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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3(完)

    吴允谅说出惊人的真相后,江温泽变得经常黏在她身旁,与吴允谅刚到班上时的现象完全反转。
    「允谅,你今天放学后有要做什么吗?我可以跟你一起回家吗?」江温泽忐忑不安地问道。
    吴允谅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好啊,我们一起走回家。」
    为了避免被其他同学知道吴允谅的身分,江温泽只好继续以吴允谅称呼她。
    而说到「家」其实吴允谅回到人世间后并没有稳定的休息之处。她基本上也不需要睡眠,即使以人类的身分回到这里,她依然是已过世之人。
    不需要睡眠的她,晚上就会在各地游荡,累了就坐在公园的椅子上休息,不然就会在便利店待上一晚。
    江温泽知道后,十分不捨,他曾提出吴允谅可以到他家来住,但是立刻就被吴允谅否决了。
    「反正我也快离开了,你就让我再自由几天嘛。何况,我也不想麻烦你们一家人,我一个女生住进去,会被住家邻居说间话吧。」
    吴允谅是这么说的。
    江温泽又尝试说服她几次,但吴允谅意志坚决,她一再婉拒江温泽的好意,无奈之下,江温泽也只好顺着她的意思,没有强迫她。
    可是,江温泽一直无法不在意吴允谅的离开。对他来说,所剩的时间都是如此珍贵,即使吴允谅和柯彣亮有着不同的面孔,但是他总是会不经意地将吴允谅看成是柯彣亮。
    随着时间一天一天过去,他的心更加焦虑,夜里无法安心入睡,睁着眼睛,不愿进入睡眠。因为,一旦睡着,再次睁开眼眸,又是新的一天了。
    这一个礼拜已经过了三天,他夜夜失眠,黑眼圈越发严重,吴允谅也注意到了他日渐虚弱的身体。
    「温泽,你又失眠了吗?你都不知道你的黑眼圈有多严重,你这样我怎么安心离开啊!」吴允谅大声谴责他。
    所幸现在是在操场,不会有其他人听到他们俩的对话。
    江温泽咬了一口早餐,精神恍惚的说道:「我不能睡啊!我想用晚上的时间再次回忆与你经歷过的一切。我们一起到餐厅吃饭,一起到游乐园玩耍,还有我们一起到山上......」
    「温泽,你这摆明了就是不想让我离开啊!你不能这样,我希望你快乐的。」吴允谅也很难过,这真的不是她想看到的,但是江温泽却还是这样对待她。
    江温泽苦涩一笑,「如果这样你就会不捨离开的话,那我还得坚持四天呢。」
    闻言,吴允谅动怒了,她愤然起身,对着他愤怒的说道:「江温泽!你答应过我的,在知道真相后你不能阻拦我离开,因为即使你这么做,我还是得离开。结果呢?你现在是想逼我吗?你这副模样像话吗?」
    江温泽看到吴允谅生气了,他慌忙起身,安抚她的情绪,「彣亮,我错了,我不该糟蹋自己的,但是我......我真的没办法就这样看着你离开啊!」
    他无力的垂下头,一张俊脸皱在一块。
    「温泽,对你来说,我已经是个过世的人了,你就当作,这是属于这个夏天的惊喜吧。我也希望你能听听我最后的愿望,希望你能够替我完成这最后的心愿。」吴允谅淡然的说。
    江温泽抬起头,沮丧问道:「你说吧,只要是你的愿望,我都会尽力达成的。」
    吴允谅莞尔一笑,缓缓道出她最后的心愿:「我希望江温泽能够变回一年前的模样。你知道吗?当初会喜欢上你,不是因为你帅气的外表,也不是因为你篮球打得好,而是因为,你那迷人的笑容,令我深深着迷,我就是喜欢上了笑容满面的你。」她顿了一下,「所以......温泽,你可以快乐的生活下去吗?」
    他愣了一下,泪水差一点夺眶而出。
    柯彣亮真的为他付出太多了,他真的觉得很对不起她,他都还来不及报答她,她就要离开了。
    吴允谅发现江温泽哭了,她轻笑一声,拭去了他的泪水,「不是叫你别哭了吗?还是说换你变成爱哭鬼了呢?」
    「少囉嗦,我会哭还不都是因为你。」江温泽抱怨道。
    「是是,你是被我惹哭的。好了啦,我不喜欢看到你落泪,温泽,笑一个给我看吧,我最喜欢看到你的笑容了。」吴允谅轻声说道。
    江温泽牵强的扯了扯嘴角,硬是牵起一道难看的笑容。
    吴允谅不满的摇了摇头,「这才不是我想看的笑脸,你这根本是笑比哭还难看。江温泽,你再笑一次,这次,我要看到你最灿烂的笑容。」
    江温泽又试了几次,努力露出最灿烂的笑容,但始终无法做到。
    他很沮丧,他好像忘记如何微笑,他忘记如何在吴允谅面前露出笑容。
    「别急,你就快成功了。你先闭上眼,不要去想难过的事,想想当初我们去唱歌、去吃饭时的场景,我想,你会想起如何露出笑容的。」吴允谅极有耐心的引导他。
    江温泽照着她说的,闭上眼,回想他与柯彣亮、吴允谅一同出去玩时的画面。
    他记得他跟柯彣亮手牵着手,漫步在街上,两人有说有笑,柯彣亮更是不时逗得他哈哈大笑。
    种种回忆涌上心头,他不禁鼻酸,却又忍了下来。
    两人在一起时,柯彣亮的脸上总是带着笑容,看着她,他也不禁笑了出来。
    不知不觉间,江温泽的脸上浮现出笑容,虽只是浅浅一笑,但,这般自然而然洋溢出的喜悦,正是吴允谅想看见的。
    「你这不是做到了吗?温泽,记得现在这种心情,以后要时常保持微笑哦!」吴允谅倾身,在江温泽的额上落下一吻。
    江温泽先是愣住,回过神后,拉过吴允谅的手,将她拉往自己,一把夺过她的唇,落下重重一吻。
    两人分开后,江温泽释怀的露出微笑,「允谅,我喜欢你,能够喜欢上你,我很高兴。」
    吴允谅脸上一红,嘟着嘴,不甘心的说:「讨厌,这样犯规了啦!原本应该是我要先亲你嘴唇的,结果你却抢先一步......」
    江温泽不以为然的说:「反正都一样嘛,这是属于『我们』的初吻啊。」
    他原本以为在柯彣亮离世后,他不会再喜欢上任何人。但吴允谅的出现,不但照亮了他的内心,更打动了他沉寂已久的心。
    虽然他终究还是喜欢上「她」,但这次却很不一样,因为他学会了如何放下过去,学会什么是快乐。
    四天的期间,他们俩在校内保持着正常的互动,在校外,他们会在放学后相约到邻近的餐馆用餐。
    他们没有谈起时限的事,就只是尽情享受在一起的时光,享受校园生活。
    週日,也是时限的最后一天。江温泽和吴允谅相约到佛寺祭拜柯彣亮。
    去年前柯彣亮的骨灰被安置于此,江温泽曾独自一人来此祭拜过一次,在那之后,因为担心会遇到柯父、柯母,他也没有再去过。
    这次,有吴允谅陪同,虽然心情忐忑不安,但却轻松不少。
    吴允谅站在自己的骨灰罈前,江温泽看了她一眼,读不出她的心情。
    「温泽,再过一个月,就是我的忌日了。」
    吴允谅突然冒出口的一句话,让江温泽身体微僵,不明所以的看着她,「下个月吗?」
    吴允谅转过身,浅浅一笑,平淡说道:「嗯,刚好再过一个月。温泽,我真的很开心能有一个月的时间让我最后陪着你。我走后,不要再自责了,也别再为我哭泣了。记得我说过,我最喜欢的,是露出笑容的江温泽。」
    语毕,吴允谅的身体逐渐变得透明。
    江温泽一看,慌张地想要拉过她的手,却扑了空。
    「温泽,记住我对你名字的解释,你就像是温柔沼泽,让我二度深陷于你的温柔中......」她突然沉默,却又再下一秒,在她的身体即将消失前,朝着他大吼,「江温泽!我已经原谅你了,所以,不要再自责了!」
    话一落下,吴允谅消失在江温泽面前,闪着金光的碎片,随着一阵风吹过,带往天际......。
    早已泪流满面的江温泽,在吴允谅消失在他面前后,无力的跌落地面,趴在地上痛哭。
    吴允谅让他别再哭泣,结果他还是做不到。
    可,在他心中对柯彣亮的愧疚,却在得到她的原谅时全然消失。
    她的出现,就像上天赐予他的恩典,他得到了她的原谅,同时,他也得到了......真正的快乐。
    「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中,为我今年的夏天,点燃一盏明灯,照亮我的内心。」
    他对着空气喃喃自语着,即使她已不在身旁,但是他知道,这句话会确实的传达给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