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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瞎子

    白烛凑过来,好奇地问:“沉榆是谁?”
    谢云渺充耳未闻,目光定定地落在那个男孩的脸上。
    尤其眉眼神韵,简直和沉榆一模一样……
    不,不可能是他。
    谢云渺的眸子恢复了一丝清明。这世上没有轮回转生,不会再有人为她簪花,挽发,柔声轻笑讨好,哄她陪他去逛今晚的灯会。
    沉榆五年前就死了,丹田被毁,真元散尽。
    世间长得相像之人不在少数。应当,只是巧合吧?
    雪衣少女抿了抿嘴,平复内心的汹涌,又用神识上下扫过,突然眉头轻拧——
    这孩子虽是个凡人,却难得有仙根,资质堪为中上。
    既然有缘遇到了,也不能随便丢下他不管。
    谢云渺玉手掐诀,洗净了男孩脏污恶臭的肌肤,用温和的灵力一寸寸治愈那些渗血的狰狞伤口。
    她放柔了声音:“你叫什么名字?”
    说完谢云渺有一瞬间的恍惚,当年与沉榆初见时,她救下被追杀的落魄散修,似乎也像这样问了他的名字。
    那男孩屏息敛眉,乖巧地挑不出任何错处:“朝羡……我叫朝羡。”
    他浑身紧绷,仍在微不可见地颤抖着,脸上犹带惊惧和茫然,似乎还未从在邪修手下死里逃生的状况中缓过神来。
    还不待她开口,那瘦弱的男孩突然跪在地上,结结实实地磕了叁个响头:“多谢仙人救命之恩,多谢仙人杀了那贼人替我爹娘报仇。”
    男孩声音嘶哑,嘴唇被咬得发白。
    只是他磕头的朝向错了,不是对着谢云渺,而是对着一片杂草。场面显得有几分滑稽。
    白烛勾唇嗤笑:“原来是个小瞎子啊。”
    他的眼珠如黑玉般幽深,却失去了光泽,黯淡得像蒙上了一层雾气。
    可惜了,这么漂亮的一双眼睛。
    谢云渺垂眸,若有所思:“你身负仙缘,可愿随我去宗门修行?”
    朝羡的身子轻颤了一下,又重重磕头行礼,满怀感激:“师尊,弟子愿意的。”
    雪衣少女蹙眉,顿觉有些难办。
    她原本只想带这个孩子回剑宗,看看哪位同门师友有意收留。但朝羡似乎误解了她的意思,已经默认喊她“师尊”了——可她并没有收徒的打算啊。
    男孩瑟缩着跪在地上,久久不起,显得卑微又可怜。
    一道灵力如清风拂过,温柔而强硬地将他从泥里拉起来。
    朝羡满脸渴慕,却不敢抬头,指甲忐忑不安地抠着掌心。
    他听见清冷的女声从上方传来:“随我走吧。”
    终于。
    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松懈下来,他踉跄几步,勉强稳住身形,被谢云渺提上了灵舟。
    半日后。
    “养个凡人真麻烦,”白烛挑了挑眉,啧啧道:“又要吃饭又要睡觉。”
    朝羡已经将近一整天未进食了,饿得肠胃里一阵辘辘翻动。男孩面色苍白,用手轻轻按住腹部,努力抑制自己。
    “对不起,师尊。”他低声低气地说。
    谢云渺沉默着看了他一眼。
    辟谷太久,她都快忘了凡人是需要吃饭的。这孩子竟然硬生生熬到现在,直到饿得不行,肚子开始叫唤,才被别人发觉。
    真能忍啊。
    灵舟变转方向,朝离此处最近的沧溟城飞驰而去。
    沧溟是修道者与凡人混居的繁华之地。谢云渺在城里转了一圈,见大多数商铺门店都挂着天衡宗的门派标志,便知沧溟城离天衡宗不远,是在这一仙门庇护之下的。
    谢云渺打听出最好的客舍,径自上门。虽然剑修大多穷酸,但她有满满一整只乾坤袋的灵石,大多是楚棠临行前塞给她的,因此堪称财大气粗,再养一百个朝羡也不成问题。
    “要叁间天字号的洞府。”雪衣女修颔首示意,顿了顿又道:“再来一桌好菜。”
    掌事大概筑基后期修为,见来人气度高渺,姿仪脱俗,自然不敢怠慢,客客气气地说:“请道友稍候片刻。”
    “等等,”白烛笑眯眯地纠正,伸出两根手指晃了晃,“只要两间。”
    掌事瞄了谢云渺一眼,见她没有出声反对,便晓得她也默许了,于是点头答允。
    等菜都上齐了,香气四溢令人胃口大开,朝羡有些雀跃,漾出唇边浅浅的梨涡。他小心翼翼地说:“谢谢师尊。”
    谢云渺看着他难得的笑容,沉默片刻才“嗯”了一声。
    虽然饿极了,但男孩并没有狼吞虎咽,而是小口小口地咀嚼着,像兔子啃胡萝卜一样,安静而认真。他吃得很快,没过一会儿大半饭菜就无声无息地进了肚。
    ……
    “喂。”白烛冷不丁开口,“你和那个邪修是什么关系?”
    朝羡不知所措地停下筷子,下意识看了看周围。
    “别看了,小瞎子。”金眸少年斜睨着他,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与讥讽,“她已经回房了。”
    白烛笑得很甜蜜,眼神里却像裹着刀子:“我再问一遍,你和那个邪修是什么关系?”
    男孩直直地望过来,那双凤眼虽不能视物,却仿佛活过来一样。他突然低头,眼睫轻颤如翅,话语中含着恨意:“那人杀了我的爹娘,自然是我不共戴天的仇敌。”
    “哦?”白烛用手指绕着头发玩,闻言冷声哼笑,流露出不耐烦的轻蔑,他索性挑明:“那你的伤是怎么来的?”
    “这些可都是陈年旧伤——”他故意拖长了音调,语气促狭之极。
    朝羡整个人像被定住一样,僵在原地。
    “你以为她没发觉吗?”白烛紧接着又说。
    他居高临下地站在那里,神色阴戾,金眸中尽是凛然和凶狠,仿佛此刻脚下踩了一只招惹自己的蝼蚁。带着揶揄和雄性的恶意,白烛漫不经心地舔了舔牙:
    “满口谎言的小鬼,当心点。”
    “不然就杀了你。”
    周围回归安静。
    朝羡面无表情地拿起筷子,饭菜已经冷掉了,他却毫无知觉地送入口中咀嚼、吞咽。
    男孩的嘴角缓缓淌下一丝血水,他咬破了舌尖,感受着清晰的痛楚。
    真是个傲慢的人。
    他心想,傲慢得让他作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