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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

    书名:穷凶极饿
    作者:芒果船长
    文案
    怎么样都吃不饱、并且怀着惊天秘密的六狗,碰上了图谋不轨的奇怪医生……
    怎么吃都吃不饱的六狗为了生计背井离乡到大城市去闯荡,意外遇见了一个看起来就很不靠谱的“医生”――
    料明循循善诱说,我免费给你治,能骗你什么?
    六狗被带入了一所掩盖在隧道尽头的医院里,在这里遇见了一些不同寻常的病人……
    内含【反转】【打架斗殴逃亡】【脑洞集锦】【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等内容
    注:大家都是人类!(重要的话要标红!
    神经病医院+脑洞+欢乐搞基传
    为什么六狗会承受着同龄人不该有的oo与xx?
    医院里的“病号”们又各自有什么样的问题?
    卧底是谁,反派是谁?每个人的cp又是谁?!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欢喜冤家 奇幻魔幻 悬疑推理
    搜索关键字:主角:杨简,料明 ┃ 配角:诸星,逃跑的519 ┃ 其它:小六,我猥琐我自豪
    ☆、穷凶饿的一个好青年
    灶台上架着一口小锅,里头咕噜咕噜地响着,肉块在沸腾的酱汁中颠簸,张叔勺起一点汁水抿了一小口尝了尝咸淡,又往里头撒了几粒花椒,加了几片切好的野山楂。
    两双年轻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他的动作,馋得恨不得立马变成灶台上的火苗,那么就可以肆意地□□那个古老乌黑的瓦锅了。
    张叔垫着毛巾把滚烫的小瓦锅放到桌上,一掀盖子,锅里的热气冒出来了,浓浓的肉香也冒出来了。桌上早早就添好了三碗白米饭,筷子也摆的整整齐齐。
    张叔想不明白,前几天不才刚吃了年夜饭吗,这两个孩子又饿得像狼似的,眼都绿了。他的亲生儿子迫不及待地拿起了筷子,他便喝止道:
    “虎娃!”
    被他一瞪,虎娃委屈得放下了筷子,眼睛依然直勾勾地盯着还在冒泡的炖肉。张叔叹了一口气,对一边坐着的另一个年轻人说:“六狗,快吃吧,趁热。”
    六狗的胃早已经在腹腔里翻江倒海过几遍了。他从昨晚开始就记挂着这一锅难得的美味,现在美梦里的食物终于出现了,他抓紧了手里已经握出温度来的筷子,夹起一块带皮的肉块,连带着浓稠的酱汁一起接进碗里。
    饿,他饿。
    他饿得几乎要神志不清了,口水差点就要从嘴巴里流出来。张叔看着他把肉块热切又珍惜地放进嘴里开始扒饭,几乎有些不忍心,劝他:“别急,别急……”
    等六狗开始吞咽的时候,虎娃才伸出了筷子。他去年刚刚考上城里的大学,按理说并不是那么没见识的人,但家里的桌子上要出现这么一锅油多肉厚的大菜,太罕有了。就连前几天的年夜饭里,他们也只不过宰了一只鸡,炒了一盘五花肉。
    虎娃只是馋,而六狗是真的饿。他从小就没尝过饱的滋味,他出生不久父母都死了,还没断奶就成了一个孤儿,勉强在亲戚的抚养下长大。他人长得高瘦秀气,食欲却格外惊人,有村里嘴贱的同龄人取笑他大概是从娘胎开始就没吃饱,先天不足,肚子还没长好就开始饿,饿习惯了。
    六狗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他只要吃饱就行了。他以前上中学的时候,每逢农忙季节就会去帮忙收粮食,挣几顿酬谢饭吃,有一回他帮完忙去吃饭的路上不小心掉进了水渠里。
    他自己是这样说的,但虎娃猜测那很有可能是化肥池。
    爬起来之后带着一身的泥泞和恶臭,在所有人,其中不乏他的同班同学的侧目下抵达目的地,理直气壮地吃完了那顿酬谢饭。
    从那以后,他的名字就响彻全村了。
    不过还是那句话,六狗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他只要吃饱肚子就行了。
    而这样小小的愿望,现在也没办法满足了。
    六狗成绩好,顺利升上了高中,毕业之后他就到了张叔的小店里来帮忙。张叔算是他的远房亲戚,是会给他煮肉吃的那种好亲戚,帮他看店,包吃包住还有工资发。六狗原本觉得在这里帮张叔一辈子也不错,谁知道最近这半年,他的饥饿问题越发严重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肚子出了什么问题,但他每天只能感受到一种体验,那就是饿。他以前也饿,但是没有饿得那么恐怖,也不会怎么吃都吃不饱,就算胃里有个无底洞一样。当然他以前读书的时候也没多少东西可以吃。他现在每天睡醒觉得饿,吃完饭转身还是饿,他不好意思在张叔家吃太多饭,只能把不多的工资全部奉献给附近的馒头包子店。
    他已经尽量减少了运动量,没有顾客的时候他就坐在门口懒洋洋地晒太阳,自认为这样可以节省一些能量。
    但可惜的是,他还是越来越饿。深思熟虑之下,他决定离开乡下到城市去打工。
    而这一顿,就是送别饭。
    六狗呼呼地吃着,一块肉可以就一碗饭,一勺酱汁又可以就一碗饭。只有吞下食物的那瞬间他的肚子才不会烧灼似地痉挛。在他埋头苦吃的时候,虎娃已经差不多饱了。他看着自己的远方表哥添了五六碗饭,又看着他的细胳膊细腿,觉得很不可思议。
    六狗要是也有爸妈供他去上大学,他这岁数都要大学毕业了。
    虎娃很为这个表哥感到可惜。六狗虽然命苦,但却是全村同辈人里长得最斯文体面的一个,他在城里上了半年大学,很清楚这是一种天赋,甚至是一种才能。六狗不仅长相端正秀气,脑瓜子也很灵活,算起账来比卖菜的大妈还快。但他这么好一个人才,却每天坐在他家门口卖那几件锅碗瓢盆。他没有一个同龄的朋友,或者说,自从他掉进化肥池之后他就没有同龄朋友了;除了像个老头子一样守着店之外,他干的全部事情就是和野狗打架。
    虎娃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要找野狗打架,不过他有一次看见他痛殴一条大黑狗的场面,好家伙,下脚又快又狠,太痛快了,踢得比电视里演的大戏还花样百出。虎娃心里还是很憧憬六狗的,觉得他无所不能。
    他看了他苍白又瘦不拉几的表哥许久,才转移开视线,回头看小电视里前几天春晚的重播。
    这时候六狗也吃得差不多了。他抹了抹嘴,用筷子挑起了碗里的最后一颗饭粒,怀着感恩和满足的心情将它咽下,才觉得自己的四肢被重新赋予了能量。他吃饭完便站起身来收拾碗筷,没空搭理小电视里多姿多彩的节目。唯一记得的是,某一个小品里提到了一个菜名。
    麻辣鸡丝,麻辣鸡丝,麻辣鸡丝。
    他一边洗着碗,冷不丁耳朵过滤到这个词,还重复出现了几次,刚刚就这炖肉咽下的口水又差点掉下来了。
    大年初八,六狗独自踏上了进城之路。村里的人说,这时候城里缺人手,在饭馆很容易找到工作。六狗最想要去的就是城里的饭馆,收拾了几套旧衣服便动身了。一切事物都很新奇,火车很新奇,画着妆穿着制服的乘务员也很新奇。他坐在硬座上和对面的大哥聊得天花乱坠,只因为瞄见了对方袋子里的几把葵瓜子。
    他的长相本就讨喜,又有一副好身板,头脑清楚谈吐得体,看上去正直又可靠,很容易令人心生好感。聊了一会之后六狗问厕所在哪里,大哥给他指了指方向。
    六狗道了谢就往那里走。
    “小兄弟――”那个大哥一把拉住了他,“虽然我知道出门在外要多留一个心眼,在火车上,咱们是萍水相逢,该防的还是要防……但是你去个厕所,总不用把馒头也带上吧?”
    六狗带馒头才不是为了防盗。他才磕完一把蹭来的瓜子,肚子里的馋虫就又活起来了,座位这边气味太难闻,很有一种“就着脚丫子下馒头”的感觉,太糟蹋粮食了,他想去厕所的路上顺便找个空气清新一点的地方解决肚子问题。不过他也省得解释,只好把馒头放下,才往厕所那边去。
    就在他穿过走道的时候,看见了一些不该见到的东西。
    他原本以为那个男人是在摸隔壁女人的大腿,以为他们是夫妻,还有点觉得羞涩,但再一看,那只手的方向明显不对劲,直往那女人露出半个钱包的裤兜处闪。
    六狗见过的偷鸡摸狗的事情多了去了,他也没有犹豫,当即趁其不备抓住那人不干好事的右腕,把他手臂连带着上半身整个拽拉了起来,顺势整个人的力气压在右肘往他腋窝狠狠一顶,顶得他骤然闷哼一声,然后蜷缩歪倒在了地上。
    隔壁的女人这才发现,惊叫了起来。画着妆穿着制服的乘务员和警卫员也很快赶到了场,把那个男人抓起来押着往车头去了。六狗还在尿急中,顾不上回应女人的感谢,摆摆手就离开了。
    他回到座位,对面那个大哥才一拍他的肩膀,冲他比了个大拇指:“小兄弟,好身手啊!”
    六狗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喝了口水,眼睛就又直勾勾地望着人家袋子里还剩的葵瓜子了。他喝完水一抹嘴问:“大哥,城里都有什么好吃的呀?”
    “城里好吃的东西多了去了!”大哥来了劲了,说得津津有味,“那真不是我们乡下能比的。路边到处都是小吃摊,有炸豆腐、煎饼、炒面,饭馆里还有糖醋排骨……糖醋排骨你知不知道?”
    六狗热烈地摇头。
    “糖醋排骨……哎呀我这一说就要馋了,”大哥凌空比划着,“排骨最中间那段肋条,裹面油炸,之后在酸酸甜甜的酱汁里一直炒,炒到粘稠,出锅时再撒上一点芝麻和香菜……”他沉浸在回忆里顾着自己咂嘴,这让六狗很嫉妒。
    大哥回味完不知道多久以前的那顿汁浓色亮的小排,才恢复了常态,用一种过来人的口吻告诉六狗:“在城里,只有你肯干,就一定能吃好的!”
    这真是一句朴实又厚重的金句。六狗拿出了馒头,忍着脚丫子味道就着未曾见过的糖醋排骨的幻象大口地咬着。这时已经是饭点时间,乘务员推着小推车出现了,她一边喊着:“香烟瓜子矿泉水~热狗饮料土特产~来来,收一下腿,借过一下了哎~”
    六狗听见这叫卖声,好奇地望了望那琳琅满目的小推车,转过身来问:“热狗是什么?”
    “热狗啊,”大哥经验丰富地说,“就是一种香肠,城里人都吃那个。”
    “这样啊,”六狗点点头,都快把对面貌不惊人的大哥当做人生导师了,“我最讨厌狗了,热狗好,吃热狗好。”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章伏笔较多,可能会觉得慢热一点_(:3)∠)_
    ☆、公厕奇遇记
    这是六狗来到s城的第30天。他在一家24小时便利店找到了工作,然后租住在附近城中村的隔间房里。虽然便利店并不是他最初的梦想,但是他可以自己偷偷地带上面条和油豆腐,在热汤里和店里卖的牛肉丸一起煮。然后他围着围裙站在柜台后面,每隔上几分钟就避开监控流利地塞一口进嘴巴里。
    六狗这种新世纪的外貌专业人才,很快就引起了便利店附近中学女生的注意。中学女生是拥有世界上最敏锐眼睛的一种群体,能够一眼就在压缩罐头一样的地铁车厢里测量出每个人的眼大鼻高肩宽腿长。
    晚上7点多的时候,六狗收拾了一下桌面,摘下围裙准备下班回家。几个高中女生推开玻璃门进来,为首的一个女孩点了一份车仔面。
    “还要丸子吗?”店里规定,点了面就要顺势问多这样一句话。
    “不用。”那个女生把他从头打量到柜台没挡住的上半截大腿,“你要下班了?”
    “嗯。”六狗把面拌好递上去。
    “如果我非常希望你能留下来呢?”
    六狗迷惑地看了女生一眼,她涂着亮晶晶的粉色唇彩的嘴巴微微嘟着,背后的同伴都捂着嘴轻笑起来。他用抹布擦了擦手:“不行,又没有加班费。”
    来换班的年轻同事目送着几个女生嬉笑着离去,不禁凑上前来:“杨简,你是傻的呀?继续逗逗她们啊。”
    六狗早已经习惯了别人称呼他的大名了。他从柜台里走出来,坚定地说:“我尿急,急着走。”
    “那你直接去拉不就行了,憋着酿酒?”
    杨简言简意赅地说:“店里的厕所堵了。我去附近公厕解决。”
    同事给竖了一个大拇指:“有良心!肾不错!”
    杨简理直气壮地接受了这些称赞。他除了肠胃有点异常之外,心肝脾肺肾其实都很不错。
    由于现在才三月,杨简踏出便利店的时候,天色已经黑透了。公厕就在便利店斜对面那个街区的小公园里,过两次马路就可以了。
    他以前没来过这里,但是有几次经过的时候见到了公厕的标牌,便记下来了。黑夜里公园的小乔木的影子影影绰绰,还是怪吓人的,不过杨简在乡下长大的,一边顺畅地穿着公园的小路,一边顺手还揪下一片肥厚的马齿苋叶擦了擦放进嘴里咀嚼。
    他一边吃还一边想,城里的菜就是比乡下的难吃。
    就在他快要接近公厕时,他在小路最幽静的那一小段被一个男人拦下来了。
    那个人30多岁,打扮普通寻常,丢进人海就可以被淹没。他从小树林里走出来向杨简打了一声招呼:“一个人吗?”
    杨简赶紧环顾了一下自己身边,才壮着胆子问:“……你看见了多少个?”
    那个人拿了一根烟出来点上,走到了杨简的面前,他的脸才终于展露在公园微弱的路灯下,不过依然是过目即忘。
    “你微信号码是多少?”
    杨简没有微信,此时不禁陷入了沉思。
    见杨简没有回应,那男人又说:“晚上能不能一起玩?”
    玩什么?
    杨简隐隐觉得有点蛋疼,大概是憋尿憋的。他摆摆手,表示自己没空,便快步直往前方的公厕去。
    谁知那个男人居然也快步跟了上来,杨简不知道他到底是想干嘛,但直觉告诉他,现在在便池前拉下裤子拉链不是什么好主意。
    他犹豫了一下,往单间快步走。
    刚踏进去,正要转身关上门,那个男人就如同野狗捕食一样扑了上来。杨简跟这种肉食动物搏斗惯了,反应也特别快,提起右膝至腰间的高度,随即向左旋转右臀发力,狠狠踢中对方的右膝内侧。然后趁着对方“啊”的一声惨叫时把他挤出去关上了门,来不及思考就慌慌张张拉下拉链开始放水。
    憋了太久差点都要尿不出来了。
    呼……
    等穿好了裤子他才松了一口气,想起门外那个被他踢了一脚的人不知道怎么样了,刚刚也没注意他的动静。
    这是他人生第一次在厕所被人偷袭,原本他是不会那么警惕的,不过前几天有一条新闻很令他印象深刻,是店里的同事拿着手机给他看的。
    那条新闻的标题他到现在都能背出来:“福州两男子公厕缠绵,声响太大路人以为打架报警”,新闻里的两位当事人就是在公园搭讪上的。同事当时还揶揄他叫他小心一点的。
    世道真是变了……
    他冲完水推开厕所门,外头已经空无一人。他希望那个倒霉的人的腿不要出什么大问题,幸好厕所空间不大,他的力度没发挥出来。不过见他跑得那么快,情况应该坏不到哪里去。
    他走到脏兮兮的镜子前,一拧水龙头,一滴水都没有。
    这个厕所真是糟透了。
    他绝望地看着洗手池半响,突然从一个角落发现了一行小字。
    这是用油性笔在大理石台面写下的一行歪歪扭扭的小字,也幸亏洗手池没有水,即便大理石上落满了灰,也能隐约看清上面写的是什么:
    包治百病,长生不老,电话13xxxxxxxxx
    杨简的心像被电击了一般,就连寒毛也竖了起来。
    他抬头看了看面前的镜子,面前的年轻人也失神地望着他。这是他看了很多年的脸孔,熟悉到下巴处最细小的一颗痣都能指出来。穿着在地摊上买的五十一件的黑色外套,表面有些起球了。
    他又重新低头看那行字,确定不是自己的幻觉。
    他那个地方和年代长大的人,是很相信这些神神鬼鬼的事情的。他从裤袋里掏出一个过时多年的诺基亚,把号码输了进去,想了想,把名字改为“1”。
    把名字改成“1”就会永远出现在通讯录的第一位,这是他新近发现的小技巧,还没来得及告诉其他人。他数了数号码的位数,确定自己没有记错,才满意地点点头。
    苍白的月亮把一长条白光倾泻在那如同妖魔鬼怪潜伏着的小路上。他怀着无限的激动,忍着腹中再次腾升起的剧烈的饥饿,轻快地离去。
    在他走开去一二十米后,才有一个身影慢慢从隐蔽的树木后探了出来。
    杨简到家之后便热了饭坐下开吃。他用一个大锅煮饭,一次就要煮两斤米。米饭吃多了就可以节约一点副食的钱。他在便利店吃的面条和油豆腐都是在肉丸汤里煮过的,已经很奢侈了,回家就要节俭一点。
    他省着钱,一点一点也好,就是为了有一天能找到一个好医生治好他的病,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病,到底有没有治疗方法。
    他把那一大锅米饭就着腌萝卜送下,便打开手机通讯录满怀希望地看着那个“1”字。他知道好医生都很贵,尤其是疑难杂症,少说也要存够几万块,虽然这个数字对他来说真不小,但他总有一天会攒足钱。他一直盯着那个号码,直到眼睛酸胀,才把手机恋恋不舍地放下,打开短信页面,开始给张叔和虎娃介绍自己的近况。
    每个星期他都会汇报自己的工作生活,之后等待回信大概是他一个星期里最快乐的事情。
    他没有电视,也没有电脑,下了班回到家就是吃饭和睡觉,不做这两件事的时候就是在做饭。他估摸那边没那么快回信,便起身去洗米。
    除了宵夜那顿之外,还要准备多一点放在床头等着。他夜晚经常会醒来,大部分时候是饿醒的,需要及时补充一下体力;有时候是被周围的吵闹、尖叫吵醒的,即便如此,他也需要吃一点米饭,帮助入眠。
    他租住的房间位于二楼,这是一个正宗的城中村,鱼龙混杂,半夜三四点钟还能听到小孩子的嬉闹声。
    “我艹你妈!”
    偶尔那些稚嫩的童音会冒出这种精确而铿锵的国骂,久久在黑夜里回荡。杨简每次都要想,现在的年轻父母是怎么教孩子的呀。
    杨简这一天做了一个很耗体力的梦。
    在梦里,他正走在家乡张叔店前的小路上,一只野狗冲他吠个不停。
    他本来就不喜欢狗,直接蹲下捡了一块石头扔过去,虽然砸中了,但野狗似乎完全没有受到伤害。它全身的毛发都竖了起来,趴着上半身蓄势待发,眼里凶光四射,然后瞳孔一放大,四肢肌肉一紧,骤然向他扑来。
    他在梦里完全没有了以往的凶悍,反而心生畏惧,掉头就跑。
    他跑了很久,肚子又一阵一阵地饿了起来,他捂着腹部不敢回头,又一直往前跑,突然面前又出现了张叔的店面。他有点愣神时,看见刚刚高中毕业的自己端着饭碗从里面走了出来。
    那个年轻一些的自己一边走着,一边夹着一块土豆片往嘴里送。
    之后他就醒了。
    一摸肚子,扁扁的;一摸脸,发现脸上有道泪痕。
    我哭了?
    杨简端起床头冷了的白米饭,用饭勺吃了起来。他觉得自己的心脏被无声地拉紧了。他默默问自己:
    我在哭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福州两男子公厕缠绵,声响太大路人以为打架报警”是前几天的新闻,大家有兴趣可以去搜搜看,还,还挺有爱的orz
    ☆、料医生救救我
    s市是全国首屈一指的大城市,s市最好的医院、第一医院在全国自然也很有影响力,其中尤以消化科为甚。
    杨简今天休息,于是他一大早就起床来排队挂号了。虽然那个神秘电话他还没有足够的资金后盾打,但是大医院十几块的专家挂号费他还是付得起的。
    专家是消化科主任,叫做周树木,很热门,挂号的队伍排得很长,他带着烙饼馒头在外面的等候席上坐了下来。
    他绝没有想到,此时此刻,周围有两件半小时后将极大影响他未来的事件在发生。
    一,一队人马正雄赳赳气昂昂地带着横幅和花圈闯入医院的大门;
    二,料明接到了助手的一个电话,助手告诉他,有一个病人拒绝治疗逃跑了,他便匆匆赶往第一医院进行追捕。
    医闹队伍率先抵达了门诊大楼,一路引吭高歌地攻进了内科门诊部,围在周主任隔壁那间诊室外头。
    杨简原本专心在吃馒头,此时注意力也被吸引了过去。
    隔壁那间诊室属于心内科,里头的医生急急忙忙走了出来,一看来人就大声喊:“我已经叫病人住院了,是你们自己拒绝的,还签了字同意一切后果自负的!”
    其他来就诊的人都远远躲了起来,保安还没出现,那堆人中走出一个壮汉开始对大夫又推又嚷。那个大夫被推了之后有些吓到了,他后退了一步说:“你们冷静……”
    话还没说完,那些人就齐声高喊“无良医生,草菅人命”,几个中年妇女开始漫天抛纸钱,一个老太太猛地坐下来,头发散乱,特别凄凉地对着群众嚎:“医生治死人了!”一边哭一边用头撞地。
    杨简看得心惊胆战,有了上前制止老太太撞地的冲动。老太太撞了没几下,前方那个壮汉就一把上前抱住了那个医生的脑袋,用了蛮力把他整个人撂翻在地,接着其他男人便都扑了上去围着拳打脚踢。
    杨简这下可坐不住了,这真的要出人命的啊,他上去想拨开那群人,没想到拳头脚底连带着往他身上招呼,他挡了几下仍不见他们放轻力度,便抓住某个大汉的右腕,转身擒摔让他失去平衡,栽倒在地。之后趁旁边另一人愣住时,一个上膝令他失去平衡往后退,然后左手抓右腕,右手抓左肩,右脚往前抵住对方的右脚外侧,一个借力右脚飞踢右腿,那个身躯便漂亮利落地砸倒在地,发出“啪”的闷响。
    这下子,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带着些恐惧的表情看着他。杨简把那个还倒在地上的医生拽起来,他暴露在外的脸、脖子和手臂已是紫红一片,还在痛苦地喘着粗气。杨简沉默地把他提了出去。
    然后他回过头来,温和地问:“还打不打?”
    “……”
    “医院不是打架的地方。”他简单地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往自己的座位上走去。这时保安们才姗姗来迟,把那些软下来的医闹请了出去。
    这场闹剧,料明只看了后半截。他踏进门诊大厅的时候,正巧看见杨简头脑发热一样冲了上前,然后连带着被围起来打。
    他当时还在心里摇了摇头,觉得这个人虽然有胆量,但是太鲁莽。
    结果下一幕就华丽打脸了,那个年轻人用右臂格挡了一下来自四面八方的拳头,之后出手迅速利落,一个转身擒摔,一个别腿摔,简直都要摔出艺术感来了,他差点没鼓掌高喊“bravo”。于是这才发现那人薄薄的长袖t恤下的刚柔并济的肌肉线条,完全可以想象出会是多么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他的身形并不是吃固醇类药物和健身房出来的那种健硕,但从出腿速度和力度来看,绝对是长年训练才能企及的水平。
    料明想,他的病人都能那么容易就逃跑了,看来很有必要再招募一个安保人员。
    他噼里啪啦地打着好算盘,而杨简已经放下了那句酷炸天的话,转身往自己位置上走。
    这么一转身,料明就看见他的脸了。
    这一眼,令他连自己今天来医院是干什么的都忘了。
    他的脑中只有四个字。正以一号粗体在脑海中渐变颜色地滚动播放。
    我。的。泰。普。
    杨简坐回座位上,专心地等待屏幕叫号。
    他旁边的座位坐下来一个年轻男人,容长脸、高鼻梁,长挑身材,脸上平白无故地架着一副大墨镜,对着他露出光洁的牙齿笑了笑。
    杨简只看了他一眼,不感兴趣,便扭回头来专心看着屏幕上的数字。
    旁边的年轻男人似乎是无聊了想找个人说话,他开口问:“你看消化科?”
    杨简点点头:“是。”
    “你什么不舒服?”
    如果要招安保人员,那确认一下身体健康也是很重要的事。料明觉得自己挺英明,幸好今天还戴了墨镜,可以一个劲地瞅人家。
    杨简其实是想保护自己这一点小隐私的,只能不情不愿地说:“老是饿。”
    料明很不客气地挑挑眉:“正常人不都会饿吗?”
    杨简别过眼去,觉得对方有点瞧不起人,不太想理他:“饿得很厉害。”
    料明继续问:“饿得有多厉害?”
    杨简指了指自己身边的馒头袋子:“一直得吃。”
    料明伸手直接越过他拎起那个所剩无几的塑料袋子,打量了他片刻:“你不会是糖尿病吧?”
    杨简这才觉得这人似乎是在真心实意地表达关心,勉强正眼看他:“之前验过了,医生说不是。”
    “甲亢呢?”
    “也不是。”
    料明把空袋子展开,目测了一下它的容积:“体重有变化吗?大号怎么样?”
    杨简老老实实地回答说一切正常。
    料明的表情才有些严肃起来:“你这样多久了?”
    杨简愣了一下,才慢吞吞地回答:“从我离家前半年开始的吧。”
    要是平常,对着这样回答问题含含糊糊的人,料明肯定是要发火的。不过他看多几眼面前质朴青年的端秀面孔,越看越喜欢,于是又耐心地问:“那你是什么时候离的家呢?”
    杨简很肯定地说:“大年初八。”
    “你是打哪条村来的,”料明连大年初一是哪天都不知道,知道个屁的大年初八,“还没普及公历吗?”
    杨简一板一眼地回答:“下尾村。已经普及了。”
    料明忍住没去敲对方的脑袋,看着杨简拿起挂号单走进诊室,于是也跟了上去。
    杨简皱着眉头,停下问他:“你进来干什么?”
    料明没理他,摘下墨镜向桌子后面的医生打了招呼:“周叔,好久不见。”
    那个医生看清他的脸孔,也露出了热情的笑容:“小料来了!”
    杨简看着料明熟练自如地推了张椅子坐在周医生旁边,觉得十分莫名其妙:
    “……周医生?我……”
    “坐吧,”周医生请他坐下,然后把他的挂号单收过去,“你是小料的朋友?”
    杨简知道自己这时候还是不否认比较好,不过他不习惯撒谎,只能摇摇头:“不是。”
    医生问诊的途中,料明就一直在旁边听着,一句也没插嘴。杨简磕磕巴巴讲完了自己的饥饿史,周医生便皱起了眉头:“小料,你怎么想?”
    料明正在摆弄杨简的那张挂号单,心不在焉地说:“你能查就先查呗。”
    “好,”周医生点了点头,对杨简说,“按照现代医学的角度看,你这个症状估计不是大问题,如果你不放心想查的话,超声内镜都可以做做。”
    杨简小心翼翼地问:“一共要多少钱?”
    料明在一边比划了一下数字,杨简的表情立马窘迫了起来:“……我今天没带那么多钱……”
    “杨简是吧,”料明站起身来一拍他的肩膀,顺手捏了一下,“要是不介意的话,来我那儿看病吧!我不收你钱。”
    杨简有些犹豫:“你那儿?”他把视线投到周医生身上寻求帮助,这样光明正大抢生意真的不要紧吗?
    周医生微笑着附和道:“有些问题,可能现代医学还没研究到,我们也有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