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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冤家

    在鹿鸣馆的主卧室的大床上有两个抱在一起熟睡的人,睡在右边的女人睡得似乎不太安稳,因为她一直听到隐隐的雷声在耳边响起,听到最后忍不住皱了眉头,一隻手就朝声音的来源伸去,暂时安静了以后让她满意地笑了。
    这下换成睡在左边的男人觉得难受了,梦里他感觉自己被一条大蟒蛇死死地缠住,为了活命,他的一隻手在空中乱挥,好不容易抓到一把利刃,他毫不犹豫地就举起手中的利刃往那隻大蟒蛇刺去,大蟒蛇一阵惨叫伴随巨大声响以后就消失了,再次呼吸到新鲜空气的他满意地翻身继续梦周公,梦里的他已成为英雄。
    跌落床下的上官感觉自己的腰似乎闪到了,腹部也被不知名的东西给刺到,清晰的刺痛感让她暂时清醒,环顾四周,有些陌生却又有些熟悉,然后忍着疼痛想站起来,看到床头柜闹鐘显示的时间是隔天下午四点?
    这次午睡得有点久,还睡到跌下床,她伸手揉揉自己发疼的腰部,看到床上有一团蚕丝被隆起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她的床上怎会有这种东西?
    她顺手拿了刚才被刺到的玩具剑去戳戳那团不知名生物,不知名生物被戳了以后只是蠕动几下就没动静,她再戳,他再动,你戳我动几次后那团不知名生物终于不耐烦地掀开被子发出带有脏话的河东狮吼,她冷眼地接受对方的咆啸,最后一戳,让他往后躺,她再欺身而上,将食指放在他的嘴上,「嘘-!」安静下来的他只能任人摆布。
    从来都是自己压别人,没让别人压过的汉斯对于现在这个情况有点茫然,脑袋当机的他愣愣地看着在自己上方的上官用拇指和食指抬高自己的下巴,两人靠得很近,气息交融在一起后他终于明白字典上所写的气若幽兰是怎么一回事。
    上官真的很美,美得让他心动不已,忍不住嘟起嘴巴靠近,希望能一亲芳泽,结果却换来笑声,他皱了颇显英气的剑眉,不解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形。
    「你就这么期待我吻你?」
    被嘲笑的汉斯窘迫地坐起身来,「没有,怎……怎么可能?」
    「是吗?那你现在是怎么回事?」上官用玩具剑戳了戳汉斯潮红的面容。「不过,怎么会有人把这玩意放在房间?」上官饶有趣味地把玩着玩具剑。
    汉斯察觉到自己身无寸缕,为了怕走光,他想用蚕丝被将自己包得紧紧的,不料有一半的蚕丝被都被上官压着,他努力拉啊拉,还是不为所动,于是气恼地用力一拉扯,在被子上的上官受到力量的反弹,整个人即将往后跌,再次掉落床下,汉斯见状本能地伸手去拉,一来一往间两人又交缠在一起,没跌落的上官感觉自己撞到硬物,痛得发出闷哼,在她撑起身子想看清楚是什么东西的时候,一阵尖叫声划破寂静的鹿鸣馆,引来在楼下的工人连忙上楼查看。
    「你这个色狼!你想要对我做什么?」
    躺在床上的汉斯无奈地接受上官对他左右脸颊的五爪指印的招呼,然后重重地叹了口大气,有些懊恼自己怎会习惯裸睡,裸睡就睡了,男性早上自然的生理反应更坐实了自己意图不轨的罪名,他翻了白眼。
    因为他看到管饭阿姨对他不常裸露的身材流口水,口水都滴到地板了,嘴角还附带一抹令人不舒服的淫笑,他真的不想知道这个爱八卦的管饭阿姨在对他意淫什么,另外就是时常板着一张脸孔的园艺大叔此时看自己像是十恶不赦的坏人,眼神里充满鄙夷,还有那个老是欠债又常出包的司机表现得像是看黄色影片的猥琐大叔,他彷彿能听到嘿嘿嘿的笑声,到底是有什么好看的?
    他气不过地大喊:「滚出去!」然后从床上起身,这次不遮了,大摇大摆地把门用力关上,再走进浴室做清洗。
    回过神来的上官擦了擦嘴巴上的口水,想着以前怎么没发现汉斯身材这么好?看起来瘦瘦高高的,没想到居然有如此超兇猛的结实腹肌,难怪管饭阿姨会对着汉斯流口水,听说管饭阿姨的老公在婚后几年已经变成秃头,有啤酒肚,又邋遢不爱洗澡的中年大叔,相比起来汉斯就是可口的小鲜肉,可能黑山老妖看了也想抓来吸食精气,汉斯比那个文弱的宁采臣还要好太多。
    不对,现在想这么做什么?对了,他们昨天不是在酒店?她记得自己想把汉斯带走,结果汉斯不肯,然后那个酒店红牌叫什么米兰的要自己赶快走,说什么很危险,之后呢?为什么她想不起来?而且他们是怎么回到鹿鸣馆的?
    在昏倒的时候她好像有看到一个长得很像母亲的人,可是这怎么可能呢?母亲早在十五年前就被人杀死了,警方也证实了,所以应该是她的错觉吧?
    上官愈想头愈痛,直到汉斯在卫浴间唤她拿衣服,她恍神地走到衣帽间随手拿了几件衣物,再走到卫浴间外敲门,汉斯开门取走衣物后迅速关上门。
    她转身靠在门上,想到在她要从长长的睡眠醒过来之前他们所在的包厢除了三个人之外,还有另外三个不请自来的人,只是米兰之后被人带走,那三个人她不认识,可她的情绪却被牵动,她不自觉地心疼而流泪,她想说什么,想要赶快醒来却总是徒劳无功,最后又再次陷入第二次睡眠,等到她醒来,莫名觉得自己的未来是阴霾笼罩。
    汉斯敲了几次门都没被理会,他只好把门打开,没有防备的上官整个人往后倒,眼看就要撞上浴缸,汉斯赶紧伸手把她往自己的方向拉,没有偶像剧男女主角四目传情的粉红泡泡画面,只有上官手里的玩具剑戳到自己额头,然后翻白眼如此煞风景的画面。
    汉斯庆幸当初大哥送剑给他的时候没有开锋,否则现在肯定血流成河,他也觉得这女人是玩剑玩上癮了是不是?还是真以为自己是古装剧里的侠女?动不动就拿他的剑东戳西戳,想他脸上的爪印还没消,方才洗脸时真是快痛死他了,惹他生气的下场就是把剑拿回来,然后将扶在上官腰后的手给收回来,眼睁睁看着上官跌到地上,发出凄厉的哀号。
    他真的不是不懂得怜香惜玉,只是他怜香惜玉的举动老是被误会,倒不如保持社交距离。
    跌在地上的上官本来很不爽,想要骂人,可是当她看着汉斯慎重地将玩具剑放回橱柜的背影,感觉汉斯与以往似乎有些不同了,不再追着她,问她喜不喜欢他,对她的态度也变得很冷漠,虽然以前对她的态度也没多好就是了,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为什么她的心里会觉得有些难受?因为汉斯放弃喜欢她吗?
    「你知道我们昨天怎么回来的吗?」
    「司机送回来的吧!以前就是这样。」汉斯并不觉得有哪里奇怪,毕竟自己以前可是无酒和无女人不欢的出名酒鬼,喝到掛是常有的事,司机大叔也知道,时间到了就到酒店把他接回家睡觉,这样醉生梦死的情形可是持续了好几年呢!也因为他常常醉到不醒人事,司机大叔在扛他去休息的时候就会趁机打劫他口袋里剩馀的现金拿去赌博,他都知道,只是选择睁一隻眼闭一隻眼。
    「你为什么又跑去喝酒?你之前不是戒酒了?还有……」上官想到在酒池肉林包厢里汉斯突然向她懺悔,乞求她原谅,还说自己做了很可恶的事情,她绝对不会原谅他什么的,「你说你做了很可恶的事情是什么事情?和我有关?」
    汉斯没想到自己酒后吐真言的话会被上官记在心里,然后拿来质问自己,但他怎么可能说得出口?
    「我只是酒癮发作,才会跑去喝酒,而且酒鬼说的话怎能当真?哪有什么我做了很可恶的事情?昨晚我难得大方地让你在我的床上睡一晚就当作饯别礼,你不是已经辞职了?不是已经找到新工作了?赶快离开去做你想做的事吧!反正这里也没什么值得你留恋的不是吗?」汉斯边说边推着上官到房门那边,他怕上官再继续和自己待在同一空间他会控制不住一切。
    「够了,你别碰我,我自己走,要喝酒喝到死就随便你,反正你的事和我无关,我根本不该多管间事的。」
    上官被汉斯抗拒和疏离的态度惹怒,不准汉斯再推她出去,要走她自己走,她才不想摇尾乞怜,她也不稀罕留在汉斯的房间里,什么叫做睡一晚当作饯别礼?还大方咧?有这么无耻的说法吗?如果可以她还比较想回家里睡觉,而不是来鹿鸣馆给人蹧蹋,到底是哪个可恶的傢伙把她送来的?送来就算了,还让她与汉斯睡在一起,根本找死!要是被她知道是谁这么多此一举,她肯定要掐住他的脖子,赏他几个不识相的巴掌,哼!
    上官看着身后被关上的门忍不住叹气,接着就有种奇怪的感觉,等她抬头就看见方才被汉斯赶出去的三个人站在门外看她,眼神和表情各异,想到自己把汉斯压在床上的情形莫名觉得羞赧,虽然那只是意外,但情况实在太曖昧。
    尤其是现在,那个爱八卦的管饭阿姨又踩着雀跃的步伐,神秘兮兮地在她耳边问她:「噯,你啥时和少爷在一起的?所以你们早就在一起,那你辞职是为了让自己的身分配得起少爷吗?难怪少爷改变那么多,原来是因为喜欢上你啊?那你们是谁先开始的?少爷以前那么爱玩,我从来没看他对哪个女人上心过,现在想来少爷对你还真的不太一样,我都不知道你那么厉害,来当女佣就是为了钓有钱人家少爷,你还真聪明,要是我再年轻一些,少爷肯定会喜欢上我,想当年我也是我们村子里的第一美女,人称尼玛村西施。」边说还边搔首弄姿。
    较年轻的司机大叔听了管饭阿姨自吹自擂的话则是笑弯了腰,「你这个欧巴桑再年轻个几岁和少爷一比还是姨甥恋啊!你年轻,少爷也年轻,少爷又不是有白内障,怎会选你?而且和小燏相比你就是母猪赛貂蝉的母猪……」说着就被管饭阿姨气得一路从楼上追打到楼下,再从屋内追打到屋外,一阵闹哄哄。
    上官和板着脸孔的园艺大叔面面相覷,然后尷尬地乾笑几声,没想到一向寡言的园艺大叔居然对她说了不少话:「你不要小看她,她的确是尼玛村西施,可是尼玛村最漂亮的是尼玛村东施,以前是东施效顰,现在是西施效顰。」说完就下楼离开,留下无言的上官呆立在原地。
    上官心想这三位前辈还真是一对宝,司机姓倪,煮饭阿姨姓郝,园艺大叔是十分少见的吗姓,记得她刚来鹿鸣馆报到的时候他们很罕见地列队在她面前自我介绍,不只摆了奇怪的姿势,还说他们是「倪郝吗」(你好吗)依照年龄顺序间接向自己问好,之后就各忙各的鸟兽散,她当下的想法只有额头三条粗黑线,附带这个老闆还真会挑人。
    比较认识三人以后她知道倪司机离婚,贪财好色,嘴巴很毒,狐假虎威;郝阿姨守寡,喜欢八卦,贪小便宜,厨艺精湛;吗大叔未婚,退役军官,沉默寡言,橐驼之技,现在她还知道园艺大叔是个冷面笑匠,居然讲了尼玛村西施的笑话。
    在房里的汉斯没注意到自己站在镜子前面,也没发现镜中自己的面容有些改变,他还陷在愤恨和不甘的情绪之中,该去找由贵宙斯问清楚为什么他要这样做吗?可是他要用什么理由去找由贵宙斯?
    这些天来他一直想不懂的是上官阿姨和由贵宙斯有什么天大的冤仇,让由贵宙斯非得置她于死地不可?他听上官和舒志萱说阿姨为人很好,而他和阿姨只有相处个短短几天,但他能感受得到阿姨是严师,这是因为她对音乐的重视与深爱,撇除音乐,她真的很好相处,他们也说阿姨从来没有跟人结怨,人生除了音乐之外就是从小与她相依为命的姊姊最为重要,也就是上官的母亲,只是她姊姊结婚以后多了个姊夫而已。
    他知道十五年前秦宅血案的事情是在上官来这里工作之后,上官和舒志萱私下似乎一直在追查秦宅血案的真相,难道由贵宙斯和那桩秦宅血案有关?
    「所以你打算放弃小燏了是吧?」镜子里的人出声问了汉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