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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新的约定

    名冢彦出门的时候,总共带上了那么几样东西。
    木剑,护手,手机,绳子,胶带,还有几颗糖浆球。
    当然,面板上的技能不用说,他刚刚获得的一点技能点也被直接使用掉——只是名冢彦没有按照常理地去选择点在「体力」上,而是将自己的「闪避」提升到入门级别。
    另外,还有个他一直没有应用上的,一直挂在面板上吃灰的称号。
    「独行者」。
    效果是名冢彦在单人行动时,为他的抗压能力,反应速度,思考能力的等级各自加一。
    先前他处理黑道的时候,因为有冰室侑和泉悠月帮忙的缘故,这个称号实际上并没有用上。
    只不过,那是经过他的仔细权衡,才做出的选择。
    毕竟陷阱这种东西看得见摸得着,对比起什么抗压能力变强,反应速度变快,思考能力变强这种事情……
    或需要靠谱那么一点点。
    而现在他既然选择独行,那无论是什么样的加强,哪怕只是一点点的蚊子腿,都会比没有要好。
    更何况,反应速度这个东西,跟「闪避」可是关联相当深的。
    简单来说,反应速度每加快两点,基本上就可以等同于闪避等阶上升一阶。
    当然,另一件事情也不用想,那就是闪避上升到一定等阶时,必然会要求「体力」这项技能的预先提升。
    不然,人家一刀砍过来,你想来个铁板桥躲一躲,结果腰力不够,那闪到腰都是轻的。
    总而言之,以名冢彦现在身上的东西,东拼西凑,眼下已经是最好的状态了——除去因为熬夜和已经对付过几个黑道稍有困倦。
    不过嘛……那些还窝在老巢里的黑道,想必也在等待消息,他们也很困倦就是。
    名冢彦走在深夜寂静无声的道路上,脑海里闪过这样的想法。
    ……
    往黑道老巢去的路,就是名冢彦平常往便利店去的路。
    路过野良坂,也只有少数几只猫还清醒着,正懒洋洋地打量着四处的情况。
    看见名冢彦这个有点熟悉的人过来,几只猫压根不想动弹,只是一直看着他的方向,转动脑袋。
    “你们倒是惬意,我也想好好睡一觉,可惜有人不许。”名冢彦脚步不停,嘴上也抱怨不停,“看你们现在这样子,我倒想带你们其中之一回家……怎么样,等我回来以后,有没有愿意跟我走的?”
    清醒的猫咪看着他,敷衍地“喵呜”两声,低下头去。
    名冢彦笑着摇了摇头,继续前进。
    便利店里,刚刚和清水千夏交接过班次的店长走出便利店,面对着空无一人的街道,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他长出口气,用手背捻去眼睛里沁出的泪水,四处看了看。
    远处有个稍显熟悉的人影慢慢走来。
    店长再次拈了拈眼睛,试图让自己看得更加清楚。
    “名冢!”等他看清楚走来的是谁,三十多岁的魁梧大汉忍不住叫出声来。
    “凌晨好,前辈。”名冢彦一路走近,笑容浅淡,“现在是清水小姐在值班?”
    “是啊,刚刚和清水换过班。”店长点了点头,“你怎么现在会到这里……来?”
    店长话说到一半,终于注意到名冢彦手里拿着的木剑。
    他看着眼前的身影,一时脑子有些转不过来。
    他记得名冢彦说过,有黑道要去找他的麻烦,所以周二晚上,周三凌晨都不能来便利店。
    而眼下看这小子的样子,很明显至少是没碰到麻烦,或者已经解决了麻烦。
    可他拿着把木剑做什么?
    “名冢,你现在……是要去干什么?”店长想了想,重新组织了一下问题。
    “处理黑道的问题。”名冢彦轻扬手中木剑,“前半夜解决了一半,后半夜还要解决一半。”
    店长听得不对,赶紧走出几步,就要一把拉着他,“名冢,你在想什么呢?自己一个人,拿着一把木剑,去找黑道算账?
    “就算你自己活得……活得没什么指望,也不用去想这种办法吧?”
    “前辈在说什么呢?”名冢彦虽然停步,却躲开了店长想要拉住他的动作,只是他脸上的笑容明显了些,“我现在很乐观,而且从没觉得生活中有那么多指望。”
    “那你要去干什么?”店长眉头紧皱,“去找警署报案?”
    那也不对啊?
    哪有去警署报案还带着把木剑的……
    虽然警署不会把带木剑当成是要袭警,但安一个“似乎精神状态不正常”的评价可一点都不难。
    “也不对……你就是要去找黑道算账吧?”店长想了半天,将猜想改回先前的样子。
    名冢彦只是轻笑,没有回答。
    “名冢,你没弄错吧,现在去找黑道算账!”店长神情震惊,连声音大小都几乎要控制不住。
    “名冢桑,为什么要去做那么冒险的事情!”便利听到两人隐约对话的清水千夏终于忍不住,走出便利店。
    ……
    傍晚的时候,清水千夏按照先前的约定,准时来到便利店中。
    那位和蔼,看起来很壮硕的店长一直都在,看到自己的时候,也询问过是不是有什么不适应,有没有什么需要问的。
    少女只是摇头。
    她想要询问的,大多数已经在名冢彦还在的时候询问过。
    名冢彦也已经给过回答。
    她不适应的,最不适应的,就是之前的制服。
    而名冢彦也忍受着被纽扣连续爆了两次头的痛苦,仍旧向店长提出去换一件制服。
    她最不适应的问题,也得到了解决。
    剩下不适应的问题,大概就是晚上偶尔还是会觉得困。
    虽然觉得晚上睡不着,可一直熬夜值班,凌晨一两点钟的时候,或许还会精神充沛,可等到凌晨三四点钟的时候,女孩再怎么精力充沛,也难免会觉得困。
    昨天想要让名冢彦多休息一会儿,没有去叫他换班的时候,清水千夏已经体会到这一点。
    而今天来到便利店值班的少女,只能和店长轮换,听不到名冢彦那或许有些惹人心烦,但回想起来却很有意思的话语。
    也看不到他平常淡然,偶尔却也会失措,气急败坏的样子。
    他是女孩在东京的第一个朋友,所以清水千夏天然会多关注他一些。
    她想要更多地了解自己的新朋友,她想要更多地贴近自己的新朋友。
    同样的,少女也期待着,能和自己的新朋友合作,完成一部她期待着的恋爱短片。
    恋爱短片只是饰演,可其中会产生的友谊,才是女孩真正重视的。
    想到这里,她不知道为什么,想起名冢彦在演练台词时,让她的心跳忽然加快的那一句话。
    那也是交到朋友之后,会有的正常反应吗?
    清水千夏不知道答案。
    她想要知道答案,可却又隐隐约约觉得,不应该向名冢彦询问这个问题的答案。
    所以,少女只能自己慢慢琢磨,慢慢理解。
    等待着,在和名冢彦更多的接触中,得到真正的答案。
    周二剩下的时间里,周三开始的时间里,女孩尽职尽责地整理着便利店的货物,完成客人的请托,为他们提供帮助。
    只是偶尔,也会想到没有到来的名冢彦,想到自己认为的新朋友。
    直到时间来到凌晨,她与自家前辈交班,站到收银台之后。
    而少女隐约看见自家前辈向外走了几步,迎上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只是一眼,女孩就认出,那是名冢彦。
    那是清水千夏认定的,在东京的第一个朋友。
    她静静地听着两人隐约间的对话,想要不辜负名冢彦先前对她的指导,想要好好履行自己身为店员的义务。
    直到少女听到两人的对话里,似乎涉及到“黑道”这个词语。而自家店长,也似乎正因为黑道,在质问着名冢彦。
    女孩无法再忍耐。
    她走出便利店,刚好听到店长的最后一句话——那句名冢彦要去收拾黑道的话。
    而她也终于向名冢彦提出疑问,为什么要主动去找黑道的疑问。
    “因为我没有错,他们有错。
    “因为我想做些什么,不想躲在别人身后。
    “因为我不想让未来的生活蒙上阴影。”
    名冢彦不知道清水千夏的想法,他只是看着少女,给出自己的回答,“这些理由,清水小姐觉得足够了吗?”
    “不够。”女孩毫不犹豫地摇头,“生命才是最重要的,名冢桑要为自己话里的东西,付出可能丧失生命的代价吗?”
    “是,虽然不愿意付出生命,但我已经做好准备了。”名冢彦笑了笑,“我也不想再容许自己……继续平庸下去了。”
    便利店前,三十多岁的魁梧大汉,和十七岁的少女,望着眼前云淡风轻的少年,相顾无言。
    “话就说到这里,我还要继续上路。”名冢彦不再看向两人,重新起步,“前辈,希望明天我能来正常值夜班。”
    “希望。”店长看着他,目光复杂。
    作为熟悉的陌生人,他已经做到自己该做的,也劝过名冢彦。
    可他看得出来,眼前的少年早已下定决心,简单的言语根本不可能阻止他。
    那么剩下的……
    “名冢,便利店里的东西,有什么能帮上你的吗?”店长突然开口,“你能用上的东西,尽管拿,算在我头上就好。”
    “前辈?”名冢彦转过头来,看着店长。
    “废什么话,要什么东西赶快说!”店长拍了下自己的大腿,就要往店里走去,“我来给你拿!”
    “其它东西就不用了,唯独手电筒,麻烦前辈帮我找两只功率大的,塞上电池。”名冢彦看着眼前说做就做的魁梧大汉,笑得很开心。
    他从没料想到,还能在这小小的便利店里得到帮助。
    或许不大,但足够让人心中有暖意流淌。
    “前辈,我去帮名冢桑拿,现在是我在值班。”然而,清水千夏的动作比店长更快一步。
    少女伸手虚拦店长,小步跑进便利店里,丝毫不顾自己的着装因为太过修身,实际上不适合奔跑。
    她想要帮忙,作为朋友。
    哪怕只是一点点。
    “前辈……”
    “清水她……今天还在说,昨天的值班很开心,之后也想和名冢你一起值班。”店长叹了口气,“还有什么拍摄恋爱短片的事情,她也说自己很期待。”
    “是嘛……”名冢彦望着店内的灯光,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两人陷入片刻的安静,而随着便利店里的收银声,清水千夏急匆匆地拿着两只手电筒跑到名冢彦身前,递给他。
    少女胸前的波涛,还因为她剧烈的跑动而微微摆动着。
    名冢彦没有去看山脉。
    他只是带着微笑,看着女孩微微喘息的样子。
    “名冢桑,接下来,还请一切顺利!”喘息片刻,清水千夏微仰起头,望向名冢彦的双眸,里面是纯粹的企盼,“我很期待,也会等着名冢桑和我一起拍摄恋爱短片!”
    “清水小姐,这算是个……约定吗?”名冢彦笑了笑,“对我这个,实际上还算不上清水小姐朋友的人?”
    “不,名冢桑愿不愿意把我当成朋友,那是名冢桑的事。”少女用力摇头,“但我已经把名冢桑当成朋友了。”
    名冢彦看了她片刻,原本只能算平淡的笑容忽然转盛。
    仿佛清晨半遮半掩的太阳,忽然散发出自己全部的光亮。
    “我很荣幸,能有清水小姐这个朋友。“他接过手电筒放好,”我也会尽力去遵守,和清水小姐的约定。“
    “那我们约定。”女孩举起手,伸出自己的小指。
    她想要一个约定。
    “还需要这样吗?”
    “需要。”清水千夏又一次用力点头,“我在东京的第一个朋友,当然需要这样!”
    “既然这样。”名冢彦的笑容重新变微,但其中又有股难言的暖意,“我们约定。”
    “嗯。”少女深处小指,用力勾上名冢彦的小指。
    一旁的店长看着,嘴角微微勾起,又很快抚平。
    眼前的场面固然让他心生感慨,可名冢彦的安危才是他更在意的事。
    “那么……前辈,还有清水小姐,我先走了。”名冢彦终于再次起步,迈向前方的道路,“我会一切顺利的。”
    “一切小心。”
    “名冢桑,一切顺利!”
    两人站在便利店门口,望着少年的身影逐渐远去,逐渐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