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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比,这没什么。”曾如初冷淡的语调令郑青猛然停住,他僵在跟曾如初脸庞一个拳头的距离,似乎都能看清这张俊秀的脸上细小的绒毛。他们这样近,郑青却愈发的觉得两人隔着何止千山万水,天与地的距离。
    他想起来几年前去监狱做公益演讲的时候,看到坐在台下满脸是伤,听得认真的曾如初。此刻他脸上的冷漠就像是那时候郑青看到的,像是万年不融的冰山,那寒冷已经浸透到骨子里,坚固又顽强,即使是最热烈的火炉也融化不了他分毫。
    郑青慢慢的退回来,把身体靠在后面的座椅上,好像失去了最后一丝力量。一股挫败不受控制的涌上他的心头。
    好像他跟曾如初的关系总是这样。十多年前,他还是一个街边地痞小混混的时候,只能仰望着这个纯净高贵的少年。十几年过去了,他摇身一变成了事业有成的,拥有一家上市公司的总裁,而曾如初变成了中间有十年空白,坐过牢,误杀过人,没资历没学历一无所有的人,可是自己还是不敢对他做什么,甚至有的时候,当曾如初不经意的露出一点冷漠的时候,郑青还是不自觉的用一种献祭般的虔诚的目光去仰视着这个他心中的少年
    是的,他喜欢曾如初,非常非常喜欢,可是又不敢靠近。早在十几年前的一个宁静美好的午后,清瘦俊朗的少年从巷子里的阳光中走出来,就一直走到了他的心里
    一直到曾如初下车,平稳前行着的车厢里都沉默着。郑青闭着眼睛好像睡着了一样。而曾如初则微微垂着头,盯着黑暗中交叠在膝盖上的双手。那双手一只手指纤长,骨节分明好看,另一只,则大热天的戴着只黑色手套。
    黑暗中,他用完好的只手轻轻的去抚摸手套里面空荡荡的尾指
    过了没几天,曾如初又在公司里见到郑青,两人恰巧搭乘一部电梯,他跟别的同事一起跟郑青打了招呼,恭恭敬敬的叫了声总裁。
    郑青皱了一下眉头,又飞快的恢复正常,看看电梯里其他的几名下属,公式化的吩咐他道:“你跟我去取份材料。”
    同事们都在二十六楼下去后,电梯门合上后,郑青盯着飞快向上跳的电梯数字问道:“今晚有空吗,如初?”
    “今晚”曾如初想说自己要去帮老欧看店。昨天老欧的媳妇病了,他们的小孩儿就放学没有人接了。
    “陪我去吃个饭吧,我都定好饭店位置了,小醇可想你了,这次他全国少儿科技比赛拿了二等奖,非要跟你一起庆祝。你不会不给他面子吧?”
    还没等曾如初想到怎么样委婉拒绝,郑青已经把儿子都搬出来了。他倒是不好拒绝了,便笑着答应了。
    下班后,曾如初接到郑青的电话让自己去前门等着,他去提车。
    曾如初在楼里面给老欧打了个电话,老欧说婷婷正好让邻居家帮忙接回来,让他不要担心好好玩。
    曾如初工作的大楼是一座六十来层的混合型大楼,一楼二楼是某个通讯公司,上面就都租出去了。像是他们公司租的就是二十六层到二十八层的一部分。所以一到下班的时间,很多不认识的白领们也都形色匆匆的往外赶。
    但是今天很奇怪,曾如初刚出门口就看到外面占了一小帮人。几个穿着短裙高跟鞋,露出细长的大腿的姑娘在围在一起嘀嘀咕咕的指着一个方向看。
    曾如初从来就不爱看热闹,他只是本来就要出去等郑青,却一眼就扫到停在大楼正前方的一部巨大的悍马车,粗犷的线条,纯黑色的车身,还有靠车站着抽烟的一身黑色西装,带着墨镜,身材高大的男人。难怪那些人围在这里看了。
    墨镜几乎遮住了男人的半张脸,只露出来他挺直的鼻梁和坚毅的下巴,略薄的嘴唇间轻叼着一根烟,即使不用看到脸,围观的人群也都没男人举手投足间,留露出的强大魅力所征服。
    曾如初在看清那个男人的时候,脚步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正在这时候,男人抬起眼睛对上他的,在热烈的骄阳下轻轻地勾起嘴角。曾如初仿佛能够透过墨镜看到他眼睛里的嘲讽,想退后的脚步便硬生生的止住了。
    曾如初站在原地没动,瑶瑶的望着不远处的男人,大艳阳天里居然觉得很冷,身子都有些发抖。
    此刻的袁宇像是一个老练的猎人,似笑非笑的同样站在原地悠闲的抽着烟,只是墨镜下面的那双利刃一样的眼神始终没有离开台阶上身体僵硬的曾如初。
    大约过了一两分钟,曾如初暗地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感觉身体不再那么僵硬了,便迈下台阶,径直走到袁宇面前,停住。
    袁宇近距离的看着眼前的人,听到他说:“你是来找我的吗?”这声音很熟悉,仿佛跟记忆中的什么重叠在一起。袁宇的心脏突然紧缩了一下,随之而来的是难以忍受的疼痛。
    他的嘴角慢慢放平,整个人便呈现一种非常骇人的气势,尤其是他高达的身躯在阳光下形成的阴影正覆盖着曾如初。
    曾如初感受到令人窒息的压抑的感觉,便不自觉地想要向后退一步。
    他的脚刚抬起来,就被一股狠狠地力道拽了一下,整个人跌到一幢强硬的胸膛上。
    曾如初的脸都变了,飞快的离开袁宇的身上,被钳住的手臂却怎么也抽不回来,便压抑着愤怒的低吼道:“你想干嘛?放开我!”
    “别弄得跟我要强/暴你似的。”袁宇看着他脸上毫不掩饰的厌恶的表情,遂像是他身上有什么病菌一样飞快放开他的手,声音冷得像是冰碴子一样:“你这样的上街上一抓一大把,我看不看得上还不一定呢!再说了,你这样什么人都能上的,我还害怕你有病呢!”
    袁宇一连串恶毒的话让曾如初脸色瞬间煞白,他漆黑如墨的眼珠一动不动的盯着袁宇的脸几秒钟,然后转身就走。
    袁宇跨开长腿两步就挡在他的面前,张开长胳膊拦住他的去路,却不碰她,突然嘴角不怀好意的笑着说道:“没错,我是来找你的,我们也算是老朋友了吧。这么久没见,怎么说也应该好好叙叙旧”
    任谁都能看出袁宇的不善,一直在围观的几个小姑娘看到曾如初平静而冷漠的眼神看着那个男人,虽然听不清两人在说什么,但是浓浓的火药儿大家都感觉的到。
    “没什么好叙旧的。”曾如初突然看着对方说道:“袁宇,既然你这么讨厌我,干嘛还出现在我面前,这不是给自己添堵呢吗!这么大的城市,我们见面的几率那么小,就算真的不小心碰到了,我们就都躲着点儿对方。不就皆大欢喜了?”
    “皆大欢喜”袁宇咀嚼着他这句话,笑得一脸嘲讽,从嘴里说出的语调却温柔得像是情人间的低语。他说:“如初啊,你想的怎么这么简单?世界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啊?你惹了我,然后一句皆大欢喜,我们之间就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吗”
    曾如初脸色异常苍白的抬头看着男人恶魔般的微笑,心脏一点一点沉下去。
    “如初!”去取车的郑青回来了,正在路边的车里喊他的名字。
    “陪我去吃饭。”袁宇突然冷冷的扔下一句,然后径直走回自己的车里,看也没看一眼曾如初是否跟上他。
    曾如初站在原地看了眼袁宇高大又仿佛蕴含着浓厚危险气息的背影,却走向郑青的车子。
    “那人是谁啊?”郑青问上车的他。
    曾如初没有回答,岔开话题道:“小醇等得着急了吧?快开车吧。”
    郑青就看到那人一眼,袁宇还带着墨镜。但是他就是觉得那人身上的气息非常熟悉,那种看一眼都觉得压抑的强大气势
    袁宇坐在车上,把烟头按在车内的烟灰盒里,眼看着曾如初上了别的男人的车,他嘴角的笑容却慢慢在扩大然后,他慢条斯理的扭动车钥匙,黑色的铮亮的皮鞋狠狠的踩下油门,加长悍马飞一样像前面那辆奥迪撞去
    第五章 吃饭
    “哐”的一声巨响在炎热的盛夏路边响起,路人纷纷带着惊恐的回头寻找声源,高大办公楼前一直偷偷注目着这边的几个白领姑娘都忘了闭上大张的嘴巴,就这样大睁着涂画着彩色眼影的眼睛,亲眼目睹了真个肇事过程。
    更别提是坐在车里无辜的受害者。郑青正用余光注视着曾如初好看的侧脸,听到剧烈响声的同时,伴随着车身猛烈的震动。黑色体型并不小的奥迪足足被撞出两米远。车的后身大面积受损,凹陷的厉害,车灯都已经碎裂。而尾随其后的悍马,缓慢的稳稳地紧随着奥迪停下,除了前端车框微微凹陷和掉漆外,安然无恙。
    “草”郑青震惊过后狠狠的坐在车里骂了一句,打开车就跨了下去。
    而曾如初曾经得过车祸后遗症,他脸色苍白的顿了一下才跟着下车,已经看到郑青站在高大的悍马驾驶位外面透过车窗跟里面的人说话:“你他妈的怎么开车的?”
    袁宇一条长长的胳膊搭在车窗上,视线只是非常轻描淡写的看了一眼郑青,然后越过他,依然那样皮笑肉不笑的对着后面的曾如初说:“现在可以跟我去吃饭了吗?”
    曾如初的脸都白了,郑青的却比他的更白。
    “你是故意的?”郑青咬牙切齿的道,直接伸手进去抓住对方的衣领。
    仿佛从出现在到这一刻,坐在车里的全身黑衣的男人才意识到自己的存在一样。袁宇终于正眼看了郑青,只是漆黑的眸子里散发出来的利刃一样的情绪,即使隔着墨镜也让郑青不由自主的心中“咯噔”一下。
    男人通常都有一种野兽一样的直觉,那就是在比自己更强的强者面前所感受的高压。有的人可能很富有,身体很高大威猛,五官很凶残,但是这种肤浅的外在也只能偏偏小孩儿和女人罢了。而有的男人,即使他一无所有,只需要站在那里轻轻地看你一眼,你也能清晰的感受到他的威胁。而袁宇,就属于那种能让一向很自负的男人的都打怵的强者。
    在他抬起手来的时候,郑青已经不由自主的放开了他。而袁宇只是拿掉了眼睛上的墨镜,露出笔挺的鼻梁和鹰隼一样的眼睛。他冷冷的看着郑青,轻轻的说:“今天我没工夫陪你玩,别惹我。”
    郑青的脸色却在看到他拿下墨镜后那张极有个性的,张扬深邃的五官的时候由白转黑了。他心里恍然明白这一切后,目光直直的望向他的眼睛,也用冰冷的语气嘲讽的说道:“我说呢,原来是鼎鼎有名的袁大少爷可是,就算是袁大少爷,也不能这么光天化日的开车撞人吧。您就算是看谁不顺眼,是不是也应该挑个隐秘点儿的地方,国家不是您家的吧?就连a市似乎也没明着冠上你的姓吧”
    “你认识我?”袁宇的眼睛微微眯起,在炽热的太阳光下细细的大量郑青,却发现真的不认识此人。他一走这么多年,就连回来后也没跟多少人打招呼,现在这个男人却能一眼认出自己。
    “您袁大少这个a市谁不认识呢?”郑青嘲讽的说道,一边拿出手机拨了110,对着电话说道:“我要报案,洪庆街一百二十一号,有人开车撞我,是的,你们尽快赶来。”
    郑青放下电话,好像终于平复了点儿心口难以控制的突然涌上来的愤怒和屈辱,看向袁宇的时候却听到他这样说:“你把我记得还真深呢。不过,我还是想不起来你。”
    这一句好像狠狠的一巴掌抽在郑青的脸上。
    很多很多年前,他以为他已经彻底忘记了的,这位金光闪闪的大少爷无意中所给予他的那些屈辱,一股脑的都在顷刻间冲出来,像是要冲破他的心脏,让他愤怒的想要杀人,更想要杀了没用的自己
    曾如初在这时候从后面拉出他的胳膊,清冷的声音从他耳边飘过:“袁宇,疯也要有个限度!”
    袁宇撞死漫不经心的扫了眼他抓着郑青的地方,玩味儿的说道:“那你能拿我怎么样呢?我的律师已经过来了,估计还会把我的病例拿来”袁宇用手指点点自己的脑子,笑得非常无耻:“我这里有病呢。所以谁来了也没用”
    他视线一转,俊美的面皮挂着笑,像是开玩笑似的,眼神却又森冷的盯着郑青道:“所以,别轻易惹我哦!我怕一不小心,没控制住就把你玩死了”
    听到他话的两人脸色都变了。
    曾如初从郑青的身后绕过去,一言不发的上了袁宇的车。
    “如初!”郑青不可置信的叫着他的名字。
    曾如初透过袁宇这边的窗子看向他,只是歉然的说了句:“抱歉,帮我跟小醇说下次会给他带礼物。”
    话音还没落,悍马车已经飞快地向后倒去,袁宇没什么表情的扫了眼郑青,最后说了句:“虽然告不了我,但是你可以跟我的律师多要点儿,不用替我省钱。”那语气,就像是郑青是个碰瓷儿的,或者要饭的乞丐一样。
    郑青眼看着悍马车飞快的消失在车海中,狠狠地踢向被撞得不成样子的坐骑。
    这个男人,为什么又出现了!
    袁宇关了车窗,隔了大部分外面嘈杂的各种声音,也没有放音乐,偌大的车厢内就之后空调发出的细小的有规律的声音。袁宇在红灯的时候停下来,侧过脸去看做得直挺挺曾如初,突然说道:“你这冰雕似的脸要摆到什么时候?”
    “到我能控制住不骂人的时候。”曾如初连眼珠都没转动一下,目光冷冷的注视着上前方指示灯上跳动的数字。
    “哈”袁宇低低的笑了两声,高大的上半身虚趴在方向盘上好几秒,才说道:“你好像就只会骂我吧,仗着我喜欢你,仗着当年我宠着你,对别人,你什么时候大声说过话啊?”
    他像是谈笑着一样回忆这些,曾如初不想知道他现在心里想的是什么,还有什么目的,只想站起来指着这个男人的鼻子大声的告诉他,自己不欠他的,要疯要死滚远点儿,别他妈在他眼前恶心自己
    可是曾如初的憋着,用力的憋着。因为如果他真的想彻底跟这个男人再一次没有关系,就不能那么做。
    袁宇在一家非常奢华有名的日本料理点菜的时候,曾如初一点儿都不惊讶。第一,这个男人就是个彻头彻尾娇生惯养的大少爷,非得顶级的厨师做的东西才能入他的口。第二,看来他还记得自己吃了生的东西就过敏,大病一场的事儿,所以点了这一桌子的生食之后,直接让服务员下去了。
    说实话,他这样小气的举动都让曾如初怀疑他是不是还喜欢自己,以至于把自己的事儿十多年后还记得这么清楚他这样幼稚的举动不禁让曾如初幻想,如果当年没有出那一档子事儿,他们俩真的远走天涯,逃离这个是是非非后,又能过几天的恩爱日子。这么个大少爷啊,是真正的少爷名,从小万人簇拥,仆人前仆后继,家里当成宝贝一样养大的袁氏唯一的继承人,会不会败给了平庸的食物和淡得没有一丝波澜的日子呢
    “你在想着肉/偿这些年欠我的还有利息吗?”袁宇看到他在自己面前发呆,气得想要掀桌子。
    曾如初回过神来,听到他所谓的“肉偿”时,俊秀的脸上都没有什么变化。而是突然盯着袁宇的脸看起来。
    袁宇跟曾如初的外貌都是顶好的。只是如果曾如初的是俊秀精致的话,袁宇就是刚毅俊酷,他的五官不算精致,却有一种另外的粗犷不羁的味道,脸庞上深刻有型,鼻梁高挺双目幽深,尤其两条眉毛长得极为好看,像是把锋利的长剑。虽然不是时下流行的奶油小生的外貌,却也让人移不开眼,极其有个性兼魅力。这张熟悉的脸已经完全褪去了少年的青涩,被岁月沉淀下深沉和沉稳,只是那股强势的气势还是没变,甚至是比之十几年前更有威胁力了。
    “看什么呢?现在装作不认识我,已经晚了啊。”袁宇跟他澄澈漆黑的眼睛对视良久,身体越来越僵,像是掩饰什么似的,先错开目光,恶声恶气的说道。
    曾如初看够了才收回目光,拿雕琢的精美的竹制筷子沉思了良久,才伸手夹了一片生鱼片,就这样停在半空中说道:“我吃不了生的东西你知道的,如果吃了,会上吐下泻大病一场。如果你真觉得我欠你的,那我把这一桌子都吃了,你能不能消气,以后放过我?”
    袁宇看到以前宁肯挨一刀都不吃生食的他慢条斯理的把假期的生鱼片放到嘴里咀嚼,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来,残忍的说道:“那这么一点儿可不够我消气的。”
    袁宇朝他笑了一下,按了铃,穿着正规和服的服务员以标准的礼仪姿势进来。
    “桌子上的东西,都再来十份。”袁宇笑着说道。
    第六章 进医院
    第六章
    “够了!”
    “抱歉,我还可以再吃。”曾如初吐过两次后,整张脸白得像是纸张,皮肤下的细小血管都泛着青色看得分明。
    袁宇听到他认真的语气,突然怒不可赦起来,他今天来就是想要折磨这个男人,可是真的看着他面无表情的承受这些,吐了又吐,自己的心情丝毫没有转好不说,好像更加不痛快了。他冷着声音说:“你摆出这副可怜的样子,是在博取我的同情吗?”
    曾如初像是吞咽药片一样没什么表情的硬是把没怎么咀嚼过的生鱼肉吞进喉咙里,忍着想再吐一次的冲动,面前抬起头来看对面的袁宇。
    他用一双极为清透的黑色眸子盯着他,里面因为刚才吐得厉害还泛着水光,更像是暴雨过后透过层层雾霭打在露珠上的一缕清润温柔的阳光。
    被这样一双好像是世间最美好纯真的眸子这样望着,好像没有人能抗拒着让自己不投降。不知道别人会怎么想,反正袁宇是无数次投降在这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中同样的,也是这双让他痴迷,像是吸毒一样不可自拔的纯真眼光,把他狠狠地推进无尽黑暗的深渊,让他万劫不复
    在这件布满温暖黄色的木质包厢里,就连头顶上的小吊灯都是温馨的晕黄。
    袁宇一只手抵在地板上撑着身子,冷眼斜看着对面漂亮如初的那个人,心里酸酸的疼着,那样真切。他恨自己有这样的情绪,恨自己对这个人狠不下心来,他本来应该把这个拖到北山活埋了,或者挑了手筋脚筋慢慢玩死不是吗?这才是他袁宇的一贯作风。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像是小孩儿玩过家家一样,花着钱逼他吃他东西
    就在袁宇越想脸色越冷的时候,对面的曾如初突然开口了,他的语调很缓慢,声音也很低沉,却字字敲进袁宇的心里。
    他说:“我不是想博取谁的同情,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我一点儿也不可怜。我这样做,只是希望能让你舒服些。”
    “我舒服些?”袁宇的唇角慢慢浮现一抹极度讽刺的弧度来,玩味儿一般在嘴里嘀咕他的话,然后抬头,用一种近乎柔情又残忍的目光看着曾如初,缓缓说道:“曾如初你以为你现在是什么?你以为你还是当年那个随便做什么都能掌控我情绪的你吗?你错了”他低低的笑了一会儿,对望着自己的曾如初继续用一种折磨人的缓慢语调说道:“你现在,充其量是我心情不好时候的一个玩物罢了。你跟我有仇的,你忘了吗曾如初?就算你不觉得你欠我的,当年所有的所有都是我一厢情愿,中国没有法律规定不许劈腿,不许攀高枝,不许恋人间出轨,不许背叛和撒谎所以你当然可以觉得不欠我,但是,你也同样不能阻止我恨你!所以,不用费力气了,曾如初,不用说这么好听的话了,你不过是怕我报复你,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不用白费心机了,你的这些好听的话哄哄今天跟你在一起的小白脸还行。对我?无论你做什么,我都舒服不起来,因为我看到你就恶心。”
    他以为曾如初会难堪,会羞愧。没想到这些年他的脸皮已经练到如此厚的地步。他听到曾如初轻轻的笑了一下,露出算是见到他的第一个笑容。
    曾如初把玩着手里装清酒的杯子,像是听到什么好玩的事儿了一样。
    “很好笑?”袁宇冷声道。
    “还好,我就是觉得这种相爱想杀的情节都应该是电视剧或者小说里才能出现的。”曾如初轻笑着像是再跟老朋友谈天一样温和的口吻道:“现实生活中,我以为真的恨一个人会想要跟他老死不相往来的。你说你看到我就恶心,还偏偏不打算放过我,袁宇,你这不是自己找着受虐吗!”
    “你怎么说都行。”袁宇坐直身子,声音冰冷而残酷:“如果你觉得这几句话就能摆脱我,那你可真是纯真的可爱。”
    “这么说,就是我得让你大少爷报复地进行了?”曾如初冷静的问道。
    袁宇不用说话,嘴角残酷的弧度已经说明一切了。
    曾如初放下筷子,没有多余表情的脸上非常苍白,他起身,说道:“那我只好尽力在袁大少你玩尽兴前好好活着,好让你彻底消气。”
    “不好意思,我还得出去一下。”曾如初脸上礼貌的笑容看到袁宇眼里显得格外嘲讽。
    他在他出去之后脸上冷酷的表情瞬时间不见了,痛苦,纠结,恨意甚至有一丝他自己都没有发觉的柔情,各种复杂的情绪在他深沉的像是暴风雨夜里的大海异样的眼睛肿一闪而过,最终都化为嘴角一抹嘲讽。
    他起身拿起自己的外套,连招呼也没打一声就走了。等曾如初回来的时候,看着空无一人的包厢,什么也没问,他太了解那个男人了。
    只是唯一出乎曾如初意料的是,那个从来不让别人买单的男人,居然没付钱就走了。
    曾如初面对着上万的账单,感觉身体更加虚弱了。还好他出门有带卡的习惯,不然自己恐怕得被压在这里了。看着自己的卡上瞬时间减少的半年的继续,曾如初此时才感觉到心疼肝疼。
    早知道是他花钱,就不出那么多了还都吐出去了。
    袁宇在这儿的时候,曾如初还能装作面无表情的镇定,等他一走,他就彻底虚脱了。
    捂着翻江倒海的胃部,一阵阵恶心涌上来,曾如初疼得一下子没站住,扶住了饭店的玻璃门。
    “先生,您没事儿吧,用不用我帮您叫车?”服务员看到这一幕出来紧张的问道。
    “好,谢谢。”曾如初勉强说道:“让他送我去医院”
    曾如初被扶上车的时候已经神志不清了,脑袋里像是稠得化不开的浆糊,全身酸痛,那是比重度晕车还要恶心几倍的难受。他生食过敏,不是起小红点儿那种,更像是身体内部的化学反应,这些令人作呕的带着血腥味儿的东西真的能要了他的命。
    曾如初也自然没有注意到,深沉的夜色中,在出租车后面紧紧跟着一辆黑色的悍马,里面呆着墨镜的人看着他被人抬进医院后,好半天才驶离。
    等曾如初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日头正浓,正午的太阳从医院大片的玻璃窗透进来,在空气中打个转投射到室内简洁的摆设上。
    消毒水的味道浓烈刺鼻,曾如初渐渐适应了光线,慢慢的睁开眼睛来。正巧门在这时候被推开了,来人一看他醒了,快步走上前来,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问道:“醒了?”
    曾如初拍掉老欧的手,直接问道:“我睡了多久了?”
    “睡了多久?”老欧看他没事儿了,悬着的心才放下,非常不爽的讽刺道:“你怎么不问你中途起夜撒尿没啊?还睡了多久,正常人有一睡就超过七十二小时,还怎么叫也叫不醒,护士医生忙里忙外打吊瓶的吗?你要是真是睡着了,您倒是别叫司机把你送来医院啊,在家睡多好啊”
    曾如初听他念经念得脑仁儿都疼了,不得不出声打断他,非常诚恳的说道:“老欧,欧大哥,我真的错了,而且我的脑袋还有点儿疼。”
    老欧当然知道他是不想听自己说教,但是一转脸看到他苍白的脸像纸张一样,心里就忍不住发软了,嘟囔着自己不知道骂了句什么,不忘恫吓道:“看你下次还敢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再有下一次我绝对不管你!”
    曾如初讨好的朝他笑笑。老欧见他挣扎这要起来,连忙搭把手把他扶起来,后背塞了个枕头让他靠着,一边还是没好气的唠叨道:“要起来你倒是吱一声啊,怎么张回嘴那么贵吗?”
    曾如初看着老欧严肃的目光知道他这次是真的生气了,顺势拉住他的胳膊,看着他认真的说道:“老欧,这次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是万不得已。”
    “你哪一次不是说自己万不得已?”老欧可不吃他这一套,甩开他的手,从漂亮的果篮里拿出来一个红彤彤的大苹果打算给曾如初削皮,坐在旁边的折叠椅上道:“那时候在监狱,你偷吃生肉被送医院我能理解你,就当你想出来透透气,但是现在都出来了,也没有那帮□的杂种动你,你倒是说说你怎么个万不得已法儿?又把自己送进这天天死人的医院?”
    曾如初伸手接过来老欧切下来一小半不带果胡的苹果,看他翘着二郎腿等着“洗耳恭听”的样子,倒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直把苹果塞进嘴里,低着头不说话。
    “算了。”曾如初听到老欧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你身上总是有那么多秘密。”
    第七章 榆木脑袋
    “老欧”
    “不用解释”老欧打断曾如初的话,突然语重心长起来:“谁没有秘密呢,我也不想打探。只是你这样等同于自杀的行为能不能别发生了,你大哥我老了,经不起几次吓了”
    欧纪宇难得煽情一次,平日里嘻嘻哈哈不正经惯了,倒是让曾如初生出非常不好受的感觉,然后注意到他鬓角不知道什么时候生出了几根白头发,簇起的眉间也有几道深深皱纹,不禁难过起来。
    “我们是兄弟,兄弟之间并不一定什么都知道,但是当你有什么难处的时候一定要告诉我。”老欧说着说着,突然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眼角尽是沧桑:“虽然你兄弟我也没有能耐,能过上今天的日子还是多亏了你,但是怎么说也有烂命一条,谁要是再敢欺负你,你看我欧纪宇敢不敢跟他玩命”
    “行了。”曾如初被他夸张的表情逗笑,心想这小子就这副样子是怎么领小弟混黑道的呢。不过他没敢表现出来,这个男人死要面子,平日里喝酒时跟他吹嘘的都是当年当大哥时候的威风,曾如初可不想摸他的逆鳞,便一脸虔诚的道:“欧老大,小弟谨记在心了。”
    “去!”老欧看出他的奚落,笑着骂他,等曾如初问他店里还忙得开的时候解释道:“不用你瞎操心,有你嫂子呢,前两天我雇了一个总去吃麻辣烫的小伙子当钟点工,是对面念大学的学生,非常勤快,我看着人也诚实,留下给我看店呢。”
    欧纪宇看曾如初点点头,就试探的问道:“你那个老板这几天天天来,又是送花篮又是送吃的,还给你调到了这个安静的病房你们”
    “我们怎么了?”曾如初一脸天真无辜样,反倒显得老欧多么猥/琐一样。
    “就是你是不是终于决定找找个男人一起过日子了?”老欧干脆的说道:“我看你那个老板不错,一表人才,事业有成,最重要的是对你还认真上心”
    “开什么玩笑?”曾如初打断他,好像觉得他的话甚是好笑一样笑起来:“我们怎么可能!郑青他是直的。人家有老婆有儿子,家庭美满,人家只不过是心善,才对我这个小时候认识的朋友伸出援手,都是他的善意之举,你怎么能想歪到那处。”
    “他有没有老婆儿子我不知道,我就知道他看你的眼神绝对不对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