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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陵离天启宫二百里地远,为大行皇帝和澹台太后送葬之人过万,两座梓宫,再加仪仗,一路上各路祭与筮走走停停,到永陵得要十几天,之后返回快马加鞭也要一日。而王妡三日后就要举行登基大典了。
    你说他能不急么。
    还是说……
    萧珹心中冒出一丝怀疑——萧珩以自己没有爵位封邑为由言自己名不正言不顺,不去为大行皇帝送葬。
    他不会是……
    典仪唱除服,叫文武百官将身上的白麻脱下,一下打断了萧珹的思绪。
    除服后,礼部再捧上一封明黄大制,宣大行皇帝上谥号——献。
    萧珉自此称为梁献帝。
    然后……
    没有了。
    对萧珉十年皇帝生涯,只有一个“献”的谥号,没有庙号,更不可能有尊号。
    谥号评定皇帝生前功过,庙号为有大功或大德的皇帝立庙奉祀,尊号是前朝搞出来的给皇帝的尊崇颂扬溢美之词。
    梁袭前朝旧制,前朝就已滥用庙号,不管有没有大功大德,哪怕是在位仅一年的少年皇帝都上庙号。梁朝在这一方面完美继承了前朝,并且在尊号上面玩出花儿来了。
    就如被称颂百年的明君梁睿宗,全称是——睿宗敬天昌运纯诚至德文武英明章圣仁孝昭皇帝。
    萧珉的父亲,虽然不是美谥,也上了庙号“熹宗”。
    而萧珉,只是献帝。
    献帝,献帝,“献”出了皇帝位。一个字评定了萧珉的一生。
    萧氏宗亲和旧皇党满心苦恨,觉得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萧珉在时,王妡架空他把持朝政。
    萧珉去了,王妡连最后的哀荣都不给他。
    大制宣完,由德阳王萧珹领头,太卜署的巫师们开路,浩浩荡荡的万人队伍开拔前往永陵。
    王妡站在乾元殿丹陛之上目送萧珉的梓宫出乾元门,按制,该由新帝率文武百官为大行皇帝扶灵,王妡没兴趣送萧珉这一段路,指了萧珹。
    “陛下,萧三爷说他有要事禀报。”贡年来禀。
    “他倒是来了。”王妡一哂。
    贡年讨巧道:“萧三爷时机选得好。”
    萧珉和澹台太后同时出殡,京城半数禁军都去护送梓宫,文武百官也去了一多半,皇城内外空虚。
    “叫他去庆德殿候着。”王妡吩咐道,先去换下身上的白帢。
    萧珩在庆德殿等了近两刻钟,庆德殿里很安静,出入伺候端茶的宫人内侍都是经过严格调.教的,鞋底无声,衣襟不动,这样的情景让他不禁想起了年幼时来庆德殿见父皇,他等了许久都睡着了,再睁开眼,父皇和母妃正摸着他的小脑袋低声说话,他高兴地扑进父皇的怀中,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王妡进来时,看到的就是一脸柔和淡笑的萧珩。
    “听说你有要事禀告。”王妡在御案之后坐下,话说一半,像是并不相信萧珩能有什么要事的模样。
    萧珩收敛起笑容,半垂着眸子起身,走到御案左下首起手躬腰朝王妡行礼:“臣……确有要事,事关……国祚。”
    最后两个字声音很轻,只他和王妡二人听到。
    “国祚?”王妡长眉微挑,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你跟朕谈国祚?”
    萧珩奉礼的手绷紧,两颊的皮肉因用力咬牙微微动了一下,他深吸一口气,直起身对王妡一笑:“我是我父皇最宠爱的儿子,这你是知道的。我父皇曾想传位于我,若不是你和萧珉从中作梗,现在坐在龙椅上的就是我。”
    “嗯,说得没错。”王妡颔首,“然后呢?”
    萧珩抿紧嘴唇,面露挣扎。
    王妡催促:“你还不会是想跟朕追忆往昔吧?”
    “我父皇曾经跟我说过一件事……”萧珩犹犹豫豫,吞吞吐吐,“说……事关大梁江山,我……我……”
    王妡又不催促了,由着萧珩磕磕巴巴要说不说。
    忽然,萧珩单膝跪下,道:“你能为我母妃正名追封,我感激不尽。还有这些年,你对我妹妹熙芙的照应,我也感激你。”
    “澹台太后当年把她下降给一个烂泥一样的纨绔,可不是盼着她夫妻恩爱美满。”王妡没兴趣领这种功劳,“萧熙芙能把日子过好是她自己的本事。”
    萧珩道:“话虽如此,若没有你敲打了杨韬,杨兴怕是还有恃无恐,他们一家处处为难熙芙。”
    “有什么话起来说吧。”王妡道:“萧珩,你这般模样倒是不像朕认识的那个萧珩了。”
    萧珩边慢慢起身边说:“总归我萧氏气数已尽,留着这个秘密也无用,告诉你了,也算是投桃报李,如此,我也就不欠你什么了。”
    王妡道:“说罢。”
    萧珩看了下四周,说:“还请屏退左右。”
    王妡只看着他,不说话。
    萧珩道:“事关国祚,以及我萧氏的龙兴之地,若消息泄露,恐天下动荡。”
    “广陵郡?”王妡问:“有什么不同之处?”
    萧珩低声说:“太.祖定天下之后就在广陵郡修建了行宫。”
    “嗯。”王妡颔首。确有此事,当时天下初定,百废待兴,西边北边还在作战,梁太.祖就下令修建广陵郡行宫,在当时惹了多少口诛笔伐。
    “行宫之下,还有地宫,除了历代帝王,无人知。”萧珩说完这句就不言语了,直直看着王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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