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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相惜

    [本章字数:2247 最新更新时间:2014-04-12 12:15:27.0]
    “小黑,你睡了吗?”黑暗中,祁夜轻声问我。
    “唔。”我随意应了一声,往他怀里蹭了蹭。
    他拥着我,有一搭没一搭地玩着我的头发,说:“若是痛我帮你揉揉罢。”
    我腾地转过身背对着他,头埋进了被子里。
    “你也够可以的,关键时刻来这么一遭。”他好笑地说。
    我欲哭无泪,葵水之类,实不在我控制范围之内。
    他凑近了些,从背后环住了我的腰身:“怪我唐突,你身子还没好,我也不该如此冲动。”
    我实在佩服他的脸皮,说:“刚刚……”停了一停,脑子里浮现出意乱情迷的画面,一张老脸实在不好意思转过去瞧他。
    “刚刚如何?”
    我默了一默,道:“我听见有人在唤‘阿胭’……你可知她是谁?”
    我的背后许久没有回应,半晌,他说:“不知道。”
    我一想也是,自顾开口:“最近我总是听到这个名字,以前听闻竟是兰绍的乳名,但无论如何我都是不信的。”
    他在身后问:“为什么?”
    我摇头:“不知道。但我不会无缘无故记得这么一个不相干的名字,况且我从来不知兰绍取过‘阿胭’这个名字。”
    他一手从耳后拨开挡在脸上的头发,从容道:“我回朝后,也曾听闻她以前是叫阿胭,只是早不用了。”
    我忽略他说的话语,径自问:“那你还认识别的叫‘阿胭’的女子吗?”
    他停了手中的动作,过了许久,又轻柔地把玩着我的乌发,淡淡说道:“不认识。”
    我一想也该是这样,他从西凉回来没几年,怎么会认识这些莫名其妙的女人,便也作罢。
    “听闻你以前就爱去国色天香,我还以为你是为了奉旨追查才会呆在那里。”
    祁夜道:“自我凯旋,担上了金吾将军这一名头起,平日里没事就会往那里去。”
    “为什么?”
    他的声音变得有些凝重:“那次击败西凉,我发觉朝中有人与胡敌暗相勾结。突厥竟对对神策的军力了如指掌,若不是有人在神策军中安插了细作,大哥当日也不会中了突厥与西凉的圈套。”
    提到初旸,我心中没由来地一紧:“会不会是内奸所为?”
    “神策军历来效忠于宇文,出征的兵马更是我宇文族部下心腹,父亲办事向来稳妥,眼睛中容不得一颗沙子。”
    “你怀疑是朝中之人出卖了神策?”
    祁夜说:“当年出征,皇上指派萧相监军,途中大哥遭难,神策九死一生,父亲请旨调度西南兵力支援 ,久久未见回旨。漠北一役,黄沙之下埋了神策万千白骨,一眼望去,如同修罗炼狱。”
    他的话让我脑海里浮现出战争惨烈的画面,与长安终日的纸醉金迷对比,莫名的悲壮。
    “国色天香是长安城中的销金窟,往来尽是达官显贵。明面上是声色犬马的温柔乡,背后藏着多少暗涌,也未可知。”他手中缠着我的头发,言语恢复了往日的散漫,但我听得出其中的凝重。
    “我怀疑萧氏与国色天香幕后有所牵连,皇上也早对它起了疑心。但我多番查找竟然找不出一丝破绽,这就更加古怪。直到千灯会时,皇上收到密报,我铤而走险,却不料打草惊蛇。”轻笑一声,“居然还被你救了回来。”
    听着他玩笑似的话语,我却轻松不起来,只说:“萧氏一手遮天,父皇即使有所察觉,也不能轻易动他分毫。”
    窗外夜色渐深,吹刮着寒风,似有许久不曾见到明月星光。
    他将我拥得更紧,我的后背与他相抵,传来他沉稳的声音:“你若因我没有早点将这些事告诉你而同我怄气,与我闹别扭也是正常。你是我未来的妻子,我理应对你坦诚。”
    我还是别扭,不肯搭理他。
    他往我耳旁凑近了几分,说的话语让我面红耳赤:“不过你使小性的时候,我很喜欢。”
    像是过电一般,我被他这坦诚又暧昧的话语搞得浑身一哆嗦,头皮一麻,面上一热。
    “不过……”他似乎察觉出我身体的异样,坏心地往我耳朵里吹了一口气,放佛是在调拨:“国色天香的女子倒当真是国色天香。”
    我轻笑一声,头往颈脖里缩了缩,腹部正隐隐作痛,面上漫不经心道:“那你岂不早就认识了嫦婕妤?”
    他的手贴上了我的小腹,一股暖流袭来,他的声音在我耳边变得模糊:“自然认得。”
    “你觉得……她如何?”
    “这又是什么问题?”他转过我的身子,与我推开一些距离,说:“她是你父皇的女人。”凝视着我,黑眸在夜色中发亮,“自然与你不能比。”
    我往他怀里靠了靠,寻了个舒适的位子,懒懒问:“是不能比,还是比不上?”
    他身子一僵,一手半撑起身子,披散开的黑发与我的交缠,认真地看着我。
    我下意识拿手遮住了他的双眼,又取开,问:“九郎,你看见的是谁?”
    似乎听闻到一声叹息,他一把揽过我,下颌抵在我的额上,双手似乎要将我嵌入他的身体。
    “高息月,宇文祁夜自始至终只看得到你。”
    我从他怀中伸出头看他,发现他正注视着我。
    四目交接的瞬间,像是一把细小的银钩自我眼中探入体内,勾起浑身的悸动。
    我张开双臂抱紧了他,他身上干净的味道让我安心。
    他轻揉着我的头发,似是思考了许久,说:“要我如何,你才能信我?”
    我被他如此慎重一问,搞得突然不知作何回答。
    我看着他,眼珠一转,灵机一动:“我记得你说过,若有一天负我,你会自剜双目?”
    他的眼睛漆黑明亮,一动不动地望着我,半晌,缓缓开口:“好,就依你所言。”
    我随口一句,没想到他竟如此郑重,我忽然觉得受用极了,心中不觉又与他贴近了几分。
    “我肚子痛,唱首歌哄我睡罢。”
    祁夜没有说话,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要求对他有些为难。过了一会儿,静谧的寝殿里回荡着他的声音:“……灵山卫,灵山卫,多少情系天涯内?
    日日空见雁南飞,不见故人心已碎。
    灵山卫,灵山卫,一年一度寒星坠。
    遥望去年星在北,今年寒星又是谁?
    ……”
    我以前不曾听闻他的歌声,它就像是大漠里一缕孤直的烽烟,映着长河月圆,翻越连绵的祁连山脉,飞进了愁云惨雾的长安。
    我在他的歌声中不知不觉起了睡意,迷懵间隐隐约约听见他说: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是你,她是她,从来都是不同……”
    我困意来得紧,伸手抱住了他,含糊地应了一声,便沉沉睡去。
    一夜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