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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柴扉将纸条揉成团握在手心里,好一会儿才抬了另一只手接过药片,囫囵地吞了下去。
    “我听阿姨说这两天你没睡好?”
    “我……”柴扉握着纸团的手紧了紧,才抬头看向了自己的母亲,他的目光就落在柴母的发丝上:“那两孩子只是没见过我这样的人觉得新奇。对了,妈,你坐下。”
    “怎么了?”
    柴扉把那皱巴的纸团丢在了自己的枕头边伸手取了母亲发间卡着一瓣桃花,故作轻松地勾了勾嘴角:“你看,春天来了。”
    柴母直接没收了柴扉手里的那一点春色:“别想了,医生说了,你不能再出门受风了,一点都不能。儿子,你听妈一句,好好将养。妈现在就你这么一个宝贝。”
    “就,我这么一个宝贝?林木他……”柴扉听了柴母的话,总觉得不是字面的这么简单,“他,遇着事了?”
    “还不是你那个穆淮……”说到这里的柴母突然顿住了。
    柴扉当初去找她,要她带自己走的时候,就一直对穆淮章这个人缄口不言。
    本来她还旁敲侧击地问过一次,柴扉也只说了“该断了,免得耽误人”的话。
    那之后柴母也就没怎么在柴扉面前提过了,就当他是跟穆淮章闹了什么别扭,或者是真的说好了两个人到此为止了。
    今天再次提及,柴母虽然及时收嘴了,但顾及柴扉,她还是瞥了柴扉一眼,想是为了照顾他的情绪。
    没想到柴扉只是笑了一下:“他送我那弟弟去局子里喝茶了吧。”
    “你早就知道了?”柴母的目光突然凛冽了一瞬,似乎又在撞上柴扉苍白的面色之后化开来,“林木还年轻,吃吃亏也是应该的。”
    柴扉看着柴母努力顺着他的语气说话的模样,总觉得莫名的心酸,他抬手捋了捋柴母的白发,之前是没有的,但是因为这几天来照顾柴扉,好像都没怎么保养自己了。
    “才知道的。”
    柴母明显皱了皱眉头,大概还想问柴扉的“才知道”是什么意思,还没问出口,就被柴扉打断了。
    “妈,去看看林木吧。不要浪费时间在我身上了。”
    “你在说什么?”柴母第一次听柴扉说这话,无论是不是有其他目的,就说她身为母亲,听到亲生儿子说这话还不气愤,那肯定是假的。
    “我说,不要浪费时间在我身上了。”柴扉迎上了自己母亲的目光。
    他的眼里,无波无澜,对上柴扉母亲那焦急又气愤的目光,反而更像是一潭死水,死气沉沉。
    “这话,你也帮我带给穆先生吧。”
    “柴扉?”柴母盯着柴扉,手却不可抑制地在发抖,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愧的。
    “妈,我是人病了,但不是脑子病了。穆淮章知道我在这儿了。”
    你说,他为什么会知道我在这儿?
    为什么,会知道呢?
    明明把柴扉藏起来,而且知道柴扉藏在这里的人,只有柴母一个人。这个问题的答案还不明显吗?
    那柴母为什么要告诉穆淮章柴扉在这儿?
    她会因为穆淮章对柴扉的感情而心软?
    还是会为了小儿子林木少吃几天拘留所的牢饭,而卖给穆淮章一个地址呢?
    柴扉没有把这些话问出来,他只问了林木是不是遇着事了。
    看母亲的反应,好像……还是算了,就到此为止吧。
    他也不想再深挖了,他挺害怕的,怕这么些日子的母慈子孝,都是虚情假意罢了。既然都在表面成全了,那就不要再以更坏的恶意来拆开这风平浪静的表面了……
    “你帮我告诉他,没必要为了我,再为难林木了。我不气林木了,也不羡慕林木了。我没多少日子了,不过很幸运我还捱到了春天。春天来了,一切都是新的开始,就不要……”
    就不要再惦念着我了。
    柴扉知道穆淮章的惦念,从今天的纸条里知道的。
    纸条上说:那个好看的叔叔让他们把这花送过来,还说这叫:玫瑰花和可尔必思。
    向日葵,是向阳而生的花。
    至于玫瑰花和可尔必思……
    是他和穆淮章第一次在滨海的那条路上,穆淮章说柴扉的。
    彼时,柴扉说,“我是假浪漫”,他说柴扉像是“喜欢玫瑰花和可尔必思的人”。
    而今天,他仿佛在告诉柴扉说:
    春天来了,百花向阳而生,他的“浪漫”未死。
    但柴扉却连回应他的底气都没有。
    他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么一个人,该怎么跟他说。
    他怕自己亲自开口告诉穆淮章:
    “你的浪漫,即将消亡,终于花事荼蘼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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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柴母走的时候,柴扉已经陷入昏睡了……
    第102章 赌徒
    穆淮章从来都不是个赌徒,自小到大,他都清楚地知道自己到底要什么,又该怎样,才能获得想要的东西。
    做律师也好、认识柴扉也好、回家跟父母出柜也好,他都通过一定的手段获得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如此看来,穆淮章的生活中,除了柴扉,似乎再没有别的变数。
    而现在,穆淮章却成了个彻头彻尾的赌徒。他在赌相对自己这个自小就不与她亲近的儿子,柴母更割舍不了林木。还在赌林木的父亲,会因为林木暂时的困境束手束脚,不敢拿他怎么样。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他在赌柴扉还有时间,还能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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