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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忱则截然相反,这般大的孩子,哪有不喜欢玩闹的,燕忱就是例外,一岁岁长大,他也生的与谢晏词愈发相似,尤其是那双桃花眼,尽像是一个模子雕出来的。
    太傅称赞小皇子性子沉稳知礼数,祝闻语却隐有担忧,谢晏词做她武侍时的,虽也狂妄张扬,但尚且算得上性情开朗,后来谢家生了变故,才成了那副阴鸷乖张的模样。
    而如今燕忱自小身上流露出的气质,已经像极了后者,只是每每和儿子讲话间,看见他唇角弯起的腼腆笑意,又能叫祝闻语安心下来。
    不过一个几岁的孩子而已,她太多心了。
    燕忱和燕昭十岁生日那天,锦阳的礼于晨时便已经送到了。
    时光倏然而过,并未在那女子脸上留下痕迹,春锦看着红衣墨发的祝闻语,依旧惊艳于她的绝世容颜。
    为帝十年,祝闻语只是站在那里,威严和矜贵便能压得人喘不过气,再不会有人将那临崇长宁郡主的影子,与之相对。
    从第一年开始,每逢大小年节,谢晏词便会以国家的名义,向燕云送一份贺礼,压在最下的,永远都是一封亲笔书信,祝闻语打开锦盒,里面的信已有厚厚的一叠,最开始那几年送过来的,信封已经泛了微黄,她的手指抚过,沉静的眸中有隐痛一闪而过。
    又一封未被打开的信被放了进去。
    阿娘,阿娘,帮我梳头发吧。
    绵软娇脆的声音从殿外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传来,祝闻语还未来的急盖起锦盒,燕昭已经横冲直撞的闯了进来,小姑娘的发丝尽数散着,扑进祝闻语怀里,仰起头看她,眉眼弯弯的笑着,脸上浮着淡淡的红晕,祝闻语替她抹了抹额间的汗,看着她身上黑色的骑装,蹙眉道:一大早的,你这是又去做什么了。
    和人打架去了!才不过十岁,燕昭的便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个子更是已经蹿到了祝闻语胸前,只是说着这话,脸上丝毫不见任何不妥,反而一派骄傲,继续朗声道:就是国师的那个小儿子,还敢看不起我,女儿又怎么了,我照样给他揍得落花流水,阿娘,我厉害吧,一点也不给你丢人,嘿嘿。
    祝闻语额角跳了跳,一遍遍在心里默念着,今日是燕昭的生辰,才压住了心头的怒火。
    沉着脸摆正燕昭的肩膀,祝闻语取了春锦递来的银梳,替小姑娘将杂乱的发梳顺。
    燕昭喋喋不休的念着自己近来的趣事,又读了什么书,又学了什么了剑术,事无巨细的一件件和祝闻语讲着。
    念的累了,就趴在案上,摸摸这个,摸摸那个,满是好奇,视线最后落在那盛满了信的锦盒上,祝闻语专注替她挽发,并未注意到燕昭的手已经够向了那盒子。
    今年的冬天格外冷些,她又惧寒,宫人便在案边又添了个炉子,能驱散些凉意。
    银梳的齿子划过一缕打了结的发丝,燕昭疼的一咧嘴,已经碰到木盒边缘的手不能自己的哆嗦了一下,却未曾想,直接将那盒子从案上推了下去。
    哐木质的锦盒坠地发出震耳的声音。
    祝闻语也被那巨大的声音下了一跳,回眸看去,一叠信尽数撒向了案下的炉中,火苗刹那间跃动的更汹涌。
    她的脑中一片空白。
    跌撞着从椅上俯身下去,祝闻语像是疯了一样,手直接伸向了那熊熊燃着的火里。
    阿娘!小心啊!燕昭傻了眼,大声喊着,祝闻语并未停下,眼疾手快的端起案上摆着的茶盏泼过去,这才浇灭了炉里的火。
    来不及了,灰烬之中,仅剩了半张未被燃尽的信封,才熄灭火的炉边依旧是烧灼的,祝闻语的指尖被烫红,她忍着痛,将那不过巴掌大的纸拾起。
    是今日才送来的那封信。
    十年了,已经十年了,这是他们分开的第十年。
    她于那万人之上的位置,早已习得了何为喜怒不形于色,就连一旁手足无措的燕昭,也不曾见过祝闻语如此失态的模样,她以为,自己已经不在乎了。
    祝闻语跪伏在地上,瘦弱的肩膀开始剧烈的颤抖,含糊不清的呜咽声渐渐剧烈,眼泪淌下,她放声痛哭。
    这十年间,谢晏词写了无数封信,却从未踏进过燕云境内一步。
    这是他仅有过的一次放肆。
    那枚信笺从指尖滑落,唯剩了四个字可见
    吾爱亲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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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
    雪幕纷纷扬扬的洒下, 西北的黄沙被覆成了无边无际的空茫。
    此后余生的所有日子里,祝闻语都没能忘记那个冷峭的冬天,岁暮天寒之中, 守在锦阳的信使传回了一则消息。
    谢晏词禅位于临崇九皇子, 曹裕任国师,辅佐新帝, 监理朝政。
    一经昭示天下, 万民沸腾,谢晏词只短短在位十几年, 但那天锦阳城长街十里,皆是嚎哭的民众,胜过史书记载下的千言万语。
    祝闻语握着那书简,站在窗前久久不能回神,冷冽的风催开窗子, 霜雪和极寒簇拥而进,侵润进骨缝之中,她却好像无直觉一般的伫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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