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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牧青终于知道随玉说的这里的集市跟云北的集市有什么不一样的了,街道杂乱无章,甚至还能在街道上看见随处可见的垃圾。
    涂虞用布巾把随玉的脸遮得严严实实的,连一点皮肤都不想让他露出来,随处可见的赤鲜人仿佛才是庆城的主人一般,拿东西不付账,吃东西不付钱,街上几乎看不见女孩儿和哥儿的身影,林牧青的眉头皱得很紧。
    他们的马车上坐着随旌和随玉,涂虞赶马车,林牧青骑马,因为涂虞长得实在是不太像哥儿,所以他并没有得到太多赤鲜族人的目光。
    随旌把自己抄好的书送到了书局,取回了他们给的报酬,有二两银子,随旌在拿到之后,就把银子交给了随玉。
    “哥哥现在没有什么能给你的新婚礼物,就这点儿,你别嫌少。”随玉摸了摸随玉的头发,“你要是不收,就是觉得哥哥是废人了。”
    随玉只好把他辛苦抄书的银子收下,然后吸了吸鼻子:“哥哥才不是废人,我以后一定能治好你的病的。”
    有惊无险地买了东西回家,林牧青看着满大街的赤鲜族人,又想起之前村正说的话,脸色慢慢地凝重起来。
    “上面也不管一管吗?”林牧青问了随旌一句。
    随旌摇了摇头:“没有,也管不了。”
    在他们准备婚礼的时候,随运昌带着他们,去了村子里的祠堂里,随玉的母亲还有姐夫的牌位,都被他们临时安置在了这里。
    “家中没有神龛位置,所以我们把他们放在村子里的祠堂里,让他们平时也能接受一点香火。”他们的牌位并不在主祠堂里,而是在祠堂旁边一个偏僻的小屋子里,这里供奉的都是不是本村人的牌位。
    随运昌点燃了一炷香递给林牧青,却看见林牧青顺手把香递给了随玉,随玉也很自然地接过去,然后朝着牌位拜了三拜,又把香插进了香炉里。
    随运昌本想说什么,但看见林牧青习以为常的神色,还是没有说话,又陆续点燃了香,让自己和林牧青都上了香。
    林牧青看着另外一个牌位,上面写着定西将军崔蒙崔宏博之灵位,想来应该就是随施的夫君了。
    上过香之后,随运昌自己去了村正的家里,让随玉和林牧青自己回去。
    “我刚刚看,牌位上写着定西将军崔蒙,是姐姐的夫君吗?”林牧青其实很奇怪,为什么和随旌同龄的随施没有婚配,还一直住在家中,只是一开始他并没有立场来问。
    随玉点了点头:“你知道当年很惨烈的平西之战吗?”
    “知道。”那场战役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当年战场上的主帅就是姐夫,兄长是副将,也是因为那场大战,姐夫战死,兄长落下现在的毛病。”
    “那为什么姐姐现在在家?”
    “定西将军府满门忠烈,到姐夫这一辈的时候家中已经只有他一人了,后来姐夫战死,先帝给了姐姐无上的尊荣,诰命加身,荣耀无数。”
    林牧青转头看向他:“那姐姐为什么会跟着一起流放?按照姐夫挣的军功,她还有将军府的余荫,怎么会?”
    随玉叹了口气:“我那时候还小,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在我有印象开始,姐姐就已经长住家里,姐夫的牌位也被放进了随家的祠堂里,而定西将军府,慢慢地也被人遗忘。”
    “兄长的伤,也是因为那时候吗?”
    随玉点了点头:“我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那会儿我太小了,只模糊地记得一点那时候家里随时都是药味,但后来,在兄长刚刚能起身的时候,就娶了虞哥回家。”
    他们走在回家的路上,远远地能看见自己家的房子上已经贴上了大红的囍字,随玉去抓林牧青的手:“没有想到我还会办两次婚礼。”
    “这次办得简单。”
    “那也是两次。”
    “好,你说了算。以后只要你想,咱们办多少次都行。”
    随玉就拿头去撞他,没把他撞疼,倒把自己撞得一个趔趄,林牧青赶紧稳稳地扶住他:“小心些。”
    戚俊文今日才被他娘放出来,自从那天他鼓动娘亲上门说亲被娘拒绝了以后,戚母害怕他自己跑去随运昌面前说些什么,很快地给他说好了一门亲,又火速地办完了婚礼。
    他只记得在婚礼前一天晚上,母亲语重心长地对他说,想要娶随玉那样的哥儿,第一件事就是要考上功名,只有手上有了钱和权,才能养得起那样的哥儿。
    戚俊文看着他们相偕离开的背影,暗暗地握紧了拳头,他一定要考取功名。
    林牧青早就发现了他站在远处,只是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他,连自己的母亲都反抗不了的人,这还敢肖想他的玉儿?
    第二天一早林牧青就忙活开了,本来随旌和涂虞说去请镇上的席面,但林牧青觉得镇上的席面未必有自己做的好吃,而且还贵。
    涂虞和随施只能一大早起来给他打下手,说是婚礼,其实也就只是想着再拜一次天地,一家人一起吃一顿饭,算是弥补了随家这边没能参加他们婚礼的遗憾。
    村正家里就来了村正一个人,还带着两坛子酒,看见他们黄土屋上贴着的喜字皱了皱眉,自己又吸了一口旱烟:“你们还是把墙上的喜字先撕掉吧。”
    他说得语重心长,林牧青也不甚在意,很快就把房子上贴着的囍字都揭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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