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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吴情衡睁开了眼,动了一下脑袋,恭敬道:“太子。”
    “嗯?”吴情衡模模糊糊的,记忆渐渐地拼接起来,他张了张嘴,一脸诧异的表情,“我怎么……”
    鹦鹉目光深远地望着远方,它这副模样本身有些可笑,一只色彩斑斓的矮矮小小的鸟儿,怎么也深远不出来什么,夕阳斜斜地照在它身上,却也徒增一层落寞:“太子,吴情纵死了,追兵也走了。”
    吴情衡惊了:“什么?”
    鹦鹉蹭了蹭爪子,回头瞟了他一眼:“太子,我和雪兔就不送您了。狐宫那边事务繁忙,您还是莫在此处耽搁太久。”
    吴情衡怔了怔:“你……什么意思?”吴情衡突然间愤怒,猛地拍了一下地板,却因为体力终还是不支,整个身体又软绵绵地倒了下去,语气有些绝望,“你怀疑我是故意的?”
    鹦鹉没有应答,爪子踹了踹一旁捂着眼睛哭泣的兔子,然后一晃一晃地走出了床底。
    吴情衡呵呵笑了一下――
    他知道,没人会相信他。
    这世上最无条件相信他的人,已经不在了。
    他趴在地上趴了一会儿,扯着嘴角苦笑――是啊,谁信呢,明明都是皇子,自己的地位从小跟吴情纵是天壤之别,可这个弟弟还是那么信任他、崇拜他、喜欢他,在关系错综复杂明争暗斗的皇室里,是自己唯一的温暖。
    随后他跌跌撞撞站了起来,残阳如血,风吹动着窗帘布,兔子和鹦鹉站在角落,看着被吹动碎落一地的电脑、电话、麦克风、台灯、原木小书架、游戏手办、微博上打广告的面膜、薰衣草娃娃,这就是吴情衡这么多年来一丝一丝慢慢积累的小小乐趣,就是这些东西让他满足而幸福,一点也不觉得被软禁有什么不好,有什么值得责备父亲和兄长的地方。
    吴情衡握紧了手中的鳞片,看着地上那件空荡荡的金色袍子,叹了口气,突然,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响起――吴情衡愣了一下,接起电话,声音嘶哑:“喂?”
    “吴先生,你的快递到了,我放小区门口保安那里啦!”
    吴情衡的声音止不住的哽咽:“好。”
    待到吴情衡走后,鹦鹉晃晃荡荡走到了手机旁边,踹了手机一脚:“不愧是诺基亚的,这样都没坏。”然后又回头尖着嗓子冲兔子吼道:“别哭了!修窗户!把地上打扫干净!然后上网买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兔子长长的耳朵动了动,毛茸茸的爪子本来揉着眼睛,这会儿愣在原处:“买……为什么还要买?”
    “那不是有魔的血统吗,他不会死的……不会的。”鹦鹉喃喃道,“我们快把东西收拾好,不然他回来肯定要说我们怎么那么没用了……”
    兔子忍着泪,重重地点了点头。
    ☆、第5章
    当吴情纵跟着救命恩人走到恩人的家门口的时候,吴情纵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这里的地段属于闹中取静的,外面是繁华的街道,不过再开车几分钟,就绕到小区门口,小区里面都是独栋的别墅!
    吴情纵本来就没见过什么世面,在狐王宫他也只有和其他几个皇子一起住的宫殿,而在一见天他更是只有二室一厅的公寓――这里可是别墅啊!还在这么好地段!小区门口的警卫站得笔直笔直的,一看就不是一般的保安!
    吴情纵扭头闪着星星眼摇着尾巴看着恩人:土豪,和我做朋友吧!
    这时候雨已经停了,阳光并不强烈,但好歹感觉整个世界又光亮了起来。
    而救命恩人刚刚在车库停好车,领着小提琴盒子抱着吴情纵从车库走出来的时候,对面的别墅就走出了一个貌美的年轻女子,妆容精致却又不大明显,手上拿着一个水壶,冲男人笑道:“齐先生刚回来?”
    男人点了点头,而吴情纵则好奇地瞪大眼睛打量着对面的那个女人――哦,长得还不错,就是感觉笑容怎么就有点假呢。
    女子把耳畔的发丝别到耳后,动作甚是撩人,弯下腰给院子里的花朵浇花,惊喜地看着男人手中的小动物:“齐先生喜欢养狐狸?呵呵,我也很喜欢花花草草小动物这些的,总觉得这些生灵会让人心情变好呢。”
    吴情纵无语地看着她手中倾斜的水壶――大姐你是刚睡醒吗,刚刚下过一场雨不知道?还给花浇水,你的花哭给你看信不信?
    男人皱了皱眉毛,内心在纠结――其实自己是不喜欢养狐狸的,只是这次在路上,看到这只狐狸被欺负,顺手救了;然后其实也没打算带回来养的,只是这只狐狸的表情太可怜,才临时决定带回来的……嘛,这样解释似乎太长了,好累的样子,男人的眼神有些放空,而久久等不到回答的女人有些尴尬,摸了摸吴情纵的脑袋,呵呵笑了一下:“好可爱呀。”然后转身继续浇花。
    既然对方似乎也没有想知道答案自己似乎也可以不用回答了呢,男人这么想着,于是点了点头,默默地往自己家门走去。
    而身后的女人在暗暗咬牙:哼!长得帅了不起啊,有钱了不起啊!这么拽!不过她转念一想,这样的冷漠的男人勾搭到手后才不容易出轨,到时候任凭莺莺燕燕往他身边凑,他估计都不会多看一眼的。女人心中有些得意,似乎觉得齐河已是囊中之物,哼着歌儿扭着回头又进了自己的房子。
    而被女人摸了脑袋的吴情纵感觉自己脑袋上染上了一股子香水味,他晃了晃脑袋,而那个名叫齐河的男子不知道他的心思,以为是到了陌生环境的不适应的焦躁,摸了摸他的头:“没事了,我们到家了。”
    吴情纵听到“家”这个字,觉得好舒坦,这么多年,他总算有个家了。
    他期待着看着齐河手上的钥匙旋转开房门,推开那个崭新的世界。
    齐河的家里很简洁干净,客厅很大,一台大屏幕的液晶电视挂在墙上,一张大大的皮质的沙发,前面是玻璃的茶几;一边是落地窗,外面是花园和游泳池,而另一边有旋转的棕色木质楼梯,通往二楼;房间采光良好,吴情纵从齐河身上蹦了下来,纯木的地板触感很好,一点都不凉;吴情纵喜悦地回头看着齐河,齐河的表情愣了愣:“你……很开心?在笑?”
    吴情纵乐呵呵地点了点头。
    齐河的表情有些诧异:“你听得懂?”
    嘎?……吴情纵没想到自己得意忘形到这种地步,拼命摇了摇头。
    ……这下说吴情纵听不懂齐河都不信了。他抓起吴情纵的前爪,看着他的眼睛――吴情纵坦然地把爪子放在齐河的掌心,一脸真诚地看着他,我没有骗你!尊的!我就是一只狐狸啊狐狸!
    齐河盯着吴情纵看了几秒,齐河的眼睛极其好看,看得吴情纵莫名有些不好意思,还好脸上毛多齐河看不到吴情纵的脸红,齐河的眼婕缓慢地眨了几秒,而吴情纵则努力睁大眼睛作无辜卖萌样――他现在最害怕的事情是这个来头不明的人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不知道会把自己丢出去?还是吃掉?他作为九尾狐皇子,他的精元据说有相当大的进补功效,想来比之鹿鞭也不逊色――咦似乎又哪里不对?
    而齐河看着吴情纵一眼,扯了扯它的耳朵,吴情纵耳朵微微疼了一下,唧唧叫了两声,然后拿爪子去挠齐河的手――怎么动手动脚的!粗鲁!不想跟你玩了!哼!o( ̄ヘ ̄o#) !
    齐河微微有些严肃的表情放得温和了一些,虽然在他的脸上就是从百分之百冷冻到百分之九十八冷冻的区别,但敏锐的吴情纵还是察觉到了危机过去的感觉,他友好地拿着脑袋蹭了蹭齐河的掌心以示友好,而齐河轻声细语自言自语道:“也是,如果是狐妖怎么会任由那些人那么欺负。而且……”齐河温和地摸了摸吴情纵的脑袋,“长得那么丑。”
    (sf□′)s喋擤ォ撸】坷献硬还就大众脸了一点怎么就丑了!我的这身皮囊除了留一手谁都可以给我打七十分以上!更别提老子本来那身酷炫狂霸拽的雪白九尾真身!
    吴情纵在心底发出了一声“切”,把爪子滑到了地上,抓了抓地上的地毯,回头不屑地看了齐河一眼:二货,老子的房间在哪里?
    齐河摸了摸鼻尖,刚刚那种被眼神鄙视的感觉一定是错觉吧?不过刚刚自己说的也是事实啊,想想“吾乃纵情”上传的那张漂亮高傲的雪狐照片,也不知道是在哪里买的宠物,那一双魅惑的眼,齐河心想,那种才该是真真摄人心魂的狐妖呢。
    齐河一把抱起吴情纵,拎着他就往浴室走:“小雪球,我们洗澡去。”
    ……啥?小雪球!这是多么恶趣味的一个主人!这么娘的名字怎么想出来的,而且老子明明是黄毛啊黄毛!你是色盲吗!吴情纵回头冲齐河吱吱叫了两声以示抗议,而齐河摸了摸他的耳根,唔,好吧,这样被抚摸着好舒服――吴情纵惬意地眯上眼睛,而齐河声音微微有些开心:“我知道,你也喜欢这个名字吧,小雪球?”
    嘎?喜欢?吴情纵睁开眼仰头望着齐河――这人的察言观色能力是负的吗?而吴情纵抬头的时候,看到齐河一直冷冰冰的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丝笑容,虽然不明显,但他的嘴角确实是扬着的,眼婕微微眯着,阳光落在上面跳舞一样,眼睛看着他,闪烁着温柔的光――好吧,吴情纵又软哒哒地把耳朵和脑袋耷拉在了齐河的手臂上,算了,你是主人,你说小雪球就小雪球吧,谁叫我寄人篱下啊。
    ☆、第6章
    而到了浴室,抱着吴情纵的齐河看着自己东西不多的洗手台有些纠结――到底用什么给吴情纵洗毛比较好?沐浴露,不过小雪球身上都是毛茸茸的,似乎用洗发水更好呢……齐河手中的吴情纵东张西望,齐河的浴室比较大,一边是宽大的镜子和干净整洁的洗手台,对面的浴缸比一般浴缸大一倍多,简直就是个小游泳池,而浴缸另外一边是单独的花洒淋浴式隔间。而齐河犹豫了片刻,开始开了浴缸一旁的水龙头,哗哗的水流声回荡在浴室,而雾气渐渐上升,吴情纵有些兴奋――小时候,他很喜欢偷偷溜到狐王宫后面的温泉去玩,那水也奇怪,不管是一片树叶还是一块石头,都不会沉下去,所以吴情纵常常化成一团雪球在水里面滚来滚去。
    有一日东海龙族王子晁风跟着龙王过来正好瞅着吴情纵在温泉中打滚的样子――那时候龙族王子还是个刚掉了牙的毛娃娃,说话漏风,口齿不清,因着对水天生的敏锐感应在天上就看到了那处热气冉冉升起的地方,艾玛,好大一口热腾腾的锅!圆滚滚的手指往地上一指:“付昂,汤圆万只!栽跟!”(父王,汤圆丸子!在滚!)
    一旁陪同的大臣冷汗津津,以为是什么意外,自古龙族就高贵近神,得罪不得,结果定神一看,可不是那个让长老院伤够脑筋的吴情纵!本就有半魔血统,偏生得无一丝魔像,当日又碍于是皇子没有处死,怎么就是那么多事!
    看一个人不顺眼做什么都是不顺眼的,那大臣本就是保守派,这日便将此事添油加醋地给长老院参了一本,从此吴情纵就有了限足令,非特殊情况,不得出狐王宫。
    回想起那段黑历史,吴情纵就觉得真是人艰不拆,说多了都是泪……后来晁风因着好奇那么大的一口锅和那么大的汤圆,一直往狐王宫跑着玩,一来二去,就算再怎么拦,几个老骨头的臣子终是挡不住风一般的男子,晁风终是找到了自己的玩伴。
    而当吴情纵跟晁风熟了之后的第一件事儿,就是把他揍了一顿――让你说我汤圆丸子!让你害我禁足!让你害得那温泉旁边养了只大蛇来看守!
    那时候晁风的门牙已经冒出了个尖尖,一咧嘴就显得特别喜感,会惹来宫女的调笑声,碍于身为龙皇子的自尊心,晁风被揍的时候都是捂着嘴巴“哎哟别肘我了,栽肘我欢脸了啊!”(哎哟别揍我了,再揍我翻脸了啊!)
    小时候晁风不知道什么叫半魔半妖,也不知道什么叫私生子,也不知道什么叫讳莫如深。他为自己找到一个可以一起上树摘果子的小伙伴而高兴,那时候两人想吃樱桃,可是狐王宫没有,吴情纵又出不去,晁风就去偷了些樱桃果子,偷偷地在狐王宫外的更高的山上埋了一排,然后又化成龙形在种着那篇果实的天上绕了一圈,吼了一声,云都震了三震,金色的鳞片闪着耀眼的光,随后冲了回来,往下一栽,化作一个有些婴儿肥的少年模样,兴奋地比手画脚,跟吴情纵讲:“你刚看到我打圈的地方么,就是哪里!那处地势高,你们这墙挡不住的,虽然你出不去,但这树可以长很高很高,以后你在狐王宫里面就可以看到红彤彤的果子!我给你摘回来我们一起吃!”
    吴情纵似乎已经能够看到那一排鲜红的果子诱人地摇曳的场景,用力地点了点头。
    妖界不比人间,凡人寿命匆匆一瞬,几十百年就眨把眼的功夫,浑浑噩噩地从哭着来,又哭着去了;凡间的树木也拔得特别快,像要等不及似的,就等着在人身边摇曳:我很快就成熟啦,你看我的果子长得多么好看!
    而妖界的树木要长个几十年,说起来也不过没多少光景,等到吴情纵个子也拔高了些,在自己空荡荡的小院子里望着围墙外的远处那拔高的树枝,承蒙龙王一直的雨水浇灌灵力培植,终是高挑得远远就能看见了。
    只是等到挂满了红彤彤的果子的时候,晁风已经不来了。
    吴情纵对于外部的信息是一概不知情的,后来吴情纵闲来无事看经济学,发现这叫“信息不对称”,别人知道他的一举一动,可他却不知道别人的。
    而这样似乎也有个好处,吴情纵就在那猜:许是晁风被送到哪里拜师了,他的师父很严厉,不让他出门;许是晁风的家族也有个严肃讨人嫌的长老院,给晁风下了限足令;许是晁风发现了比九尾狐更漂亮的狐狸,哦,这个不可能,怎么可能有狐狸会比九尾狐更漂亮。
    直到吴情纵一日在院子里打盹,一阵风把他吹醒了,只是他也懒得睁眼,于是无意间听到自己身边的两个丫鬟闲聊:“哎,东海皇子好久没来了。”
    “什么没来呀?哈,人家可是东海王的真真太子,以前不过是不懂事,来我们这冷宫一样的地儿找这个烫手山芋玩儿。就前几天晁风大人也来了呢,不过拜见过了父王,直接就奔大皇子那处去了,闲聊了许久,才懒得绕到这路上青苔都长毛了的地儿。”
    “哎,”另一个丫鬟唉声叹气,“也是我俩不懂讨好管事儿,怎么偏生就来伺候这个皇子……如果是伺候大皇子多好,想来见的客人多,打赏也多……”
    “你这话打住,万万不可被大皇子听到,大皇子宅心仁厚,听到你这么说自己的弟弟,指不准就让你去领个二十冰凌鞭受着,保准你再好的修为也掉一层皮。”
    在院子的石凳上,吴情纵静静地躺着,一直没有睁眼,乔木叶落在了脸上,也没动一下,像是真正睡着了一般。
    此刻吴情纵在齐河的手中,伸长着脖子长着爪子,努力往浴缸那一处蹭,而齐河的手环着他的腹部,道:“不急,让我试试水温。”随后齐河抽出一只手碰了碰水面,水温正好适合,方才松开手,而吴情纵眼睛发亮,口水都快掉了下来,噗通一声往水里一跳――
    咕噜噜――吴情纵整个狐往下沉,他爪子扑腾了一下,感觉完全没有着力点,又是咕噜噜一下,他感觉水蔓延进了自己的嘴巴鼻子眼睛,毛还都湿漉漉地黏在眼睛上,啥都看不见――
    吴情纵忘了这不是狐王宫后面那个天赋异禀的温泉。
    他也忘了作为一只九尾狐,他是不会游泳的。
    ☆、第7章
    水接连不断地蔓延进吴情纵的口腔、鼻子和眼睛,他的爪子不断扑腾着,觉得上天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要在“游泳”这一项技能上加满点。
    好在只是几秒,吴情纵立刻就呼吸到了新鲜空气,只是鼻腔里还有残留的水珠,让他接连不断地打喷嚏,作为一只礼仪良好的狐皇子,吴情纵还用爪子捂着自己的鼻子以免碰到对方身上,于是齐河就看着手中捧着的湿漉漉的小狐狸身子歪着一副“艾玛终于回过神来了”的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斯斯文文地用爪子抓住鼻子,眯着眼睛,不住地打喷嚏。
    齐河心中顿时觉得柔软了许多,又抓过一旁的白色毛巾,也不在乎吴情纵身上本来的泥巴还未洗干净,先把吴情纵身上擦了擦,然后再用另一条毛巾把他包起来,放在一旁的洗手台上,然后弯腰拔了浴室的塞子,把水放到了只有三分之一的高度,随后再把小狐狸抱了过来,放了进去,吴情纵打从心底浮现了一种悲哀感――妈蛋他现在的身高还不到一个浴缸的一半……
    齐河途中还掏出手机来百度了一下,随后就摸着下巴在那边沉默地打量着吴情纵,看得缩在浴缸角落的吴情纵毛骨悚然,惊恐地跟着齐河大眼对小眼,如果不是因为毛都湿了的话恐怕早一根根地立起来了――不会吧?难道自己身上有那种遇到水就会显示出的神秘九尾狐族纹身?然后神通广大的互联网告诉主人了?自己是穿越到武侠世界了么?
    其实齐河刚刚是在百度到底是给小雪球用沐浴露好还是洗发水好,而他发现网上的建议都是说拿专门给宠物洗澡的沐浴露洗――说是人的皮肤表层有十二层,而宠物的才二到五层,且人的皮肤为弱酸性,而宠物的大多为中性。但他家又没有宠物专用的沐浴露,虽然现在出去买也只要二十几分钟,只是此刻吴情纵的毛已经沾湿了,就那么把它一只泡在水里,又似乎容易感冒。
    齐河犹豫了一下,终是开始用清水往小雪球身上浇,然后轻轻地用手顺它的毛,洗掉小雪球身上的灰尘。
    吴情纵一下下被齐河抚摸着,开头有点不自在,后来又觉得反正现在自己是只地地道道的小狐狸也没什么,这种被洗澡的事情天知地知自己知道,他只要不说就行了。只是吴情纵有点感慨,果然书上说得对,有钱人都是抠门抠出来的,这个小气鬼竟然连沐浴露都不舍得给他用。
    等到给吴情纵洗完,齐河又把吴情纵从浴缸里抱了起来,突然又纠结了――家里没有吹风机。
    齐河看着被白色毛巾裹着的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小雪球,想了想,把小狐狸抱回了客厅,放在玻璃的茶几上,然后放了四个青花瓷瓶在茶几的桌角,把吴情纵围在当中,随后手指轻轻一点,“噗通”一声,四个瓶子里嗖地燃起三尺高的火焰,吴情纵顿时觉得身上热腾腾的,很暖和,但又没有灼热感,吴情纵目瞪口呆地转了一个圈,觉得这个场景实在太诡异了,莫不是齐河是那个喜欢的邪教的首领吧?吴情纵走到茶几的边缘,便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隐形的力量把他弹了回来――这股力量他很熟悉,因为他的大半人生都受到这种力量的限制――是结界。
    吴情纵一下子心情不好了,退回到了温度最适宜的茶几的正中央,“啊呜”一声趴在了桌子上,耳朵和尾巴都无力地耷拉着。
    其实齐河这是手动制作了一个宠物烘干机,结界也是为了防止小雪球身上的水还没干就乱跑。齐河看着小雪球触碰到了结界然后就无精打采的样子,想了想,从沙发上拿起遥控板,打开电视,然后在有线电视台里选择了一个常年播放喜羊羊与灰太狼的台,随后摸了摸吴情纵的脑袋,道:“我出去一会儿。”想想,顺手把遥控器放在桌子上,“这个节目不喜欢的话你可以换台――不过我觉得你应该会喜欢这个。”
    吴情纵回头看了自己这个主人一眼:主人你怎么那么逗啊,你凭啥觉得一只狐狸会换台!退一万步说,你如果看出来我这只狐狸独一无二天赋秉异,那你为啥会觉得我喜欢看喜羊羊!
    只是当齐河转身出了门,吴情纵还是转身跳到了遥控板上,一个个按换台――某个台又在放国产家庭伦理剧,吴情纵突然想起自己那些在一见天的日子,自己抱着抱枕窝在沙发上,而身边那只傻兔子趴着把遥控器死死地压着不让换台:“女主的小姑子怎么那么讨厌!嘤嘤嘤女主好可怜,婆婆一家商议着欺负她……为啥要换台,这是我今年看的最好看最真实的电视剧!”
    而鹦鹉站在沙发靠背上负责吐槽:“最真实?你是代入感多强啊二货,女主包子,婆家极品,这种糟心的片子有什么好看的?不过也不一定,说不定以后你找的母兔子她娘也要你有三个窝才让她女儿跟你交|配……”
    “你才交|配!你们全家都交|配!”
    ……
    那些日子简单而平静,平凡而快乐,除了吴情纵时常觉得心底空落落的,像肚子里没有食物一样,心上没有什么记挂的东西之外,没有什么不好的。
    吴情纵感到自己身上的毛似乎渐渐都蓬松了起来,温和的温度让他昏昏欲睡,他歪着脑袋想,自己死了一次,现在遇到一个虽然有些二、也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的、还神叨叨的主人,好在看起来――这个主人暂时似乎并不打算抛弃他。
    就是以后抛弃他,也没有关系,吴情纵想,他活的上一世,已经经历过太多次被抛弃了,被自己的母亲抛弃,被九尾狐族抛弃,被伙伴抛弃,被父王抛弃……最后,甚至连自己也抛弃了自己。
    这些都不是什么大事,吴情纵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和选择,若是日后这个叫齐河的脸上常年没有表情的人不要他了,吴情纵也不会怪他,毕竟在这个寒冷冬雨的陌生世界,是他犹如天神从天而降,救了自己的小命,甚至还给了自己一个家。
    吴情纵这一觉睡得很沉,不知道是不是折腾得太累了,昏昏地睡着了,也未做梦。而吴情纵是被门铃不断的“叮咚叮咚”声吵醒的。
    他模模糊糊地醒过来,花了十几秒确认了自己的所在地和现在的状况――原来已经不是一见天了啊,然后望向已经夜色侵袭的窗外,疑惑地想,是齐河回来了?不对啊,齐河应该有带钥匙吧,不然他还指望一只狐狸跑去给他开门?
    “齐河你开门呐,我这次真不是来找你借钱的,就是有点小事求帮忙,真的是小事……”门外的人不按门铃改为敲门了,咚咚咚的,还一边大声嚷嚷,吴情纵发现身边青花瓷瓶上的火焰已经熄了,他站了起来,试探地往前走了几步,伸出爪子碰了碰空气想感受一下结界的位置,却发现结界也被撤了,他伸爪的力量还没收回来,就“噗通”一下就从茶几上咕噜噜滚到了地毯上,门外的人似乎是听到了动静,敲门敲得更加起劲了:“齐河你别这样!有什么事情我们还是见面说!我进来了啊!”
    于是下一秒仰着头躺在地上的吴情纵就看到一张眉清目秀倒着的笑嘻嘻的脸,然后他用背一顶,翻了个身子,然后看到了那个人的脚――哦买噶登!不对!没得脚!只有一双空荡荡的鞋子,上面的裤脚一晃一晃的。
    吴情纵仰头往上去,看见那张笑嘻嘻的脸弯下腰凑近自己,吴情纵忙捂脸:嘤嘤嘤好可怕!第一次看见活着的鬼!……哦这说法似乎有哪里不对……
    “嘛,齐河那家伙竟然也会养宠物?竟然也是只狐狸……看来是被吾乃纵情的那条微博刺激到了嘛,”来者自来熟地往沙发上一坐,懒洋洋地一靠,斜撇了地上的吴情纵一眼,“不过这只狐狸也太丑了点。”
    刚听到“吾乃纵情”四个字让吴情纵竖起了耳朵,心中咯噔一下,让他睁开了眼睛偷偷从爪子缝里打量来着这个模样年轻的少年,直到听到最后一句吴情纵爪子嗖地放了下来――你全家都丑!果然跟那齐河是一伙的!老子怎么丑了!黄毛狐狸不都这样吗,你们的审美观是在同一个垃圾场捡回来的吗!
    ☆、第8章
    来者特别的自来熟,还顺手拿走了桌上的遥控器,噼里啪啦随手一按,换到了某个相亲节目的频道,还对台上的女嘉宾评头论足:“这个,难看。”“这个,一看就是胸大无脑,没气质。”“哎哟喂这个还不错……她怎么就看上那个挫男了,没眼光。”……
    吴情纵前爪后爪并用,气鼓鼓地爬上茶几,瞪着那个鬼魂。那个年纪轻轻的鬼魂长得倒是眉清目秀斯斯文文的,若是在外面,估计没人知道他会这样侃侃而谈,自娱自乐,眼高手低――吴情纵屁股挪了挪,挪到茶几正中央,站了起来,那个鬼魂皱了皱眉头:“小狐狸,你挡到我了,坐下。”
    吴情纵哼唧了一声,想,就不让,你有本事咬我呀?
    那个鬼魂伸出手,“啪”地一声,吴情纵咕噜噜又摔地上了。
    茶几比较矮,地上又有地板,所以倒是不疼,但是作为一个狐族王子,是可忍孰不可忍,吴情纵唧唧地想扑上去咬一口,鬼魂却“噌”一下,悬浮在半空中,吴情纵蹦了蹦,够不着;他又再努力想多往上蹦一下,却“扑腾”一下又摔了。
    吴情纵摔倒的时候还听到那股有些虚无的哈哈哈的笑声,吴情纵咬牙,甩了甩尾巴,扑腾干脆坐了下来,心想,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老子先不跟这个游魂计较。
    正在这时,门口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吴情纵毛茸茸的耳朵动了动,蹭蹭蹭往门外跑去,终于看到了那张冷淡此刻却显得格外亲切的脸,委委屈屈地爪子一指沙发――警|察叔叔!就是这个人!
    齐河低头看了小狐狸一眼,又扭头看见了沙发上悬浮的“人”,眉头似乎微微皱了皱一下,却还是没说什么,低头换了鞋子,把钥匙往桌子上一扔,抱起小狐狸,走到沙发边,坐了下来。
    吴情纵在齐河的怀里冲那个鬼呲牙咧嘴,那个鬼伸出手摸了一下吴情纵的脑袋,伴随着一阵冰冷的气息,让吴情纵感觉很不舒服,吴情纵死命摇头躲开他的触摸,那个鬼笑道:“哎哟小狐狸脾气还挺坏。”
    齐河终于开了口:“干什么呢。别碰小雪球。”
    “小雪球?这只狐狸?”吴情纵发现鬼的表情还是挺生动丰富的,那只鬼盯着吴情纵,秀气的脸一脸嫌弃,“这么小言的名字,你恶不恶心鬼啊。”
    齐河抬头看了他一眼,吴情纵感觉就眨巴了一下眼睛的功夫,咦?人不见了?
    吴情纵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齐河一眼:不会吧,这么就把那个鬼灭了?鬼的存在实质就是魂魄,齐河这样让那只鬼灭了的话,可能就是灰飞烟灭了,没想到齐河那么可怕……
    吴情纵胡思乱想没几秒,就听见窗外啪啪啪的声音,他耳朵抖了抖,转过头去,就见那只鬼趴在玻璃窗上,脸贴着玻璃,样子有些喜感:“齐河!我错了!我这次是真有事!放我进去啊!我不乱说话了!”
    现在终于轮到吴情纵一脸嫌弃的表情了,小狐狸哼唧了一声,脑袋一歪,在齐河的怀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仰着头懒洋洋地看着窗外,眼神极尽高贵冷艳,嘿,叫你丫得瑟。
    而吴情纵没有注意到齐河低头看了吴情纵一眼,又看了眼窗外那只鬼所在的方位,眼中似乎动了动。
    片刻后,那只闹腾的鬼终于进了房间,吴情纵用尾巴围着自己,坐在沙发上不动声色地看着两人交谈。
    “罗又,有什么事?”
    那只叫罗又的鬼摸了摸鼻子,谄笑道:“其实也没啥事情,我前段时间不是去了南海一趟嘛,那边的海域里东西真不错,我跟那边的龙王讨了点珍珠……”罗又随后从袋子里掏一个盒子,打开一看,便透出一股柔和的光,几颗珍珠珠圆玉润,吴情纵一下子来了精神,头也往前探了探,那几颗珍珠又圆又亮,圆滚滚的好看得很――他还记得以前狐王宫里那些妃子们,就很喜欢这个,那时候自己很好奇,但自己没有母妃,又是众人嫌弃避之不及的身份,这么一个王室寻常的玩意儿,他竟然没见过。
    齐河语气平和,无波无澜:“什么事,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