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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木新花年年发、壹佰

    中秋过后两个月多,浮舟仙岛迎来冬季,以往岛上高山会降雪,平地最多飘些小雪,但今年格外寒冷,还没冬至就下了一场雨夹雪。
    宸煌和虹玉并非凡人,不需要忙着准备度冬,而且虹玉还收着月綾锦送的几件冬衣,这天上午他就裹着其中一件轻软雪白的袍子在屋内取暖。他姿势慵懒坐在书斋的椅榻上看间书,中午时分,宸煌端了一碗汤进来搁桌上,朝他唤道:「来喝点汤补一补。」
    虹玉收起书,却背对宸煌转身躺着,假装没听到。宸煌见状莞尔,端着汤坐到榻边,一手摇了摇虹玉的肩膀唤:「来喝汤,这是我去神域採的仙蕈灵草做的,温补又好喝,应该合你的口味。」
    虹玉听他提起神域,坐起身瞅他,又凑过去闻了闻说:「怪不得闻起来不太一样。」
    宸煌笑回:「有什么不一样?我身上不都是你的气味?」
    这话令虹玉微愣,随即红了耳根轻骂:「臭流氓。」
    自中秋他们相逢后就回这座仙岛生活,互相倾吐情意后又更是如胶似漆,两者几乎没有几日离开过住所,就算腻在一块儿什么都不做、不说,也相看两不厌。宸煌无比思念虹玉,虹玉又何尝不是如此。
    龙族重慾,月族重情,虹玉虽是混了月族和兰花精两族血脉,却也因此和宸煌更契合,这段期间他们恣情欢好,一直到这两天才短暂饜足。
    虽然风止雨歇了半天,但虹玉的眼眶依然泛红,嗓音略微沙哑,反观宸煌一派神清气爽,就算宸煌一副温柔多情的样子端汤伺候,虹玉看了也有些羞恼。
    「来,喝点汤。」宸煌端的汤是像鸡汤那般金澄澄的,上面飘着淡白烟气,他舀了一匙汤餵过去,讨好的哄着虹玉。
    虹玉嗅了下,闻不出什么味道,白烟像云朵一样微凉,透着灵气,他浅尝一口仙蕈汤,温而不烫,大概还加了些调料,喝起来更鲜美了。「好喝。」他点头讚美,宸煌接着餵,最后又帮他擦嘴,像看顾幼孩似的对他。
    「其实我自己喝也行,不过你害我这么累,还是让你伺候好了。」虹玉笑得一脸调皮,作势要躺回榻上,宸煌搁下空碗拉着他一手说:「刚喝完别躺下,我帮你顺顺气。」
    宸煌坐到榻上搂着虹玉,虹玉放松的靠在他身前,他双手和虹玉的手握在一起,两人玩闹似的结印运功,实则为双修功法的一环。
    这两个月来虹玉和宸煌一同双修,功力大有进境,因此即使此刻感到疲累也只是暂时的。虹玉的修为进展神速,上个月还迎来一场雷劫,当时宸煌让他小睡片刻,独自去外面应付。虹玉对宸煌无比信赖,又看宸煌淡定自若的样子,所以不疑有他,之后便听到外面响起惊心动魄的雷声,大约又过了一柱香之久,宸煌一身完好无伤的返回,跟他说自己已经把劫云收拾乾净了。
    虹玉倚偎在宸煌怀里,想起此事聊道:「你这一世生来也是神,和以前某一世好像啊。不过那一世你吃混沌,这一世你已经能操控混沌啦。我呢,还是小精怪,好像就只有我没什么长进?」
    宸煌的大掌包住少年相对小一点的拳头,温声说道:「别这么想。已经有许多改变了,你不再只是精怪,还是让天道最伤脑筋的傢伙。」
    「这是称讚?」虹玉失笑。
    「是称讚。因为我也是,天道一直想抹煞我,反倒被我利用,后来我负伤落海,遇上了你,也是一种机缘。」
    虹玉问:「天道不阻挠啊?没有趁你病要你命?」
    宸煌笑了声,跟他解释道:「说穿了天道也不过是这世界的自然,并不是什么仙神妖魔或凡人精怪,所以不会这样。修仙多少是有违天道,但这个世界却有不少生灵能透过修仙去寻自己的道,或开闢新的道。这世界的天道本来就是特殊的,有人认为它是一张大网,但也有人觉得它是一道围栏,端看眾生如何面对。
    天道就是这世界,我们亦身在其中,这世界未必瞭解我们,我们也还在摸索它。真要说起来,天道和我们非敌非友,有时遇上难关,以为自己已是穷途末路,那也只是没有契机绕去另一面看看罢了。」
    虹玉听了这番说法也有所明悟,他一直认为无论修炼或平常过日子,宸煌于他来说亦师亦友,他总能学到不少东西,因而感慨道:「你真好,我若是没遇上你,恐怕也走不了这么远的路。」
    宸煌亲了亲少年的耳尖、鬓边,搂紧他说:「这话该是我讲才对。
    那一世我不过是被炼成支柱的神,当时的母亲连名字也没给我取,所以宸煌是我自己起的名字。那时只是矇矓的觉得自己应该有想守护的东西,却又矛盾的天天想寻求办法自我了结。我希望自己能化为无数繁星,用所有星辰的光辉照亮这世间,找到想守护的东西。后来,遇见了你,我才知道那不是因为活得太苦才有的妄想。」在他绝望之时,兰虹月的出现带给他新的希望,儘管最后那样了结,可他始终没有放弃,就那样沉睡了许久,找寻兰虹月的转世。
    宸煌的这番表白憾动着虹玉的内心,他握紧着宸煌的手安静聆听。
    「再后来,我也明白为何自己从原若雩成了今日的宸煌,而你从木风成了今时的虹玉。是你成就了我。我们之所以能一再邂逅,是因为思慕,还有信念。」
    虹玉稍微坐直身子,回头望向宸煌问:「星兽……那日我之所以能召唤出那么多星兽,也是因为这个缘故?」
    宸煌浅笑頷首。不只那一日,过往亦然,他心中始终都是那些回忆,相处的点点滴滴积累的羈绊,深深刻在他的神魂之中。
    星兽生于无数生灵的杂念,点点念想连成了憧憬、思慕、执着,跨越时空。他们的心中始终都有彼此,于是星兽之间的牵引和光辉也相互作用,可以说他们为彼此牵线,成就彼此。
    虹玉想通了这些,释然笑语:「原来是这样。不是所谓的命运造就我们,是我们所有的经歷才造就那样的命运。我跟你,从来就不曾认命,也不认那虚浮无谓的讲法,而是认定了你,就是我的命。」
    宸煌望着一点就通的伴侣,想起过去几世,这灵魂永远这么明亮耀眼,他莞尔道:「是这样不错。你就是我的命。」
    大道三千或许殊途同归,仙途漫漫,成神后的境界更易陷入无尽的虚无,但他们二者似乎不曾真正动摇过,心中有着对方,便是安定自在的。
    ***
    入冬以后又更寒冷了,浮舟仙岛的平地难得下了一场较大的雨雪,然而宸煌却撑伞带虹玉来到前院的凉亭,虹玉裹着一袭黑亮的兽皮裘问:「这么冷的天,你带我出来做什么啊?」
    「去神域。」
    「啊?」虹玉闻言就细细观察凉亭,似乎瞧不出有何变化,宸煌牵着他走进凉亭说:「只要心中想着要去神域,就能去神域。我在亭中设了一道传阵,能往来浮舟岛和神域的住所,以后就叫它如意门。」
    虹玉迈进凉亭的瞬间,景色变得截然不同,一阵清新舒畅的微风拂来,先前他在岛上慵懒得提不起劲,此时深吸一口气,吸纳了浓郁的仙灵之气,一下子便提振了精神。
    「这里……」虹玉和宸煌还在亭子里,不过已经不是方才那座小凉亭,而是雕饰华美的一座八角亭,连周围栏杆都上了匀亮的漆彩,到处都有若有似无的霞云流光冉冉飘动,这显然是在一座奢华宅第里,要说是宫殿也不为过。
    虹玉好奇走出亭外环视四周,这里好像没有人打理,花草树木自然生长,却比人间刻意打造的园林景致要多了些灵气和意趣。他信步走到一座小桥上往远方眺望,入眼景色更为壮阔瑰丽,鬱嵂叠嶂,云嵐绝巘,悬泉飞瀑,奇松怪柏,多不胜收的美景在这里根本无法一眼望尽。
    「这里真美。」虹玉转头朝宸煌灿笑,拉着宸煌的手说:「而且一点也不冷。」
    宸煌见他开心,也神色愉悦道:「你喜欢就好。这是我过去住的地方,从前有许多上古神祇在这里,大战后就荒废了。我后来稍微将这里整理过,此处虽然也有像是下界的四时流转,但这都是受到神域各处风水局势所致,有些地方还留有上古大神设下的防护阵法。往后我再慢慢带你去看,你与我合籍双修后,就算来到神域,应该也不至于承受不住这里的环境才是?」
    虹玉笑了下,挽着宸煌的手臂说道:「我待在这里很舒服,不过要是你更早以前强行带我过来的话,我可能每天都在晕灵气。」
    因灵气过浓而醺醉一事也是可大可小,毕竟就算是喝酒,也有人能喝到没命的。过去的虹玉并非出生于神域,相较宸煌来说还太脆弱,所以宸煌才迟迟没有带他过来。
    虹玉也清楚这道理,世间万物都有适合自己生存的环境,有时换个地方勉强能适应,但也有无论如何都活不下去的例子。就像有些水族只有幼年期在浅水海域生长,等茁壮长大后才往深水域去,要到繁衍期才会再回浅水海域释幼,有些海水鱼到了海口的水域能活,但活得并不久,陆地上那些溪流河川的水族就更不可能在海水中生存。倘若适应环境是这样简单的事,那么冥界居民也能住到人间,人间也不必死后才去冥界了。
    神域、人间和其他地方就如同那些不同的水域,有些生灵适合,有些连适应都适应不来,去了只能等死,甚至神魂消亡。
    宸煌带虹玉参观了神域的住所,又带他在附近散步,虽然人间也有宛如仙境的山水风光,但其中的草木和生长的飞禽走兽并不一样。神域中有不少神兽、灵物栖息,虹玉便收集了一些牠们的落羽、毛发、指爪、蜕皮,并将其分类好收到宸煌新送的藪宝戒里。
    宸煌告诉虹玉树林里的草木特性,虹玉充满好奇的逐一採集,宸煌看着有些好笑道:「神域的东西皆是无主的,我们随时都能来,你也不必急忙把这些东西带回去。」
    虹玉訕訕然笑说:「我不是想搜括宝物啦,就是想先拿一些回去研究研究,要是做出不错的道具,之后可以拿去卖啊。」
    宸煌噙笑点头:「好,那我来帮你吧。」
    「这怎么好意思。」虹玉嘴上这么讲,内心却高兴又甜蜜,拉着宸煌问个不停,彷彿回到小时候,他对一切都还懵懂无知,也是宸煌教会他认识这世上许多事物。
    他们在神域暂居,一同生活、修炼,不知不觉迎来了春天。
    某日,宸煌提起有东西要给虹玉,虹玉把刚喝完的甜汤空碗搁在一旁,转身面向宸煌问:「送我东西?我至今也没什么好东西能拿来送你,却已经收了你不少宝物,你还要送我东西啊?」
    「我们之间不分彼此,不需要在意这些。」宸煌对他温煦一笑,把托盘上的黑色软布揭开,盘中摆了几样饰物。
    虹玉扫视一眼,拿起眼熟的红手鍊说:「你帮我拿回一线牵啦?」他笑了下,却感觉有些不一样,这鍊子特别乾净,不是清除旧主残识,而是像个新的。
    宸煌见他面露疑惑,拿了手鍊替他戴到腕上并解释道:「这不是旧的那件,是新做的,所以耗了些时日。」
    虹玉讶异睁大了眼,除此之外还有耳饰、发簪、项鍊、足鍊,乍看都是男子随身饰物,但每一件都是能够上乘的武器、防具,或是有特殊用途的法宝,而且皆用了龙族身上的某个部位去製作,因为上头明显有宸煌的气息,而且全是宸煌重新製作的。
    他望着这堆宝物愣住了,宸煌又对他说:「不过目前我没有多馀的蜕皮可以取护心鳞,好在我们双修以后,你身上也生出了逆鳞,倒也能有我龙气的守护。」
    虹玉不解的瞅着他问:「啊?什么意思?」他不是龙族也会生鳞片?
    宸煌微瞇起眼,优雅微笑,一手温柔摸上虹玉的细颈,姆指的指腹在那不怎么明显的喉结蹭过,语气曖昧沉吟:「就是这样。」
    「嗯嗬……」虹玉没想到被这么轻轻碰了下就发出羞人的呻吟,一下子臊得小脸红透。「什么啊?」
    「你我已经双修了一阵子,紫府共鸣,神魂相通,我身上有了你独有的香气,而你也有我的神力和特性。作为龙族伴侣,你这里会有我的逆鳞。」
    虹玉稍微低头摸了摸自己的颈间,没特别感觉,但是当宸煌又伸手碰他时,他的脸和身子一下就窜上一阵难以形容的酥麻感,不仅舒服,而且极易令他沉迷其中。方才那声怪异的呻吟也是因为突如其来的快感才不小心哼出来的,虹玉又被宸煌轻抚肩膀,他垂首羞赧问道:「不是摸逆鳞才会这样?怎么你随便碰我都好像会……」
    宸煌晓得虹玉怕羞,眼神更温柔了,盯着这惹人怜爱的伴侣接着讲:「本来不会这样敏感,一般来说,只有碰到逆鳞才会有些感觉,而且这也有益于我们修炼。不过现在春天来了,我们又身处神域,所有感识自然会特别敏锐。」
    虹玉转了下眼珠,想起了一事,驀地捉住宸煌的手追问:「我问你啊,那个……就是……」
    宸煌看他着急却又难以啟齿的样子,多半猜中少年想问什么,唇角含笑说:「这里只有我,你不必顾虑,想说什么都可以。」
    虹玉垂首沉默半晌,耳根已然红得像两片艳红的小珊瑚,他含糊嘟噥:「我看了不少典籍提起龙族,都说龙族与蛇族性淫,且容易繁衍,尤其龙族更能跨族繁衍,若非碍于这天道所限,诞下的跨族血脉往往早夭,世间早就遍佈龙族的子孙。」
    「嗯。似乎是如此。」宸煌并不否认,淡定道:「那么,你想问什么?」
    「有本杂书上说龙精就算是洒到石头上,石头也能成精……」虹玉的头垂得更低了。
    「所以?」宸煌忍着笑意,他的伴侣怎会如此惹人怜爱啊,真教他心尖软得泛疼。
    虹玉松开宸煌的手,摀起脸窘迫道:「唉,我当然知道那书里说的是夸张了些,要是石头那样就能成精,那我们的床不也成精了?可是龙族精力旺盛是事实,力量强大也是,我若是跟你在一起会不会怀上啊?」
    宸煌轻笑一声,认为少年的烦恼实在可爱,他把虹玉抱到腿上搂着,唇几乎贴到其脸颊边轻语:「放心,不会怀上。你已是跨族血脉,在这世界绝无可能再有后嗣。哪怕我再厉害,你也怀不上。」
    这话若讲给其他人听,简直是要咒人断子绝孙,就算修真界并不如凡人那样注重繁衍,听了也是会发火的,但听在虹玉耳里委实是天大的好事。虹玉立即扫去阴霾,容光焕发道:「真的啊?那太好啦!」
    宸煌苦笑了下,庆幸道:「嗯,太好了。若非如此,你可能要躲着我了。」
    虹玉心虚笑了两声,环住宸煌的颈项安慰道:「哥哥你别难过,我只是不想有太多牵掛。我心里只想牵掛你就好。」
    「净讲些甜言蜜语。」宸煌笑睨他,神态风流多情,他反问:「你那些朋友们就不是你的牵掛了?」
    「那不一样啊。他们各有归宿,也有自己的道,不必我瞎操心啦。这世间无论是谁,一旦有了孩子便是无尽的记掛,我实在难以想像。虽然前几世我也遇过跟自己不亲近的父母,但也有很疼我的,今生还有两位好爹爹宠我,我却差点成了他们的罣碍。我是想得清楚明白了,绝不为人父母,并非是我厌恶孩子或生养,而是我就是不行啊……」
    宸煌自己也经歷过虹玉所说的亲情难关,许多事确实强求不来,也勉强不得,他亲了下虹玉的嘴角笑应:「我明白。我也一样,一心只想着你,这就够了。」
    虹玉与之相视一笑,又看向桌上那些宝物,他问:「我以前的藪宝戒被夺去,那些东西照理讲都还在吧?宝物并不容易损毁,为何你又重做了这些?旧的呢?」
    宸煌拥紧他,侧首在其颈窝深吸气,一双紫眸平静无波回答道:「那些旧的确实都完好如初,不过被那伙修士们弄脏,所以我都毁了。」
    虹玉轻蹙眉心,苦笑道:「真是可惜。只要是你给的,我都很珍惜啊。」他知道宸煌只是想抹去上新宫那些傢伙留下的痕跡,但他也知道这些宝物不是这么简单就能做的,他实在心疼宸煌。
    宸煌彷彿洞悉虹玉的心思,凝视着虹玉说道:「不要紧,那不过是身外之物。你只要珍惜我,我就很开心。」
    虹玉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对自己撒娇,还一脸正经的说出口,当即笑应:「知道啦。」
    ***
    春深日暖,虹玉这次和宸煌一起前往金斕山,来到有无数彩蝶飞舞的河谷,他们在金斕神君的山神庙前拜了拜,而后熟门熟路走进后方神木所掩藏的秘径,前往金斕神君的洞府。
    虹玉发现洞府里的气氛十分热闹,湖畔比前次要多了不少摊贩,而且到处张灯结綵,往来的童子们也都特意打扮了一番,本就漂亮的衣饰变得更鲜明活泼,头饰也变多了。迎上来招呼他们的女童就在双平髻上簪了一串串小桃花,袖摆多了可爱的刺绣,女童向他们行礼道:「二位是神君的贵客,请随小緋来。」
    虹玉问带路的女童说:「上回是小青带路的,小青呢?」
    小緋比起小青热情许多,她答道:「小青哥哥到梧山见习,小黑、小紫也去了,后年才归来。我还要再几年才能去外面拜先生学仙法,神君说多学些仙法才好。」
    「神君对你们真是照顾。」虹玉接着问:「对啦,这里好像更热闹了?上次我来觉得很清幽,这次来的客人很多啊。」
    小緋掩嘴笑说:「因为呀,我们神君要娶妻啦。市集结束后就要接着办喜事,所以大伙都在为之后做准备,也会宴请所有来到金斕神君洞府的客人。不少贵宾们都会陆续到来的。」
    虹玉立刻就想起了心仪金斕神君的朵云,他关切道:「那,小緋小友可知神君的新娘子是何者?」
    小緋用力点头:「当然知道啊。就是月族的朵云公主,她常来玩的,对我们也很好,我们都喜欢她。」
    虹玉默默替朵云松了口气,浅笑道:「这样啊,那真该好好恭喜他们。」
    金斕彷彿有预感虹玉还会再来访,让小緋带他们住进带有院子的大客房,房内格局比起之前的小屋宽敞舒适。
    当天傍晚虹玉听见院子里传来熟悉的交谈声,推开窗子一看,正在院里讲话的两个男子也一起看过来,他惊喜发现那不正是月漪叔叔和天无涯么?
    「月漪叔叔!」虹玉开心朝他们挥手,月漪有点诧异看着他,随后回以微笑说:「嘿,真是凑巧啊。无涯,我就说了我跟傻侄儿特别有缘。」
    天无涯敷衍应了声,有点吃醋,宸煌陪虹玉出去找他们叙旧,最后他们四个就在院子里聊起近况。天无涯是因为收到了金斕的喜帖,于是化出分身带月漪赴宴,虹玉也才听说月綾锦这次也来了,不过男女有别,仙子和其他女客都住在湖的另一头。
    由于月綾锦一早就收到金斕订做喜服的委託,所以提前几日抵达金斕山,亲自送喜服来给神君试穿、修改,新娘子的婚服更是早在初春时就备好了的。
    办喜事的金斕洞府好像多了些人间烟火气,集市结束后,喜宴仍持续数日。虹玉送了礼金,又从自己收藏的宝物里挑了几样当贺礼,他见到朵云和金斕站在一起不时微笑相望的景象,嘴角也跟着染上祝福的笑意。
    宸煌则是始终关注虹玉,他问虹玉说:「你可会羡慕他们的婚宴?」
    「羡慕?」虹玉笑意盈盈看他,替他斟酒说道:「各有各的甘苦和经歷,我从不羡慕谁,那是一种不敬,但是我打从心底替他们高兴。」
    宸煌接过酒杯饮了一口,笑应:「也是。每个人所求不同。」
    虹玉他们吃完喜酒和亲友们告别后就接着往玖弦城出发,月漪问:「你这么急着做买卖,急着攒钱,也是为了跟宸煌结亲啊?」
    天无涯拍拍月漪的肩膀说:「不怕,我们就是再送一份贺礼而已。」说完被月漪睨了一眼,他有点无辜。
    虹玉赧顏笑说:「不是啦,不瞒你们,我和宸煌已经在一块儿了。我去玖弦城是想找叶城主谈生意,喔,之后我们还会到毓清峰拜访的。」
    天无涯点头:「随时恭候二位。」
    月漪的目光在虹玉和宸煌身上来来回回扫视,接着一脸曖昧笑语:「怪不得我从前几日见面就觉得奇怪,我这傻侄儿的修为怎么突飞猛进,还有宸煌身上一直有股幽微的花香。」
    虹玉害羞抿嘴,有些难为情的低语:「月漪叔叔啊。你身上不也有山神大人的气息?」
    月漪笑容一滞,咋舌辩解:「都是因为天无涯离得太近。去去,你们去忙吧,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宸煌勾起嘴角,笑得一脸鬼灵精怪,拱手跟他们告别。
    数年后,「浮舟杂货」的商号在修真界变得广为人知,他们有两位老闆,在每座修真城镇和聚落都有店铺或摊子,无论是大城或小村落,只要修真者付得出相应的报酬,几乎都能买到各地域的特產材料,举凡灵矿、仙泉、神兽的落羽、指爪、灵物剥落的毛发或蜕壳、各种奇花异草,人间特殊地域的特產、冥界才取得到的材料,可说是应有尽有。
    虹玉和宸煌改良了传阵,能在各地域转运货品和财物,虽然修真界本来就有人利用传阵做生意,但是能传送的地方以及能买得到的材料有限,过去的传阵能传递的物品也有诸多限制,多半只是书信和一些小东西,而虹玉擅于观察,脑筋动得快,就拉着宸煌一起拓展事业。
    他们不仅买卖杂货,又因为结识不少朋友,偶尔也会藉朋友寄卖的特製武防或法器举办贩售活动,月漪就利用虹玉的店铺卖了好些出于兴趣所做的兵器。
    浮舟杂货铺的生意稳定,虹玉和宸煌又多了不少空间,巡视店铺及各传阵据点对他们而言像是出游,但他们也并未荒废修炼。修真者随着境界越高,容貌也越不容易衰老,虹玉虽然修为精进不少,也不想总是因为少年的模样被人当作孩子,于是故意让自己外貌成长。
    每逢中秋前后,虹玉都会邀请要好的朋友们来浮舟仙岛相聚,这年毓清峰、金斕山那几位也都应邀前来。
    天无涯和金斕皆为山之主,本尊无法恣意离开属地,于是照老法子化出分神陪同伴侣和同道赴约。朵云乘着金斕的宝船渡海而来,船快到岸边时,朵云就迫不及待飞上岸。金斕收起宝船,翩然落到她身旁搂着她的肩提醒道:「当心摔着。」
    朵云仍一如当初的少女那样开朗笑回:「不会啦,我又不是头一回来了,这海岸我也熟得很。」
    金斕歛眸笑叹:「你啊。」
    朵云咧嘴笑,摸了摸微隆的肚子说:「孩子也健壮得很,没事。一会儿见到我们虹玉啊,跟他报这个喜讯,让他吓一跳,嘻嘻。」
    金斕又是抿笑摇头,凡事皆由着她,只要她开心便好。
    他们夫妇俩感觉到一阵带了温暖灵气的风从海上吹来,双双回头望着远处。海与天的交界处彷彿洒落无数金灿的光辉,一个金亮的光点在空中出现,看似遥远,但转眼间海岸上的天空就出现一片巨大羽毛,羽毛宛如承载霞光的卷云,海风一吹就倏然消失,随即两名高大的男子在雪白沙滩上现身,一者魁梧威严,是个白发蓝眼的男子,一者则是红发金眸的高瘦男子,即是天无涯和月漪。
    金斕温文尔雅的朝他们见礼:「久违了。」
    朵云也跟着夫君一起行礼问候道:「虹玉的叔叔和毓清峰之主,好久不见啊。最近我想再拜託仙子姐姐做小孩的衣裳,近期会去拜访。」
    月漪和天无涯亲切回礼,月漪眼神犀利看她一眼笑说:「怎能让金斕夫人长途跋涉,我会和大姐说的,到时候我们姐弟再登门拜访,顺道去金斕山游玩。」
    金斕神君扬起赏心悦目的浅笑:「随时欢迎你们。」
    月漪看向海边的树林纳闷道:「傻侄儿没来迎接,是在忙什么?」
    话刚讲完就看到林子里跑出一隻灰兔,灰兔急急忙忙站起来化形为一名六、七岁的男童,这男童眉睫头发皆是浅灰紫色,双瞳乌黑,显然是法术炼出来的傀儡,这傀儡深具施术者的容貌特色及性情,他带着有些害羞的靦腆笑容说:「几位客人这边请。」
    月漪深深盯着傀儡男童,天无涯问他说:「怎么了?」
    「这傀儡……」月漪深吸了一口气低喃:「回头让傻侄儿送我一个好了。」
    天无涯有些吃醋:「可他看起来笨。」
    朵云噗哧笑出声说:「那有什么要紧的,可爱就好了啊。我也要虹玉送我一个。」
    正在忙着调琴弦的虹玉忽然掩嘴皱眉,狠狠打了一个喷嚏。宸煌出现在走廊上,见他难得打喷嚏就进屋说:「前面我都打点好了,这些交给我。你去添件衣裳。」
    虹玉说:「我不冷啦。」随时都有上乘法衣穿着,从小又被呵护长大,这辈子他还没着凉过几次,不过他晓得宸煌就是这样,明知道他无碍,却仍想宠着他,而他也乐于接受。
    月漪特地做了一把短剑要送虹玉,来的路上一脸平静无波,心里却喜孜孜的,他一进到厅堂里就看见一位浅紫发色的美青年在搬酒罈,美青年一见他就笑容灿烂喊道:「叔叔,你来啦。我这次备了不少你爱喝的酒喔。」
    月漪讶异走到青年面前上下打量:「才多久没见,你怎么长这么大啦?」
    虹玉笑嘻嘻回话:「都两年多了吧,先前你闭关,后来是我闭关,所以就没约成啦。天叔叔也来啦,坐啊,大家随意坐。」
    「虹玉──」朵云欢喜的大喊并跑进厅里,虹玉被她吓得大退一步,金斕带着无奈而宠溺的笑意在后头喊:「云儿,慢点,别急。唉。」
    朵云挺着肚子跟虹玉说:「我肚里的孩子将来认你当乾爹。」
    「这么快就有喜啦?恭喜啊,但认我当乾爹还是不要吧?」虹玉笑着婉拒。
    「为何不要啊?」
    「被喊爹,好像……嗯……」虹玉觉得自己被喊老了,实在不愿意。
    朵云也无所谓:「那喊你叔叔。」
    「……不行,喊我哥哥吧。」虹玉尷尬笑。
    「这都乱了辈份啦。」朵云想了想说:「随便啦,以后再讲,反正还没生呢。记得红包要包大一点的。」
    虹玉好笑道:「你不是不屑世俗那套?」
    朵云俏皮回嘴:「有些习俗还是挺不错的啊,像是红包?」
    虹玉笑着看了眼金斕,还是先说声恭喜。
    虹玉和宸煌张罗了各种富有灵气的饮食,茶酒也多是取自灵泉所酿造或烹煮,之后他们一同演奏新谱的曲子,朋友们各自捎来礼物和喜讯,欢喜的齐聚一堂。
    夜色渐深,朵云有点睏,却又聊得意犹未尽,虹玉于是提议到后山看飞泉月虹,那是岛上的一处美景,某座瀑布常会在月夜出现彩虹,不过他们当然不是徒步过去,而是让宸煌施法传送。
    一伙人又在瀑布附近聊了半个时辰,迟迟等不到月虹出现,金斕心疼劝道:「云儿,你该歇下了,别勉强。」
    朵云方才偷打了一个呵欠,闻言赶紧提起精神道:「我还不累啊。再等一会儿嘛?说不定……啊,出现了,月虹!」
    他们闻声望向瀑布高处,果然有一轮如梦似幻的虹光显现,与柔和月辉相映。奇景虽美,但他们都见识过许多不可思议的景色,所以欣赏片刻后就返回主人家安排的住处歇下。
    宸煌虽然不需要睡眠,但也习惯和虹玉入夜后躺在床上小憩。从背后抱着衣衫单薄的虹玉,一手轻抚其鬓边问:「在想些什么?」
    「今天太快乐,心情起伏大了些。这样对修炼是不是不太好啊?」
    「有一派讲法是这样没错。这一派说要炼化七情六慾,最终把自己修炼得像块石头、木头一样,说是如此一来就会成仙。」
    「不觉得古怪么?」虹玉蹙眉笑了下,质疑道:「既然如此,那石头跟草木为何还成精,鸟兽成精后为何还要学习人语?简直矛盾又莫名其妙。」
    「是啊。万物有灵,而后有心,由心入梦,生出诸般念想,再衍生爱恨嗔痴。若要强行除去天性自然,也是逆天吧。天道有情,是因眾生有情,故而生生不息,这对修炼未必不好。」
    宸煌讲到这里,沉默半晌接着道:「反朴归真并不容易,见识越多,想要的也越多,杂念不断,但也是因为经歷过后才有机会真正明白自己的内心最想要的是什么。我知道,在你心中没有什么比自由自在来得更重要,可你确甘愿被我关一辈子,永远在我身边……」
    虹玉听到这里轻笑出声,转身对宸煌微笑,一手摸上他的脸说:「真傻啊,宸煌。我确实觉得逍遥自在远比任何事都重要,但,和你在一起也是我选择的,我是自在的,我想一直和你在一起,所以不觉得束缚,我想和你相系在一起,彼此掛念。」
    宸煌露出温柔和煦的笑容,在他眉心、鼻樑和唇间轻吻。
    虹玉埋首在宸煌怀里,闷闷笑了笑说:「我要睡了。」
    「嗯,睡吧。」
    ***
    又过了一年,虹玉和宸煌再次到访金斕山,不过金斕神君专注照顾朵云养胎,毕竟又是个跨族繁衍的孩子,生怕有个万一,所以连市集都不开了。短暂拜访金斕山后,虹玉就和宸煌去了人间。
    人间诸国都在过春节,不少国家在上元节会展示花灯,也有放烟花的习俗,虹玉一时兴起说要去繁华的都城赏烟花,宸煌就选了这片大陆上最繁盛的国家,两人施法装作凡人潜入。
    在这国家的京城有座大桥,桥上人车熙攘,能看到大河映着水畔的花灯火光,景致梦幻,虹玉和宸煌也在顺着人潮来到桥上观景,他瞄到桥下某个卖点心的摊位,兴奋道:「宸煌,我想去买花糕。你等我?」
    「好,我等你。」宸煌站在桥上目送青年开心跑开的身影,馀光瞄到一个小男孩凑过来,男孩提着一篮鲜花问:「郎君,要不要买花送心上人啊?」
    宸煌问:「怎么卖?」
    男孩拿了一个紫色兰花和其他花草编织的小花环说:「像这样的花环我就只做了一个,收你九十九文钱。」
    路过的热心百姓无意间听到男孩报价,立刻停下来指责道:「小弟弟,你这是在讹人啊?看这位郎君是外地客,就想来骗钱是不是?」
    小男孩仍一脸微笑望着宸煌,无视旁人的目光和议论,把花环又递过去了些:「很划算的。九十九文钱。」
    有一瞬间,宸煌看见男孩好像也有双紫色眼眸,那有些神秘的笑容让他想起了某个藏于混沌中的古神,于是他浅笑答应:「好。」
    男孩收到一张银票,他摇头说:「我只收九十九文钱,不能多收。」说完他又给了宸煌一颗石头说:「找你的。祝你不久的将来愿梦成真。」
    围观的几个路人只觉得他们双方都有毛病,窃窃私语几句就散了。
    宸煌看着手里的石头,凝神一观发觉是连神界都罕有的某种宝石原矿,再一看那男孩已经不见踪影。
    与此同时,虹玉也付钱买好点心,摊子上的小女孩送他一个精緻的小兔子灯笼,他惊喜道:「买花糕还送灯笼啊?」
    女孩微笑说:「因为你是好客人啊。祝郎君的愿梦终将结果。」
    「嗯?」虹玉有些疑惑的笑了下,低头看了眼灯笼,再仔细拿着点心走回桥上。他回到宸煌身边笑说:「瞧,我刚才买点心,还送灯笼,好不好看?」
    「很好看。」宸煌牵起他一手,又替他拿点心说:「找个地方坐着慢慢吃,一会儿听说这里的皇宫会放烟花。」
    「咦,那……我们去高一点的地方?」虹玉笑着指了某座高楼的屋顶。
    宸煌顺着虹玉来时路回看一眼,方才的点心摊早就消失不见。他道:「方才卖花糕的摊子不见了。」
    「收得这么快?」虹玉随口回应,讲完也觉得有些奇妙,和宸煌讲起方才买点心的经过,而后了然一笑:「该不会你跟我想到同一个傢伙?」
    宸煌稍微挑眉:「可能是月牘吧。」
    「肯定是吧。」虹玉笑了笑。
    宸煌莞尔,和虹玉坐在高处等待烟花施放,他将方才买的花环套到虹玉的腕上说:「应该是他特地来看望我们,还特地做了这个送你。」
    「真漂亮。」虹玉欣喜道:「有机会的话再当面谢谢他。」
    「会有机会再见的。」宸煌说完,被虹玉餵了一口香甜的点心。
    「我也这么觉得,你不是也算神仙了嘛?我再努力努力,也能和你一样,我们在一起,天长地久都不分开了。」虹玉说着又开始害羞,别开脸望着漆黑夜空说:「嗯,对,永远不分开了。就像月牘和白矢那样。不管经歷几世,在多少个世界活过、死过,若世间只有无常是恆久不变的,那我就变得越来越爱你,我们一起创造永恆。」
    虹玉从前就是这么想的,终于有机会讲给宸煌听,讲完又害羞得不得了,心中激情澎湃。不过他说完半晌却迟迟没等来宸煌回应,他们待的高楼又离灯火煌煌的街市稍远,夜色里瞧不清楚宸煌的模样,他正想以神识观察对方反应,就被宸煌握牢了手。
    「虹玉……」宸煌一手轻抚青年的细颈,大掌扣在其后脑,稍微瞇起俊秀的长眸注视青年。
    「嗯?」虹玉鼻端轻哼了声。
    「我爱你。」宸煌啟唇倾吐,同时夜空轰然炸开团团簇簇的烟花,他在虹玉唇上落下轻吻。
    儘管有烟花打扰,虹玉仍是听清楚宸煌讲了什么,只是太过惊喜而难以置信,他拉着宸煌的手追问:「你方才说了什么?再讲一遍?」
    宸煌拿起虹玉手里剩下的糕点吃,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虹玉眉眼俱笑盯着他,心想脸皮薄的可不只有自己啊。
    「罢了,看烟花吧。」虹玉一派瀟洒的仰望天空,再低头看着已然空荡荡的纸包说:「啊,你把我点心都吃光了。还我。」说着他往宸煌颊边亲啄一口。
    宸煌眼尾斜睞他,稍微倾身凑到他耳边低语:「下回再告诉你我说了什么。」
    「下回?」
    「对。下回,修炼时……」
    虹玉听着宸煌压低嗓音的耳语,整张脸越来越烫热,又一片烟花炸开,银亮的烟花照亮他晕红的清俊小脸。他收回前言,宸煌不是脸皮薄,没这回事!
    「愿此无尽愿梦,终能结果。」宸煌望着满天火树银花说完,转头对虹玉浅笑:「月牘是这样讲的。这一切美好得像梦,但这并非是梦。」
    「一直都不是梦啊。」虹玉摸摸他的脸笑回:「我是真的,你也是真的。世人都说把握当下,但是支撑我们一路走来的,是过往的回忆,还有将来的希望。这些,全都再真实不过。」
    「虹玉。」宸煌扬起一抹优雅的笑,神色温煦而深情,紫眸像是融着夜色,映着烟火和眼前青年美好的模样。
    「今晚过后就回去,回去修炼。」虹玉带着笑意说道,脸看起来有些红,不晓得是烟花照亮的,又或是因为这满腔情意。
    短暂灿烂的烟花之上是无数繁星,在看不清、探不尽的虚空中闪烁光亮,那之中有眾生的浮想杂念,因情念而生的无限思慕,在漫长岁月里衍生出星兽,星兽们映照出来的一切恍如梦境,却又会在久远的某天生成一颗星、一个世界,和无数机缘邂逅。
    烟花施放结束,一切逐渐沉寂。虹玉和宸煌在这样的星夜下凝眸相望,过往如梦,但他们情真意切,此心不渝。他们抿着淡笑,因为心中知道彼此的愿梦已然开花结果。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