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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越有些茫然,过了一会儿才笑着道:“我想起来了,你是程老师的孙子,以前回来过一次。”
    程玦点点头:“八年前。”
    “是啊,好久了。”赵越有些感慨,又忙招呼他们,“进来坐会儿。”
    第140章
    三个人坐在屋檐下聊天,赵越倒了水给他们喝,又切了水果。
    “赵老师,别麻烦了。”许野接过果盘放在面前的小桌上,“我们就来看看您。”
    “怎么突然回来了?”赵越坐到他俩旁边,“工作不忙?”
    “请假回来的。”许野道,“奶奶前几天不舒服,我不放心就回来看看,不过这几天已经好多了。”
    “天气热,老年人是容易生病。”赵越又道,“明年就毕业了吧,准备做什么?”
    许野点头:“毕业准备留在市里,如果没有更合适的机会,还是打算继续做现在的工作。”
    “慢慢来。”赵越拍了拍他肩膀,转头冲程玦道,“你呢,做医生了吗?”
    他还记得程玦和他说过,以后想要做医生,救死扶伤。
    “没有。”程玦摇摇头,“出了些意外,没有做医生,现在在写书。”
    “哦?”赵越很感兴趣,“写得怎么样,在哪里发表的?”
    程玦告诉了他网站,又说:“刚写完这本,有空您可以看看,帮提提意见。”
    “我哪儿能提出什么好意见。”赵越笑着摆手,又道,“能自由自在的去写自己想表达的东西,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
    “您呢?”程玦转了转手里的水杯,“我记得你当时说支教结束回去就保研,怎么一直留到现在?”
    “最开始确实是那么想的,准备支教结束就走。”赵越环顾远处郁郁葱葱的树木,笑着道,“后来又觉得,既然是当老师,到哪里不是教书育人,水云湾需要一个老师,我留下来也没什么不好。”
    “赵老师,谢谢你。”许野再一次道,“没有您的话,我们不肯能走出去的。”
    赵越拍了拍他肩膀,欣慰道:“以后也要好好生活,不枉费吃过的那些苦。”
    “我会的,老师。”
    他们正说着话,门口传来一个小男孩的声音。
    “老师,您在家吗?”
    程玦转头看过去,是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带着个稍小一点的小姑娘站在门口,两个人正踮着脚往里看。
    “小阳,小月。”赵越和他们招手,“快过来,看看谁来了。”
    两个小孩走进来,看到许野的时候明显很开心,却又像是有些害羞,小声道:“小野哥哥。”
    许野从果盘里拿出两个苹果递给他们:“有没有好好读书?”
    两个小孩用力点头,乖乖回答:“有。”
    程玦这时候才注意到,这俩小孩年龄都不大,长得瘦瘦小小的,有些拘谨的站在那里,却又像是很喜欢许野一样,睁着漆黑明亮的眼睛悄悄看着他。
    许野和赵越问了一些两个小孩上学的事情,最后走的时候,小男孩小声问:“小野哥哥,你下次什么时候回来呀?”
    许野蹲下来摸了摸两个小孩的头发:“等你开学,我去送你们去学校好不好?”
    小孩子开心的点头,挥了挥小手和许野告别:“小野哥哥再见。”
    许野便也笑着和两个小孩道别。
    “小阳要去县城念高中了,今年刚考上的。”赵越和他解释,“小月还小,刚小考完,也准备去县城念初中。”
    程玦有些惊讶:“现在有小孩子出去念书了?”
    他记得他当时到水云湾的时候,别说是去县城念书,就连正经在村子里去上课的小孩都没有。
    “最开始也没有。”赵越摇摇头,慢慢开口道,“后来我总挨家挨户的找这些家长,好说歹说,总算有人愿意让小孩来上课,可也就是念完小学,初中都没人念,更别说去县城读高中考大学。再后来许野和谢非考上了高中,又去市里年了大学,我再去劝这些家长,慢慢也就有人同意了。”
    程玦看着赵越,发现他比初次见面的时候老了很多,不过也才比自己大几岁而已,三十岁的年纪,鬓间已经有了白发。
    他压下翻滚的情绪,看着赵越:“赵老师,您真的很了不起。”
    几年如一日,甚至将一辈子的时间与心血都花在水云湾这样的小山村,只为了教书育人四个字。
    不求回报,不为名利,看着年华逝去,青春不再,看着往昔的同学亲友飞黄腾达,名利双收,自己却默默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年复一年,也不过只是为了能再多教一个学生,给他们机会读书识字,让他们可以拥有走出去认识这个世界的机会。
    到最后,哪怕只有那么一两个孩子可以靠着知识来改变原本的命运,也不算枉费。
    赵越的眼睛温润明亮,少了些锋芒,多了些坚定,那是时光赋予他的沉淀,他笑着摇头:“我不是一个人,还有其他人也在努力,许野,谢非,还有像小阳和小月这样的小孩。”
    “老师。”许野倾身拥抱他,这是他的恩师,虽然已经不再像最初那样年轻,但仍旧会持续给他力量,“我会一直记住您对我和谢非说过的话。”
    愿中国青年都摆脱冷气,只是向上走,不必听自暴自弃者流的话。能做事的做事,能发声的发声。有一分热,发一分光。就令萤火一般,也可以在黑暗里发一点光,不必等候炬火。此后如竟没有炬火:我便是唯一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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