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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喻淮旭听得此言稍愣了一下,旋即重重点了点头。
    他母亲说得没错,他何必那么急着长大,在父母膝下承欢不是他前世十六岁后最渴望的事吗?
    时间飞逝,成长从来不过是眨眼之间的事,重来一回,他应得好好抓住机会,再感受这份被父母疼爱的幸福才对。
    也算是为了弥补前世的缺憾吧。
    马车行到半途,碧芜便觉衣袂被轻轻扯了扯,垂首看去,便见喻淮旭嗫嚅半晌道:“母后,回宫途中,儿臣能否顺道去一趟老师家中?”
    成则帝给旭儿请的那位老师,碧芜自然也认得,那是前世的太子太傅,那位裴泯裴大人早年丧妻,前世,旭儿还曾乱点鸳鸯谱,试图让她嫁给裴泯。
    如今想来,那段时日,旭儿的功课量蓦然增了一倍,应不是没有缘由,大抵是那人心里不痛快,觉得旭儿太闲才做出这样的事儿,故意罚的旭儿。
    当真是幼稚。
    碧芜忍不住抿唇笑起来,转头问道:“旭儿不是日日能见着老师吗?去他家中做什么?”
    喻淮旭眸光飘忽,好半天才答:“听闻今日是老师爱女的百晬宴。儿臣想过去看看,亲自道声喜……”
    他这话说着说着,面上忽得露出些许可疑的红晕,碧芜挑了挑眉,不由得想起前世那位裴家姑娘来,好似旭儿先前去了趟裴府后,便常在她面前有意无意念叨起这位姑娘。
    她那时可真是迟钝,一直当旭儿是个孩子,竟是丝毫未察觉到旭儿的心思。
    她以帕掩唇暗暗笑了一下,调侃地看向旭儿,“我记得那裴姑娘,似乎是个美人胚子……如今想来,你从前也常是偷着出宫,跑去裴府的。”
    被碧芜一眼看穿的喻淮旭不由得面露窘迫,“母后……”
    碧芜装作无辜的模样,“母后可什么都没有说啊。”
    喻淮旭被碧芜眸中浓厚的笑意臊地埋下脑袋。
    他母后并未猜错,他心怡裴觅清,打这一世再次想起她,他就只有一个念头。
    便是好生守着她长大,
    前世他忍痛为她挑选夫婿,亲眼看着她出嫁,那种深入骨髓的痛只有他自己能体会。
    既上天给了他再来一次的机会,这辈子,他绝不想再错过她。
    为了满足旭儿的愿望,碧芜让车夫临时改道去了裴府,不过她没有下车,只在外头等了旭儿许久。
    旭儿再出来时,笑意满面,手舞足蹈地向她形容着那个奶娃娃的可爱,说她还冲他笑,主动抓他的手。
    看着旭儿眼眸中跃动的欢喜,碧芜也不由得跟着露出心满意足的笑。
    正月未过,碧芜便收到了一封南边寄来的信,寄信人正是赵如绣。
    绣儿在信中告诉她,她父亲在她的劝说下,放下顾虑,已是续弦再娶。她父亲在母亲的打压下过了十余年,如今能再获幸福,她也算是安心了,在禀告过父亲后,决定与环儿一同开始在大昭境内云游。
    绣儿教她不必担心她的安慰,因还有刘承陪着她们一块儿走,她想尝百草,精进自己的医术,将来在琓州开一家医馆,专门诊治那些穷苦百姓。
    刘承的事儿,碧芜也从萧鸿泽那儿听说了几分,如今天下太平,没有战事,刘承便暂时辞了官,只对萧鸿泽说若将来有用得着他的地方再召他回来便是。
    他说想去追一个姑娘,虽那位姑娘心系四海,身怀百姓,眼里或许很难有他,但他总要试不试才知道结果。
    碧芜反反复复读了好几遍,最后欣慰地抱着赵如绣的信,躺在小榻上,阖眼陷入沉沉的睡梦中。
    成则帝进来时,便见她斜躺在那厢,朱唇含笑,也不知做了什么美梦。
    他唯恐她受凉,扯过一旁的小被替她盖上,却见她蝶羽般的眼睫微颤,露出那双若蕴了泉水的潋滟杏眸,方才醒来,她清丽的声儿里尚且带着几分慵懒,见着他,撒娇一样拖着尾音唤了一声“陛下”。
    她微抬起身,却并未坐起来,而是将脑袋枕在了成则帝膝上。
    成则帝轻柔地抚了抚她的额头,问:“阿芜方才梦见什么了,笑地这么开心?”
    碧芜想起梦中的情景,不禁笑起来,她梦见了许多。
    她梦见前世花神祭,他带她出宫看灯会;皇家围猎时偷偷载着她骑马去山顶观日落;借赏给旭儿的名义,将南边运来的茶梅种在她的窗前……
    她想起很多前世被她遗忘的,他对她好的那些事。
    她抬眸看向成则帝,却是俏皮一笑,“臣妾梦见孩子的爹了。”
    成则帝闻言剑眉微蹙,却是不上她的当,他用手指在她鼻梁上轻刮了一下,垂下脸佯作不悦,“还骗朕!”
    她没骗他。
    梦里的人是旭儿的父亲,梦外的人也是,他们一样,却又有些不一样。
    拥有和她在一起的不一样的记忆,却是一样的心悦她,也令她心悦。
    碧芜轻笑了一下,直起身子,用一双柔若无骨的藕臂缠住他的脖颈,将脸深深埋在他的颈间。
    见她许久不说话,成则帝关切道:“前几日封后大典,阿芜可是累了?”
    碧芜摇了摇头,封后大典再繁冗,可名正言顺成为它的皇后,又谈何累不累的。她有意无意将身子向前倾了倾,女子的柔软带着乱人心神的幽香贴在男人坚实的胸膛上,他听见她用媚人的声儿答:“臣妾倒是不累,殿下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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