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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轻轻扬起头看他,眼底不知不觉的有些酸涩:“既然移栽过来了,怎的不告诉我?”
    “朕想着,等到花开的时候,给你个惊喜。”顾祯垂目往她,眼底一片温和,那张俊美至极的面庞上也布了些柔色,“你一直没过来,便耽搁到了今日。”
    心口酸酸胀胀的,赵懿懿蹙着两道蛾眉,却是不想再看他,遂别过脸说:“你不是说还有政事吗?怎么还在这儿。”
    听出她赶自己走的意思,顾祯无奈地笑了笑,伸手拿过木架子上的一件月白色披风,展开后轻轻抖了两下,披在她肩头处。
    那系带系好后,偏殿一时间空了下来。
    窗外鸟雀几声嘤啾,时而振翅欲飞,那风声亦是呼啸着拍打窗牖。
    她的心彻底乱了。
    赵懿懿一手按着心口,身子轻靠在了凭几上,此刻便是连她自己,也说不清究竟是什么心绪。
    也正是因此,才不敢看他。
    云竹悄无声息地斟了盏茶水,温声问:“娘娘可是困了?”
    赵懿懿摇了摇头:“没有,刚在车中小憩了会儿,昨晚睡得也早,不困。”
    “娘娘如今,同陛下这样平和相处,可真是再好不过了。”将那盏茶水搁在她手上后,云竹不由轻叹了声,又笑道,“奴婢瞧着这段时日,娘娘脸上的笑也多了许多。”
    赵懿懿不自觉摸了摸脸颊:“哪有。”随后又觉得这样的动作太过呆傻,急忙拿了下来。
    云竹噗嗤一笑,随后起身将那扇窗牖固定住,声音轻缓:“娘娘从前那样决绝,虽是解脱了,然眉眼间却时而蕴着些愁绪。如今这笑,不必奴婢多说,娘娘也能感觉到出来的。”
    赵懿懿轻拧着眉头,朝窗外看了眼,思绪也随着那洁白的花瓣飘来荡去。
    回来就已经是下午,小憩了片刻,在偏殿同云竹絮絮叨叨说了会儿话,便到了用晚膳的时候。
    今日晚膳,有一道清蒸鲥鱼。
    赵懿懿一向是不大会吐刺的,鲥鱼肉虽鲜,她却一直没动食箸。
    “可是不喜欢?”顾祯顾祯自是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不由侧首问着,“等明日,朕让人不必上这道菜了。”
    赵懿懿摇了摇头,如实道:“刺太多了。”
    顾祯举箸的动作一顿,忽的想起了去岁时,懿懿因他挟的那块鲥鱼肉,而被卡住了喉咙的事。她咳得那样难受,几乎可以说是撕心裂肺,让人心都跟着揪了起来。
    怔了片刻,顾祯挟了一大块鱼肉在碗中,另换了双食箸,低头细心挑着细嫩鱼肉中的小刺。鱼肉本就白,刺则是呈半透明状。
    那样细碎的小刺,最是难找。
    然顾祯却是放沉了心,一点一点地找寻,不敢放过半点儿可能。
    终于,那块鲥鱼肉的刺尽数从鱼身脱离,只剩下了鲜嫩的鱼肉。他朝赵懿懿边上推了推,温声道:“朕将刺都挑了出来,你再慢些,小口小口的用,便不会被卡到了。”
    赵懿懿先是看了看他,才低下头挟了一丁点儿鲥鱼送入口中。鲥鱼的滋味果然鲜美,且又是今日新捞上来的,最是新鲜。
    她慢吞吞吃着,一小碗鲥鱼肉用下来,半根小刺也未曾发现。
    用着用着,心头蓦地一酸。
    “好不好吃?”顾祯放缓了语气,轻声问着,更是带了些期许。
    赵懿懿点点头:“嗯。”
    顾祯便又挟了一块鱼肉,开始新一轮的挑拣。他低头望向鱼肉的模样,剑眉入鬓,星眸半阖,一张脸清逸得仿佛春池。
    “不用了。”赵懿懿皱了下眉头,看着他执着食箸的动作,“不用再挑了,我也吃不下这么多。何况此事太费工夫,我不吃就是了。”
    暮色四合,屋中逐渐点上了灯烛,照得她面颊覆了层暖色。
    俗话说灯下看美人。
    她本就生得极美,这会儿被那灯烛一笼罩,便愈发的华美精致。
    顾祯未曾停手,只是笑了笑:“你喜欢,朕多挑些也无妨。”
    俩人是夫妻,他做这些,便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朕知你实则是喜欢用鲥鱼的。”顾祯缓下了声音,望着她的眼中蕴着温柔,“只是担心多刺,才一直没用过多少。”
    如若不喜欢,又怎会将这一小碟鲥鱼肉用完。
    用过饭后,赵懿懿便起身回延德殿,顾祯却非要送她。
    在他提出要送的那一刻,赵懿懿便已然有了些不好的预感,想起白日的事,心脏便跳得愈发的快。然顾祯却不肯退让,不得不让他跟了去。
    俩人未乘辇舆,只是沿着海池边慢慢踱步。清泠泠的一道池水映着银色月华,池面上泛着粼粼波光,恰如性子熠熠生辉。
    顾祯拉着她的手往前走着,却遇着了迎面走来的两个少女。
    俩人由宫侍簇拥着,一声的狼狈,身上还挂着几片树叶。顾祯只是一眼便皱起了眉,心知懿懿舍不得说,遂沉声问:“做什么去了?”
    赵端端本来就慌着,这会儿被他这么一问,差点就要哭出声。
    战战兢兢抬头看了眼,直至瞧见边上的赵懿懿时,才犹如吃了颗定心丸,神情也跟着自然了些:“我、我们掉池子里去了。”
    俩人也是一时兴起,想要夜间游湖。
    然今日的风格外急,不过才乘舟往前驶了会儿,整艘扁舟猛然一番,连带着俩人也掉到了水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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