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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9.别别,没事的

    修行剑术,安西娅没开玩笑。
    坐以待毙并不是她的风格,而黑魔法作为保命手段会反噬自身。卡洛维两大国度魔法与剑分庭抗礼已有,没有魔力在魔法世界里寸步难行,这点她再清楚不过,所以看来只能转去剑道了。
    事实上,卡洛维大陆上也不是只有魔法与剑的选项,但是这两者历史最为悠长,有大量典籍传承参照,总比旁门左道强上不少。
    可这事她总归缺乏经验,得去问问赫维希,如今斯沃德境内剑术最强的大师。
    说来也巧,女佣适时地在门外传唤:“安吉小姐,大公请您前去书房。”
    安西娅闻言,瞥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离午后三时差不了几分钟。这是才回来吗,做斯沃德的臣子未免也太辛苦了。
    抵达书房,这儿如她想象中一样的肃穆与压抑。最压抑的莫过于桌上那堆公文,迭得足有半人高,也不知道赫维希处理过了没有。
    到底还是她的魔塔清闲自在啊!
    桌后的男人脸色冷沉,仿佛沾上了春的寒气。这对于安西娅来说有点罕见,准确点说是值得怀念,因为最开始与赫维希结识的时候他就是这副冷冰冰不爱搭理人的样子。
    看到她来了,男人的脸色稍霁,但也好不了多少。
    “怎么,是不欢迎我吗?还是说在白·萨雷蒙那里讨了苦头?”安西娅半开玩笑。
    扪心自问,以她浅薄的政见,现今斯沃德王国的安稳有大半是赫维希的功劳,那帮血族统治者着实该感谢海曼家族的付出。
    “你昨晚与白·萨雷蒙做了什么?”男人语调平平的说道,表面上是询问,语气却像是在兴师问罪。
    安西娅的笑直接僵在了原地,她敢打赌赫维希肯定知道了昨晚她与白·萨雷蒙干下的离奇事。是的,离奇,因为就连她到现在都没想明白怎么和那个家伙打着打着就打到床上去了。
    怎么会有人,哦不,吸血鬼喜欢与搅碎过自己心脏的人做爱啊?
    安西娅一边腹诽白·萨雷蒙这个爱告状的大嘴巴,一边打算破罐子破摔,就像吸血鬼们对待人类世界的道德框架的态度。
    她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道:“如你所知,如你所闻。”
    然而,面前的人是赫维希,这个陪伴她从稚嫩走向成熟的男人。他们是同行的伙伴,是交心的老友,也是未曾言明的恋人。
    安西娅从不认为自己是个极富情调的人,但毕竟年轻过,也曾读过一些满怀少女心事的诗歌。但相比拗口的咒语,她的记忆力却在这些浪漫的词句上遭遇到了滑铁卢。直到某一天,也许是在抱怨海洋魔物的丑陋,又或许是在感慨边陲小国的风情,只是当她惯常地回头望向那个走在身后的少年时,她的诗歌遗忘症却像是忽然痊愈了。
    “爱是盈盈水光,会从眼睛的山谷里流淌。”
    世人称颂月亮,多是赞美其皎洁与清丽,倘若那抹独特的柔情月色只向自己一人流淌,没有人不会为其动容,心生占有之心。
    安西娅也不例外,这样一个温柔俊朗的少年在最美好的年纪向她光明正大地倾注爱意,怎么能不触动并与之共情。
    然而,他没说,她也没提。但也许起源于遭遇了海洋魔物之后他为她制作的野花香薰,又或许是路过边陲小国之后她为他编织的手工毡帽,他们的关系在无形中拉近。
    所以,就算再怎么故作镇定,赫维希对于她来说总是不同的。她根本无法做到像在奥利弗面前那般淡然自若。但要怎么定性这种行为呢,背叛恋人?不,他们根本算不上恋人。背刺伙伴,更不是,压根没有那么严重。
    男人捏了捏眉心,也像是为此感到苦恼:“你为什么又去招惹他?”
    又?这个字眼很有趣。
    “当初在深渊公会的时候你也接了刺杀银的任务?”安西娅猜想道。
    男人不动声色地给出了令她更意外的答复:“刺杀任务就是海曼家族发布的,我相信你应该已经知道原因了。”
    好的,成功破案了,但也没完全破。
    安西娅问出了卡住自己的最大疑惑:“那为什么任务最后会判定成功?”
    “我知道是你接的,所以给出了判定,反正那本就是海曼家的钱。”
    原来深渊公会的任务结果是让顾客自己验收啊……而在她拿到钱之后没多久,她也就顺利与赫维希重逢了。
    至于海曼家族为什么要发布这个任务,看看奥利弗就知道了,并不是所有家族成员都心甘情愿地接受当一个血奴。
    “那你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撤销任务呢?我记得公会的死灵跟我说过这个任务挂了许久,应该是你的先辈…”
    但男人打断了她:“安西娅,你很喜欢与吸血鬼做爱吗?”
    听听,这是什么话!?什么叫很喜欢与吸血鬼做爱?
    “赫维希!”她羞愤地大叫,要是有魔力的话或许她会滋啦啦地砸两个法球到他的脑袋上让他清醒一点,“我是被迫的好吗,他在报复我!我那会搞错了任务对象弄死过他,所以是他在报复我!”
    相比于安西娅的抓狂,男人却安静得出奇,出奇到能沥出几抹浓重的忧愁。
    “我无法在他的手底下保护你。”他轻轻说道。
    安西娅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当然知道这个事实,因为血奴是无法反抗契约血族的,所以她从一开始就没想过去寻求赫维希的庇护。
    但这就是赫维希,可以轻而易举地说出能使她动容的话语,尽管他从来没有对她说出过最直白的那一句。
    安西娅不由放轻了嗓音:“没事的,赫维希,这本就与你无关。如此忧虑,你是在小看伟大的安西娅大人吗?”
    于是,她终于想起了来意:“说起来,我还想学剑呢,尊敬的剑皇阁下,您瞧瞧我这个徒弟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