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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生,我还在。”他用略带稚气的音色说着这些安慰的话,“先生,我不会让你痛的。”
    说罢,桑浊拉着姜染的手,闭上了眼睛。
    这一刻,小桑浊的身躯不复存在,他将自己用来构筑身躯的那几块血肉,尽数奉献给了姜染。
    血肉就是桑浊,拥有桑浊的意念。
    如果说,融入赤衡骨血的那些血肉,都被赤衡强行压制,才没有反抗之心的话,那么融入姜染身躯的这些血肉,全部都是心甘情愿的。
    在它们进入姜染的身躯后,姜染的妖力便大幅度提升了,一直以来不足的修为被成倍弥补。
    姜染的内丹开始变得灼热,充沛的妖力在运转之间,就冲开了诸多阻塞的经脉,刹那间,磅礴金光拔地而起,新境界诞生了。
    他是妖界创始以来的第六位飞升境,也是妖界历史上晋升最快的一位。
    赤衡对姜染的晋升始料未及,直到现在,他才意识到,姜染还在继续晋升。
    不可能!妖主的位置自古以来就只能有一位,一旦这个位置有人,那么底下的群妖是不可能继续晋升的。
    为什么?为什么他晋升的光芒还没有熄灭?
    妖界真的能容许两位妖主的存在吗?还是他如今的身份,并没有被群妖认同?
    直至此刻,赤衡才真正觉得自己的地位即将不保。
    现在并非他的全盛时期,更何况刚才还受了重伤,他越发不安了起来。
    对了!血肉能够治愈伤痛!可为什么?为什么胸前的伤口不再愈合?为什么血还在不停地流淌?为什么这些该死的血肉,不再听自己的命令?
    赤衡摊开手掌,只见他的双手掌心中,各自浮现出两张痛苦而不甘的面庞。
    离开这里……离开这里……
    血肉们不再屈服,血肉们在反抗!
    “啪嗒……”赤衡的面颊上,掉落一个蠕动的肉块,肉块在地面缓缓爬行,朝着还在晋升中的姜染靠近。
    而赤衡的脸上,忽然少了一块肉,自然而然地露出了深可见骨的伤痕来,仿佛那块肉是被人活生生割下来的。
    剧痛席卷而来,赤衡捂住脸,伤处的鲜血汩汩流淌。
    他不可置信地在伤处摸了又摸?他原本的脸去哪里了?
    是这些血肉!它们吞噬了赤衡身躯上原有的肉,取而代之,如今血肉剥离,那地方自然也就没有肉了。
    血肉接二连三的从赤衡身上掉落下来,它们认姜染为主,所以即便无手无脚,也依然竭尽全力地向他爬去。
    不允许!他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
    赤衡恶狠狠地冲过去,将那些血肉踩在脚下。
    而与此同时,他感觉到一直以来罩在妖都上方的结界竟然受到了外部的冲击。
    越来越多妖修汇聚在一起,用自己的微茫之力,打破结界。
    罗浮山的水螅一族拖家带口,个个断了尾巴,以数量取胜。
    宁川镇的鬼差储邑怀抱着一棵小树盆栽,所过之处,植被簇拥,疯长的藤蔓狠狠地砸着结界的外壁。
    大业地界上,被姜染庇护的妖修也出了一份力。
    除此之外,还有那些在金碧城池中被姜染所就的妖修和修仙者。
    此刻,无论是妖修界还是修仙界,早已不分彼此,牢牢地团结在一起。
    蚍蜉数量众多,终究撼动巨树。
    结界怦然破碎,数不清的妖修和修仙者们纷纷朝着这处废墟涌来,守护姜染晋升。
    而如今的赤衡,身后空无一人,满身鲜血淋漓,连身躯都不是完整的。
    血肉脱离后,他虽然依然是妖主境界,修为却丧失了一大截。
    眼看着筹谋百年的计划即将破灭,赤衡忽然丧心病狂地朝着姜染袭去。
    挡在姜染面前的妖修倒了一波又一波,百年的后的妖都依然血流成河。
    还差一点……等等我!
    姜染的身躯原本已经受了重伤,血肉来不及治愈,如今他又强行突破,身躯已经超出负荷。
    不要再死去,不要再流血,等等我,再等等我。
    他迫切地在心底呐喊着,强行晋升的疼痛,让他的躯体承载着难以言喻的痛苦。
    同样的景象,同样的惨烈,不同的是,百年前姜染在此地身死陨落,而今日,他端坐在废墟之中,再次睁眼之时,已然涅槃重生。
    晋升的金光晃地睁不开眼,而姜染站在这冲天的光芒中,在白日的妖都中,举起夜雾,凝聚了所有的光。
    刹那间,日月失色,天空之中仿佛被罩上了一层黑布,不见天日,就连微茫的星光,也被借走了。
    暗,暗无天日。
    亮,那柄剑,那个人,亮地不可直视,宛若神祇落于凡世。
    赤衡在强光之中,回想起自己修仙的那些日子,回想起自己所爱的那个人,回想起他们在一起的那些日子,大抵也是像今日这般,明媚刺眼。
    天玄633年,赤衡由仙堕妖,恶念丛生,以血肉强行晋升,妄图颠覆三界。姜染凝一剑,以光斩之,肉身负载,亦随光散去,徒留《妖葬书》于世间。自此妖都再无白昼,群妖跪地哭嚎,悲痛交加,飞升境燃起永恒焰火,悬挂于空,照亮妖都,等待旧主归来。
    ……
    ……
    多年后。
    天桥底下说书人说得口干舌燥,喝口水的功夫,底下人就开始催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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