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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走近,弯身把岁岁抱起来,拍着她在屋里慢慢的转,屋外的雨唰唰下着,他抱着怀里的孩子转到窗边,水汽染湿了窗纸,窗户上挂着的小兔灯晃来晃去,吸引住了小姑娘的视线。
    渐渐哭停了。
    这盏小兔灯是余晚媱做给岁岁的,岁岁有许多可爱的小玩意儿,都是余晚媱做的,她的手很巧,以前怀孕时,便自己给岁岁做衣裳、鞋子。
    无论她的身份是商女还是高门千金,她从没忘记这些手艺。
    “把兔子灯点着,”陆恒缓声道,转步坐到摇椅上,带着岁岁晃动,岁岁这么点大,好动好玩,不能安静一刻。
    秀烟战战兢兢,霜秋倒是镇定,将兔子灯点燃,拿到岁岁跟前。
    岁岁的小爪子抓过来。
    她脸蛋红扑扑的,都是汗,陆恒用白手绢把她脸上的汗拭去,接了兔子灯道,“去把药热热再端来。”
    霜秋应着是,拉秀烟出去,带上门才跟秀烟道,“你瞧你见到侯爷跟老鼠见到猫似的。”
    秀烟胆战心惊,小声道,“侯爷一直瞧我不顺眼,这回我跟进府里,自然是怕的。”
    霜秋和她往廊下走,“就是你不懂了,威远侯府到底是京里有头有脸的人家,府里的奴婢自然不能冒失,你这性子本来就不稳重,侯爷那时又是个重体统的人,肯定怪罪你。”
    秀烟撅着嘴。
    谁还稀罕他们侯府啊,要不是余晚媱没带她走,她才不想留这里。
    霜秋宽慰她,“可你瞧侯爷如今大变样了,咱们院里比你活泼的丫头多了去,你有什么好怕的,你还是夫人的大丫鬟呢,侯爷心里记挂着夫人,夫人既然留你下来,肯定是知道侯爷不会怪你,你倒自个儿吓破胆了,说不准哪天侯爷把夫人找回来了,你这副样子,岂不是丢夫人的脸。”
    秀烟想想也是,遂老实巴交的跟着她下去热药去了。
    不一会儿,两人再端药进屋,就见岁岁被陆恒哄开心了,抱着陆恒的胳膊叽里咕噜说话,虽然没人听懂她说的什么,但她倒是笑弯了眼睛。
    兔子灯挂在摇篮上,点点光亮照在陆恒脸侧,显得静谧,陆恒托着她的小身板,手接过药碗,一勺勺喂她,她倒没再乱动,乖乖把药喝完。
    陆恒又哄了她一会儿,瞧她快闭眼了,才小心抱着她要放回小床,甫一放下,就听她在梦里叫了声,“母亲。”
    她以前都只会叫母齐,这是头次叫出母亲,只可惜她的母亲已不在身边了。
    兔子灯里的小蜡烛燃尽,光扑的熄灭,陆恒才回过神,拉过被褥给孩子盖好。
    他转身进了卧室,房门合上。
    秀烟和霜秋看着难过,都没再说一句话。
    ——
    陆恒还是时常去找余忠旺,余忠旺原还敬着他,后来被他缠烦了,索性闭门不出,陆恒便常常站在门口,后来发觉连他们的面都见不着,才终于死心不去打搅人了。
    秋后天气一天比一天冷,陆恒每日晨起都要去看一眼岁岁,防止她再夜里着凉。
    他手头事情很多,大理寺积累的案件都要处理,从江南带回来的账簿也要看,他忙的脚不沾地,好像就能把她忘记。
    岁岁过了周岁后,天天闲不住,明明还不会走,小崽子每日里都要爬上爬下,陆恒叮嘱院里的丫头们盯紧些,断不能让她磕着绊着。
    这日他下值回来,天黑了大半,远远听房中丫头们嘻嘻哈哈,他如今是不太管下人的,但也没真让她们在他房里胡闹,他沉着脸进屋,刚想训斥,突然见那地上,岁岁迈着小脚丫,摇摇晃晃朝他走,她才一岁多一点,脚都是软的,走两步就要倒,陆恒想伸手,她却自己争气,挺着小身子走还没稳住,倒噔噔跑起来,所幸离陆恒近,她一下子扑到陆恒腿边,两只小手紧紧抱住他,仰起小脑袋张着圆眼睛叫他,“父、爹……”
    陆恒喉头酸涩,眼睛发胀,蹲身把孩子抱起来,笑道,“叫父亲。”
    岁岁鼓着腮,“父、爹……”
    真像她母亲,倔的叫人舍不得骂她。
    陆恒抚了抚她的小脑袋,在屋里看一圈,竟见那两个小伶人云梦、香檀也在。
    陆恒让奶娘抱着岁岁回屋,冲那两伶人招手,他们老老实实出来。
    陆恒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打量这两个孩子,他们还住在府里,如今已不唱戏了,云梦是个女娃,跟着府里的老嬷嬷做活,香檀则跟在墨砚后头。
    陆恒望着他们,“你们师父回来找过你们吗?”
    两人摇头。
    陆恒沉默片刻道,“他不要你们了,难过吗?”
    两人瘪着嘴,云梦胆子要大些,反问他,“夫人不要您了,您难过吗?”
    许多时候,没人来挑开这层纱,陆恒还能自欺欺人的装作若无其事,可真被人戳破了,他便无法再继续维持假象。
    “难过,”他低声道。
    两个孩子便觉得和他有了共同的秘密,“我们也难过,以前虽然吃不饱饭,但师兄师姐他们都很疼我们。”
    他们说完察觉陆恒在发呆,挠挠头,不知道要跟他说什么。
    陆恒迟缓的问他们,“你们师父和余晚……余家姑娘很熟?”
    香檀回他,“熟的,我们还没进园子,师父就认识余姑娘了,那会儿余姑娘家住在宝应,靠着她爹和哥哥做些小本买卖为生,师父跟她熟了后长开玩笑说,要教她唱戏,保证她能成名角儿,不愁没钱花,可余姑娘不图这些风头,她只想呆在宝应过穷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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