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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试图平静回复:这些事情确实都不在我的控制范围内,我也
    如果你控制不了可以告诉我,我来给你控制。
    对方冷厉打断了她,冰凉的声音和着稀稀拉拉的雨点滴到她颈后和脸上:你妈妈原本就欠徐家的,如果不是徐家她会一辈子在村子里做个农妇,嫁人生子。同样如果不是徐家,你今天不会拥有这么多东西,就也不会有这么大野心。你会像只野猫一样,不知道被谁领养走,也不知道会烂死在哪里,无人在意。
    徐质初定定望着面前的笑脸,缓慢抿紧了唇。她的膝盖在石砖上硌得发痛,腿弯也寒得打颤,但都不及她耳畔所及的百分之一。对方最后的话仿佛诅咒,高贵皮囊下的恨意彻骨:你没有死在福利院,好模好样活到了今天,可你这副样子对得起谁?
    你对得起我们把你找回来养大吗?你对得起阿野把你当作妹妹这么爱护吗?你对得起周垣现在还在乞求你舅舅点头吗?你对得起你母亲的在天之灵吗?
    身侧的人伸手指向面前的墓碑,手掌的动作带起一瞬凛冽凉风劈到她侧脸上:你今天敢对着你母亲发誓说你对阿野毫无企图你完全不喜欢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和他在一起吗?!
    天上的阴云卷着雨滴彻底沉了下来。空气里阴森肃静得可怕,司机站在后面过道上无声等待半晌,见无人再作声,才打着伞走上前,替女主人撑上。
    徐夫人敛起身上的戾气,优雅整了整头发,冷淡发话:你留在这里好好反省吧。如果你能想清楚,这件事我既往不咎,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她冷眼看着面前脸色越来越苍白却仍旧沉默跪得笔直的女孩子,最后警告:如果你想不清楚,那你就要做好回到从前人生的准备。
    语毕她一刻也不愿再停留,两道脚步声一前一后离开。徐质初跪在原地,怔然听着身侧雨声越来越密,许久才迟钝觉出自己肩头湿了。
    她平静低下头撑住自己打颤的膝盖,长发凌乱滑下来,掩住了她的表情,也挡住了她的视线。
    照片上与她年纪相仿的年轻女人在雨中微笑望着她。她在对方的注视目光里低垂着头,单薄身体在初冬的风里显得瑟缩,纱质的裙摆摇曳长久,她终于抬起脸,喃喃启唇:对不起。
    不管徐家人对她做了什么,她在徐家人面前永远都只有愧疚。这是她给自己的枷锁,年年月月缚了太久,已经长进了肉里、血里、骨头里,她沉重不堪,并无可宣泄。
    对不起,徐女士。
    她又低声轻轻说了一遍,嘴边的白气在潮湿雨气里很快消失不见。面前人的微笑像是回应,温柔鼓励着她继续说下去。
    她用力深吸一口气,撑在腿上的手臂小幅轻晃,视线也因为睫毛上凝起的水雾而模糊:占据您女儿的人生不是我的本意,但是在发现后没有勇气承认,这是我的错误。抱歉,因为我太害怕,我太害怕回到从前那样的人生了。
    她抬起眼,用雨水对冲忍住了眼眶里的温热,半晌,艰难开口:您的女儿,我可能见过。在很多年以前。
    如果真的是那个女孩儿的话,您现在应该也见到她了吧?JSG
    照片上的人始终不发一语。徐质初眼前恍惚现出从前的经历,细长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声线也轻到近乎飘渺:她最后的日子过得很不好。我当时很害怕自己也会像她一样,因此拼了命想逃出那个地方。
    我没有逃跑成功,被那些人抓回来打了一顿,之后一直高烧不退,没有人管我,我以为我会死,可是后来突然被带去纹身,然后把我丢到了福利院。
    ::她喃喃着:我不知道那就是胎记,我以为我还以为::
    在福利院里我过得提心吊胆,我害怕他们有一天会再抓我回去,直到舅舅来接我,我回到了徐家。
    我以为噩梦终于结束了,我也很快发现我可能并不是徐家要找的江苑,可是我不敢求证。我以为我的秘密可以谨慎掩盖下去,直到几年之后,那些人又找到了我。
    她跪在雨里失神静默着,许久之后,空洞自语:我好累。
    背负着秘密很累,在徐家生活很累,应付那些人很累,喜欢他也很累。
    她闭了闭眼,低下头,声音在雨声里越说越细:可是我真的很喜欢他。对不起。
    吞下了秘密的风声不再凛冽,雨滴细密打着树叶飘零摇晃。她压抑着喉咙里的热意,头低得更重,单薄身体折成了赎罪的姿态,哽咽细述着自己的罪状:我知道我这样很自私,我自己都还陷在泥潭里,怎么能跟他一起走呢。
    但我还是忍不住想靠近他。
    我忍不住自己微弱的侥幸心。我看见他向我伸出手,我想我也有可能会被他救上去,而不是坠着他一起陷得更深。
    她苦笑弯唇,恍惚轻喃:我是不是真的在害他?
    回应她的是山野间的空旷风声,呼啸裹挟着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她低着脸闭眼默了长久,仿佛最后的忏悔,又好似最终的决心,而后她扶着膝盖,重心不稳地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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