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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十四章 吵架

    翻开最上面的一本《在路上·和索特》,扉页上写着一首诗:
    《雪梅》
    梅雪争春未肯降,
    骚?阁笔费评章。
    梅须逊雪三分白,
    雪却输梅一段香。
    这是……“这是你娘作的?”尤正航猛然抬头问向小宝。
    “嘘!你小点声!大人们在说话呢!”小宝指了指楚清那边,心说就你这样的还整天把“教养”挂在嘴上呢,打扰别人知道不?
    “是我娘亲教的,我娘亲说,‘寸有所长,尺有所短’,人要多走走多看看,开阔眼界,取人之长补己之短,做人如此、经商如此、治国也应如此。”小宝说。
    “雪却输梅一段香,原来是这个意思?”尤正航狐疑发问。
    小宝:“那你以为呢?”
    尤正航:“‘梅雪争春未肯降,雪却输梅一段香’,这不是你娘唱出来的吗?不是想表达女子不比儿郎差,一样能在战场征伐的意思?”
    小宝:“唔……我觉得那歌只是我娘为了押韵临时就那么唱了。”
    尤正航:“……”
    小宝:“嗐!这东西写的人一个想法,读的人一个想法,没必要非得有个绝对的答案不可。”
    尤正航:“那你干嘛郑重誊抄于扉页?”
    小宝:“我觉得这诗借雪、梅的争春,告诫我们取长补短,有意境又有趣味啊!”
    尤正航:“可是既然这诗好,就该理解作者的本意啊!”
    小宝:“干嘛那么刻板!作者的本意或许深刻,读的人未必能理解正确;也或许作者只是随性而作,并未深思,读的人却体味出更深远的寓意。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事情嘛。”
    尤正航:“谬论!不理解本意,如何能做出正确解读?”
    小宝:“娘亲说了,“本意”这种东西,未必就是作者的本意,‘子非鱼’嘛,你懂的!
    如果是用来对付考试,是该有个统一答案;但对文章的解读是否正确,要在实践中检验,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你所说的正确解读,应该就是要对付考试的吧?那么你说的对!”
    尤正航:“……”
    还能这么解释的?这超乎了尤正航的认知。
    尤正航又翻开《舌尖上的新伦州》,这名起的,古古怪怪、不知所云!
    只见扉页上只有一句诗:
    崚嶒高阁与云浮,
    几度凭栏对白鸥。
    “这句也是你娘写的?”尤正航问。
    “是我在新伦州海边吃饭时突然脑子里就蹦出来的!”小宝说。
    尤正航一脸怀疑地看着他问:“突然就蹦出来?”
    “新伦州南部有个酒楼,可观望海景,我那次爬到楼顶上,就这么一瞭望……”小宝手搭凉棚从左至右转了45度角:“脑袋里就出来了。”
    尤正航:“凭栏对白鸥,那你这楼也不高,还敢说跟云一样漂浮?”
    小宝:“你以为白鸥是啥?”
    尤正航:“白浪呗,形容雪白的波涛。”
    小宝:“读书读傻了吧?我说的是白色的海鸥啊!看吧看吧,写的人一个意思,读的人一个意思!”
    尤正航:“那你也太浅白了吧!诗人们都是用白鸥象征白浪……”
    小宝:“你不如直接说象征自由!可我没有象征!我就是描写一下看到的景色,最多夸张了些!”
    尤正航声音小了些:“我倒是觉得你这句诗有些羡慕嫉妒的意味。”
    小宝:“所以嘛。要问作者本意,我就是在说;‘楼好高呀,跟云朵一样高高飘在空中!我靠着围栏都能跟海鸥对眼儿啦!’”
    尤正航:“……算了,不跟你说了,真肤浅!不过这两句倒是勾勒出一副博大、开阔的画面,让人心胸豁然开朗……”
    小宝:“嗯,你不肤浅,还很能引申呢!”
    尤正航:“你!我在夸你!”
    小宝:“没听出来,你这算夸人的话,那考试的时候看先生会不会误会你的答卷!”
    俩孩子就这么站在那吵起来了。
    尤知县正跟楚清说棉花试验田的划分问题,就看见尤正航一句比一句声高地跟小宝对吵。
    小宝不跟他拼嗓门,但是拼语速,尤正航刚嚷嚷一句,小宝就不温不火地怼上四五句,尤正航气得大脖筋都鼓起来了。
    尤知县就要喝止儿子,你爹正求人呢,你生怕你爹能成功是吧?
    楚清却亲自给他续上茶水:“尤大人,小哥俩讨论学问呢,咱们别打扰。”
    但心里话却是:“你儿子吵不过我儿子,也打不过我儿子,不必着急!”
    “唉,犬子实在是不懂事!”尤知县讪笑着。
    “尤大人,你们县的地形眼下并不适合种植棉花,人多地少,再分出来种棉花,百姓还能吃饱吗?我倒是建议在这里……”
    楚清指指槐安县的域图:“这里可以种一些果树、槐树,这块区域是林地,你们可以依据地势搞些经济树种,嗯……就是能卖钱的树。”
    尤知县眼睛亮了亮,随即又暗淡下去:“还是那个问题,县里没有钱哪!就是买树也要用钱不是?”
    楚清摆摆手:“不急,你听我说,我可以往你们县投资、就是当东家,但我也拿不出银票来,你看这样行不行:
    我把原材料赊给你们县,你要跟我签契约,然后组织人力按照我的需要制作相应的东西,然后我要回收这些东西,卖出去后与你分账。
    至于价格、货色等相关事宜我们在契约上体现,可好?”
    尤知县有些迟疑:“过了年就该翻地准备春耕了,百姓们不知能否有闲做工……”
    “只要能见利,他们就有闲!”楚清话说的很直接,颇有些压榨剩余劳动的意思。
    “何况我要交给你们的活计并不费体力,都是些手工活。”楚清说,“只是用羊毛、羊皮制成一些玩偶。
    “图纸由我出,每半月或一月收一次成品并结算一次,他们可以把材料领回家照图制作,只要一个月就能有工钱领,你说他们会不会有这闲工夫呢?”楚清笑问。
    “至于果树苗,你可以先派专门的人考察一下适合种什么,比如能产蜂蜜的、或能结水果的,这些我不太懂,考察好了通知我,我帮你在各地匀些树苗来,少花钱多办事嘛!”楚清又说。
    “娘亲!我的美食街也可以贡献力量,槐安县只要能做出我需要的酱料、肉干,钱我出!方子也我出,免费的!”小宝那边不吵了,跑来插嘴。
    跟尤正航吵架太无聊,还翰林学士的外孙呢,还家学渊源呢,吵个架都翻来覆去没新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