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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尽时点儿背(26)

    然而在没人注意的地方,他们中一个没怎么发过言的清秀男生瞥了当事人一眼,若有所思。
    接下来的几轮更是一个比一个没节操,有让A给B用嘴脱外套的,还有让C跟D眼对眼温情对视外加读土味情诗的,等大部分人都遭过罪之后,纷纷表示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什么好留恋的了。
    班长问他们还想不想续摊,隔壁楼有家糖水铺评价挺高,耗心耗力的一群人也确实有点饿,于是欣然应允,再吃一顿呗,还能咋样。
    结束的时候已经下午五点多了,天色渐晚,居民区的灯火亮了,不远处是个写字楼和商场交错林立的联合广场,过年期间挂上了彩灯和生肖布展,传来隐隐的鼓乐声。
    杜希声打了声招呼去厕所洗手,刚刚不小心把甜汤蹭到衣襟上了。他站在镜子前,掬水往污渍上搓,没注意身后进来一个人。
    那人叫了他的名字,杜希声只当是正好来上厕所的同学,浅浅嗯了一声,没回头。
    那人等了片刻,主动走上前,在半臂外停下观察了一会儿说:这个里面有油不好擦,可以回家用白醋试试。
    嗯?谢谢。杜希声抬头,果真是同学,高中跟他还是一个学习小组的,只是好久不见难免生疏。这位同学大概刚刚没有被整,这会儿竟然显得有点拘谨,只是淡淡笑着看他,杜希声礼貌地回笑了一下。
    颜岭?还好,终于想起来叫啥了。
    颜岭好像有点高兴,愉快地应了一声,然后继续看着他欲言又止。
    你一会儿怎么回去?杜希声挤了点洗手液搓手,随口找话题。
    我坐地铁,4号转12号。颜岭说,你呢?
    问倒我了,我还没查,他对着镜子笑了笑,见笑了,我是路痴。
    对方微微睁大眼,随后一叠声说着没有没有,杜希声觉得他有点像只渴望被种群接纳的梅花鹿,仿佛有事相求的样子,有什么事吗?他问。
    可以给我你的联系方式吗?颜岭直白道。
    杜希声抽了张纸擦手,闻言有些惊讶:我就在群里,你应该也是吧。
    啊,对。对方才想起来似的,有些尴尬,差点忘了,那我加你,记得通过一下哦。
    好,不过,有要紧事可以现在直说。杜希声不太理解,他俩原来也没有多熟,怎么就见了个面有话不能铺开讲还得回去私聊?难道是借钱?不至于吧,他看着也不像有钱人。
    可能不太方便颜岭又露出了带点忧愁的表情,在那张斯文的脸上显得很无辜,打扰你了,回家小心,回头见!
    *
    杜希声坐在回去的公交车上,给某人发了条消息:
    结束了,准备回家看直播
    那边几乎是秒回:
    玩得开心吗
    杜希声回复:
    嗯,那群家伙都没怎么变
    还是傻呵呵的
    宋禄失笑,小东西嘴真损:
    你当然最聪明了
    下午玩啥呢
    竟然 竟然放任别人调戏我?
    期期艾艾中带着兴师问罪。不堪的记忆泛上来,杜希声脸一热,他坐在窗边,脸庞在透进来的落日余晖照射下竟然有几分俏丽,睫毛和眉梢都落了霞光,说出的话都柔软了起来:国王游戏嘛,不要明知故问了。
    你心好大哦,宋禄也发语音,这声老婆就这么叫了?
    你待如何?
    我想听你叫。宋禄说。
    前一站到了,公交车里开始播放提醒下车的广播,中文一遍,英文一遍,方言一遍。在其中两遍的空隙里,杜希声做贼一样把手机声筒凑近嘴边:老婆?
    宋禄啧了一声,反了。
    老婆。杜希声更加坚定了,抬手虚掩着嘴欢快道:老婆老婆我快到家了,先不跟你聊了哈~然后不管对面回了啥,愉快地按下锁屏。
    *
    到家洗完澡,掏出手机看了下步数,好家伙,一万八。都快赶上去年陪老妹去迪士尼畅游的步数了,想想他们今天也没逛什么,怎么就走了这么多步?
    丁芸在群里发了一堆今天聚会的照片,还贴心地给女生修了图,几个大男人在群里哀嚎说怎么没有他们的份,被几位美女一一回怼,只好灰溜溜收图闭麦了。班长慰问完他们是不是都到家了,收获一连串的应答和表情包,不一会儿就开了个群收款,把今天的费用AA了。
    杜希声先是一张张点开原图保存,嘴边禁不住上扬。见到老同学还吃吃喝喝一场,总归是开心的,连带着对未来的不确定和考证等课业压力带来的烦闷都淡了不少。
    这时突然跳出一条验证消息:颜岭请求添加你为好友。
    杜希声想起来还有这事,点击同意。
    对面打了个招呼,亲切地叫他希声,但是这俩字的谐音其实有些一言难尽,杜希声让他直接叫名字就好了。
    对面顿了一下,发来一张委委屈屈的表情包:
    [哥哥!.jpg]
    杜希声:?
    他没回,等着对方说正事。
    对面输入半天,备注栏闪发闪发,终于发来一句:
    哥你是不是也喜欢男生?
    让你过个嘴瘾,不要谢我
    第58章 哲学探讨
    哥你是不是也喜欢男生?
    这句话饱含的信息量过大,杜希声看到的第一眼差点没把手机给扔了。
    慌里慌张地重新定神一看,主谓宾没错,确实是在跟他说:哎,这柜门不错,我帮你开开了啊,嗯?没事儿,我的早开了。
    他选了个折中的踢皮球法:
    为什么这么问呢
    颜岭:
    因为我也是
    杜希声想:还挺直接。对面却已经当他默认了,不见外地接着说:
    可能比较冒昧
    但我真不知道找谁说了
    如果这种事能烂肚子里该多好
    之所以来找你
    我觉得你人挺好的,高中的时候就情商很高
    从来不会让人难堪
    杜希声看着一条条的陈情,有点不好意思,一上来被发卡不说,他都不知道自己还有情商高这回事,那不是不让人难堪,是压根儿懒得理人吧!
    回想一下,高中的颜岭其实是个不错的队友,平时干什么都很配合,安安静静的也不喜欢惹事儿,在杜希声的印象里,对方几乎是班宠一样的角色,男生尤其室友看他安安分分、白白净净的,习惯护着他,女生也觉得他好接触、没有寻常男生的装逼范儿和臭架子。
    不像他,虽然各方面不比班宠逊色,但是给人距离感很重。
    这样的人喜欢男生?好像也没有什么违和的地方。
    连他这种不开窍的都开窍了,还开了个四通八达,连进度都像山里的牛车误装了马达,咔咔地一路飞奔,这时候再回头看看竟也感慨良多。都是那家伙惹的祸,以后怎么着都得赖上他才行,杜希声阴恻恻地盘算着。
    跑题了。
    你有喜欢的人,是个男生
    然后你不知道怎么办
    是这样吗
    对面回复得很快,好像终于找到倾诉对象一般,说自己最近对一个年长自己不少的男人产生迷恋,这迷恋不是狗血的一见钟情,恐怕是日久生情,对方的举手投足都像针对他的靶向春药。
    日久是多久?一年吧,对方回复道。
    年长不少又是多少?杜希声带着难以言说的执着问得仔细。
    他是我的辅导员
    也是我实验室的导师助手
    师生恋啊?杜希声把几个字咀嚼了一遍,反而没有太惊讶的感觉,甚至脑补了一个沉稳斯文的高大男人跟颜岭站在一起的样子,好像还挺和谐。
    去追追看。几个字打到一半,又被一个个删除,背景信息太少,还是不要妄加建议了。
    然而那头却替他说了:
    你觉得我应该追吗
    没想到啊没想到,这小子看着羞涩无害,内里还是个主动派。他算是悟了,原来表里不一不只是一个形容词,而是一类人的代名词。
    他是弯的吗
    颜岭:
    em我不知道
    所以才痛苦啊
    哥你是怎么跟你男朋友在一起的?
    Bumblebee:
    [汗] 为什么这么确信我是
    颜岭:
    今天那个不是吗
    一定是的吧
    [熊猫偷窥.jpg]
    Bumblebee:
    是。。
    颜岭:
    啊,我看人真准
    那我就去追了
    谢谢哥!
    [B数存于心,而非于行.jpg]
    杜希声:??他干了什么,他什么都没干。
    这感觉莫名熟悉,有点像当年教室里一窝人讨论数学题,有人问他的方法是怎么解的,他苦思冥想了半天刚说了两句狗屁不通的开场白,对方就握着他的手感激涕零地说突然懂了你真聪明。
    他没问对方打算怎么追,男人追男人,学生追老师,两个条件加成下直接让大脑程序崩溃,他在潜意识里佩服对方,那是他求不来的勇气。
    以至于很久以后,颜岭带着他家那口子邀请他们一起环游欧洲的时候不经意提起这一天,他都能清晰地记起当时讶异和向往的感觉。
    白天还有一更,可能有点沉重
    第59章 惊梦一场
    初七初八的时候,商铺陆陆续续地重新开张了,过了正月十五,市里已经完全恢复正常秩序。
    杜希声还记得老妈脖颈不舒服,于是在线上预约了医院看诊,花了一整天把甲状腺淋巴和内分泌都查了一遍,医生开出了诊断结果:颈部淋巴结肿大,要手术切除,且仍有复发可能性。
    彼时正是三月初,学校已经开学,杜希声不得不请假两周,一个人东拼西凑地学着办理住院手续、约手术时间,还有照顾病人的注意事项。
    老妈有些自责,一直说自己住院就行,手术是局麻,况且又不是断胳膊瘸腿,被儿子给严词拒绝。平淡的生活突然遇到变故,让一家人的心情都沉重起来。
    他不让老妈继续烧菜了,硬是冒着毒死自己的风险开始学着炒简单的家常菜,只可惜西点烘培上的天赋好像到了烹饪这儿就失灵了,最后勉勉强强能吃个管饱,味道实在没什么可多说的。妹妹一有空就给他打下手,然而高二课紧,有时候压力大得躲到房里偷偷哭,他其实都知道。
    本就清清冷冷的家庭氛围变得更加压抑,杜希声好几次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都会突然感到一阵没来由的窒息。老妈一直是个要强且风趣的女性,这样的人可刚可柔可顶天,就连脆弱的时候也在笑,可身躯毕竟是肉做的,操劳过度就会抱恙会倒下,会需要照顾,会依赖亲人的陪伴。
    他一边告诫自己要多担当,一边心痛愚蠢的自己这么晚才意识到这份责任。
    好在手术很顺利,当天老妈被推出来不久刚打完一剂止痛针,躺在病床上休息,杜希声端着热粥进来看她。
    我好了,你回去上课吧。老妈开口第一句话就要赶他回去。
    你没好。他有点生气。
    老妈微微转头看了他一眼,笑了:我儿子真贴心。
    心里一下子软了,我再陪一会儿吧。
    老妈无声应允了,术后休息最重要,杜希声也就不开口了,搬了个凳子靠坐在床边。
    淡淡消毒水味儿和刺目的白,他想起来小时候经常感冒咳嗽发高烧进儿童医院,那时老爸会抱着他,老妈风风火火地去挂号排队拿药。小病床正对的墙壁上有五颜六色的儿童画,很多孩子看到就不哭了。明明都是病人,为什么成年人就必须这么素白?
    隔壁床时不时传来呻吟,让他忍不住皱眉:妈你疼吗
    还好,麻药还没过吧。老妈伸手拍拍他,真的没事。
    医生说可能复发。刚说完就差点咬了舌头,还是不成熟,不该跟病人提这种话题。
    老妈好像不怎么在意,这种事看命,有病治病,其他的我们也管不着。
    杜希声转头看到老妈气色不好的脸,那法令纹什么时候这么深了?
    怎么?看你妈变老了嫌弃了?老妈看他盯着自己表情呆滞,大概能猜到他在想什么。
    秦女士四十一枝花,杜希声回过神,你别说话了,我也不说话,看我们谁坚持的时间长。
    小傻子。老妈终于闭上眼。
    *
    杜希声终于还是回学校上课了,先是赶着ddl把两个编程的上机作业上交,然后借来学委的笔记,对着讲师的PPT开始自学落下的课,在期中考之前把进度赶了上来。
    转眼就到了五月,S市要举办大型展会,向各高校征收志愿者,党员优先,最好还要会一门外语。中外合资的商学院成了重点驰援力量。
    杜希声跟着大流稀里糊涂地报了个名,政府联合学校在展馆附近提供志愿者下榻的酒店,包住一星期,还有工资拿。
    等到坐上大巴,感受着窗外微燥的风,手头终于不再有赶不完的case和ddl,手机里也暂时没了一个接一个的提醒事项,才惊觉最近几个月像做了一场大梦,大梦初醒时分反而浑身疲累,就这么一倒头在颠簸的气流声中睡了过去。
    第60章 志愿活动
    Antoine教授看了你的简历,他很满意,可以说,我给他发了我手下十几个有意向的毕业生的简历,他第一个挑出了你。
    那太好了。青年高兴地鞠了一躬,那我现在
    你现在就好好考试和写论文,争取把均分什么的再提一提,90分以上最好。
    可是我没课了啊老板。要提只能刷学分了。
    那就好好写论文吧,实验好好做。导师拍拍他的背,一锤定音。
    宋禄又虚心请教了几个专业上的问题,要求被一拔再拔,最后禁不住求饶道:行,好的,我先试试,我争取
    做不出来也没事,导师宽宏大量道,这已经是对研究生的要求了,哈哈。
    宋禄:
    距离毕业还剩两个月不到,大多数毕业生的论文都到了冲刺阶段,快的已经自己查完重等学院统一上传和盲审。国内市场的应届生校招也近尾声,几乎人人都有了着落,学院隔三岔五统计毕业生去向,自去年年底研究生考试结束,就安排了就业中心老师提供就业服务。
    说难听点,为了就业率,学校未必会完全从学生的立场出发,就业信息群里鱼龙混杂,也不乏小型校友企业。不是说规模小就实力弱,宋禄上个月出于好奇加过一个校友企业联系人,很快通知他面试。
    L大是国内有名的理工类大学,药学更是A+级别的王牌专业,校友企业的创立人据说是大他九届的直系学长,干了几年后自己出来创业。
    本以为可以聊得不错,没想到面试一上来就让他回答八字校训,完了又提问对于校训的理解和对行业现状的看法。全程则是完全没有专业知识抑或对以往实践经历的提问,整个下来像经历了一场思想品德考试,还是没有标准答案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