后,我确实清楚自己心底的感情,却没有勇气正视,因为以往被人拋弃的阴影,使我没有办法完全信赖一个人,甚至是放心的将自己的一颗心捧出去;而在黎晓凡告诉我她的情意之后,我更是没有办法跨出那一步。
    晓凡是我第一个全心接纳的朋友,为什么上天要这么狠心?
    挣扎很久,我决定放弃自己的感情,扼杀所有那萌芽在心底的情愫,让全部归零。
    从那之后,我不断为黎晓凡製造机会,像是帮她约凌浩轩出去,刻意在无人的教室让他们独处,或者擅用班长职责让他们一起做事情。
    但是,我的胸膛为什么疼的让我喘不过气?
    我看着黎晓凡开朗的笑容,不断在心里催眠自己,这是值得的,为了朋友,我可以牺牲;但是看见凌浩轩若有所思的阴沉面容后,我的心却被揪了一下。
    我根本不知如何是好,哪边都走不过去。
    后来的凌浩轩似乎察觉到是怎么回事,开始回避黎晓凡,对她的态度更是冷淡许多,而黎晓凡的少女情怀也愈来愈受创。
    「他好像不喜欢我。」每次中午吃饭,黎晓凡必定会提到这句话。
    「放心,只要你有耐心,一定可以成功的。」我每次也都以这句话回应,在搭配上虚假的微笑,却没有人知道,这句话花了我多大的力气才说出口。
    最痛的不是哭喊到沙哑,而是痛到连掉泪的权利也没有;最难受的不是难过到用力嘶吼,而是即使再难受也要说我没事。
    某天放学,我最后一个离开教室,正好迎面撞上倚靠在门边的凌浩轩。
    「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凌厉的双眼射向我,让我无处可躲。
    「你是指晓凡的事情吗?」我淡淡撇过脸。
    凌浩轩走近我,微怒的在我耳边道:「你不喜欢我可以,但是可不可以不要把我往别人那边推?」他压抑的语气里也是痛苦的。
    我顿时语塞,望着他反射霞光的瞳孔,呼吸急促起来。
    「你要懂我的立场……」
    「那你又把我放在哪里?」他的笑声满是痛楚,我听的都快崩溃,「你只要告诉我一句,你这里有我吗?」凌浩轩多年弹钢琴的修长的手指比着我的胸口。
    我望着他像隻受伤野兽的眼睛,再也无法回避自己的感情,那瞬间,我软弱了下去──哭着点头,最后被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那就好。」他满足的叹息,用力的像是要把我揉进他的身体里。
    我反手拥抱他,让软弱的自己窝在他的臂弯里,寻找罪恶感中的一点温暖。
    也许一切,早在那天的凤凰树下,我看到他的那一眼,就已经是命中注定。
    教室门外一抹身影迅速离开,留下满地的错愕和悲伤。
    当天晚上我浑浑噩噩的回到家,无力的倒在床铺上,拿出手机滑开简讯匣,犹豫的来回滑动好几次,最后还是将那封简讯发出。
    『晓凡,明天我有事情想和你谈谈好吗?』
    按下传送键,我用手臂掩住双眼,眼泪不自觉滑下,带出了我心底的挣扎和苦痛。
    我告诉自己多少次,不能哭,哭了就输了。
    但是这一次,我多希望自己认输。
    过了片刻,黎晓凡那边没有任何动静,我叹口长气,走到书桌前拿出抽屉里一张捲起来的画纸,解开橡皮圈缓缓拉开。
    那是一张素描,素描上是一个男生的背影,他坐在偌大的钢琴前,手指轻轻跳跃在琴键间,背脊笔直,五官精緻,闔上双眼,脸上却浮现寧静和喜悦之色,阳光洒落在他身上,像是从天上降临的天使,微笑中带着幸福和满足。
    看的出来绘者在笔尖的力道上用下许多感情,将男生的每一个细微动作描绘的栩栩如生,而那似有若无的淡淡笑意勾动着每个人的心房,是一幅堪称上完美的画作。
    而我画的正是凌浩轩那日在礼堂里弹钢琴的模样,那片刻的惊艷深深烙印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于是我动笔将它画了下来。
    小时候有次蛋糕被夏书宇抢走,我愤而在图画纸上画我大口吃蛋糕的样子,想藉此安慰自己,当时远从英国来作客的伍德洛?克莱顿老师刚好看见我的画作,便向阿姨提出想栽培我的想法,阿姨同意让我在每次寒暑假去英国,住在克莱顿老师家几个礼拜专心学画。
    我画了无数张的画,彷彿要把我这几年来的孤独和寂寞全部发洩在铅笔上,甚至有几次因为太激动而把铅笔画断,但克莱顿老师只叫我儘管画,画出越多心情越好。
    在克莱顿老师的细心教导下,我进步神速,国小五年级就可以生动描绘出人像、景物画、抽象画等,但我画最多的是背影,一个女人消失在转角口的背影,那个人正是妈妈。我在心底努力回想她的面貌好多次,希望我能画出她的脸进而找到她,可是我怎么样都想不起来,因为在我脑海里印象最深的,仍是她在我生日那天绝情离去的匆忙背影。
    开始画画之后,我习惯在图画纸右下角标上一支可爱的棒棒糖,希望以后出了名,妈妈看到棒棒糖能够联想到我,即使这只是一个太过于美好的幻想,但我仍抱着这个希望跌跌撞撞的继续在学习素描的路上走着。
    上次寒假回去找克莱顿老师,老师要我好好在这一年内画出最好的作品,参加明年英国青年最大的绘画盛事──「sketchgrail」;我很期待,因为要是在这场比赛得奖,我势必可以声名大噪,这样或许有机会找到妈妈,加上我也不想辜负克莱顿老师的期许,所以比平常更加努力练习。
    我凝视手中的画像,勾唇浅笑,小心翼翼的将它收拾好。
    我想,我已经完成人生中最好的作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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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前的苡嫻选择正视自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