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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应该有觉悟要多迁就你一些，哪有让你迁就他的道理。”
徐子泰先是怔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陆昭明和他一样，都是站在攻方的角度看待这件事情。如果陆昭明知道他口中的那个恋人，其实是个惹人怜爱的小受，恐怕就不会说出这样的话了。
却见陆昭明突然皱了皱眉，问道：“等一下，你之前……究竟交过几个男朋友？”
“这个嘛――”徐子泰有些为难，不知道该不该跟他说实话。
陆昭明追问道：“难道宋青和不是你的初恋？除了宋青和，你还有过多少恋人？也包括徐子泰？”
“……？”徐子泰怔了一下，不明白陆昭明的脑回路究竟是怎么长的，好好的也能把自个儿扯进去。
“重点不在这里好么，”他耐着性子解释，“我跟你说这件往事，是为了告诉你，有时候就算看对眼的两个人，也会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不适合成为恋人，更何况我们俩……”
“你也说了，”陆昭明打断了他的话，“你和那个男孩子当初是在交往了两个月之后才分的手，说明你们之间至少有两个月的磨合期。相比之下，你连一天的磨合期都不给我，就直接对我宣判了死刑，这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徐子泰摆手：“我们之间不需要磨合，就能看出来……”
“是吗？”陆昭明不甚苟同地斜睨着他，“你从哪里看出来我们不适合了？你倒是举个例子啊。”
“……哎。”徐子泰无言以对，只能扶额叹气。
陆昭明站起身走到徐子泰面前，单膝跪了下来，用一种十分亲昵的姿态，握住了他的一只手，然后抬起头，一脸真诚地看着他。
“小宁，我说过的，我不在乎你以前交往过多少人，有过什么样的感情经历，我只希望你能看清楚我们的未来――
“我们现在是合法伴侣，我们是要在一起共度一生的，你不可能永远封闭自己的心扉，严严实实地把自己的情感包裹起来，那样你只会觉得寂寞与孤独。
“小宁，既然我们已经被婚姻牵在了一起，为什么就不能尝试着多了解对方一点，接纳对方成为自己生活中的一部分呢？”
徐子泰定定看了陆昭明半晌，摇头道：“你想得太简单了，你不可能接纳真实的我，我也不可能真正走入你的生活。”
“你怎么知道我不能接纳你？”陆昭明反问了一句，接着说，“我知道，你的过去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我也能猜到你经历了很多平常人不可能经历的事情。但那些都已经成为了过去，不是么？我喜欢的庄宁，是眼前的这个庄宁，这就够了啊。”
徐子泰依然摇头，指着自己的心口问道：“如果我告诉你，就连你眼前的这个庄宁，也是虚假的呢？”
陆昭明一怔：“虚假的……是什么意思？”
徐子泰又问：“如果我告诉你，我真正的样子，并不是你看到的这副模样呢？”
陆昭明想了想，说：“你的意思是，其实你长得很丑？你整过容？这有什么关系，我不在乎那些。”
“哎……”徐子泰再一次叹气，有些疲倦地揉了揉眉心，站起身道，“昭明，我累了，我需要休息了。”
陆昭明只能退开身站了起来，说：“好吧，我知道你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今天我不应该这样逼你。但是小宁，我想让你明白，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哪一天你想通了，随时可以告诉我。”
说罢，他向徐子泰道了一声晚安，便关上门出去了。
徐子泰望着被关上的那扇门，怔怔出神。
当他拒绝陆昭明的时候，他自己心里也非常不好受。他想，他是不是欠下了陆昭明太多的人情，以至于他这辈子都很难还清了。
☆、第61章
第61章：徐子泰的仇,轮不到你来报吧？
第二天,徐子泰到了公司才发现,因为被劫持事件以及媒体的曝光，他的身份已经不可避免地暴露了。
整个技术b组的人对他的态度都变得十分微妙,之前庄宁留下的名声实在不怎么好听，所以在大家心里,庄家少爷就是个酒囊饭袋，他们更倾向于支持徐子泰接手公司,显然庄正茂也有此意,所以在原公司众员工心目中，徐子泰才是真正的公司继承人。
然而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这个自称是徐子泰好友的年轻人余子虚，居然就是化了名的庄家少爷，这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但技术部毕竟是靠真功夫说话的地方，他们之前就已经见识过了庄宁在技术方面的造诣，此刻回过神来，也只能感叹外界传闻不实，以至于他们对庄家少爷产生了这么大的误会。
再度见到庄宁时，他们除了心中怀着的一丝愧疚，更多的是对老东家之子的亲切感。
徐子泰十分清楚自己在组里的定位，先是对大家解释了一下自己化名的不得已的苦衷，然后再次重申自己只是个顾问，各项工作的落实，还是由组长周霖说了算――这也算是，给周霖吃了一颗定心丸。
随后，他便将周霖叫到了一旁，递给他一个数据盘，说道：“周组长，之前为了抓内鬼，我给大家发了一个伪造的方案，现在内鬼已除，我将真的方案交给你，具体事项由你来分配。”
周霖明白了徐子泰的意思，郑重接过数据盘，说：“庄少，谢谢你这么信任我，我保证，我一定在研发的过程中严格把关，不会再让方案泄露出去的。”
徐子泰点了点头，又问：“对了，听说陈前失踪了，你们有没有他的消息？”
周霖一提起这事，脸上便露出担忧的神色，说：“我们一直没能联系上他，昨天已经报警了，警方暂时也没有什么收获。”
徐子泰问道：“陈前的舍友叫什么名字？我想找他问问。”
“他叫金轩，”周霖说，“是人事部的一名员工。”
徐子泰在人事部找到了金轩，问道：“现在方便吗，能不能问你点事？”
“是关于陈前的事情吧？”金轩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很快便猜到了徐子泰的来意，“这两天我被公司领导、警察问过很多次了，其实我对他真的不太了解，我们俩性格不合，平日里还有点小矛盾，总之关系不是很好。
“那天晚上我们睡下之后，你带着保安突然冲进来，然后又走了，当时陈前似乎情绪有点不对，但我也没在意，因为实在太困了，所以就又继续去睡回笼觉了。
“到了第二天早上，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发现陈前不见了，床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的。我以为他已经去分公司报到了，所以也就没有在意。
“到了那天傍晚，分公司打来电话，说一直没看见陈前去他们那边报到，我们又问了他原来所在的技术部组长，才知道陈前也没有在总部出现过。
“我赶紧回宿舍查看，发现他放在宿舍柜子里的东西全都不见了，包括他的那个行李箱，好像是预谋出走的样子。”
徐子泰想了想，问：“我可以去你们宿舍看一看吗？”
“可以。”金轩带着徐子泰来到他和陈前合住的那间宿舍，指着其中一张床，以及床边的书桌、书架和柜子道，“这一边全是他的东西。”
徐子泰打开柜子看了看，发现里面空空荡荡的，东西收拾得一干二净；又看了看书桌和书架，书桌上只放了一台公司标配的光脑，书架上放着一本员工手册和几本专业书籍，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东西了。
他随手在书架和书桌上抹了一下，发现并没有太多灰尘，转头问金轩：“看起来很干净，你刚打扫过？”
金轩怔了一下，说：“我打扫他的东西干嘛啊，他这人有洁癖，平常都不准我碰他东西的，一碰他就跟我翻脸。”
徐子泰十分诧异：“他居然有洁癖？”像陈前这种性格迷糊的人，很难想象他居然会有洁癖。
金轩道：“何止是有洁癖啊，简直是有强迫症，每天都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各类物品用完之后必须摆回原位，偏差一公分都不行，真不明白他这种性格的人，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徐子泰听罢，疑惑地眯起了眼睛。
作为陈前以前的上司，他虽然不能说对陈前有多了解，但基本的接触还是有的，在他眼里，陈前就是个大大咧咧、有些小迷糊又十分热心肠的人，这样的印象与金轩所描述的那个强迫症患者完全判若两人。
如果金轩所了解的陈前才是生活中真实的陈前，那么在工作中面对部门同事的陈前，难道只是他伪装出来的一种假象？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他沉思着，扫视了一下四周，陈前留下的东西太少了，只有书架上的那几本书，以及桌子上的一台光脑。
他翻了翻那几本书，没有发现什么异样；然后又打开他的光脑，发现光脑的界面也非常干净，除了系统自带的几个图标，基本没有留下任何个人使用的痕迹，就连上网记录也是干干净净的每天及时清理。
……这简直是强迫症到了一定境界了！徐子泰心中感慨，这样的生活方式，就像是随时准备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一般，不给旁人留下一丝追溯的痕迹。
他不禁对陈前这个人产生了好奇，他这习性究竟是天生使然，还是后天养成的？
此时，徐子泰的手机响了起来，是黑貂打来的电话。
“老大，”黑貂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兴奋，“看新闻了没有？”
“现在？”
“是啊。”
“现在我在公司。”
“哦，”黑貂这才意识到，这个点徐子泰还在工作。他小小的失落了一下，随即又兴奋起来，说：“那我直接告诉你吧，我们已经把康闵恭送去了联盟警署，并把他的犯罪证据一并交了上去。
“考虑到康闵恭的人脉太广，警署里可能会有人替他说话，所以我将那些证据拷贝了一份，同时发给那些曾经被康闵恭窃取了商业机密从而导致巨大亏损的各地商家。
“现在各星球都有人义愤填膺地提起诉讼，要求联盟严厉制裁康闵恭。今天上午，联盟警署已经派兵去围剿康闵恭的老巢了，我估计，这一次康闵恭就算不被判处死刑，至少终身监禁是绝对跑不掉的了。”
徐子泰听罢，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说：“这一次你们功不可没，谢谢你，也请代我谢谢他们几个。”
“嗨，这是应该的，你跟我们客气啥呢。”
徐子泰又问：“那对父子人质呢？”
“哦，联盟打算将他们遣返回自己的原籍星球，至于他们那个大儿子，因为是在替康闵恭做事，我估计多少会受到些牵连。”
徐子泰又问：“李海生怎么样了？”
黑貂沉默了片刻，说：“李海生死了。”
“死了？”徐子泰有些诧异，“怎么死的？”
“我们将他交给联盟的当晚，他就自爆死了。警署的人说，他的身体血液中含有大量引爆元素，初步判定他是自杀。”
徐子泰心里很清楚，李海生绝对不是自杀，一个会为了得到解毒方法而出卖幕后主谋的人，怎么可能会去自杀。
必定是eden觉得他已经失去了利用的价值，留着他终究是个隐患，所以干脆远程引爆了他身上的炸弹，让他永远闭上了嘴巴。
想到这里，徐子泰不禁担忧起来，关于他和李海生的那一次“手谈”，eden究竟有没有察觉呢？如果他察觉了，是不是也不会放过他这个知道真相的“庄宁”？
这天晚上，徐子泰吃完饭后，没有立即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坐在客厅沙发上看新闻。陆昭明便坐在他身旁，陪着他一起看。
新闻里放的是关于联盟警署对康闵恭空间站的围剿结果，大部分为康闵恭效力的人都受到了牵连，至于那些移居空间站的家属们，则全部被遣返回了自己的星球。
一个藏匿于黑暗中的商业王国，终于走到了终点。
陆昭明拍了拍徐子泰的肩膀，说：“这下，康闵恭算是回天乏术了，你可以安心了？”
徐子泰笑了笑，眉间的愁绪却没有丝毫舒展。
陆昭明伸出手指按了按他的眉心，问道：“眉头皱得这么紧，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陈前究竟是什么来历。”
陆昭明被他的跳跃性思维搞得有点回不过神来，看了看新闻屏幕，又看了看徐子泰：“怎么，陈前也跟康闵恭有关系？”
“目前还没看出来有什么关系，当然，也不排除他和李海生是一伙的。”徐子泰说着，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下巴，喃喃自语：“但我总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
“是有点说不通，”陆昭明点头同意，“如果陈前失踪的时间是在康闵恭倒台之后，还比较情有可原，但当时我们和康闵恭究竟谁胜谁负，还说不准，他这消失得有些莫名其妙。”
徐子泰想了想，说：“或许他不是康闵恭的人，而是另一个被eden控制的李海生。”
陆昭明听了这话，神色渐渐严肃了起来――说到底，当初徐子泰是被eden蓄谋害死的，这个仇不能不报。
但是eden身在西语联盟，不受华语联盟的法律制裁，他们就算想报仇，也是鞭长莫及，除非……
他沉默了片刻，说：“我倒真希望这个陈前是eden的人，这样我就能顺藤摸瓜地找到eden，替徐子泰报仇了。”
徐子泰收回思绪，转头看向陆昭明，失笑道：“徐子泰的仇，轮不到你来报吧？”
“轮不到我来报，难道还让你报不成？”陆昭明说着，上下打量了一下徐子泰，笑着调侃，“就你这小胳膊小腿的，能照顾好自己就不错了，还报仇呢。”
徐子泰一怔，他这算是……赤果果地被鄙视了？
☆、第62章
第62章：为什么要伪装成庄宁？
徐子泰刚要开口与陆昭明理论,只见李学才站在一旁朝陆昭明招手：“陆先生,麻烦你来一下。”
陆昭明点了点头,起身跟着李学才进了书房。
“陆先生，”李学才谨慎地关严实了书房的门，才开口说道，“上次我们委托私家侦探调查的事情,已经有结果了。”
陆昭明听了这话,迫不及待地问：“结果怎么样？”
“徐子泰的生平资料，在十八岁以前十分模糊，履历上只说小时候是在孤儿院长大的，从小学到高中的学历是空白的，大学入学考试是通过成人高考进去的,而不是普通的升学制。不过因为考试成绩比较突出,所以学校将他列入了重点培养对象。”
陆昭明想起最初见到徐子泰的时候，对方就驾着飞船，像神一般从天而降。如果时间上没有误差的话，那应该就是徐子泰第一次来到z星球的日子了。
他问道：“关于徐子泰十八岁以前的事情，一点都查不出来吗？‘白鹭’这个名字呢？”
李学才摇头：“私家侦探说，以前的事情查不了，‘白鹭’同名同姓的就有一大堆，没有一个能与徐子泰的身世挂上钩。”
他顿了顿，又道：“但如果说‘徐子泰’只是他的化名，那么他的身份证就有可能是伪造的，可他的身份信息在网络系统中有登记，也就是说，从法律上讲，他现在的身份是合法的。”
陆昭明听着这番话，突然想到了庄宁和黑貂。
之前庄宁使用“余子虚”这个假名字时，便是请黑貂帮他制造了一张可以乱真的假身份证。如此推断，会不会当初徐子泰的身份，也是黑貂帮他伪造出来的呢？
陆昭明沉默了片刻，决定先放下这个问题，问道：“那么庄宁呢，查到了多少？”
“至于庄少……”李学才犹豫了一下，说，“查出来的结果，跟我们目前所了解的庄少，真的差了太多，让我怀疑，这私家侦探究竟有没有认真去查。”
陆昭明皱了皱眉：“什么意思？”
“根据私家侦探提供的信息，庄少从小到大的成长经历，就跟外界的传闻差不多，因为父母早逝的缘故，庄少是被他爷爷庄正茂带大的，祖孙之间感情不能说很差，但也称不上亲密。
“庄少似乎从小就很讨厌学习，在学校里成绩基本都是垫底，高中时期一度逃学，后来被他爷爷揪着回了学校，高考成绩一塌糊涂，几乎没有哪所大学肯要他，最后还是他爷爷塞了钱，把他给买进去的。
“至于他和徐子泰之间的关系，虽然表面上井水不犯河水，但事实上庄少非常忌惮徐子泰，不止一次地在他的朋友面前说徐子泰狼子野心，处心积虑讨他爷爷欢心，就是为了夺走他的继承权。
“后来他多次带宋青和回家，有一部分目的就是为了用入赘的方式，将继承权从徐子泰那里夺回去。只不过庄老爷子一直没有松口，直到后来徐子泰去世，他才无奈接受了宋青和。”
陆昭明听到这里，发现事实跟自己原本的推测存在很大出入，他不可置信地问道：“庄宁和徐子泰之间，就这么水火不容？他们有没有可能……表面上装得很讨厌对方，暗中却在交往？”
李学才噎了一下，一脸“你脑洞好大”的表情看着自己的老板：“陆先生，我个人觉得，你的这个猜测毫无依据。如果庄少和徐子泰之间彼此倾慕，又何必要掩饰他们的关系？
“让庄老爷子接受徐子泰做自己的孙婿，可比接受宋青和要容易得多，甚至依着庄老爷子对徐子泰的欣赏程度，他可能巴不得把自己的孙子连同整个公司送到徐子泰手上，庄宁何苦要去找那个不讨庄老爷子喜欢的宋青和来打掩护？”
陆昭明点了点头，喃喃道：“你说得有道理，他们没必要舍近求远……”
只听李学才继续道：“至于你让我查的射击俱乐部的事情，私家侦探说他查遍了全联盟各家俱乐部的会员信息，发现叫‘白鹭’的很多，但是白鹭、黑貂、红雀、青狐、紫雁这些名字同在一个俱乐部的，却是一家也没有。”
李学才说到此处，斟酌了一下，问道：“陆先生，你当初……是亲眼见到庄少开枪将两名雇佣兵打死的吗？”
陆昭明怔了一下，问：“有什么问题吗？”
“我这里有一份关于庄少二十多年来的详细资料，”李学才将一份文件递到陆昭明面前，“根据资料所述，庄少十三岁那年曾跟着朋友去射击俱乐部玩，结果一个同伴枪支走火，差点射伤庄少，庄少受到了很大的惊吓，从此以后再不敢碰和枪有关的东西，可以说，对枪械类十分抵触。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擅长射击呢？”
陆昭明接过那份文件，默默地翻开看。
李学才看了他一眼，说：“陆先生，不介意我说说自己的看法吧？”
陆昭明道：“你说。”
“从我们调查显示的结果来看，庄少的过去，和我们现在所了解的庄少，存在太大的出入，几乎可以说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这只有两种可能：第一，庄少是个非常善于伪装自己的人；第二，现在的这个庄少，并不是真正的庄少。
“一个人可以在一段时间内对所有人撒谎，也可以一辈子只对一个人撒谎，但是，他不可能一辈子对所有人撒谎。所以，我更倾向第二种可能――现在这个庄少，是假的。”
陆昭明长久地陷入了沉默。
他突然想起前一天晚上，庄宁指着自己的胸口对他说：“如果我告诉你，就连你眼前的这个庄宁，也是虚假的呢？如果我告诉你，我真正的样子，并不是你看到的这副模样呢？”
那时候，他以为庄宁曾经整过容，但是手中这份文件显示，庄宁天生容貌清秀，并未在脸上动过刀子，如果这份资料属实，那就说明他猜错了，李学才的怀疑，才有可能是真的。
他可以接受庄宁生命中的污点，可以接受他与其他男人的过去，但是他无法接受，这个庄宁，并不是真正的庄宁。
如果他不是庄宁，那么他到底是谁？他接受庄正茂的安排嫁入陆家，究竟怀着什么样的目的？
徐子泰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直到新闻播完了，还没见陆昭明出现，不禁觉得有些奇怪。
以前陆昭明和他的管家也经常会单独谈一些事情，徐子泰对此并不介意，他觉得就算是情侣之间，也需要保留一些私人的空间，更何况他和陆昭明根本连情侣都算不上。
但是此刻，他心里突然升起了一丝不安的感觉，总觉得陆昭明此去态度有些蹊跷，与李学才密谈的时间也略长了一些。
就在此时，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徐子泰扭头去看，便见陆昭明低头沉思着，踱着缓慢的步子，神色凝重地从旋转扶梯上走了下来。
当两人视线交接之时，陆昭明敛去脸上的凝重，朝他笑了一下，加快步子走了过来，状似无意地问道：“还在看新闻？”
徐子泰觉得他脸上的那一丝笑容有些勉强，参杂了一丝陌生的味道，就像是……在最初见面时的那一次家宴上，陆昭明朝自己露出的那种客套、生疏、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笑容。
虽然他说话的语气依然十分温和，但是徐子泰敏锐地察觉到，他们之间，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陆昭明见他不说话，提议道：“在家看新闻太没劲了，不如陪我一起去射击俱乐部吧，你答应过要教我枪法的。”
徐子泰尚未开口应答，便听不远处的两个女佣兴奋道：“要去射击俱乐部吗？可以带我们一起去吗？”她们期待着看徐子泰的枪法很久了。
陆昭明转头看了她们一眼，并没有开口呵斥，但眼神中冰冷的警告意味，立即让她们闭上了嘴巴，面色惶恐地退了下去。
陆昭明以前在家中待人和善，很少给佣人脸色看，但这一次，他心情很不好，所以也就顾不着对别人和善了。
徐子泰虽然没有看见陆昭明脸上的表情，但见那两个女佣一脸被惊吓的模样，多少也猜到了是什么情况。他看了看陆昭明的背影，没有说话。
陆昭明回过头来，再度露出无懈可击的微笑：“怎么样，小宁，陪我去一次吧，就我们俩。”
徐子泰预感到陆昭明的这项提议，势必藏着什么阴谋，而且是对自己很不利的阴谋。但他还是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朝陆昭明笑了笑：“好，就我们俩。”
陆昭明亲自驾着飞车，载着徐子泰来到离家最近的一家俱乐部。
俱乐部的接待人员认得陆昭明，一见他俩进来，便热情地上前打招呼。
陆昭明朝对方点了点头，说：“给我们准备一个大包间吧，别让人来打扰。”
接待人员看了徐子泰一眼，觉得这位庄家少爷应该不会射击，于是问道：“需要安排教练吗？”
“不必了。”陆昭明一手搭上徐子泰的肩膀，说，“这位就是我的教练。”
接待人员显然有些意外，也不知陆昭明是不是在开玩笑。但他并没有多说什么，恭恭敬敬地将两人带入一个上好的训练包间，便默默退了下去。
这是一个一百平米大的正规包间，枪支配备十分齐全，墙壁上还挂着解说详尽的使用须知和注意事项。
陆昭明朝徐子泰扬了扬下巴，说：“你先挑一把手枪，给我示范一下？”
徐子泰没有拒绝。他以熟练的动作检查了一下手枪中的子弹，然后走到射击场内，对着靶子接连射了三发子弹。他开枪很随意，但每一发都十分精准。
然后，他缓缓放下手枪，却没有转身。
因为他知道，此刻陆昭明正站在他的身后，举枪对准了他的后脑勺。
“这种特制的子弹是打不死人的，”徐子泰面色镇定地说，“你确定要用它来制住我？”
“虽然打不死人，但如果近距离朝人射击，多少还是有些伤害的吧？”陆昭明用力握紧了手中的枪，面色冷凝地问道，“现在，我给你一次说实话的机会，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伪装成庄宁？”
☆、第63章
第63章：如果想离婚,随时都可以。
徐子泰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转身。
陆昭明突然警惕了起来，喝道：“不要动。”
但是徐子泰已经转过身来，面对着他了。陆昭明下意识退了一步,提防对方突然暴起反抗。
“我究竟是谁,这重要吗？”徐子泰看着他，轻声嗤笑,“昨天晚上，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陆昭明听出了他语气中的讽刺意味,像是被人迎面扇了一耳光，脸颊上火辣辣地疼。
他闭了闭眼,将这种火辣辣的幻觉从心底抹去。
再度睁眼时,他将事先准备好的资料袋丢在了徐子泰的面前,说：“这是庄宁从小到大的详细资料，如果你真是庄宁，能不能解释一下，为什么你和他存在这么多的差异？”
徐子泰看了一眼那个资料袋，却没有俯身去捡，因为他觉得，根本没有看的必要。庄宁的生平资料，哪有他脑中残留的庄宁记忆更清晰可靠？
他从一开始就没有刻意去模仿庄宁，莫名的自尊心让他没有办法把自己伪装成一个他并不欣赏的人。
他也没有打算顶着庄宁的名字活一辈子，最初他隐瞒身份，是想查清楚自己死亡的真相，但是现在，他就只剩下一个愿望，那就是保住“巅峰遨游”，只要实现了这个愿望，他会自动从陆昭明身边消失。
但是，陆昭明没有给他足够的时间实现愿望，便已经逼着他走向了死胡同。
“我不需要看那份资料，”徐子泰面色镇定地看着陆昭明，“因为庄宁从小到大的点点滴滴，全部都在我的记忆中。”
陆昭明皱了皱眉，总觉得他这话说得有些问题，却想不出问题在哪里。
只听徐子泰继续道：“陆总，你应该不至于现在才发现我和庄宁的不同吧，单凭那些外界传闻，你也应该知道，你娶的这个庄宁，和别人口中的庄宁不一样。你之所以忍到现在才对我发难，应该是掌握了足够多的信息，多到让你笃定我和庄宁不是同一个人的地步了，对不对？”
陆昭明抿了抿唇：“所以，你也应该明白，是时候对我坦白了，不是么。”
徐子泰歪了歪头，看着他：“如果我坦白了，你打算拿我怎么办？”
陆昭明面色不变：“我需要先知道你的身份和动机，然后再判断该拿你怎么办。”
徐子泰笑了笑，这还真是不折不扣的陆昭明的处事风格。
他斟酌了片刻，然后抬眼正视着陆昭明：“没错，我的确不是庄宁，但我并没有刻意伪装成庄宁，变成这副模样，我也不想。”
陆昭明皱眉：“什么叫你也不想，说清楚。”
“我是徐子泰。”
“……什么？”陆昭明眯了眯眼，以为自己的听觉出了问题。
“我说，我是徐子泰。”徐子泰重复了一遍，“我原本已经死了，只不过……后来又活了。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就发现自己的灵魂进了庄宁的身体。”
陆昭明定定看了徐子泰片刻，嘴角不太自然地扯了一下：“你以为随便编个拙劣的灵异故事，就能打发我了？”
“这不是灵异故事，”徐子泰摊了摊手，“这是科学……呃虽然，一开始我自己也觉得挺灵异的。”
他说着，将灵魂迁移的实验简单解释了一下。
但陆昭明还是觉得这件事听起来十分荒诞，比起灵魂迁移这种事情，他更愿意相信是有人易容成了庄宁。
徐子泰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就知道解释起来太麻烦，所以我才不想跟你费这些唇舌的。”他顿了顿，说，“要不这样吧，你觉得怎么样才能证明我是徐子泰，那就怎样证明吧，只要我能办到。”
陆昭明想了想，一般要证明一个人的身份，比对dna是最简单也最科学的方法，但是对方明说了，他现在的身体是庄宁的身体，就算最后检验出来这具身体的确是庄宁没错，那也不能证明他的灵魂就是徐子泰。
而想要证明他是徐子泰，鉴别灵魂什么的太玄乎了，也不靠谱，只能问一些
徐子泰先是怔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陆昭明和他一样，都是站在攻方的角度看待这件事情。如果陆昭明知道他口中的那个恋人，其实是个惹人怜爱的小受，恐怕就不会说出这样的话了。
却见陆昭明突然皱了皱眉，问道：“等一下，你之前……究竟交过几个男朋友？”
“这个嘛――”徐子泰有些为难，不知道该不该跟他说实话。
陆昭明追问道：“难道宋青和不是你的初恋？除了宋青和，你还有过多少恋人？也包括徐子泰？”
“……？”徐子泰怔了一下，不明白陆昭明的脑回路究竟是怎么长的，好好的也能把自个儿扯进去。
“重点不在这里好么，”他耐着性子解释，“我跟你说这件往事，是为了告诉你，有时候就算看对眼的两个人，也会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不适合成为恋人，更何况我们俩……”
“你也说了，”陆昭明打断了他的话，“你和那个男孩子当初是在交往了两个月之后才分的手，说明你们之间至少有两个月的磨合期。相比之下，你连一天的磨合期都不给我，就直接对我宣判了死刑，这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徐子泰摆手：“我们之间不需要磨合，就能看出来……”
“是吗？”陆昭明不甚苟同地斜睨着他，“你从哪里看出来我们不适合了？你倒是举个例子啊。”
“……哎。”徐子泰无言以对，只能扶额叹气。
陆昭明站起身走到徐子泰面前，单膝跪了下来，用一种十分亲昵的姿态，握住了他的一只手，然后抬起头，一脸真诚地看着他。
“小宁，我说过的，我不在乎你以前交往过多少人，有过什么样的感情经历，我只希望你能看清楚我们的未来――
“我们现在是合法伴侣，我们是要在一起共度一生的，你不可能永远封闭自己的心扉，严严实实地把自己的情感包裹起来，那样你只会觉得寂寞与孤独。
“小宁，既然我们已经被婚姻牵在了一起，为什么就不能尝试着多了解对方一点，接纳对方成为自己生活中的一部分呢？”
徐子泰定定看了陆昭明半晌，摇头道：“你想得太简单了，你不可能接纳真实的我，我也不可能真正走入你的生活。”
“你怎么知道我不能接纳你？”陆昭明反问了一句，接着说，“我知道，你的过去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我也能猜到你经历了很多平常人不可能经历的事情。但那些都已经成为了过去，不是么？我喜欢的庄宁，是眼前的这个庄宁，这就够了啊。”
徐子泰依然摇头，指着自己的心口问道：“如果我告诉你，就连你眼前的这个庄宁，也是虚假的呢？”
陆昭明一怔：“虚假的……是什么意思？”
徐子泰又问：“如果我告诉你，我真正的样子，并不是你看到的这副模样呢？”
陆昭明想了想，说：“你的意思是，其实你长得很丑？你整过容？这有什么关系，我不在乎那些。”
“哎……”徐子泰再一次叹气，有些疲倦地揉了揉眉心，站起身道，“昭明，我累了，我需要休息了。”
陆昭明只能退开身站了起来，说：“好吧，我知道你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今天我不应该这样逼你。但是小宁，我想让你明白，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哪一天你想通了，随时可以告诉我。”
说罢，他向徐子泰道了一声晚安，便关上门出去了。
徐子泰望着被关上的那扇门，怔怔出神。
当他拒绝陆昭明的时候，他自己心里也非常不好受。他想，他是不是欠下了陆昭明太多的人情，以至于他这辈子都很难还清了。
☆、第61章
第61章：徐子泰的仇,轮不到你来报吧？
第二天,徐子泰到了公司才发现,因为被劫持事件以及媒体的曝光，他的身份已经不可避免地暴露了。
整个技术b组的人对他的态度都变得十分微妙,之前庄宁留下的名声实在不怎么好听，所以在大家心里,庄家少爷就是个酒囊饭袋，他们更倾向于支持徐子泰接手公司,显然庄正茂也有此意,所以在原公司众员工心目中，徐子泰才是真正的公司继承人。
然而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这个自称是徐子泰好友的年轻人余子虚，居然就是化了名的庄家少爷，这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但技术部毕竟是靠真功夫说话的地方，他们之前就已经见识过了庄宁在技术方面的造诣，此刻回过神来，也只能感叹外界传闻不实，以至于他们对庄家少爷产生了这么大的误会。
再度见到庄宁时，他们除了心中怀着的一丝愧疚，更多的是对老东家之子的亲切感。
徐子泰十分清楚自己在组里的定位，先是对大家解释了一下自己化名的不得已的苦衷，然后再次重申自己只是个顾问，各项工作的落实，还是由组长周霖说了算――这也算是，给周霖吃了一颗定心丸。
随后，他便将周霖叫到了一旁，递给他一个数据盘，说道：“周组长，之前为了抓内鬼，我给大家发了一个伪造的方案，现在内鬼已除，我将真的方案交给你，具体事项由你来分配。”
周霖明白了徐子泰的意思，郑重接过数据盘，说：“庄少，谢谢你这么信任我，我保证，我一定在研发的过程中严格把关，不会再让方案泄露出去的。”
徐子泰点了点头，又问：“对了，听说陈前失踪了，你们有没有他的消息？”
周霖一提起这事，脸上便露出担忧的神色，说：“我们一直没能联系上他，昨天已经报警了，警方暂时也没有什么收获。”
徐子泰问道：“陈前的舍友叫什么名字？我想找他问问。”
“他叫金轩，”周霖说，“是人事部的一名员工。”
徐子泰在人事部找到了金轩，问道：“现在方便吗，能不能问你点事？”
“是关于陈前的事情吧？”金轩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很快便猜到了徐子泰的来意，“这两天我被公司领导、警察问过很多次了，其实我对他真的不太了解，我们俩性格不合，平日里还有点小矛盾，总之关系不是很好。
“那天晚上我们睡下之后，你带着保安突然冲进来，然后又走了，当时陈前似乎情绪有点不对，但我也没在意，因为实在太困了，所以就又继续去睡回笼觉了。
“到了第二天早上，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发现陈前不见了，床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的。我以为他已经去分公司报到了，所以也就没有在意。
“到了那天傍晚，分公司打来电话，说一直没看见陈前去他们那边报到，我们又问了他原来所在的技术部组长，才知道陈前也没有在总部出现过。
“我赶紧回宿舍查看，发现他放在宿舍柜子里的东西全都不见了，包括他的那个行李箱，好像是预谋出走的样子。”
徐子泰想了想，问：“我可以去你们宿舍看一看吗？”
“可以。”金轩带着徐子泰来到他和陈前合住的那间宿舍，指着其中一张床，以及床边的书桌、书架和柜子道，“这一边全是他的东西。”
徐子泰打开柜子看了看，发现里面空空荡荡的，东西收拾得一干二净；又看了看书桌和书架，书桌上只放了一台公司标配的光脑，书架上放着一本员工手册和几本专业书籍，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东西了。
他随手在书架和书桌上抹了一下，发现并没有太多灰尘，转头问金轩：“看起来很干净，你刚打扫过？”
金轩怔了一下，说：“我打扫他的东西干嘛啊，他这人有洁癖，平常都不准我碰他东西的，一碰他就跟我翻脸。”
徐子泰十分诧异：“他居然有洁癖？”像陈前这种性格迷糊的人，很难想象他居然会有洁癖。
金轩道：“何止是有洁癖啊，简直是有强迫症，每天都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各类物品用完之后必须摆回原位，偏差一公分都不行，真不明白他这种性格的人，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徐子泰听罢，疑惑地眯起了眼睛。
作为陈前以前的上司，他虽然不能说对陈前有多了解，但基本的接触还是有的，在他眼里，陈前就是个大大咧咧、有些小迷糊又十分热心肠的人，这样的印象与金轩所描述的那个强迫症患者完全判若两人。
如果金轩所了解的陈前才是生活中真实的陈前，那么在工作中面对部门同事的陈前，难道只是他伪装出来的一种假象？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他沉思着，扫视了一下四周，陈前留下的东西太少了，只有书架上的那几本书，以及桌子上的一台光脑。
他翻了翻那几本书，没有发现什么异样；然后又打开他的光脑，发现光脑的界面也非常干净，除了系统自带的几个图标，基本没有留下任何个人使用的痕迹，就连上网记录也是干干净净的每天及时清理。
……这简直是强迫症到了一定境界了！徐子泰心中感慨，这样的生活方式，就像是随时准备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一般，不给旁人留下一丝追溯的痕迹。
他不禁对陈前这个人产生了好奇，他这习性究竟是天生使然，还是后天养成的？
此时，徐子泰的手机响了起来，是黑貂打来的电话。
“老大，”黑貂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兴奋，“看新闻了没有？”
“现在？”
“是啊。”
“现在我在公司。”
“哦，”黑貂这才意识到，这个点徐子泰还在工作。他小小的失落了一下，随即又兴奋起来，说：“那我直接告诉你吧，我们已经把康闵恭送去了联盟警署，并把他的犯罪证据一并交了上去。
“考虑到康闵恭的人脉太广，警署里可能会有人替他说话，所以我将那些证据拷贝了一份，同时发给那些曾经被康闵恭窃取了商业机密从而导致巨大亏损的各地商家。
“现在各星球都有人义愤填膺地提起诉讼，要求联盟严厉制裁康闵恭。今天上午，联盟警署已经派兵去围剿康闵恭的老巢了，我估计，这一次康闵恭就算不被判处死刑，至少终身监禁是绝对跑不掉的了。”
徐子泰听罢，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说：“这一次你们功不可没，谢谢你，也请代我谢谢他们几个。”
“嗨，这是应该的，你跟我们客气啥呢。”
徐子泰又问：“那对父子人质呢？”
“哦，联盟打算将他们遣返回自己的原籍星球，至于他们那个大儿子，因为是在替康闵恭做事，我估计多少会受到些牵连。”
徐子泰又问：“李海生怎么样了？”
黑貂沉默了片刻，说：“李海生死了。”
“死了？”徐子泰有些诧异，“怎么死的？”
“我们将他交给联盟的当晚，他就自爆死了。警署的人说，他的身体血液中含有大量引爆元素，初步判定他是自杀。”
徐子泰心里很清楚，李海生绝对不是自杀，一个会为了得到解毒方法而出卖幕后主谋的人，怎么可能会去自杀。
必定是eden觉得他已经失去了利用的价值，留着他终究是个隐患，所以干脆远程引爆了他身上的炸弹，让他永远闭上了嘴巴。
想到这里，徐子泰不禁担忧起来，关于他和李海生的那一次“手谈”，eden究竟有没有察觉呢？如果他察觉了，是不是也不会放过他这个知道真相的“庄宁”？
这天晚上，徐子泰吃完饭后，没有立即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坐在客厅沙发上看新闻。陆昭明便坐在他身旁，陪着他一起看。
新闻里放的是关于联盟警署对康闵恭空间站的围剿结果，大部分为康闵恭效力的人都受到了牵连，至于那些移居空间站的家属们，则全部被遣返回了自己的星球。
一个藏匿于黑暗中的商业王国，终于走到了终点。
陆昭明拍了拍徐子泰的肩膀，说：“这下，康闵恭算是回天乏术了，你可以安心了？”
徐子泰笑了笑，眉间的愁绪却没有丝毫舒展。
陆昭明伸出手指按了按他的眉心，问道：“眉头皱得这么紧，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陈前究竟是什么来历。”
陆昭明被他的跳跃性思维搞得有点回不过神来，看了看新闻屏幕，又看了看徐子泰：“怎么，陈前也跟康闵恭有关系？”
“目前还没看出来有什么关系，当然，也不排除他和李海生是一伙的。”徐子泰说着，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下巴，喃喃自语：“但我总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
“是有点说不通，”陆昭明点头同意，“如果陈前失踪的时间是在康闵恭倒台之后，还比较情有可原，但当时我们和康闵恭究竟谁胜谁负，还说不准，他这消失得有些莫名其妙。”
徐子泰想了想，说：“或许他不是康闵恭的人，而是另一个被eden控制的李海生。”
陆昭明听了这话，神色渐渐严肃了起来――说到底，当初徐子泰是被eden蓄谋害死的，这个仇不能不报。
但是eden身在西语联盟，不受华语联盟的法律制裁，他们就算想报仇，也是鞭长莫及，除非……
他沉默了片刻，说：“我倒真希望这个陈前是eden的人，这样我就能顺藤摸瓜地找到eden，替徐子泰报仇了。”
徐子泰收回思绪，转头看向陆昭明，失笑道：“徐子泰的仇，轮不到你来报吧？”
“轮不到我来报，难道还让你报不成？”陆昭明说着，上下打量了一下徐子泰，笑着调侃，“就你这小胳膊小腿的，能照顾好自己就不错了，还报仇呢。”
徐子泰一怔，他这算是……赤果果地被鄙视了？
☆、第62章
第62章：为什么要伪装成庄宁？
徐子泰刚要开口与陆昭明理论,只见李学才站在一旁朝陆昭明招手：“陆先生,麻烦你来一下。”
陆昭明点了点头,起身跟着李学才进了书房。
“陆先生，”李学才谨慎地关严实了书房的门，才开口说道，“上次我们委托私家侦探调查的事情,已经有结果了。”
陆昭明听了这话,迫不及待地问：“结果怎么样？”
“徐子泰的生平资料，在十八岁以前十分模糊，履历上只说小时候是在孤儿院长大的，从小学到高中的学历是空白的，大学入学考试是通过成人高考进去的,而不是普通的升学制。不过因为考试成绩比较突出,所以学校将他列入了重点培养对象。”
陆昭明想起最初见到徐子泰的时候，对方就驾着飞船，像神一般从天而降。如果时间上没有误差的话，那应该就是徐子泰第一次来到z星球的日子了。
他问道：“关于徐子泰十八岁以前的事情，一点都查不出来吗？‘白鹭’这个名字呢？”
李学才摇头：“私家侦探说，以前的事情查不了，‘白鹭’同名同姓的就有一大堆，没有一个能与徐子泰的身世挂上钩。”
他顿了顿，又道：“但如果说‘徐子泰’只是他的化名，那么他的身份证就有可能是伪造的，可他的身份信息在网络系统中有登记，也就是说，从法律上讲，他现在的身份是合法的。”
陆昭明听着这番话，突然想到了庄宁和黑貂。
之前庄宁使用“余子虚”这个假名字时，便是请黑貂帮他制造了一张可以乱真的假身份证。如此推断，会不会当初徐子泰的身份，也是黑貂帮他伪造出来的呢？
陆昭明沉默了片刻，决定先放下这个问题，问道：“那么庄宁呢，查到了多少？”
“至于庄少……”李学才犹豫了一下，说，“查出来的结果，跟我们目前所了解的庄少，真的差了太多，让我怀疑，这私家侦探究竟有没有认真去查。”
陆昭明皱了皱眉：“什么意思？”
“根据私家侦探提供的信息，庄少从小到大的成长经历，就跟外界的传闻差不多，因为父母早逝的缘故，庄少是被他爷爷庄正茂带大的，祖孙之间感情不能说很差，但也称不上亲密。
“庄少似乎从小就很讨厌学习，在学校里成绩基本都是垫底，高中时期一度逃学，后来被他爷爷揪着回了学校，高考成绩一塌糊涂，几乎没有哪所大学肯要他，最后还是他爷爷塞了钱，把他给买进去的。
“至于他和徐子泰之间的关系，虽然表面上井水不犯河水，但事实上庄少非常忌惮徐子泰，不止一次地在他的朋友面前说徐子泰狼子野心，处心积虑讨他爷爷欢心，就是为了夺走他的继承权。
“后来他多次带宋青和回家，有一部分目的就是为了用入赘的方式，将继承权从徐子泰那里夺回去。只不过庄老爷子一直没有松口，直到后来徐子泰去世，他才无奈接受了宋青和。”
陆昭明听到这里，发现事实跟自己原本的推测存在很大出入，他不可置信地问道：“庄宁和徐子泰之间，就这么水火不容？他们有没有可能……表面上装得很讨厌对方，暗中却在交往？”
李学才噎了一下，一脸“你脑洞好大”的表情看着自己的老板：“陆先生，我个人觉得，你的这个猜测毫无依据。如果庄少和徐子泰之间彼此倾慕，又何必要掩饰他们的关系？
“让庄老爷子接受徐子泰做自己的孙婿，可比接受宋青和要容易得多，甚至依着庄老爷子对徐子泰的欣赏程度，他可能巴不得把自己的孙子连同整个公司送到徐子泰手上，庄宁何苦要去找那个不讨庄老爷子喜欢的宋青和来打掩护？”
陆昭明点了点头，喃喃道：“你说得有道理，他们没必要舍近求远……”
只听李学才继续道：“至于你让我查的射击俱乐部的事情，私家侦探说他查遍了全联盟各家俱乐部的会员信息，发现叫‘白鹭’的很多，但是白鹭、黑貂、红雀、青狐、紫雁这些名字同在一个俱乐部的，却是一家也没有。”
李学才说到此处，斟酌了一下，问道：“陆先生，你当初……是亲眼见到庄少开枪将两名雇佣兵打死的吗？”
陆昭明怔了一下，问：“有什么问题吗？”
“我这里有一份关于庄少二十多年来的详细资料，”李学才将一份文件递到陆昭明面前，“根据资料所述，庄少十三岁那年曾跟着朋友去射击俱乐部玩，结果一个同伴枪支走火，差点射伤庄少，庄少受到了很大的惊吓，从此以后再不敢碰和枪有关的东西，可以说，对枪械类十分抵触。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擅长射击呢？”
陆昭明接过那份文件，默默地翻开看。
李学才看了他一眼，说：“陆先生，不介意我说说自己的看法吧？”
陆昭明道：“你说。”
“从我们调查显示的结果来看，庄少的过去，和我们现在所了解的庄少，存在太大的出入，几乎可以说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这只有两种可能：第一，庄少是个非常善于伪装自己的人；第二，现在的这个庄少，并不是真正的庄少。
“一个人可以在一段时间内对所有人撒谎，也可以一辈子只对一个人撒谎，但是，他不可能一辈子对所有人撒谎。所以，我更倾向第二种可能――现在这个庄少，是假的。”
陆昭明长久地陷入了沉默。
他突然想起前一天晚上，庄宁指着自己的胸口对他说：“如果我告诉你，就连你眼前的这个庄宁，也是虚假的呢？如果我告诉你，我真正的样子，并不是你看到的这副模样呢？”
那时候，他以为庄宁曾经整过容，但是手中这份文件显示，庄宁天生容貌清秀，并未在脸上动过刀子，如果这份资料属实，那就说明他猜错了，李学才的怀疑，才有可能是真的。
他可以接受庄宁生命中的污点，可以接受他与其他男人的过去，但是他无法接受，这个庄宁，并不是真正的庄宁。
如果他不是庄宁，那么他到底是谁？他接受庄正茂的安排嫁入陆家，究竟怀着什么样的目的？
徐子泰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直到新闻播完了，还没见陆昭明出现，不禁觉得有些奇怪。
以前陆昭明和他的管家也经常会单独谈一些事情，徐子泰对此并不介意，他觉得就算是情侣之间，也需要保留一些私人的空间，更何况他和陆昭明根本连情侣都算不上。
但是此刻，他心里突然升起了一丝不安的感觉，总觉得陆昭明此去态度有些蹊跷，与李学才密谈的时间也略长了一些。
就在此时，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徐子泰扭头去看，便见陆昭明低头沉思着，踱着缓慢的步子，神色凝重地从旋转扶梯上走了下来。
当两人视线交接之时，陆昭明敛去脸上的凝重，朝他笑了一下，加快步子走了过来，状似无意地问道：“还在看新闻？”
徐子泰觉得他脸上的那一丝笑容有些勉强，参杂了一丝陌生的味道，就像是……在最初见面时的那一次家宴上，陆昭明朝自己露出的那种客套、生疏、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笑容。
虽然他说话的语气依然十分温和，但是徐子泰敏锐地察觉到，他们之间，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陆昭明见他不说话，提议道：“在家看新闻太没劲了，不如陪我一起去射击俱乐部吧，你答应过要教我枪法的。”
徐子泰尚未开口应答，便听不远处的两个女佣兴奋道：“要去射击俱乐部吗？可以带我们一起去吗？”她们期待着看徐子泰的枪法很久了。
陆昭明转头看了她们一眼，并没有开口呵斥，但眼神中冰冷的警告意味，立即让她们闭上了嘴巴，面色惶恐地退了下去。
陆昭明以前在家中待人和善，很少给佣人脸色看，但这一次，他心情很不好，所以也就顾不着对别人和善了。
徐子泰虽然没有看见陆昭明脸上的表情，但见那两个女佣一脸被惊吓的模样，多少也猜到了是什么情况。他看了看陆昭明的背影，没有说话。
陆昭明回过头来，再度露出无懈可击的微笑：“怎么样，小宁，陪我去一次吧，就我们俩。”
徐子泰预感到陆昭明的这项提议，势必藏着什么阴谋，而且是对自己很不利的阴谋。但他还是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朝陆昭明笑了笑：“好，就我们俩。”
陆昭明亲自驾着飞车，载着徐子泰来到离家最近的一家俱乐部。
俱乐部的接待人员认得陆昭明，一见他俩进来，便热情地上前打招呼。
陆昭明朝对方点了点头，说：“给我们准备一个大包间吧，别让人来打扰。”
接待人员看了徐子泰一眼，觉得这位庄家少爷应该不会射击，于是问道：“需要安排教练吗？”
“不必了。”陆昭明一手搭上徐子泰的肩膀，说，“这位就是我的教练。”
接待人员显然有些意外，也不知陆昭明是不是在开玩笑。但他并没有多说什么，恭恭敬敬地将两人带入一个上好的训练包间，便默默退了下去。
这是一个一百平米大的正规包间，枪支配备十分齐全，墙壁上还挂着解说详尽的使用须知和注意事项。
陆昭明朝徐子泰扬了扬下巴，说：“你先挑一把手枪，给我示范一下？”
徐子泰没有拒绝。他以熟练的动作检查了一下手枪中的子弹，然后走到射击场内，对着靶子接连射了三发子弹。他开枪很随意，但每一发都十分精准。
然后，他缓缓放下手枪，却没有转身。
因为他知道，此刻陆昭明正站在他的身后，举枪对准了他的后脑勺。
“这种特制的子弹是打不死人的，”徐子泰面色镇定地说，“你确定要用它来制住我？”
“虽然打不死人，但如果近距离朝人射击，多少还是有些伤害的吧？”陆昭明用力握紧了手中的枪，面色冷凝地问道，“现在，我给你一次说实话的机会，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伪装成庄宁？”
☆、第63章
第63章：如果想离婚,随时都可以。
徐子泰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转身。
陆昭明突然警惕了起来，喝道：“不要动。”
但是徐子泰已经转过身来，面对着他了。陆昭明下意识退了一步,提防对方突然暴起反抗。
“我究竟是谁,这重要吗？”徐子泰看着他，轻声嗤笑,“昨天晚上，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陆昭明听出了他语气中的讽刺意味,像是被人迎面扇了一耳光，脸颊上火辣辣地疼。
他闭了闭眼,将这种火辣辣的幻觉从心底抹去。
再度睁眼时,他将事先准备好的资料袋丢在了徐子泰的面前,说：“这是庄宁从小到大的详细资料，如果你真是庄宁，能不能解释一下，为什么你和他存在这么多的差异？”
徐子泰看了一眼那个资料袋，却没有俯身去捡，因为他觉得，根本没有看的必要。庄宁的生平资料，哪有他脑中残留的庄宁记忆更清晰可靠？
他从一开始就没有刻意去模仿庄宁，莫名的自尊心让他没有办法把自己伪装成一个他并不欣赏的人。
他也没有打算顶着庄宁的名字活一辈子，最初他隐瞒身份，是想查清楚自己死亡的真相，但是现在，他就只剩下一个愿望，那就是保住“巅峰遨游”，只要实现了这个愿望，他会自动从陆昭明身边消失。
但是，陆昭明没有给他足够的时间实现愿望，便已经逼着他走向了死胡同。
“我不需要看那份资料，”徐子泰面色镇定地看着陆昭明，“因为庄宁从小到大的点点滴滴，全部都在我的记忆中。”
陆昭明皱了皱眉，总觉得他这话说得有些问题，却想不出问题在哪里。
只听徐子泰继续道：“陆总，你应该不至于现在才发现我和庄宁的不同吧，单凭那些外界传闻，你也应该知道，你娶的这个庄宁，和别人口中的庄宁不一样。你之所以忍到现在才对我发难，应该是掌握了足够多的信息，多到让你笃定我和庄宁不是同一个人的地步了，对不对？”
陆昭明抿了抿唇：“所以，你也应该明白，是时候对我坦白了，不是么。”
徐子泰歪了歪头，看着他：“如果我坦白了，你打算拿我怎么办？”
陆昭明面色不变：“我需要先知道你的身份和动机，然后再判断该拿你怎么办。”
徐子泰笑了笑，这还真是不折不扣的陆昭明的处事风格。
他斟酌了片刻，然后抬眼正视着陆昭明：“没错，我的确不是庄宁，但我并没有刻意伪装成庄宁，变成这副模样，我也不想。”
陆昭明皱眉：“什么叫你也不想，说清楚。”
“我是徐子泰。”
“……什么？”陆昭明眯了眯眼，以为自己的听觉出了问题。
“我说，我是徐子泰。”徐子泰重复了一遍，“我原本已经死了，只不过……后来又活了。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就发现自己的灵魂进了庄宁的身体。”
陆昭明定定看了徐子泰片刻，嘴角不太自然地扯了一下：“你以为随便编个拙劣的灵异故事，就能打发我了？”
“这不是灵异故事，”徐子泰摊了摊手，“这是科学……呃虽然，一开始我自己也觉得挺灵异的。”
他说着，将灵魂迁移的实验简单解释了一下。
但陆昭明还是觉得这件事听起来十分荒诞，比起灵魂迁移这种事情，他更愿意相信是有人易容成了庄宁。
徐子泰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就知道解释起来太麻烦，所以我才不想跟你费这些唇舌的。”他顿了顿，说，“要不这样吧，你觉得怎么样才能证明我是徐子泰，那就怎样证明吧，只要我能办到。”
陆昭明想了想，一般要证明一个人的身份，比对dna是最简单也最科学的方法，但是对方明说了，他现在的身体是庄宁的身体，就算最后检验出来这具身体的确是庄宁没错，那也不能证明他的灵魂就是徐子泰。
而想要证明他是徐子泰，鉴别灵魂什么的太玄乎了，也不靠谱，只能问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