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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将进酒

    那天,久琉间的小小世界起了细小的变化。短冈脩是浅见的大学同学兼死党,但似乎因为自己的加入使得他出现频率骤减,几乎只有在学校才碰得到面──这是浅见近来的碎念内容。所以他代替浅见约了短冈脩一起出来吃饭,想不到饭还没吃短冈脩又说有事要先离开。
    后来听说短冈脩生病了,久琉间便带着水果来探望,想说顺便问问短冈脩最近过得如何。走到门口,久琉间正想按门铃时,门后传来了音量不小的谈话声──是一个成熟男人的声音。
    是短冈脩的朋友吧……不想冒昧打扰别人的久琉间才打算悄悄离去,一个名字却倏地窜入他耳中──「浅见」。
    他们在说浅见?
    犹豫再三,久琉间最后禁不住好奇心,把耳朵稍稍靠向门好听得更仔细。
    「亲爱的脩是要选我还是选浅见?」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好伤心,但却没有因此放柔短冈脩的语气。
    「你很烦。」最近短冈脩越来越少隐藏自己的情绪,直言不讳的表明心跡也大幅提升了言词的犀利程度。
    「噢!我受伤了……」男人持续哭诉:「好不容易亲爱的脩愿意正视我的心了,却还老想着浅见……呜,我不依!」
    「我们说好了不提浅见。」短冈脩的声音听起来非常不耐烦。
    「我们也说好了要坦然面对,不是吗?」此刻男人话里少了些戏謔,添了几分认真。
    然后短冈脩的回应久琉间没有再听下去了,因为他有些害怕──自己是不是擅闯了短冈脩围起的禁地,那不愿让人接触的区块……
    短冈脩原来……喜欢浅见?
    难怪他不愿再出现,体贴的背后竟还藏着不为人知的伤痛。他一定埋得很深,就连久琉间都看不出丁点的蛛丝马跡,而且那时似乎也是他在自己和浅见背后推了一把,他们才终于相互坦承彼此的心情。
    短冈脩怎么能……
    久琉间想着想着,脸色倏地惨白一片。
    ──爱了,就是爱了──
    『短冈脩,我、我是久琉间。那个……听说你生病了,所以我今天有去你家探病……我……对不起!』
    久琉间最后还是忍不住拨了通电话给短冈脩,本来想要自然地聊天,但他根本还没从那样的震惊中恢復过来。
    短冈脩沉默了阵,问:『你听到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偷听的!我……』久琉间慌乱地想解释,却说不出个所以然。
    『久琉间,那已经过去了。』短冈脩用着冷静平稳的声音道:『你好好和浅见生活,而我,身边也有人……你听到了吧,那男人现在就和我住在一起。』
    咦咦!?住在一起?短冈脩和那男人?
    『唔……我知道了。』
    久琉间切断了通话,整个人仍是一副陷入愁云惨雾的模样。
    ──爱了,就是爱了──
    发现近来久琉间怏怏不乐的忧鬱模样惹得浅见不住旁敲侧击,却仍得不到半点线索。小毛头平常虽然也是有说有笑,但一安静下来,整个人就像隻忧鬱的狗儿,露出极无辜可怜的眼神,让浅见很是心烦。
    最后,无计可施的他灵机一动,决定搬出先前从老家带回来的藏酒。
    「浅见怎么忽然想喝酒啊?」久琉间不解地偏头问道。
    「哎,想喝就是想喝啊,小毛头不用管那么多啦!来。」
    久琉间看了看浅见,虽然仍有些纳闷,但毕竟是浅见的邀请,他自然还是接下了浅见递来的酒杯。看到久琉间秀气地小口小口啜饮,着实等不及的浅见一把抢过久琉间的杯子,道:「小毛头动作慢吞吞的,还是让我来帮你吧!」
    「唔、唔唔──!」
    被强灌好几杯红酒下肚的久琉间不出一会儿时间就面佈酡红,讲话的语气也和往常大不相同,很明显地是醉了。
    「浅见浅见~~」久琉间兴奋得叫着。
    「嗯,怎么了吗?」有些期待久琉间要说什么的浅见则是心想:早知道烦恼这么久,还不如直接把人灌醉来得有效果啊……
    「浅见是大笨蛋!」
    ──欸?
    浅见一愣。
    「浅见都不知道我有多伤心,只知道和碧乃聊天,还要我祝福你们……」久琉间煞是不满地数落着。
    ──咦?现在是什么情形?
    「浅见还怪我和碧乃说些有的没的,最后又说我噁心……明明你之前自己说没关係的……呜……」
    说着说着,本来只是有些不高兴的小脸已满佈泪痕,让浅见一整个不知所措。
    「呃,久琉间,你、你先不要激动……」浅见伸手想替久琉间擦去眼泪,怎知久琉间小嘴猛然一张,直接往他的手臂一咬。
    「痛!」手臂上传来的疼痛让浅见本想要挣脱,但见到那张悲伤欲绝的脸蛋之后,他只是暗自叹了口气,用另一隻手把久琉间勾进怀里,不忘轻柔地摸摸久琉间的头,边安抚道:「好了,没事了,我现在就在你身边,不是吗?」
    「浅见──」久琉间哇的一声抱住浅见,哭得淅沥哗啦。
    「久琉间……你最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等久琉间稍微冷静下来后,浅见总算问出了最终目的。
    久琉间闻言抬眼望向浅见,溼漉漉的双眼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宛若一隻无辜小鹿,用着最最纯真的眼神凝视着浅见,惹得浅见心神是不禁微微盪漾。
    「我……唔哇──」
    「哇!小毛头不要吐在我身上啊!」
    ──爱了,就是爱了──
    「你记得昨天自己做了什么事吗?」翌日早晨,久琉间悠悠醒来后,发现浅见用着他说不出的表情看着自己。
    昨天?他记得昨天浅见突然说想喝酒,然后看自己喝太慢了就直接用灌的,再来的话……呃,怎么都没印象?该不会自己做了什么奇怪的事了吧?思及此,久琉间脸微红答:「不记得……」
    浅见看着他,深深叹了口气,久琉间见状以为是自己惹浅见不高兴了,正想要开口道歉时,却听见浅见低低问了声:「你最近到底怎么啦?」
    浅见……
    久琉间抬眼深深望着浅见,一抹复杂难解的幽光于他眼里一闪而逝,下一瞬,甜腻灿烂的笑容在他脸上热情盛放:「浅见,我真的好喜欢你喔。」
    「咦?」听到久琉间意外的告白让浅见脸一阵潮红:「小毛头在胡说什么啊?你是酒还没醒吗?」
    「嗯~~我头有点不舒服……」久琉间窝在浅见怀里,脸上洋溢着幸福。
    得知短冈脩曾经喜欢浅见,久琉间怎么样都无法像短冈脩说的那样,只顾自己和浅见生活,虽然短冈脩也说了,他现在并不是一个人,但久琉间只要想到短冈脩先前还帮忙撮合自己和浅见就一阵心痛。
    谁叫那种感觉他太了解了,那时浅见喜欢碧乃的时候,自己也是这样,不仅要压抑内心的情感,嘴上还得笑着献上祝福。
    因为那种感觉太痛了,所以久琉间无法忘怀。
    太痛了……
    但是不管怎么样,哪怕要背负短冈脩如此的痛楚,久琉间都无法放弃喜欢浅见。是了,就在他内心纠结不已时,只要浅见的一句关怀,他就什么都可以不在乎。
    「借我靠一下。」久琉间说,然后就感觉到浅见伸手将自己埋入他怀里,手轻轻摸着他的背。
    只要知道浅见喜欢自己,只要知道浅见在乎自己……
    他是永远都不会放手的。
    安心地闭上眼,久琉间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