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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五章 所谓豁达

    我觉得既然是说一部作品代入是很重要的吧。
    那么我就已一个玩家的视角来剖析仙剑这个系列吧。
    其实很多年过去了,我人在变,我玩游戏时的心态在变,我理解世界的方式也在变,好变烂变变到如今,回梦游仙,几天的通关路上, 好像又做了一场梦。
    玩完之后我在电脑前呆了很久,我问了自己一个很残酷的问题,你现在能写出这样的剧本吗?
    肯定写不出了,我已经不相信了,我经历了一些事情之后,我已经无法再相信这样的真情了,天河, 菱纱, 梦璃, 紫英,他们每个人身上的纯粹和真情,我应该是写不出来了。
    但我想,如果再早几年,我还在念大学,我没谈过恋爱,没写稿赚钱,没经历家庭变故,我能写吗?
    我的笔力会差树姐(仙四的制作人和编剧@_某树_)十万八千里,在梦璃和菱纱,尤其是菱纱的台词水平上不及她十分之一,但我觉得,那种真情的状态,四人之间干干净净的状态,我是写得出来的,因为我相信。
    十多年过去了,仙四, 古剑一二三, 烛龙离职风波,这群创作者风风雨雨,如今也是沧海桑田,我想到天河最后的微笑,有那么一刻我在想,这个问题对我而言没那么重要,但是对树姐,对创作者而言,这样的剧本,这样的游戏,还能相信并实现吗?
    …太难了…
    我认为对创作者来说,不相信的东西,是永远无法通过笔力和技巧来弥补的。
    所以,世界上很可能只有这么一部仙四了,这部仙四定义了我们的那段时代和青春,也定义了创作者当时的观念和状态,它再难复刻, 已成永恒了。
    说回游戏吧,这次通关,对音乐方面印象也十分深刻。
    不周山的地图,《亘古谣》把地图那种宏大神秘,天地浩渺不可知的感觉烘托到极致,太一仙径的春夏秋冬,封神陵的肃穆,骆集益和周志华老师对地图、剧情的阶段气质,和这种东方审美的理解真的太棒了。
    不光是地图,像慕容紫英的《苍浪剑赋》,是那种少年意气,御剑天下斩妖除魔的壮志侠心,最后我他白发苍苍在崖间负手而立,一百年的孤独,却还是那个侠心不改的少年,这首曲子把紫英性格里的大气和深沉把握得真好。
    像玄霄的《寂难永劫》,没有去做他狂戾的一面,而是一种蒙尘般绵长的回忆,一种几近独白的苦涩和孤独,把玄霄之所以成为玄霄的那个维度拎得太准了,其实我多年以后回忆玄霄,确实不是最后决战里那个冰与火的他,而是初见时他被冰封的那种视觉震撼。
    其他的角色曲,梦璃的那种暗流和埋藏感,天河的闹腾,菱纱的细腻,非把握不到角色神韵,是写不出这样曲子的,骆集益老师一首《回梦游仙》可以听一辈子,周志华老师的《千秋》用音乐把古三的结尾再次抬上一个高度,两位是我心中最好的游戏音乐人之一,能玩到这样的游戏,心里对他们真是感激。
    我之前写过,我认为仙四最神来之笔之处是烛龙那口百年吐息,现在我认为,仙四的最神来之笔,是在那个时代,这样一群人聚到一起,在各种受制之下完成了这样一部作品。在现在这种营销号自媒体吹无可吹,整天把一些普通作品捧上神坛的时代,他们真是值得致敬和学习的创作者。
    前不久我去bj和一位导演合作电影,聊及疫情下电影行业的不景气,投资人制片人的悲观,他一笑付之,“电影好的时候你们进来圈钱,电影不好的时候你们跑得比谁都快,那就各自安好,互不打扰就可。”
    “一部”,他说,“我相信只要有一部好电影,大家就会回来。”
    我说如果没有呢,他说,“那就死在电影里吧,因为我属于这里,这是我的命运,你那时候选了,你就承受吧。”
    从他身上,我感受到一种只属于创作者的孤勇和骄傲。
    “无所谓好或不好,人生一场虚空大梦,韶华白首,不过转瞬,只有天道恒在,循环往复,不曾更改。”
    这是紫英的答案,我猜这也是梦璃的答案。
    “我命由我不由天。”
    这是天河的答案,我猜这最后也是菱纱的答案。
    仙四的壳是修仙,内核却是生活,是人生和初心,是人如何存在,人如何度过一生。
    “胆大而有趣的凡人啊!本尊今日令你得偿所愿,但是等你有朝一日,尝遍世间辛酸之时,或许就会怨恨这样的命运。”
    百年以后,云天河被赠予的一百年阳寿将尽,烛龙也修尽一万年功德准备飞升,我猜它会沾沾自喜地飞往青鸾峰,看看那个愚蠢的凡人被自己那口命运的玩笑作弄得如何生不如死。
    我猜是这样的。
    云天河守在韩菱纱的墓前,见那大龙破空飞来,朗声大笑。
    “老朋友,好久不见,我请你吃烤野猪吧!”
    仙剑4很多人都说这个游戏是一个开放性结局,但是很多细节剧情前后呼应,告诉我们其实只有一个结局,而这个结局也是当年上海软星最小团队的一个结局,他们把这个结局隐藏得很好,可以说这个游戏里面的每个细节都有其寓意,而整个剧本的点睛之笔莫过于神龙之息。
    1.神龙之息有什么用?
    很多人会说主角半神长生不死,明显这种说法是不对的。我们先来看剧情神龙是怎么说的:
    衔烛之龙:凡人,你很有趣,你一定还看不清世间真正的疾苦,一定认为所有事情都能靠自己的力量解决。
    衔烛之龙:哈哈!本尊镇守此地已经九千九百年,即将功德圆满之际,还能遇上你这种可笑的凡人,我是帮助你们进入鬼界呢,还是——
    衔烛之龙:既然放你们通过,本尊干脆跟阎王多开个小玩笑。
    衔烛之龙:本尊今日令你得偿所愿,但是等你有朝一日,尝遍世间辛酸之时,或许就会怨恨这样的命运。
    衔烛之龙:胆大又有趣的凡人啊,待你此生阳寿尽时,本尊会来找你,看一看你是否还是如此洒脱!
    衔烛之龙:哈哈——!
    这段剧情有2个细节,第一,神龙看破云天河的身体状况,阴阳失衡,也已知道他逆天而为、短命的宿命。假如云天河没有神龙之息,在结局战玄宵的时候要么战死,要么玄霄放他一马,如果是放他一马,然后在射落琼华的时候为救百姓,没有神龙之息的他也是会付出生命的代价来救人,所以云天河其实在结局的那一战就已经死了,而且也救不了那些百姓,因为没有神力,这是阎王的生死簿,所以才会有跟阎王开玩笑、有得偿所愿救人,因为他有神龙之息,所以就算他死了也能以神龙之息一直活着,所以这一战之后云天河不是沉睡,沉睡就不能尝遍世间辛酸,而是定格他死了的年轻模样(为什么是眼瞎,因为就像死了一样看不到这个世界,但是你还活着感受这个世界,逆天后果);第二,待你阳寿尽时神龙会来找他,云天河的阳寿就是在那一战死的,只要神龙之息不收回,云天河是长生不老的,所以其实是暗示神龙功德圆满的时候,就是结局一百年之后神龙一万年功德圆满收回神龙之息,而云天河的阳寿也已尽,即结局是云天河死了没多久,这时候就会有人说不对,工长君说天河的寿命很长,其实工长君的本意是他活得很漫长,一个人族,眼瞎的情况下再活了一百年,这一百年还在守等柳梦璃,你说漫不漫长?
    2.玄霄为什么要帮天河?
    天河最终所修阴寒之气来自凝冰诀。入琼华派后,天河得玄宵传以凝冰诀,因天河体内早有望舒寒气,所以修炼凝冰诀自然得心应手,很快便有大成。要知道,望舒寒气足以和羲和炎气相抗衡,天河以望舒寒气为根基所修炼的凝冰诀,其威力远胜玄宵。实际上,玄宵传天河凝冰诀的时候未必就安着什么好心,常人修炼凝冰诀有害无益,他是想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天河最终所修阳炎之气来自神龙之息,就是后来中和了,神龙要待天河体验人生后,阳寿尽时再来找他,看一看他对人生的看法是否有所改变。神龙既然有此想法,自然不能让天河早死,于是便将神龙炎气传与天河。天河徒获神之气息,自然会身体不适,如同负伤一般。神是最应遵守天道、应天命的,神助人乃是不可为、不该为、不屑为之事,所以神龙当然不肯承认自己帮助天河,只称自己将天河打伤。紫英还想再找神龙帮天河治伤,殊不知天河的“伤”乃是凡人难求的神之气息。所以玄霄一开始是在骗天河,毕竟天青和夙玉害他被冰封了19年,说没有恨是假的。后来被天河的赤子之心打动,这时候就是真心的,因为玄霄并非冷血动物,他的性格和小紫英好像,都是外冷内热的,只要是人都会被天河的真诚打动的,不然不会教天河法诀,至于后来嘛,夙瑶说的那些事绝对不会是完全正确的,剧情有介绍说夙瑶是个妒忌心很强的,当年的师兄妹就她的资质最低,所以有可能编造谎言。说到升仙,这可能是玄霄的一个执念吧,玄霄为何要对妖界斩尽杀绝,因为琼华派的宗旨是斩妖除魔,信仰的是九天玄女,再来19年前琼华损失太大,他的师傅战死,自己也被冰封,导致痛恨妖界,紫英一开始也不是痛恨所有的妖么,但是后来为什么改变了呢,因为他有天河,梦璃,菱纱这三个挚友来感化他,但是玄霄没有,他承受的只有19年的孤独,所以,玄霄心性大变,也有点走火入魔的征兆。最后,他亲眼看到他信仰的天道弃他不顾,于是成魔了,但是他的心里还是很感激天河的,是天河给了他再次的温暖,所以最后他提醒了天河怎么救山下的村民。玄霄对天河是一种如弟如子的感情。
    3.梦璃傀儡为什么会跟着紫英?
    因为云天河和韩菱纱其实都死了,只有紫英记得柳梦璃了,只有紫英证明柳梦璃的存在,其实刚刚回来的柳梦璃也隐约感觉到,直到紫英说出对话的最后一句话后才确定了。
    4.梦璃傀儡为什么会消失?
    首先柳梦璃能够回来,证明她已经有后代并且其后代能接管幻冥界,不然以传宗接代的文化思想,不可能给你自由(柳梦璃完成了自己的责任,对于家族来说已不重要),所以当真的柳梦璃回来后,其实她就是一直可以在这不会走了,所以也无需傀儡了,让傀儡消失。
    5.柳梦璃与紫英对话完为什么神伤表情?
    紫英最后一句“你。。。。。。他们(夫妻冢、两只蝴蝶象征已死)等你很久了,一定有许多话要说”,注意这里的第一个你字后面是省略号,表示停顿,整句话读来让人感觉悲得不行,如果天河尚在,就应该是“你们一定有许多话要说”。所以柳梦璃其实对话完就知道了什么情况了,肯定哀伤啊。
    6.爱妻韩菱纱之墓谁刻的?
    紫英刻的,天河眼瞎了,但是韩菱纱嫁的是云天河,紫英暗恋加单恋。
    7.无字冢是天河之墓,那么为何无字?
    之所以墓碑上没有名字,我们要看回剧情之前,他母亲也没有让云天青为自己立牌位,因为她心中真正的爱人是玄霄,对天青始终不如玄霄,她今生对不起天青,更不愿在死后拖累天青,天河的情况与他母亲类似!一个白月光,一个朱砂痣,还与白月光柳梦璃有19年之约,但一等就是一百年直到死去还在等,死前肯定跟紫英说过无字冢的想法,不想让柳梦璃失约愧疚,因此天河墓碑上没有名字。菱纱很爱天河,但菱纱也知道天河最爱的人是柳梦璃,而天河的神龙之息能够缓解菱纱的寒气发作让菱纱更长命一点(责任),同时天河也不想放下辜负菱纱对他的情意(天河也会日久生情的另一种爱情)。最初的悸动,与最后的良缘。
    8.韩菱纱到底活了多久?
    根据剧情前面说她短命来看,即使后来有云天河神龙之息缓解寒气发作,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而且他们两个没有后代,也就是说射落琼华之后,过了几年的幸福时光(包括培养感情需要的时间再到结婚),估计结婚没多久就死了,然后没有后代,剩下云天河与柳梦璃的约定,一直守等。
    9.最后云天河走出来与柳梦璃相见是不是梦璃的幻觉?
    细节:梦璃在菱纱坟前哭泣,一阵轻风吹过,天河推门走出来,门是从左边开的,门轴在右,画面模糊起来,画面色调和周围焦距也开始变化,这时天河关门,门的开口处变成了右边,门轴在左,制作组是不可能犯这种错误的,况且这样做只会让操作更复杂,但这么做也是可以解释的,就是暗示幻想,也可以暗示即将去神龙回答问题的天河灵魂走前看到柳梦璃来了,但柳梦璃看不到他。
    最后两人相遇这一幅定格的世界名画,是玩家自己想看到的画面,其实不可能实现,有人会说梦璃不知道天河瞎了,是的,就是因为不知道他瞎了所以才能证明不是柳梦璃的幻觉,而是上帝视角的重聚幻觉,因为自妖界一别的约定,天河今生到死,实际都没能再见一面。
    10.有人会问,那柳梦璃自己一个人会在这人间干嘛?
    其实这里我们回到云天河与柳梦璃的19年之约的对话,其实对话已经暗示了柳梦璃的结局,柳梦璃说:天河。。今生有缘无份,若有来生。。。我们再。。。。就算人和妖的寿命差许多,你比我先入轮回,璃儿会努力,一定会去找你的转世。明显就是效仿了仙剑3的紫萱找徐长卿。一直转世一直找,你说柳梦璃悲不悲。
    11.关于紫英成没成仙?
    其实成仙了,但这个已经不重要了,紫英是御魔剑飞走的,证明最后已看破红尘(修满人道),仙不仙,魔不魔的对他来说都已经无所谓了,就像九天玄女说的:善恶行止,本无人界、妖界之分,妖不为恶,为何杀之?欲求仙道,先修人道,不明是非,何以为仙!其实所谓的仙道就是只做正确的事,没有利益,无欲无求。也讽刺了人世间那些为了利益,把错误的事情做正确,而不是一开始去做正确的事情,造福社会,代代传承,生生不息。而紫英一生边修行边为琼华赎罪,时不时也会回青鸾峰探望,且后来紫英知道了菱纱和天河互相喜欢,两人是他的挚友,而他是君子,这份喜欢也就永远的暗藏于心了。天河瞎了,菱纱墓上的字只可能是紫英刻的,当然,是替天河刻的,只不过刻的时候,也有着自己的一点点私心吧。随后是漫漫孤寂的修仙之路,那个曾经能让他一展笑颜的红衣少女,那份年少时的情愫与心动,永永远远的只停留在了他最好的年华,紫英也是求不得。
    12.云天河与神龙的对赌谁赢了?
    根据最后定格的世界名画,云天河的微笑,就是云天河赢了,即使看尽人世生老病死的沧桑后,仍然保持着初心,一见钟情,再见如故。这是给衔烛之龙最好的回答,即使经历了这么多,他还是那个拥有赤子之心的云天河,很好的诠释了他那句“要是因为害怕以后的事,一直避开当下的事,那活着也不会开心的,还有什么意思。”再一次的首尾呼应。
    云天河:逆天改命救百姓,求不得柳梦璃。
    柳梦璃:完成了家族的使命,求不得云天河。
    韩菱纱:求得了云天河,但改变不了家族短命。
    慕容紫英:求得了成仙,求不得韩菱纱。
    最大的遗憾,就是自妖界一别,四人再也没能团圆,即墨花灯烟花下所许的愿望,终究是只能留在回忆里了。
    至此,全员有求得的东西也有求不得的东西,全员悲剧。
    主角4人团代表上海软星小团队,经过人世间的各自责任、时间的折磨,最终结局是4人全员悲剧,支离破碎,无法再次重聚,也想寓意不可能一直用爱发电的,对未来的无奈。
    无字冢代表当年的软星,已死,正式出了游戏就解散了。
    (病)云天河代表这个团队的态度,用爱发电,射落琼华救百姓(我命由我,不由天,救的也是玩家们),一直爆肝也是会病的。
    (生)柳梦璃代表这个团队对于国产单机的梦想,希望大家永远支持正版。
    (死)韩菱纱代表国产单机仙剑4,因为那些破解国产单机游戏的人和目前盗版环境,国产单机行业已死翘翘了。
    (老)慕容紫英代表时间,时间很长,等着看吧。承君此诺,必守一生(指的也是他们一定会把仙4完成给支持正版的玩家们)。
    用这些代表你再代入剧情再重温一遍你就会知道,这个游戏写的就是他们团队自己。
    改变得了命运,但还是逃不过悲剧,只是不同的悲剧结果而已,这就是所谓的天道。
    至此,虽然改变不了什么,但我们的人生应该要像云天河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