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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6

    也开了,要与我在一起一辈子的你,去了哪里?
    莫凉一蹲下身子,指尖轻触在那朵小花儿上。纯白色的花仍在风里颤着,以肉眼可见的变化由盛开到枯萎,真的只有半刻钟,便这么凋谢了。莫凉一无法想象,只是一朵花便让她心酸难忍,若是这么一片花海在她眼里凋零,她会不会崩溃?
    难怪呀,这花要两个人一起看,一个人,未变太残忍。她闭了一下眼,慢慢站起身来,低头又看了一眼刚刚凋零的花。启忻留下送她的人就在不远处,那个人会把她送到启国与夏国交界处,然后她就得一个人去夏国了。
    一个人走了许多年,却突然觉到了孤独。风吹过,开始下起雾蒙蒙的细雨,莫凉一扶了扶肩上的包袱,抬起头,细雨扫在她眉间,有些细微的凉意。她迈起步子,该出发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就有一种让主角遭人嫌的本事。。。t_t
    ☆、第四十三章
    左相顾乾坤次子顾珩,字良玉,年方二十有一,文武双全,英俊潇洒,人称京城第一才子。且其人品行极佳,举止有度,时间京城未出阁少女,无不以顾珩为所求良人。顾珩娶了洛安郡主,不知道伤了多少女儿家的心。
    据说顾珩对凌慕清是一见钟情,之后一直念念不忘,无奈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顾珩又不是强求之人,心甘情愿的等了许多年,从来未曾逾矩,最后终于抱得美人归。然而据说也只是据说,众口相传,难免臆想为多,顾珩也没解释过,时间久了,人们就当这据说是真的了。
    而事实却并非如此,顾珩初初见到凌慕清时是十五岁,他长凌慕清三岁。十五岁的少年说是情动不为过,但是凌慕清当时委实只是个十二岁的丫头片子,而且是个目中无人,骄傲自大的丫头片子。当时已经开始崭露头角,满腹诗文的翩翩公子顾珩,真的会喜欢她?
    顾珩十五岁动了情是不假,对象却被世人搞错了,他从未承认过喜欢凌慕清,却也从未辩驳过。只因他的喜欢有些难以启齿,他一见钟情的不是凌慕清,而是她的堂姐,太子家的次女,淮安郡主凌慕然的亲姐姐,当时已许了人家的凌慕遥。
    和话本子里经常写的一样,花灯节初遇,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顾珩瞧见了一个姑娘。姑娘年纪不大,长得温温柔柔,手里提一盏河灯,一个人站在河边。十五岁的少年心里咯噔一声,像丢了魂儿一样,愣愣的瞧着姑娘。
    他过去搭讪啦,红着一张俊俏的脸皮,朝姑娘做了个揖。 就这么认识啦,姑娘是个好姑娘,说起话来轻声细语的,可比那时候张扬跋扈的凌慕清更惹人喜欢。所以顾珩对她一见钟情了,请教了姑娘的名讳,盘算着回家和父亲说说。
    姑娘说,她姓凌,叫凌慕遥。顾珩恍然明了,这名字的格式,和皇家这一代的小郡主们一样。顾珩回去和他爹顾乾坤说了,顾相看着他最喜欢的儿子,摇了摇头说,你别想啦,凌慕遥是太子的二女儿,已经许给了王太师的一个庶子,过几年就完婚了。
    顾珩犹如晴天霹雳,恍恍惚惚间,顾相问他今日见了洛安郡主,感觉如何?顾珩当时在京城已很有名气,凌沛暄有意择他为婿,顾乾坤也是很乐意的,那场见面,也是两个老家伙撮合起来的。
    顾珩不知自己怎么回答的,大概是说了些场面话,却被顾相误解了。他觉得儿子对凌慕清应该有些好感,反正凌慕遥他是没得想了,凌慕清的地位比凌慕遥好了太多,顾相还是很中意她的。于是顾相就跑去了霄王府,告诉了凌沛暄,他儿子对他女儿很有好感。
    然后京城里就开始传出了一个消息,说是顾珩对凌慕清一见钟情,念念不忘。当时顾珩整个人都处在低迷状态,他想的是凌慕遥已有婚约一事,对于那些莫名其妙的传言,他不想,也没有精力去管。谁知这传言一传,就是六年。
    六年之间,他与心上人也有过相处,才子佳人应是一段风花雪月的细腻□□,可她告诉他,太子与王太师向来亲近,她的那份婚约是她父王拉拢人心的必然手段,根本不可能取消。于是再好的情缘也成了孽缘,他眼睁睁的看着她到了年纪,嫁给了别人。
    顾珩不得不承认,他与凌慕清在某些方面还是很相似的,比如都逃不开一个情字,比如,都没能和意中人在一起。他自然知道凌慕清对他一点儿意思都没有,于是在新婚之夜,他自发的把一切都交代了。
    这些年的朝思暮想,郁郁情深,特别是当他知道王太师的那位庶子是个怎样的人物,他所爱之人受着怎样的痛苦,他真的要疯了。他现在春风得意意气风发,所思所想却仍在十五岁那年花灯初见,他并不打算放手,他等了许多年终于来了那么个机会。
    顾珩终于和凌慕清达成协议,二人合作,互不干扰,他会尽力帮她,只要一个凌慕遥。这对于当时已近于走投无路的凌慕清来说,无疑是上天的恩赐,她几乎是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事实上她也只能答应。
    凌慕清可不管什么王太师的儿子,甚至于她连凌慕遥都懒得管。她什么也不想管,可又不得不管,她与凌慕遥日渐亲密起来,当着一个信差,想着法儿的去掩盖这桩无法言之对错的“丑事”。只盼望着时间走快点儿,让自己赶紧从这个古怪的圈子里跳脱出来,她好去,找莫凉一。
    顾珩诚然是个很好的合作伙伴,他聪明,工于心计,又懂得分寸,演技也忒好。凌慕清能看出来,他是个有野心的人,不过她并不介怀他,他是有野心,不过他的野心是夺人~妻,与她无关。
    凌慕清有时候也觉得真是好笑,他们凌家这一代的孩子都或多或少有些问题,她与凌慕然就不说了,却原来看起来柔柔弱弱,贤良淑慧的凌慕遥,也会与人私通款曲,做出红杏出墙的事情来。
    顾珩从前偏好诗词歌赋,他未曾参加科举,只在翰林院坐了个闲散编修之位。与凌慕清成亲后,时任大理寺少卿,深显凌晟偏爱。他如今正忙一桩案子,正是关于凌慕遥夫王殷强抢民女,打死人家老父之事。
    这事儿不小,可也委实不算大,王太师想着用钱权来摆平,但顾珩好不容易捏住了王殷的小辫子,又怎会轻易干休。他巴不得把王殷整死了才好,整日里忙着找证据,查律令,连家也不回。
    凌慕清倒是乐得清闲,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在府里写写画画,虚情假意的给顾家二老请个安,再者就是敷衍敷衍满脑子问号的凌慕然。只是一清闲下来,难免想得太多,最后也只落得一个黯然神伤。
    也不知顾珩寻了什么缘由,凌慕清跑去了夏国,凌晟还真没说什么。她去与夏初逢见了一面,彼时那位太子爷正被钟离烦的脑仁儿疼,二人你瞧我我瞧你,都忍不住叹息。
    “你说嫁便嫁了,昀殊心里指不定怎么想呢。”夏初逢有些哀怨,毕竟那是他的亲妹妹,他可心疼着呢。俩人坐在御花园湖心亭里下着棋,凌慕清抬头看了他一眼,落下一子,“我若能有半分拒绝的能力,也不会选择走这一步路。人生可就像这棋局一般,需得走一步顾百步,若只看眼前,后面必然会输得惨不忍睹。”
    夏初逢叹了一口气,表示默认了,他指间执一子,凝眉望着棋盘,迟疑着不敢落子。凌慕清气定神闲的起了身,抓了把鱼食,趴在栏杆上喂鱼。夏初逢琢磨了半晌,把棋子一扔,不想了。
    凌慕清回头看他,有些诧异的挑起眉毛,“认输啦?”夏初逢苦笑,走到她身侧,扶着栏杆往下看,鱼儿们争先恐后的抢着食吃,他撇嘴道,“认输了,早听说你打小精于手谈与丹青,今日算是见识了一回。”
    凌慕清的棋是跟凌国大国手崔应学的,她是崔应收的最后一位弟子,也是他最喜爱的一个。崔应曾说,他门下弟子二十七,唯洛安一人可承衣钵。只是凌慕清身份在那儿搁着,崔应死后,真正继承他衣钵的是二弟子谭邡。
    棋能养性,凌慕清小时候性格不太好,凌晟才请了崔应教她下棋。时间长了还真有见效,性子养的好了些,一手棋艺也让人惊叹。夏初逢从小学的是治国之道,在下棋这方面,还真比不过她。
    凌慕清把手里的鱼食全撒进了湖里,拍了拍手,偏头看着夏初逢,“我不宜久留,明日便回去了,夏兄可别忘了咱们的约定。”夏初逢摆摆手道,“你放心就是,能帮到的地方我肯定会尽力帮。只是郡主呀,真到了尘埃落定那一日,你确定昀殊会原谅你?”
    凌慕清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转了话题,“我其实一直有个疑问,凉一与你非亲非故的,你若对她无不轨之心,却为何处处为她着想,如此帮我?”夏初逢轻飘飘的看了她一眼,笑出声来,“你怎知,我与她非亲非故?”
    “虽然那时候你还没有出生,但你应该听说过,我本有一个妹妹的。”夏初逢目光柔和,双手在栏杆上轻轻拍了拍,涩声道,“我夏国唯一的公主,我的亲妹妹,十九年前被贼人掳去坠入山崖,所有人都以为她死了。”
    凌慕清脑子有些转不过弯,夏初逢瞥她一眼,轻嗤一声道,“你说你怎么就那么笨呢?昀殊就是我那坠入山崖大难不死的妹妹,可懂了?”凌慕清显然被惊到了,声音都有些变了,“凉一,是长夏公主?”
    夏初逢点点头,啧叹了两声,“莫惊鸿定然是知道了她身世的,我妹妹名夏蕴姝,他便给她取了个字唤昀殊,这不是显然的么。若不是莫惊鸿死了,我可得把他捉来好好问问他是何居心,把阿嘉藏匿了那么久,到死也没告诉她真相。”
    “阿嘉是她的乳名儿,母后取的。”夏初逢不忘解释一下,而后斜眼看着凌慕清,淡淡道,“我们阿嘉的身份可不比你低,这次算你有苦衷了,如若日后你敢负她,再伤了她的心……”他一勾唇角,“倾我国力,咱们沙场见。”
    凌慕清还未从震撼里回过神来,夏初逢已威胁完了。老实说,他心里还是不太待见凌慕清的,这人到底还是涉世未深的,做起事来磨磨唧唧,烦死个人了。可他心里也清楚,他妹妹对这人可比对他亲多了,现在可能是心凉了些,可毕竟是心头所爱,没有轻易放下的理。
    彭危大步走过来,向夏初逢一拱手,“殿下,钟大人求见。”夏初逢扶着额头,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和他说本太子有贵客,不方便见他。”彭危还没应话,钟离的声音已经幽幽的传过来了,听在夏初逢耳朵里不亚于魔咒。
    “什么贵客来访,微臣怎的没接到消息?”钟离手里拎着夏沂赐他的金牌,笑眯眯的走过来了。夏初逢神情一变,凌慕清万分同情的看了他一眼,“钟丞相过来定是与太子有要事相商,我就先告辞了。”
    夏初逢古怪的看了她一眼,轻轻的一挥手,凌慕清冲钟离一笑,钟离不认识她,只也回之一笑。凌慕清没走几步,被夏初逢喊住了,她回头看夏初逢,夏初逢在棋盘里随手捡了颗棋子抛过去,被凌慕清接在手心。
    “你必须得强大起来,我没办法把我的妹妹托付给一个软弱无能的人。凌慕清,你还有成长的时间,但不会太长,我希望你能保护好她。”夏初逢背着手,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目光深沉而坚定。凌慕清握紧手心里他掷过来的那颗棋子,轻轻一眨眼,“我会的。”
    作者有话要说:  还是先交代一下吧。。。这其实又是一个狗血的故事,毕竟贫僧从小立志撒狗血。。。
    我擦肯定没有人记得凌慕遥这个名字_(:_」∠)_
    ☆、第四十四章
    柳安正在书房写着字,下人通传,说是有个姓莫的公子求见他。柳安当即搁了笔,亲自出门相迎,门外站的果然是莫凉一。如今已是十月下旬,天气有些凉,莫凉一穿一身浅蓝色的厚袍子,外面披了件披风。
    “昀殊何时来的夷安啊?真是好久不见了。”柳安笑呵呵的,莫凉一恭恭敬敬的行了礼,浅笑道,“今日刚到夷安,便过来寻柳先生了。昀殊这次来找先生,是有事相求,请先生帮个忙。”柳安走过去拉着她往府里走,嘴里说着,“有事讲了便是,若能帮到你,我必然尽力。”
    二人来到了大堂,柳安让下人去沏茶,招了莫凉一坐在自己身边。莫凉一解下披风,开门见山的把来意说了。柳安若有所思的瞧着她,“你的意思,是要我帮你寻亲?”莫凉一点点头,“先生在夏国是有地位的人,想来要比我盲无目的的寻找要容易些。”
    下人上了茶,柳安推了一杯在莫凉一面前,“喝口热茶,暖暖身子。昀殊啊,你可是想好了?你本家是做什么的你尚不知,到时候别后悔了。”莫凉一捧了热茶在手里,轻声笑了,“我如今也无地方可去,无论家里是作甚的,都比现在一个人孤零零的好。”
    她把茶杯放回桌子上,拿下包袱从里面翻出一个锦囊。柳安有些好奇的看着她,莫凉一打开锦囊,从里面拿出半块青玉i出来,递到柳安面前,“这是义父捡到我时,便在我身上的。义父临走之前曾告诉我,如若我想认祖归宗,便拿这个来夏国,想来是个可以证明身份的信物。”
    柳安表情有些变了,颤着手接过那半块玉i,细细的摩挲着。莫凉一觉得有些奇怪,外面突然传来夏初逢的声音,也没经下人通传,他就风风火火的过来了,“舅舅,您就和钟离好好说说,别让他――昀殊?你,你是何时来的?”
    凌慕清刚走了半日,这人就凭空的出现在柳府,夏初逢有些无语,这老天爷呀,可真会造弄人。莫凉一起身和他见礼,还没开口,便被柳安截住了话,“你来的正好。长卿,你母后留给你的玉可带着了?”
    夏初逢道,“一直带在身上呢,舅舅怎么突然关心起那块玉了?”柳安冲他伸出手,夏初逢会意,从腰上挂着的荷包里取出半块玉来,放在了柳安手中。与莫凉一那半块一般无二的青玉i,柳安颤着手,把两块不完整的玉i合在了一起。
    “这……”莫凉一脑子里跟灌了浆糊似的,夏初逢怎么会有和她一样的玉i?这两个半块的玉i,分明的是一块分开的,这又象征着什么?莫凉一不敢深想,夏初逢却已经差不多明了当前的局面,他看看柳安,又看了看莫凉一,垂下头叹了一口气。
    柳安的胡子抖了抖,眼睛有些湿润,轻声道,“这块玉i,原是我柳家的。老夫只有一个妹妹,嫁给了当朝皇帝,她出嫁时我把这玉给了她。她膝下有一双儿女,便把这玉,分成了两半,子女各持一半。昀殊,你可懂了?”
    柳安的妹妹是先皇后,先皇后生了太子夏初逢和长夏公主夏蕴姝,那块玉i分成了两半,夏初逢和夏蕴姝各有一半。现在玉i合成了一块,夏初逢的一块,还有莫凉一的一块。莫凉一,就是夏国唯一的公主,十九年前被贼人掳走,坠入山崖的,夏蕴姝。
    莫凉一下意识的吞了口口水,抬头看着夏初逢,夏初逢也抬起头来,冲她微微一笑,“你,是我的亲妹妹。”莫凉一踉跄的退了一步,扶住椅子把手,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捋清楚思维。
    “你被人掳走时才一岁,那时候的事你一定是忘了,那时候,你已经能喊哥哥了呢。”夏初逢眼眶微红,走过去轻轻拉了她的手,夏初逢比她大六岁,他那时候已经记事,怀里那个香香软软,模糊不清的喊着哥哥的小孩子,已经长成这般大了呢。
    “我的小阿嘉,哥哥终于,找到你了。”夏初逢有些控制不住情绪,一把把莫凉一抱入怀里。莫凉一还是怔怔的,有些难以相信,柳安曾经给她详细讲过有关于那位公主的故事,却原来,就是自己么?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做出什么表情来,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只是被夏初逢,她的亲哥哥,这么抱在怀里,她的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她缓缓伸出手,抱住夏初逢的肩膀,喉间发出一声隐忍的呜咽,慢慢哭出声来。
    到底是,血浓于水。
    柳安在一旁瞧着相拥的兄妹二人,也有些要喜极而泣的意味,他妹妹生前最后的时刻,都是心心念念的想找到她的女儿。现在,终于,她可以瞑目了吧。柳安转过身,擦一擦眼角,握着玉i的手颤个不停。
    莫凉一一直以为自己是被遗弃的,那么多年她或多或少也有些恨意,如今一切明了,她心里只剩下满满的伤怀。夏初逢也哭的够惨,一点儿也不像个当了许多年代理皇帝的太子,哭完了,情绪也平定了好多,他放开莫凉一,突然来了一句,“那半块沉香原来还在阿嘉身上,没有被贼人拿走。”
    莫凉一满脑子的都是问号,“我……没有沉香啊。”夏初逢一瞪眼,“我分明闻到了的,我们夏家好歹是跟沉香打交道最多的,这味道虽淡,我离你近了还是能闻到的。”他那一副你别骗我了我鼻子可灵的样子让莫凉一一阵无语。
    那时候,凌慕清也就这么个表情,挺不信她没有沉香的。她思维有些散,漫不经心的把那段往事说了出来,只是语气很不好,一口一个我与凌国洛安郡主,听的夏初逢背后一阵发冷。不过夏初逢也是听明白了,莫凉一确实是没有沉香的。
    反正是百思不得其解,夏初逢索性你也不去想,歪着头瞅着莫凉一,越看越开心。他的妹妹啊,终于认回来了,十九年啊。莫凉一被她看的别扭,轻咳了一声,小心的问他,“我能见见……我爹……吗?”她爹是皇上,但她毕竟叫不出父皇这个称呼。
    夏初逢这才把思绪拉回来,正儿八经的点点头,“父皇也是很想见到你的,这就随我入宫吧。”他偏头看柳安,柳安点了点头,把手里的两半块玉i还给了他们,“去吧,皇上盼了那么多年,终于可以父女团聚了。关于沉香的事,我自会去好好查的。”
    拜别了柳安,莫凉一跟着夏初逢上了马车。狭小的空间里,没相认前不觉得什么,相认了却觉出些不自在来,夏初逢有些走神儿,如果那一年他的妹妹没有被掳走,他那么疼爱她,俩人的关系一定特别好吧。
    想完了又觉好笑,哪有那么多如果呀,如果有那么个如果,他母后也不会那么快走,他父皇也不会一蹶不振,成王也不会伺机谋逆,莫凉一……也不会与凌慕清有什么交集。
    夏初逢心里有些犹豫,他想告诉莫凉一,凌慕清心里的计划和思量,可他又不想说。那是种无法表达的心情,他自然希望他的妹妹幸福,他知道莫凉一肯定难受极了,他如果和她交代了实话,她心里好歹会好受一些。
    可是从一个兄长的角度来说,他实在是,不太想“成全”她们俩人。计划是计划了,但是凡事有变数,如果凌慕清达不到顶峰,如果计划失败了,如果凌慕清负担不起……那莫凉一,他还能放心的交给她吗?那条路毕竟难走,就让他自私一回,瞒下来好了。
    如果凌慕清真的成长到足够强大,能够保护好莫凉一,并且那时候莫凉一依旧心属于她,那夏初逢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但是现在,他还是选择留一步路,等一等吧,就再等一等。让他仔细为妹妹把把关,看看凌慕清,是否真的值得托付终身。
    夏初逢于是什么也没说,只是开了□□跃一下气氛,笑眯眯道,“你有个乳名儿唤作阿嘉,是母后为你取得,父皇肯定会这样叫你。到时候你应了就是,他可疼爱你,你小时……一岁之前,都是他亲自带的你呢,你别怕他。”
    莫凉一抿抿嘴,轻轻点了一下头,“我知道。”夏初逢莫名的有些紧张,那么多年,也不知她受了多少苦,他身为她兄长,心里着实难受的紧。莫凉一低着眉眼,摆弄着手里那半块玉i,夏初逢压低了声音,慢慢开口,“你小时候,刚会说话那会儿,我教你喊人。皇兄两个字许是不好说,你那时候说不出来,我就教你喊哥哥。”
    夏初逢笑了一下,那些久远的记忆虽然模糊了,但他还记得,“你第一次开口叫人,就是喊哥哥,我当时,可开心了。”他停了一下,目光灼灼的看着莫凉一,“你……叫我一声吧?”莫凉一停了手中的动作,慢慢抬起头,夏初逢捏着拳头,紧张的吞咽了一下。
    莫凉一压了下嘴角,轻声唤了一句,“哥……”这个字,她从来没有想过要说,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一个兄长。夏初逢觉得自己好歹是个七尺男儿,可不能没出息的再哭了,他偏过头,使劲把喉间的呜咽吞进去,硬生生的嗯了一下。
    莫凉一伸手搭在他的一只拳头上,轻声一笑,“我终于能回家了。”夏初逢又嗯一声,张开拳头握住她的手,转过头来认真的看着她,“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再也不会让你受任何委屈。”莫凉一眨眨眼,伸手抱住他,轻轻叹了一口气,“谢谢你,哥。”
    作者有话要说:  =_=昨天我回家,和ex擦肩而过,谁也没理谁。当时没觉得啥,回到家越想越诡异……嗯这就是昨天没更新的理由。。。
    ⊙⊙兄妹相认啦,狂霸酷炫吊炸天的公主模式即将开启,男扮女装也即将结束。
    ☆、第四十五章
    夏元安二十八年十一月十二,夏国遗留在外十九年的长夏公主夏蕴姝回朝,元安帝夏沂开坛拜祖,复长夏公主名号,大赦天下,免税三年,以表对上天感怀之心。同月二十七,太子夏初逢大婚,娶丞相钟离之妹为太子妃,另纳大将军刘胜次女刘氏,太尉苏昀嫡孙女儿苏氏为侧妃,举国同庆。
    凌国顾府
    顾珩逗着鸟儿,有意无意的瞥了凌慕清一眼,笑道,“那长夏公主丢了十九年还能回去,老天当真待他们夏家不薄。”凌慕清坐在树下,面前摆了一盘棋,她撑着脸正发呆,听了顾珩的话也没多大反应。
    要不说顾珩是个聪明人,王太师那么大的权势,顾珩愣是真的把王殷整进了天牢里。他把王殷作恶的证据大大小小查了个清楚,往凌晟桌上一搁,王太师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向黑了脸的皇帝去求情。
    王太师到底是个人物,凌晟也不好做绝,让王殷把牢底坐穿也不放他出来,却是留了他一命。王太师现在见了顾珩就恨得牙痒痒,顾珩倒是心情大好,在心头肉里扎了好些年的刺终于拔了出来,他快活得很。
    只是王殷仍然是他的眼中钉,他瞧见那个人就恨不得踹上几脚,把他挫骨扬灰了。王殷是掀不起什么风浪了,只是他不死,顾珩和凌慕遥无论如何是不可能有个结果的。顾珩心里已有了谱,只是还不能轻举妄动,王太师在上头压着,他做事还得权衡着。
    顾珩有意找凌慕清商量一下,却见她一副神情恍惚的样子,知道她肯定又是想起那个小神医了。他摇摇头,提着鸟笼子去书房了,留凌慕清一人仍然发着呆。夏国迎回公主阵仗搞得很大,早就传遍了天下,公主名字叫夏蕴姝,凌慕清不由得就想起了莫昀殊,整个人都难过的不得了。
    启天恩醒了,她派了几个人去找启忻,启忻道早把莫凉一放走了,她也不知她去了哪里。她派人一路查探,只知道莫凉一去了夏国,然后就失了全部踪迹。凌慕清不知她是否出了事,托了夏初逢帮忙找人,夏初逢却说人好好的,只是不想提她。凌慕清心里又酸又涩,可她也知道莫凉一性子有多倔,她就算是现在去找她,她也不见得会搭理她。
    知道了她没事儿,这会子又认祖归宗做了公主,肯定不会再受苦了,凌慕清也放了不少心,可还是堵的慌,随便哪儿都堵的慌。凌沛暄老说时机不成熟,她自己也知道不能轻举妄动,这么等啊等的,何时才是个头。
    太子近来在张罗着凌慕然的婚事,凌慕然又急又气,找了凌慕清好几回。凌慕清说她也没有法子,凌慕然犹犹豫豫了老半天,问出一句,“皇姐,你不喜欢莫凉一了吗?”凌慕清愣了一下,笑着摇摇头。
    怎么会不喜欢呢,她喜欢惨了。凌慕然道,“我晓得你有自己的思量,你和顾良玉也肯定没有夫妻之实的,我也相信皇姐你能够从一而终。可是我就做不到皇姐这样,无论有多大的无奈和苦衷,我都不会嫁予别人,我宁愿带着她共赴了黄泉,也绝不愿这般隐忍,得了个讨人厌的名头。”
    凌慕然性格有些大条,但是还是过于偏激的。或许是从小被保护的太好,她任性的过了头,如是想得到什么,必然是完完全全的。她想和兰惜雨好好在一起,就要兰惜雨完完全全的是她的,她自己也完完全全是兰惜雨的。没人可以强迫她,她真的宁愿去死了,也不会屈服。
    而凌慕清,却不是这样的。她是个愿意要结果的人,既然不是走投无路,既然有那么个法子,有个与那人相尽余生的法子,她必然会去做的。她是真的,想与莫凉一好好的在一块儿,死在一起,终究不如活着在一起好。
    她想的有很多,却不敢和莫凉一如实说了。莫凉一平日里看着正儿八经,很是理智冷静的样子,可凌慕清了解她,知道她骨子里那份稚子之心。说实在的,凌慕清不够成熟,莫凉一比她更不成熟。
    两个不成熟,又不强大的人要怎么在一起呢?需要成长啊,就像凌沛暄以前经常和她说的,只有变得强大,强大到所有人都不敢违背,那样才可以算作随心所欲。凌慕清不舍得拉着莫凉一一起受苦,像她一样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一闭眼就是慌慌乱乱的计划与后果。
    凌慕清想过,有些东西是更需要两个人一起承担的,但是,她真的舍不得。她们两人如今身份都摆在那儿,也都需要成长,感情也需要磨练,凌慕清想,她既然决定了这么做,就算结果不如她所愿,她也认了。
    自己和自己下棋,终究是太无趣了。凌慕清丢了棋子,屈指吹了声口哨,两只浑身雪白的鸽子扑棱棱从树上飞下来,落在了她面前的棋盘上。这两只鸽子是胥匿卫专门养的信鸽,凌慕清日子过得有些无聊,就问他们要了两只养着玩儿。
    正逗弄着两只挺听话的鸽子,突然小跑过来个下人,说是晋安王要见她。凌慕清有些疑惑了,自打她进了顾府,凌慕然是常过来的,凌东澈这却是第一回。让人请了,凌慕清挥挥手把鸽子赶走,伸手把被鸽子踩乱了的棋子收拾好。
    很快凌东澈就过来了,黑着一张脸,看起来心情很不好。凌慕清也没站起来,让人去沏茶,笑眯眯的看着凌东澈。凌东澈坐在她对面,也不说话,就直勾勾的盯着她,盯的凌慕清一阵莫名其妙。
    “皇兄这是怎么了?”凌慕清终于开口问道,凌东澈把个眉毛皱成一团,别有深意的看着她,“然儿失踪了。”凌慕清显然吃了一惊,微微瞪大眼睛,“失踪?”凌东澈点点头,眉头皱的更紧,“准确来说,应该是跑了,带着兰惜雨。”
    凌慕清脑子里一瞬间浮现出私奔两个字,凌东澈已经说白了,“这可都是你玩儿剩下的戏码,清儿,你老实和我说,你到底知不知道凌慕然跑去了哪儿?”显而易见,他觉得凌慕然玩起了私奔,和凌慕清绝对脱不了关系。
    凌慕清长叹了一口气,没有先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皇兄,是真心想把她们捉回来?”凌东澈神色微动,随即冷笑一声,“不然呢?”凌慕清仔细瞧了他一会儿,淡定的摇摇头,“我不知她去了哪儿。”
    “我不信。”凌东澈提出质疑,“她前天来找过你,回去就嚷着头疼,不让人打扰,我今天带高懿过去找她,她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