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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尽时点儿背(13)

    啊??我靠。宋禄大惊失色,真真的?
    杜希声没鸟他,自顾自地进屋换衣服。
    我错了,宋狗在外面挠门板,可是,可是我表了这么多次白了,谁知道你是从哪次开始算的啊,这能赖我吗?不能吧?对,不能。嗯,我也觉得。
    你脑子被脆香米堵了吧。杜希声光着上身吼他,再不快点要堵车了。
    *
    520撞上周六,商场和娱乐场所更是挤满了人,娱乐的体验感下降了好几个档次。可人不犯贱那还是人吗?即便如此,还是有一对对一茬茬的小情侣赶着这天出来甜蜜蜜。
    杜希声提前一个月订了两张今晚的沉浸式话剧票,内容是西方改编的《恋爱的犀牛》,演员是金发碧眼的外国人,语言是法语。
    照理来说中西合璧的文化产品是很具风险的,观众老爷不见得买账,结合得不好还容易落人笑柄,大显文化折扣。
    两人到场的时候离开场还有二十多分钟,取了票后打算在商场同层里逛逛。来看表演的不乏年轻小情侣,甚至还有背着包的中学生和学究模样的老夫妻。
    商场中庭里有粉蓝色的大型布展,缀着亮片和彩灯的中空520装饰,周围用气球围了个小站台,几个甜妹在中间穿着c服唱歌。杜希声饶有兴趣地看了一会儿,回过神来发现宋禄不知道上哪儿溜达去了。
    看表演的人群突然爆发一阵欢呼,原来是一个跳舞的美女脱下小马甲甩进了观众堆里,杜希声正想看看是哪个大兄弟这么幸运,眼前突然出现一座小山宋禄握着个足有十几公分的冰淇淋蛋筒凑到他前面,隔着几厘米都能感到丝丝冷气和冰凉的甜意。
    杜希声很给面子地直接舔了一口,把小尖尖给嘬掉了。
    宋禄:
    走了,杜希声满意地扯扯他的袖子,假装刚发现一样,哟,你怎么还买冰淇淋啊,一会儿看的话剧可不是普通的话剧,要跟着演员跑来跑去的,知道不?
    敢情刚刚那一口是他做梦自己舔的呗?
    *
    《恋爱的犀牛》讲的是一个偏执狂的爱情,爱得吃力不讨好又振聋发聩。
    如果你爱一个人十分,而你只能表达出一分,还不如你爱一个人一分,表达十分。
    男主角在场内奔走,企图用鲜花和誓言绑架女孩明明,出口的却是一句句荒唐的爱情论调,最终不惜杀死自己心爱的犀牛来博红颜一笑。
    观众自由选择站位,可以近距离看到演员脸上的表情,一串串语速飞快的外语环绕全场,不知道听懂的人有多少,但氛围和气场到位了,大家也乐得花钱买个新奇体验。
    谢幕的时候几位青年演员甚至展示了几句苦练的汉语,把气氛炒了个小高潮。退场后主办方安排了签名环节,大厅里拉了几张长桌,现场售卖话剧纪念册和周边。
    杜希声和宋禄被人群挤到了其中一条队伍里,干脆就这么排着,等轮到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排的是演马路的那个白人小帅哥。
    后面的人推推搡搡把他们挤了个趔趄,宋禄本能地伸手把人往自己身边搂了搂,自己的胳膊挨了一个大婶一肘子都浑然不觉。
    长椅后的法版马路见状,突然抬头用那双蓝灰色的眼睛看着杜希声说:Il taime beaucoup.(他很爱你)
    被搭讪的主角一愣,又听白人小帅哥用眼神来回瞟着他俩打趣道:Passe une bonne nuit.(祝你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
    Merci.(谢谢)宋禄突然搭着身边人的肩回了一句。
    这下轮到对方惊讶了,抬手揉了把手感很好的金发,看表情还很想跟他俩再唠几句,然而后面排队的人还多着,只好遗憾地给他们签完名又抛了个飞吻作别。
    *
    写了什么啊,看了五分钟了。宋禄开着车往右边瞥着人,酸溜溜道。
    杜希声用手摩梭了下签名照上马克笔的金漆,把视线投向车窗外的街景,半晌,当宋禄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突然平稳地来了句:我爱你。
    一向笔直的行驶路线打了个抖,宋禄捏紧了方向盘,咬牙切齿道:他勾引你?胆儿这么肥?
    是我说杜希声吸了口气,转头看着他紧绷的侧脸线条,宋禄,他叫了他一声,缓缓重复:我爱你。
    男人喉结动了动,反应过来急忙把车东摇西摆地停到了路边。他胸口起伏几下,转头紧紧盯着人看了一会儿,突然狠狠揽过对方的脖子吻了下去。
    干燥温热的唇相互碾压,津液在唇齿间勾出银丝,褪去青涩后成熟男人的气息在咫尺间扩散,还是那么令人贪恋和心动。
    再说一遍,我还想听。得了便宜又卖乖,用脑袋蹭了蹭对方的脖颈,诱哄:再说一遍宝贝儿。
    杜希声难得顺从,身子后仰,斜斜靠在车窗边笑了,眼里好似盛了星河,而里面最亮的一颗是宋禄的眼睛,谢谢你陪我,爱你,只爱你,非常唔!
    虫鸣偷走静谧,路灯妆点林梢。
    晚风熏人,夜儿独美。
    自是少年好风月,初见便是永远。
    时间线:在一起后的第四年。
    第27章 看你好看
    转眼到了周六,这天杜希声起了个大早。原因无他,被蚊子闹的。这周气温一下上窜到二十出头,桂花和玉兰都着急忙慌地开了,有蚊子似乎也解释得通。
    个鬼!
    杜希声跟镜子里的自己大眼瞪小眼了半晌,嘴上靠近唇珠的位置诡异地肿起,赫然是个蚊子包,跟连吃了三天红魔麻辣美蛙火锅似的。
    不碰有点痒,一挠就又疼又胀,洗完脸强行给嘴上擦了点清凉油,顶着一嘴透心凉出了洗手间。
    周末早上八点半,室友都还在会周公,杜希声轻手轻脚地把牙膏和洗面奶归位,随手抓了两把头发,又来到衣柜前开始纠结穿哪件。
    连帽卫衣太随意,polo衫配牛仔外套显得太学生气最后还是挑了件纯白的华夫格衬衫配灰色休闲裤,搭了条钛钢项链,又顺手拿了顶赭色的鸭舌帽戴上,由于人瘦比例好,这样搭配更显高挑,装扮完的整个人随性又清爽。
    下楼吃了个早饭,感觉到好几股视线在偷瞄自己,他都尽力视而不见,安如磐石地吃完了油条糍饭团和一个茶叶蛋。
    在一个高年级学姐即将走来跟自己搭讪前毅然端起餐盘,逃也似地离开了食堂。
    八时三刻,杜希声来到北门旁的小石亭里,见人还没来,也不介意,干脆捡了个凳子坐。偶尔有背着巨大画板的学生路过,想起来这边靠近艺术学院,双休日是有辅修课程的。
    当初刚入学时,督导带新生夜游校园,乌漆嘛黑的啥也看不清,顶多记住了几个打着光的标志性建筑,一个是宿舍西面的情人坡,还有就是艺术楼前的分子模型。
    情人坡下是通海湖,春夏夜半的乘凉唠嗑圣地,吸引的不仅是情侣,还有不少怨种兄弟和闺蜜,一对对一茬茬地分布在坡上,嘎嘎乐的声音连后坡图书馆里自习的人都能听见。
    分子模型其实是个巨型足球烯,每个碳原子里都藏着灯泡,那晚他们班三十多个人呼啦啦挤在大球下面的平台上合影,表情和天色一样都模糊不清,可九月半的燥热和那股子初出茅庐的迷惘却始终令所有人记忆犹新。
    那时候他以为大学是自主选择的馈赠,寒窗十多年换来的自由,是人生新的起点。
    直到踏入这片红砖绿瓦他才发现,这自由里也掺着身不由己,而更多的是对于选择变得畏首畏尾,没有班主任给学生划线定格,也没有家长的耳提面命,是非黑白全靠自己十几年的阅历判断,多少有点力不从心。
    他也终究意识到自己不是什么热血青年,他只期待能在更高的平台上学点技能,攒些经验,将来闯进社会不至于露怯,也不至于被不安好心的人骗。
    却没成想,遇到这么个变数。
    嘶,我操!左脸上骤然一冰,全身寒毛都炸了起来,身子吓得一弹,什么玩意儿?
    罪魁祸首笑嘻嘻地举着罐冰柠沁饮在杜希声眼前晃晃,这个很好喝,拿着。
    宋禄穿了件深灰色灯芯绒外衫,单肩挎包,刘海往后定型梳成了背头,露出饱满的额头和一双明亮的眼,像一颗星子照亮万劫尘埃。杜希声接过饮料,看到了对方小指上的尾戒。
    不知道哪里听来的说法,戴尾戒的人代表着独立、单身、忘记过去,还有别浪费时间追我。
    走吧,宋禄没注意他的目光,自然地揽了揽他,往门口走去。
    杜希声愣了下,赶紧跟上。不对啊,他想,自己才是邀请者吧!怎么可以这么被动?
    这时边上有两个女生手挽着手,说说笑笑地在他们前面出了校门,互相宝贝宝贝地瞎叫,非常亲昵,不知为什么,竟然听得人脸热。反观他俩,一个插兜走得六亲不认,一个压低帽檐谁都不爱。
    莫名的变扭蔓延开来,杜希声感觉走路都快顺拐了。好在地铁站离学校不远,两人跟身负绝密委托一般过闸机下楼梯,登上了通往创智园区的地铁。
    杜希声摘下帽子缓了口气,发现宋禄正直勾勾盯着自己,一口气又差点没上来。
    他不甘示弱地瞪回去用口型问:看什么?
    看你好看。宋禄直接说出了口,还哼笑一声,尾音懒洋洋的。说完还嫌不够似地伸手挑起了对方胸口的金属链研究着。
    周围有人被他一声好看吸引注意,往他们那儿瞄了两眼。杜希声捏住了他好奇的爪子,却被反手握住,宋禄侧身挡住背后的视线,缓缓移动五指直至嵌入对方的指缝,十指相扣。
    他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抬起两人合在一起的手,用对方的手背蹭痒似地蹭了蹭自己的脸。
    杜希声:
    杜希声以前也很少跟人单独出去,记得上一次还是陪妹妹去拔牙。大站换乘的人流上上下下,两人被挤了一个趔趄,他下意识护住了对方的腰背,往自己这儿压了压,坚实高大的触感让他反应过来,这已经不是他需要保护的小姑娘了。
    没事人一样地放下手,他错过了宋禄眼中闪过的惊喜和玩味。
    到站下车,杜希声重新戴上了帽子,一抹赭色让整个人鲜活不少。他看了下地图,对看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心事的宋禄说,跟我走。
    杜希声顺着宋禄的目光看去,没发现异样,再回头时已经被对方的笑容晃了眼,暖洋洋的笑意在那张俊脸上蔓延,眸光微闪,左脸上梨涡显现,杜希声想,他是真的很开心啊。
    你怎么带我来这了,这是我高中以前一直住的地方,要不是我从来没跟人说过,我都要怀疑你别有用心了!宋禄感慨地说。
    行啊,一会儿带你怀念母校。杜希声说。
    这一带有不少上世纪的保护建筑,景色雅致,两道种满梧桐,满枝嫩芽昭示着春光无限。往前走,一条小路直通创智园区,绕过几个九曲十八弯又路过几栋写字楼,出现一片空地,七彩灵鸟雕塑作大鹏展翅状,后面是通往地下的楼梯。
    宋禄跟着他的小导游噔噔噔下楼,全然享受着被安排的过程。
    怕鬼吗?杜希声突然问。
    嗯?还行吧。
    嗯,那就好。想了想补充:怕也没事,我不笑话你。
    他好像能猜到将要经历什么了。
    好像更得太勤快了,放慢一点。正文的存稿快写完了,大概12w以内,可放心跳坑。
    第28章 鬼屋之行
    果不其然,楼下的空间别有洞天,木工作坊、油画穿珠、皮质手作鳞次栉比,往里走了几步,常藤鬼校四个阴森的大字赫然出现在他们眼前传说中的鬼屋到了。
    休息区已经有三五个人在等候,前台看到他们过来,彬彬有礼地问:有预约吗?
    杜希声报出手机号。11点的场次,正好跟他们五位一起,您看可以吗?前台微笑。
    那伙人男男女女都有,年龄不大,八成也是附近的学生周末出来放风,闻声朝他们看去,一个领头样的男生友善地挥了挥手。
    没问题。宋禄点点头。
    工作人员带着他们进入甬道,灯光一下子暗下来,他边走边介绍游戏背景和注意事项,几个年轻人既兴奋又害怕,对墙上的浮雕灯和粘稠的血迹指指点点。
    常藤女子中学建于1863年,30年前的某一天,高三6班的一名女学生被发现暴尸自行车库,在她的遗物中发现了一张班级集体照,照片上年轻的语文老师被撕了下来
    自此之后,每年的这一天都会有学生莫名身亡,人数从一个到四个不等,有男有女,死因各异,初步判定均为自杀
    工作人员为一行人打开大门,本次探险包括不限于机械式机关、烟雾迷阵等,不会对人体造成损害,也请勿伤害工作人员中途如有不适,请长按对讲机红色按钮,听到滴声后进行求助,玩家可随时终止游戏。
    好了,30年后的今天,常藤鬼校的秘密将由你们亲自揭开。祝好运~
    门嘭地关上,室内唯一的光源变成了墙上的绿色荧光油漆和烛台,阴森的背景音断断续续地传来,几人适应了一下黑暗,准备出发。
    一个男生提议说:我们排成一条手拉手吧,就不会走丢了!
    另一个人在黑暗中拍了他一巴掌,把那人吓得怪叫一声,弱不弱啊,刚开始呢!
    你们胆儿大你们走前面呗。几个女生已经搭上了伙,牢牢挽着胳臂躲在几人后面。
    杜希声打量四周,刚想开口,右手就被一只干燥的掌心握住了,只听青年稳稳道:女生走中间吧,我们两个断后。
    好好,谢谢帅哥啊!听声音显然松了一口气。
    谁都知道鬼屋里的头和尾最危险,指不定哪里藏着的鬼跳出来拽你裤脚,只有中间还相对安全,嗯至少心理上是这样。
    打头阵的人不知从哪里捡了个道具棒挥舞着探路,暂时安全度过了第一个门洞,光线变强了些,可以看到这个房间的正中央横着一口半开的棺椁,黑黢黢地覆盖有碎布和乱发,房间四角散落着白骨、断腿的课桌椅和发霉的笔记本,幽幽红光从龟裂的地砖里透出。
    是不是鬼要来了啊额。女生的声音打着抖,不知道是兴奋的还是吓的,说完还打了个嗝。
    打头者企图鼓舞士气,别慌别慌,都是人都是人,物质决定意识物质第一性意识第二性握草呜啊啊啊啊啊!!
    只见飘渺的窗帘布里猛然窜出一团白影,甩着海藻样的长发张牙舞爪地扑了过来。
    甄老师我已经等了30年了
    粗哑如沙砾的声音传来,瞬间女生的尖叫、男生的鬼叫争奇斗艳,整条队伍脆弱地分崩离析。
    前面的人拼命后退躲避攻击,把队伍末尾的两人硬生生挤到了棺椁旁的碎砖里,宋禄扶着前面人的腰,向后撑了一把稳住身形,不料这一下直接把棺材盖撞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