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科幻小说 >余生 > 余生
错误举报

第三十三章 定 下

    陈茉撕下一圈自己t恤的长边,当作绷带为韦宏绑上,安慰道:“看来你的方法比较有用。”
    韦宏看着陈茉苦笑道:“呵呵,这下信我了吧。”
    “你这口气倒有点像杜宇恒。”陈茉帮韦宏绑好一圈绷带后笑道。
    “你……”韦宏刚想开口,又下意识地瞄了一眼正在专注地照顾自己女儿的张熙政,故意放低声音问道,“你不是应该和他在一起的吗?”
    “他去找黄玮峥了……”
    “你最好暂时不要提黄玮峥,甚至杜宇恒都不要提……”韦宏小声警告道,“现在这的人估计都想扒了他们俩的皮。”
    “嗯……”
    “那你知道他们后面怎么样了吗?”
    陈茉心事重重的摇摇头,其实当韦宏警告她时,她的脑海里竟然闪过的是杜宇恒那玩世不恭的模样,可陈茉一直在告诉自己,自己最担心的应该是黄玮峥。
    “嘿,嘿,陈茉。”韦宏见陈茉神情呆滞地注视着前方,关心地蹭了蹭她的肩膀。
    陈茉恍然回过神来,瞪着大眼回应道:“什,什么?”
    “你没事吧?”
    “没事!当然没事啦!”陈茉语无伦次地傻笑道,“什么没事嘛!应该是我问你有没有事才对啊!”
    傻乎乎的陈茉只顾着为自己刚才那本来别人就不知道的想法辩解,都忘了现在他们身处的环境,说话的声量都不经意放大了不少;在引来周围人关注后,才不好意思地抿着嘴弯着腰双手抱着双腿蜷缩靠着车壁。
    “那个……韦宏……”
    “什么?”
    “你说杜宇恒……呃,杜宇恒和黄玮峥他们会没事吗?”陈茉低着头,不知都为什么双眼渐渐湿润。
    “嗯,会没事的,他们才没那么容易死呢。”
    “你这口气还是好像他……”
    韦宏虽然不知道陈茉口中的“他”是谁,但此时他只知道,他眼中的处事不惊的黄玮峥一定有办法脱困,至于杜宇恒……
    “再说了,”韦宏顿了顿到口中的话,陈茉半好奇半期待地用那泪汪汪的眼睛瞅着他,韦宏想想还是微笑道,“再说了,我认得的那个杜宇恒是个贱骨头。估计这会儿,他还在想着你们重逢后,怎么数落你呢。”
    被韦宏逗笑的陈茉,边笑边抹着眼泪道:“那倒是,他好讨厌,好烦人……”
    “我们到了!”驾驶室里突然传来一条久违的喜讯,车内的人顿时都为之振奋而动。
    张熙政连忙示意大家保持冷静,随后对驾驶舱的士兵说道:“先打暗号试试看。”
    “了解。”坐在车长位置的士兵小心翼翼地打开顶盖,稍稍冒出头观察了一会黑漆漆的四周,然后对着应该是他们所说的安全点六角塔位置用手电筒打了一串光点暗号。
    过了大概十几秒,黑暗的空中突然闪出一个光点,有明显规律地闪了闪,似乎是对刚才士兵暗号的回应。收到回应的士兵兴奋的盖上顶盖,坐回位置道:“太好了,他们都还在。”
    正用夜视仪观察前方的驾驶员确认道:“没错,他们开门了,我认识那幸运的混小子,没想到他竟然驻守在这!”
    看来安全汇合点的人是自己人没有错了。大家悬着的心随着装甲车的舱门打开后温暖的灯光和友善的士兵面孔而放下。驻守的小队在六角塔下用篷布架了一个隐秘的车库,从他们掩盖踪迹的方式来看,这个小队的作战水平绝对不一般。
    除了张熙政他们这一批来的两辆车外,车库里还停放了两辆车,其中一辆是被烧黑的绿色装甲车,如果没猜错,市长他们应该安全抵达这里了。
    “我们的状况也不太乐观。”驻守六角塔的小队队长一边引导张熙政和他随行小队军衔较高的那个士兵登上六角塔的顶层,也就是这个安全点的指挥中心。
    “市长他们如何了?”
    即将来到这座不算太高的古塔的最高一层,小队队长突然停下脚步,面对着张熙政郑重其事的说道:“市长她……没有来到这里。”
    “什么?这,这不可能!”张熙政惊讶道,“他们应该比我们还要早撤离出青山。”
    “但到现在为之,来到这个安全点的只有五十来人,加上你们也就七十人左右,而您……张教授,是目前到达这里的最高指挥官。”
    “你的意思是……”
    “没错,杨营长也没来到六角塔。根据我们最新掌握的青山领导层人员名单来看,您是目前六角塔的最高领导者。”小队长立正对张熙政敬了个标准的军礼,“我是青山六角塔安全点的小队长,左云修。”
    说着,左云修侧身让步,张熙政有点受宠若惊地登上六角塔的最高层,迎面摆放着的方桌前,一个士兵正专注地带着耳麦用无线电仔细寻找幸存者可能发出的求救讯号,在发觉张熙政等人上塔后,士兵立刻坐起对张熙政敬礼示意。
    左云修带着张熙政来到了属于最高指挥官的办公桌前,说道:“这以后就是您的位置了……”
    左云修的话还没说完,张熙政便打断道:“只是暂时而已。我相信廖市长会安全抵达这里的。”
    “您说得对。但在此之前,六角塔的人都会听照您的指示。”左云修挺直了腰板站在张熙政身后,恐怕军人的最高的忠诚也莫过于此吧。
    张熙政没有立刻坐在属于最高指挥官的位置上,他站在办公桌前,紧盯着摆在一旁的白板上用磁铁固定的一张南宁区域地图和旁边给类的任务的注释。左云修没有打扰陷入沉思的张熙政,也没有离开,而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挂在这个顶层指挥中心六面镂空墙上为了遮风避雨同时在黑夜掩盖塔内灯光的军用篷布在夜间山风的吹动下发出扑哧扑哧的声响,塔下隐约传来人们交谈的声音。
    过了两三分钟后,张熙政像是一个重新联线的机器人一样回过神来,扶正了他的眼镜,镇定地对在他身后等候命令的左云修说道:“左队长,二十分钟后请过来向我汇报一下目前你们所掌握的情况。”
    “是,长官!”
    刚一下装甲车,几个士兵模样的人和三四个穿着便装的男女就上前急忙转移伤员,同时协助安置新到人员。陈茉带着韦宏在他们的引导下和几个伤病人员来到了六角塔的地下层。
    推开加厚的木门,进入地下层,周围的陈设一下子就让陈茉联想到电影里的游击队指挥部。地下室里装着各类补给的箱子和水桶,一路上还有负责警戒的守卫,墙壁上挂着用易拉罐改造的油灯发出的光线有点类似老旧的大灯泡发出的黄光。
    地下室并不算很大,安放病患的位置就在入口处不远,里面放置了几张病床,一块医用屏风隔出了一块位置,屏风的另一头就是所谓的手术间。整个医护室就像一个战地医院一样混乱中勉强保持着最低限度的整洁,而且几乎占据了地下室绝大多数的位置。除此之外,地下室里还安置了一些老人,一部分补给品以及配电设备。
    由于韦宏之前粗暴的止血方式不太妥当,为了防止伤口感染,医护人员还是为他做了一些处理。至于那个断腿的幸存者似乎就没那么幸运了,几乎整夜从手术间里都在传出他的哀嚎,以至于人们不得不关上地下室的大门,以防止引来变异者。
    陈茉帮着六角塔的医护人员照顾伤员一直到凌晨五点左右才得以休息;被砍断腿的伤员在持续了几个小时的手术后,情况基本趋于稳定,其他受了点轻伤和惊吓的幸存者基本上都已去休息。洗去手上干黑的血渍,陈茉一个人来到地面上,希望能透口气,暂时不要去想刚才的所见所闻,但没想到,不管她如何去做,鼻腔里似乎都充斥着一股血腥味,而脑海里仿佛还在回放着昨天发生的一切。
    黎明前的夜没想到那么冷,陈茉捧着双手呼了口热气,全抱着漫步到还没来得及规划摆放好车辆的车间里,靠在一个大木箱旁掏出从一张被揉得发皱的照片,这张照片是当初他们这一帮朋友在即将出发去百色参加志愿活动前用拍立得相机拍的快照,如今这算得上是难得的一个能让陈茉还能回想起危机爆发前世界的羁绊。
    “这是你们之前的照片?”突然从陈茉背后传来韦宏的声音,吓得陈茉手一颤,照片随之飘落掉地。
    韦宏帮陈茉捡起照片,还给她道:“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要吓你。”
    “没事,没事。”陈茉接过照片后,又意犹未尽地盯着照片思考了一会。
    “你们都似乎变化挺大。”韦宏草草扫了一眼照片上的人物,笑道。
    “是啊,真想回到过去。”陈茉最后陶醉了一遍后,收好照片,话锋一转问道,“啊,找我有什么事吗?”
    “是的,那个……张教授现在好像成为了这里的最高指挥官了……”
    陈茉一听,急忙打断道:“什么?廖黛萍,廖市长呢?”
    “她和杨营长的车没有抵达这里,目前根据青山的人事安排,张教授可以接管所有青山安全区的工作。”
    陈茉不服气道:“为什么是他啊?我的意思是,他不是和我们一起到的青山吗?为什么可以这么快成为青山里市长和军方指挥官后的第三把手啊?”
    “这我就不知道了。”韦宏哭笑不得地耸耸肩,“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刚才六角塔的小队长向教授汇报了目前我们的情况,然后现在张教授准备安排我们下一步的行动计划。虽然会议没有完全公开,不过我想你肯定愿意和我去听听,所以……”
    “嗯,当然了!你也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了,不防着他一手绝对不行。”陈茉眯着眼,就好像看到了张熙政本人一样,鼓着嘴埋怨道。
    “呵呵,你这么说,我不反对,不过我觉得目前我们最好都不要声张他陷害杜宇恒的这件事,因为我们还不完全掌握整件事的情况,而且也没有证据让他承认这些。”
    “没错,听你的。”陈茉哆嗦地抖了抖脚,示意让韦宏赶快带路。
    两人来到看上去应该是作为临时汇报室的六角塔一楼时,张熙政的公告会已经开始,除了他们外还有一些身穿迷彩的士兵以及青山侦察兵模样的男女;由于此时大多数人还在休息,汇报室的人并不多,一眼看去也就大概十几个人。
    “……我不赞成你对明天的安排,现在我们每个人都很疲惫,搜救的效果绝对不理想,而且我认为明天应该还会有人陆续来到这里,如果我们就这么草率的在这周围寻找很有可能会出现不必要的损失,而且又浪费人力。”会议似乎进入到了讨论阶段,一个身穿牛仔夹克,绑着一个马尾辫的年轻女侦察兵举手说道,“我觉得明天我们应该继续着手统计处理手头上六角塔的工作,想办法完善这里的设备才是关键。”
    女侦察兵的意见得到了很多人的认同,张熙政尴尬地笑了笑,回答道:“那个,你的提议不错,不过现在是搜救的最佳时机,我们的两辆装甲车可以在搜救时提供强有力的保护,这一点大家可以放心。”
    “你的意思是,我们还要回到原来那个安全区去?妈的,我才不要去那鬼地方,至少现在不!”有一个躲在墙角边上的男子发牢骚道,“那里现在绝对全都是丧尸,去那不是送死吗?”
    “对了!还有!昨晚那架飞机,你打算怎么处理?”刚才发言的那个女侦察兵又举手问道。
    “额,经过观察和判断,那架飞机目前坠落在第三中学后,靠近市中心方向的死城森林里,就我们目前的人力物力而言,我们实在没有办法对其进行调查。”
    “可那是我们至今为止见到的唯一一个可能与外界有联系的东西,就这样置之不理,会不会失去一个能联系其他地区幸存者的机会?”又有一个张相思文的男子问道。
    “这实在无能为力……”
    “你什么都无能为力,我们为什么要让你当领袖?”这一针见血的质疑顿时引来一片哗然。
    “我,我是根据青山之前的程序安排理所应当接任管理的第一人选,这我在刚才已经解释过了。我知道各位都因为昨天发生的事,对自己的处境有所不安……”
    “废话,我他妈当然不安啦!昨天一下子死了那么多人,就是因为你们这些人和万向做那什么狗屁交易,还有,当初就不应该收留那个姓杜的小鬼还有那帮人!”
    “哎!你不就是当初和他们一起来到青山的人吗?现在惹出那么多事,凭什么要让你来做老大啊?”
    质疑和埋怨的声浪此起彼伏,眼看人们的情绪就要失控,一直站在张熙政背后保持沉默的左云修突然用如同滚雷一般洪亮的声音吼道:“安静!”
    全场就在这犹如命令一样的吼声后变得鸦雀无声,大家都看着左云修,本以为他会就此接替张熙政的指挥权,谁知他又退回自己的位置,礼貌地对张熙政点头道:“您继续。”
    张熙政感激对左云修笑了笑,然后转回身子,清了清嗓子,刚想言归正传,可这时和韦宏站在靠近门口位置的陈茉忽然高声说道:“我有话说!”
    站在陈茉前的每个人都不约而同地转头寻找这个听起来柔弱的声音的主人。一下子被十几双眼睛注视的陈茉战战兢兢地望了韦宏一眼;韦宏坚定地对她点头一笑,暗示她继续说下去。
    于是陈茉鼓足了勇气,坚强地稳定那还有些颤颤巍巍的语气说道:“有些话,我的朋友不建议我现在说出来,但此时此刻,我还是决定要这么做。杜宇恒是我的朋友,我们几个朋友是一起来到青山的。我只想说,我们都是好人,而且没有想过去要给你们增添什么麻烦,更没想到会发生昨天那些事。你们对杜宇恒的怀疑我也很理解,但请相信,我们绝对没有故意要给你们带来什么灭顶之灾!大家都是能从末日里活下来的幸运儿,难道还没发现团结是我们能活下来的最大保障吗?如果青山在现在还不能团结一致,那么这个安全区最终将会被遗忘,而如果我们所有人都不能团结,那这场危机大家每个人都无法度过!”一口气说下这些话后,陈茉不知道从哪来的勇气,她不禁挺直腰,抬头挺胸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你们当中有人将这次青山发生的悲剧归咎于我和我的朋友,那么请让我来为昨天的灾难收场。明天我会替你们到原来的安全区搜寻生还者,然后再去那架飞机坠落的地点进行调查,而六角塔的其他人则可以继续加强这里的设施。我们要尽快完善这里,将六角塔建成新的青山安全区!我这么做并不是逞强,仅仅是想证明给那些还在怀疑我们的人,我和我的朋友都是青山的一员,都是这场灾难的受害者。”
    陈茉说完后,汇报室内一片寂静,昏暗的灯光下,每个人的眼里都闪烁着温暖的光芒,几秒后,人们渐渐从刚才对陈茉的敬佩中回过神来,不知道是谁带头鼓起了掌,紧接着汇报室里响起一片支持陈茉的呼喊与掌声。
    “小妹,我支持你!”刚才不断给张熙政挑刺的女侦察兵走上前,拍着陈茉的肩膀笑道,“我叫吴菲,我们就是姐妹了!从现在起,我会和你一起共度难关!”
    “我们哥仨也支持你。”
    “我们也是!”
    渐渐的,人们簇拥在陈茉身边,纷纷为她加油打气,有些人主动请缨加入到她的团队中,有的人则保证以后支持她所有的提议。只有张熙政无奈地站在汇报台前,还在试图让人们按照要求恢复秩序。
    张熙政几次尝试无果后,左云修迈出半小步在张熙政身边平静地说道:“张教授,我建议您现在最好支持那个女孩的提议,不然的话,反对您的声浪会更大。”
    “这我知道……”张熙政郁闷地双手一拍汇报台,埋头长叹一口气,最终妥协对众人说道,“好吧!各位!明天就由陈茉带领一批搜救调查小队去旧安全区的遗址尽可能搜寻附近的生还者,然后出发调查坠落在森林里的飞机。另外为了支持此次行动,我决定派遣一个三人军方小队与你们同行,与此同时,搜救调查小队可以使用一部装甲车。”
    “真他妈马后炮……”人群中隐约听见有人低声讽刺了一句。
    原本看似应该让张熙政扬眉吐气的会议就这样草草收场。此时天已半亮,韦宏建议让陈茉再去抓紧时间休息休息,毕竟明天开始,对这个善良而温顺的女孩来说绝对是一场前所未有的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