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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哨卫

    阵地构建,军事工程学中归类于筑城专业。包括军事堡垒、指挥部、临时阵地、永备工事的建设。
    这类学术的实践,首要考虑的就是保存自己,然后才是利用阵地大规模地杀伤敌军。
    阵地构建的目的,通俗易懂地讲,就是因势利导,因地制宜,用自己最擅长的方式,发挥自己的特长,对敌人进行大量放血。
    从古至今,无论国内还是国际,利用阵地构建从而达到以少胜多,以弱胜强,进而实现战略战役目的的战例数不胜数。
    远的说,希腊三百勇士扼守温泉关,阻挡波斯铁骑的温泉关之战。困守水陆天险,击毙蒙古可汗、阻挡蒙古精锐长达五十年之久的襄阳之战以及美国历史上最惨烈,伤亡最大的葛底斯堡战役。
    近的说,二战太平洋战场上毙伤美军两万余人的硫磺岛战役。朝鲜战争中毙伤联合国军两万余人的上甘岭战役……
    所以赵正对平凉村堡垒化的构思,不仅仅是考虑到保护自己,还出于业务需求地把怎么消灭敌人也一并考虑了进去。
    把自己武装成一只刺猬,始终只是让人不想动你。过于被动,而且也不现实。
    这世上,只听说过有人千日做贼,没听说过有人千日防贼的。所以最好的防守,就是让敌人失去进攻的能力。
    渔网之所以能打鱼,因为它有网眼,鱼钻进了网眼,越挣扎它便越无力。但那样的捕鱼方式太过刚硬,碰上个头大的鱼,容易刮破渔网。
    鱼篓则不同,一只回型鱼篓放进水里,只要鱼进了篓子,想要再出来,难度基本等同于登天……
    “咄、咄、咄…”祠堂外响起了梆子声,赵正从冥思中睁开了双眼。
    寅时了。
    赵金玉在外巡视了一圈,几个时辰下来,围着全村的沟已初具规模,这进度下去,不用天亮,便能完工。
    赵大柱扛着一捆削尖了的木棍往沟底插,木匠老张则推过来两具拒马,直接扔了进来。
    “用这玩意,这玩意好使,沟里进了水,不会飘。”
    赵大柱道,“没事,老张你扔你的拒马,我插我的马刺,你哪里缺了,我就插哪里……”
    赵金玉站在岸上问,“吉利呢?回来了吗?”
    “没见着!”赵大柱问道,“他去干啥了?”
    “放水去了!”赵金玉算了算时辰,赵吉利带着人去渠口扯板子放水已经去了快有四个时辰了,按理说这个时候早该回来了。
    他怕渠口有什么纰漏,又跑到灌溉渠边查看,只见渠水此时已然涨了许多,水线离渠顶不到一尺了。
    “两个时辰前我来看的时候就已经涨水了。”跟过来的张纯茂说了一句,“吉利许是碰到了什么事。耽搁了。”
    赵金玉联想起赵正说的马匪,心道不会如此倒霉吧,连忙转身去了祠堂。
    到了祠堂,赵有锄刚刚见过了赵正,正领了任务出门。
    “爹!”
    “你累不?累就睡会。”赵有锄摸了摸赵金玉的头,问。
    赵金玉道,“不累,大家都在忙,我又如何能去歇息。”
    赵有锄欲言又止,看了看自己的儿子,摇了摇头,还是走了。
    “有事?”赵正仍旧在草纸上画图,抬头看见赵金玉一脸的担忧。
    “吉利还没回来。”赵金玉道,“去了四个时辰了!”
    “水放了吗?”
    “放了!”张金玉如实道,“如今只需通了村边新挖的壕沟,水就能灌满。”
    赵正揉了揉太阳穴,“吉利出去太久了,我有些担心,你跑一趟,让大柱去找找。”
    ……
    此时的赵吉利,跑得有点狠,上气不接下气。一同来的几人也都跑不动了,直往地上瘫。
    赵吉利利用最后的力气,站到了一处高地,趁着微弱的月光向远处俯瞰。
    他从渠口追周奎追了不知道多久,此时到了哪,也是两眼一抹黑。
    背后有人道:“吉利哥,追了这么久,也没见着人,是不是看错了,这出来得够久了,要不咱回吧!”
    “是呀,反正渠口都已经冲开了,也不用咱们动手。”
    “他娘的!”赵吉利使劲地喘了几口粗气,骂道,“我也想回去啊,可这黑灯瞎火的,他娘的是哪呀?”
    几个脑袋露了出来,纷纷向四周望去。
    “这不是追到富安来了吧?”有人眼尖,远远地似是看到十几里地外有灯火。
    赵吉利舔了舔嘴唇,“啧”了一声,“不能吧,我们都已经跑了二十几里地了?”
    “要不去看看吧,好歹去打口井水喝。”
    赵吉利一想也是,这跑得浑身都在冒烟,早就两只眼睛发花了。
    于是众人下了土包,也不知哪里是路,一脚深一脚浅地走了十几丈,赵吉利忽然停住了!
    “怎么了?吉利哥?”
    “嘘!”赵吉利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蹲了下来。
    几人不知道赵吉利发现了什么,连忙也跟着蹲了下来。
    有声音!
    赵吉利抓了一把土,又抬头看了看周围。
    只见月光之下,附近阴影重重,层峦叠嶂。
    这哪是富安……
    这他娘是山里!
    赵吉利的后背顿时冒出了许多冷汗。
    方才看见的那几盏灯火,此时似远似近,似乎在飘。
    饶是赵吉利再大的胆子,此刻也变成了惊弓之鸟。
    天上有一朵乌云飘来,遮住了那弯本就不太光亮的月瓣。
    伸手不见五指。
    紧接着,一声马嘶忽然响起,就在前面不到三十丈的距离。
    赵吉利吓得往地上一趴,好家伙,什么灯火?那是被人拿在手里的火把!
    这是哪?
    这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郊野外。
    什么人会藏在这种地方?
    是马匪!?
    赵吉利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赵正说的马匪。
    那群屠了整个桦岭的贼人!
    突然,一堆篝火跳跃地亮了起来,然后是两堆,三堆……
    不一会儿,土包下一片两里见方的谷地中,已是篝火旺盛。
    一群短袄皮帽装束,手执各种锐器的人不知具体数量,在篝火和阴影下,铺着羊皮毡毯,一边说说笑笑,一边露天而卧。
    营地里靠远处,有人把马匹串了起来,缰绳压在了石头下。
    赵吉利默默地数了数,足有数十匹之多。
    正点完马,余光蓦地瞟见另有两条人影,挎着刀自营地而出,往山包而来……
    哨卫!?
    赵吉利的头脑瞬间冷静了下来,他转头,朝身后的人打手势。
    别出声,一个一个地往后退!
    可几人不知道赵吉利什么意思,纷纷睁大了双眼,望了过来。
    黑暗里几双眸子闪着询问的光,赵吉利叹了一口气,直捂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