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皕卌四章 终得以返

    文熙瑶在王易朗死后,一度心如死灰,若不是因为腹中的何禾,甚至想随他而去。
    在医好脑疾,将全部身家交给何宁,以报答何家上下的救命之恩以及照顾之后,她全身心地照顾何禾,几乎只为女儿而活,心如止水。
    现如今,因为女儿的死讯,再一次回到当初那般心如死灰,轻生的念头也回到她的脑中。
    这时支撑她还没有要即刻就去寻短见的,只剩下还想最后亲眼见一次何禾这件事。
    同样面容憔悴的苏氏对这样的文熙瑶似乎有所察觉,一直不离她左右。
    文熙瑶悠悠地说了声,“如今只等再见禾儿一面了……”
    与此同时,何汀、何禾姊妹二人已经行至大殿,自派人去传二人,瑛儿在正殿门口已经等候她俩多时了。
    快走入殿内时,何汀不由自主地往何禾身后靠,她对直面郑皇贵妃仍心存芥蒂。
    瑛儿在几步外就看见她们,脸带笑容地迎了过来,这时姊妹二人还不知瑛儿这般神色所为何事,只当是客套。
    三人碰面,还未等何禾主动问好,瑛儿就说到,“可把你们盼来了。”
    何禾看到她这番态度,对这样的殷勤摸不着头脑,直侧过头看家姐,何汀这时哪管得了这许多,只是担心与郑皇贵妃面对面,自己无法控制十年来一直存在心里的怨愤,最终却发现一直是个误会,且又不甘于立刻承认的纠结。
    她随意拂了拂何禾垂坠的头发,轻轻地向前用手掌推了推她,示意要何禾自己主动回应。
    “秀女何禾让瑛儿主事久等,甚觉恐缩。”何禾行礼,向瑛儿回了一个微笑。
    “这有啥可害怕的,先进殿,娘娘也等你俩多时了。”瑛儿张开手,邀她俩入殿。
    何禾心里嘀咕,这个时辰郑皇贵妃娘应该已经要坐在监场台上,开始评判第三场的秀女之选,这时却还在大殿里坐着,不知在离开行宫前还要经历何事,郑皇贵妃这番又是何意。
    金靓姗得知何禾决然退出后,之后这半天的事她就已经想好了,一方面因为何禾此一回何家,再与她或何家联系就显得更加困难;又联想到毫无牵制的皇长子,或许已经在宫中悄然预备着什么事;此外还有一点,如果不是看到何禾与皇三子之间的眼神交流,她作为“代理”母亲也不会上赶着张罗这件事。
    既然要谈的是与皇三子息息相关的人生大事,在何禾、何汀来之前,金靓姗就把皇三子赶去了前殿——既是在明朝,媒妁、求亲、面亲这些必备过程一样都不能少,此外,虽男方还未请媒人,就亲眼见过姑娘本人,但这时的场合他不应在,就必须不在。
    因这样的亲事放在寻常人家尚需仔细预备,现如今事关皇家,该有的规矩不可不遵守除外,还要更加慎重。
    金靓姗心里想着哪怕以郑梦境的年纪,现在也才区区三十七岁,竟然要为十五岁的皇三子选王妃了,除了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的紧张,更多的是完全不知道从哪里入手的局促感,当然还另有些蠢蠢欲动的欣喜。
    她屏气凝神地听瑛儿在大殿外等候何家姊妹的动静,终于等到有三人对话的声音,自己立刻在殿内端出一副正襟危坐的架子。
    瑛儿站在门口禀了声何家姊妹二人已至,郑皇贵妃在里屋说了声进,三人前前后后就这么走了进来。
    何禾与何汀在门前听到瑛儿说有天大的好事,见了娘娘就知道,困惑不已,现在见到郑皇贵妃如此正经严肃的坐姿,更是一头雾水。
    这是两日之内,何汀听到的第二声“来啦”,原本面容略显紧绷的娘娘在见到二人行礼问安之后,蓦地喜笑颜开,连忙让身旁的两名宫女为她们上茶,摆上干果点心。
    “昨晚想必未曾休息得好?见你二人皆浑身倦怠……”金靓姗说到倦怠,自己胸中也涌出一阵困意,勉强忍住,对两人嘘寒问暖。
    “多谢娘娘挂念,小女前一夜歇息得尚好,今早饮过养颜羹,病状亦恢复甚多。”何禾坐在桌边,微微欠身对娘娘说到。
    “甚好,甚好,只是你这位家姐与后院你那位家兄,一早起来又是求材料,又是备餐的,好不辛苦,你也应多谢她二人才是。”金靓姗不太善于扮演长辈的角色,话才说完就觉得尴尬,面部表情一下僵硬。
    何禾误以为郑皇贵妃真要她这时感谢家姐,便望向何汀,一句“多谢汀大姐”话音刚落,何汀还没反应过来,瑛儿就绷不住笑了出来。
    金靓姗一听瑛儿笑了,自己也没忍住哈哈一乐,看向何汀,“真真是个心实孩子,何掌膳,你昨夜可睡得安稳啊?”
    何汀一听郑皇贵妃叫她做“何掌膳”,心里有些羞赧,又有些道不明的惊喜,“谢娘娘记挂,没成想娘娘还记得当初何汀为掌膳之事……何汀有择席之癖,故未能睡够时辰便早起,想来无事,便去膳房相助何贵一二。”
    “我亦是这样,一年也不得几次充足的觉,有时闻着香才得安睡片刻,稍后让瑛儿找来,与你带些去。”金靓姗表现得很平常,但心里一直想说到正题上。
    何汀对现在这样能与郑皇贵妃稀松平常地闲聊感到出乎意料,又极力控制自己不喜形于色,“娘娘也当保重玉体才是……”
    几人寒暄了有两刻,气氛已较两人初来之时融洽和缓得多,看时机已成,金靓姗给瑛儿递了一个眼神。
    她会意,假借为二人添茶的间隙,若有若无地向何禾问到,“我如今这般问,或许尚早,但不知姑娘此番返家之后,有无后续打算?”
    已经轻松许多的何禾如实回到,“何禾并无确切打算,只是如今退了中选,又生了此一场病,回去先调养几日。”
    “调养是自然,而之后的事也应考量一二。”瑛儿渐渐步入正题,看看何汀,又看看何禾。
    何禾笑颜尽露,问到,“此刻瑛儿主事所言之后的事——为何?”
    “自是一些何姑娘未来的打算,去处啊,落脚啊。”瑛儿虽然想直接说明,但有些欲擒故纵。
    “瑛儿主事原是言此,何禾返家之后,尚欲与家姐学一学家中桂禾汀楼的经营事宜……”
    “尚好,尚好,虽说女子未必都要如男人那般有成事之心,然相夫教子外,有他事可做,亦上佳之选。”瑛儿越来越逼近想说的。
    “主事所言相夫教子,此一时何禾并未有甚想法,年纪尚浅,亦未遇何人值得托付终生。”何禾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一直是皇三子的样貌。
    瑛儿嘴角上翘,“如何未遇?昨晚我在后殿可看得真切,何姑娘双目一时不曾离开过某位……”
    即便瑛儿把殿下二字含于嘴中,何禾还是知道她所言为何人,脸涨得通红。
    “二人若皆有意,我便不得不奏明娘娘,看此事当如何解?谁知娘娘言……”瑛儿与何禾几乎同时看向郑皇贵妃,何汀趁喝茶的功夫也向正座瞟向两眼。
    “若你何时觉得乏味,择机告知于瑛儿,择良辰,择吉时,前往宫中,由我那皇三子携你一同游游皇城,亦是极好的事,也算弥补你此一回退选未能入宫之憾。”金靓姗说得极尽委婉,就是不知何禾是否听懂了。
    何禾耳中,只装入了“良辰”“吉时”等字,脸越加发红,何汀心里却有甚多不满,虽然听着说是邀请何禾去宫里一探究竟,其实里头是个什么事,非常明了。
    可她又不好当着在场人的面劝告何禾借自己的经历,好好想清楚是否要去。
    正在犹豫的当间,何禾起身谢过郑皇贵妃,“娘娘此般恩典,小女谨记在心,只是此一时何禾心中唯有返家一事,可否容小女归家之后,与家中爹娘商议过,再作答复。”
    何汀长吁了一口气,金靓姗心中默念“强扭的瓜不甜”“瓜熟蒂落,等待时机”,转脸笑笑,“无妨无妨,自是返家重要,这一刻我便准了,午膳与我一同用罢后,瑛儿自会安排车马,你二人便先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