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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军戒备!盾兵和弓箭手出列,其余人等准备礌石和滚木!
    戎狄人的进攻带着天生的霸道与蛮横,他们不讲究战术和策略,靠的仅仅只是一身蛮力,而齐兵以法度治军,双方自来便有着巨大的隔阂。
    乌敕居延携了两队人马将城门团团围着,虎背熊腰的武士推着攻城车反复击撞城门,见大势不成,又开始逐渐改用火攻。
    除此之外,他们还有许多战俘和奴隶,乌敕居延强行逼迫战俘去拆城墙,让奴隶去填护城沟。
    一系列匪夷所思的攻城计略,虽极其不符合常理,但很快便分散了齐军的注意力。
    林校尉不得不另派兵士再到护城河外进行驻防,可人刚露了个面,便被埋伏在此的戎狄人一举歼灭。
    将齐军耍得团团转后,戎狄士兵又开始搭建云梯进行新一轮的强攻。
    第五辞马不停蹄指挥着百名弓箭手不停对敌方发起反击,面对契而不舍攀爬上来的戎狄士兵,齐军只得采用投礌石和滚木的方法暂时压制住这一波攻势。
    可饶是如此,也难以抵挡住这群虎狼之师,城下人奋勇争先,城楼上的守将逐渐有些力不从心。
    第五辞亲自掌剑,不顾危险,强行踢开爬行的士兵,以一己之身堵在云梯顶端,一剑封喉,将所有人杀得片甲不留。
    林校尉正忙着与乌敕居延对付,暂时没空留意第五辞的疯举,等嗅到一丝不对劲时,第五辞这厢已经完全杀红了眼。
    他几乎是以一抵百的姿态,强行斩断了戎狄士兵的前路,不顾脸上、手上和甲胄上染透的鲜血,像头捍卫自己领土的豺狼,眼里迸发出类似夺命的光芒。
    众将士见状无不群起激昂,被他这股拼命的模样激发出了久违的男儿血性。
    杀!
    一声高过一声的嘶喊,不断燃烧着大伙体内的斗志,于是越来越多的人参与到抵抗中来。
    城下的戎狄士兵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变吓得当场摔下了梯子,不明白方才还是负隅顽抗的齐军为何突然变了性子,稍一晃神,却被头顶的羽箭捅成了筛子。
    血光四溅之下横七竖八躺着一具具辨不清模样的尸体,胡乱堆积在城墙一角,摞起来足有半人之高,城内外呼啸声震天,映衬着天边的夕阳似血一般红火。
    两军对垒,片刻都不曾止歇,箭矢无头苍蝇似的在城内乱窜,稍不注意还有滚石砸落下来。
    百姓们人人自危,在烽火狼烟中狼狈地四处逃窜。
    温娴悄悄打开门缝朝外望了一眼,看邻里们都在拎着包袱往同一个方向跑,她心中狐疑,正打算探头瞧个清楚。
    隔壁的婶子这时赶了过来,把门砸得砰砰响。
    小娘子跑吧,跟着大伙儿走好歹有个照应,否则等敌军打进来,那才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婶子说完也顾不得再等扭头走了,温娴忙不迭地拎起包袱跟了过去。
    外头的战况远比想象中的还要惨烈,死伤汇聚成的尸体沿着城门一路堆积到城中,首尾相连已经到了难以下脚的艰难地步,回望身后的残垣断壁,就连砖缝都在滴答往下不停地渗血。
    曾经的乐土,如今的炼狱,由山清水秀到满目疮痍不过才刚经历了两天。
    街头来来往往都是运送伤员的士兵,扭曲的面孔和细碎的呻吟无不昭示着战况的壮烈。
    府衙人去楼空,早几日便闲置下来,这里的房屋虽小,但比普通民宅更耐得住火烧,即便遇到敌军破城,也能短暂地躲避一瞬。
    先来的占据了大部分屋子,后头的只能寻个角落凑合着坐下,有人在掰干粮,有人麻木地望向远处发呆。
    窸窸窣窣的交谈声过后,微弱啜泣声渐起。
    温娴挤在边角席地而坐,回顾这半年以来的经历,忽觉百感交集。
    幼时的她也常会因为受惊而吓出一身毛病,胆子小得像只猫儿,可如今却能够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上来去自如,姑且称得上是一种成长吧。
    温娴解开身前的包袱,翻出两块肉干正欲填填肚子,忽地瞥见旁边一个不过才三四岁大的孩童正眼巴巴地盯着自己手里的肉。
    她咬一口,他也跟着做出吞咽的动作,孩子没吃上饱饭,应该是馋得很了。
    温娴有些心软,忙把剩下的一块肉干递过去,可转念一想,孩子牙口不好许是嚼不动硬物,于是重新找了块糖糕逗逗他。
    吃吧。
    但那孩子的母亲却是个彪悍之人,不喜温娴多事,一掌挥开她的手,抱起哭闹的孩子便走了。
    周遭有人好奇地打望过来,温娴一时也有些尴尬,默默捡起糖糕,拍了拍灰,再若无其事地装进包袱里。
    无论怎样都不能浪费粮食。
    整一日的时间,乌敕居延集尽所有兵力对雍丘城门开展了最为猛烈的攻势,损兵折将上万人,却依旧撼动不了这座城池半分。
    时间推移至傍晚,双方都有些疲惫,可齐军斗志饱满,丝毫不见其有松懈之态。
    戎狄人感到不安,隐约有了退缩之势,城墙上的白脸少年太过暴戾,在他手中吃过亏的同族都没有落得一个好下场,没人再敢去送命,拿着武器踌躇不前。
    乌敕居延气急败坏拎刀赶来,当即斩杀了几名逃兵用作示威,又许之金银爵位等诱饵用以重振士气,他为做表率,先行登上云梯,身后的亲信亦如窜天猴似的纷纷往上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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