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耽美小说 >九王爷娶亲[出书版] > 九王爷娶亲[出书版]
错误举报

分卷阅读1

    《九王爷娶亲(出书版)》作者:vainy
    作者:vainy
    出版社:鲜欢文化
    出版日期:2011/04/07
    isbn书码: 9789862840245
    强攻强受
    【内容简介】
    身为银松堡的谋士,钱荣奉命解决自家生意的麻烦,
    一向无往不利的他这次却踢到了大铁板!
    狡黠腹黑的九王爷宣称对他一见锺情,
    不仅死皮赖脸的纠缠不休,还无耻的提出匪夷所思的和解条件
    他必须「嫁」进王府!?为了两方势力的结盟,
    钱荣只好强忍怒火嫁作人夫,然而,
    面对九王爷似真似假的追求戏弄,虽看不透对方的真心,
    却依旧忍不住动了情……
    难道,他的一世英名就要毁在无赖王爷手上了吗?
    钱荣听他这麽一说,内心已经隐隐有底:
    「所以你就想出结盟不如『结亲』这一招?」
    「小钱果然聪慧过人啊!」庄九的眼睛闪闪亮望著钱荣。
    「荒唐!」钱荣瞪著他,「我是男儿身!」
    「我也是啊。」庄九咧嘴笑道,「不过我好歹是个王爷,所以只有让你下嫁於我了。」
    「……」钱荣深吸一口气,狠狠盯著庄九:「你、这、无耻之徒。」
    庄九却是笑得开心:「我最爱小钱你这麽跟我说话,没有身分之别,好似亲密无间。」
    「啪!」钱荣生生捏碎一个茶杯。
    「哎呀,小心别伤到!来人!」庄九急忙道。 ……
    第一章
    已经快要入秋,皇城的风开始变得冷冽。晚上的时候,除去一些光华满溢的地方,家家也都早早闭了户,街上显得有些冷清。
    一条不窄的巷子里,只有两旁小楼挂著的灯笼,微微给了一些光线。磨得光滑的石板路上,偶尔有几个脚步匆匆的行人。
    一个穿著青白色斗篷的人停在了一扇黑色大门面前,没有抬手拍门,门便开了。里头立著一个约莫五十左右的老头,唤了声:“钱爷,您到了。”
    男人点点头,有些清冷的声音:“五叔,别来无恙。”
    “呵呵,尚好尚好,钱爷快进来。”五叔笑道。
    男人便也抿抿嘴角,勾起微微的弧度,侧身进了大门。
    不若外面的清冷,院子里灯火光明,显得热闹不已。男人一边解开自己斗篷,一边朝大厅走去。里面有几个人,正喝茶聊天嗑瓜子。
    “哟,钱爷到了!”坐在边上的一个人眼尖,看见了他,登时面上笑开了花,“可想死我们了啊!”
    男子嘴角擒笑,将斗篷递给一边的仆人,笑著跨步走进大厅:“各位可都好?”
    “好个毛线!”靠里边儿的一个彪形大汉爆了句粗口,“钱爷你不知道,我们可是被整惨了!”
    “我当然知道,不然也不会来这里。”男子叹口气,走上大厅的主座坐下,拿起茶杯喝口水,才又道,“至今发生的事情,你们可有头绪了?”
    底下的人互相看看,实诚地摇摇头。
    “钱爷,那堡主怎麽说呢?”又一个人问道。
    “堡主让我来看看。”男子放下茶杯,道。
    银松堡,天下第一堡,盘踞北方,势力惊人,连皇族都忌惮三分。所谓树大招风,所以明著暗著使绊子的也不在少数。
    若是平时,敌友分明,但这次不知是哪家,暗地里做了许多小动作。损失倒不大,但是这种隔著衣服瘙痒的感觉,让皇城分处的人苦不堪言。
    银松堡主苍墨,和几个心腹谋士几番商议後,确定此事不同寻常。同时,苍墨的左右手之一,钱荣,也就是人尊称的“钱爷”,是兼任皇城分处主管的,於是便被派到了皇城,要一探究竟。
    钱荣,不同他名字的,嗯,大众,其实是长得清清秀秀的,个子也高,虽看起来不算壮实,但熟识的人都知他青白衣衫下,是天下难得一见的好身手。不仅如此,他也是所谓的文韬武略,不然怎能年纪轻轻就当上苍墨信得过的副手之一。
    钱荣的性子,也如外表一般,待人有礼,但是疏远三分,清清淡淡的。初时,很多以貌取人的在这点上摔了不小的跟头,本以为是团好捏的泥,孰料却是实打实的大理石。
    “钱爷,这是最近我们的情况。”张立山呈上一本折页。
    钱荣接过来,粗粗扫了一眼。这折页不薄──没事找找银松堡小麻烦不是难事,难的是一直找银松堡小麻烦,这都持续了快两个月了。
    无非是些钱庄流传出假银票,赌场被人挑场子,当铺收到货後无故破损,镖局运的货先确定无碍却被路上官兵搜出了违禁品,等等之类的事情。钱荣一手扶著额头,一边又翻了翻那本子。
    “都追查了来源了吗?”钱荣问。
    “都追查了,但是,找不到。”张立山摇头。
    “你们都查不到,来头不小。”钱荣拧著眉头,“既然来头不小,为何又只是做些诸如小孩子恶作剧的事情?”
    底下几人对看几眼:“我们也疑惑,只是不敢妄加揣测。”
    钱荣想了想:“张哥,把近期分处要做的事情列个清单出来。”
    “是。”张立山答,呈上另一份折页,“已经列好了。”
    钱荣看他一眼,接过折页,埋头细看,嘴角擒著笑:“果然不愧是张哥。”
    “都跟在你身边做了这麽久的事情了。”张立山也笑答。
    钱荣细细看了那清单,地、衣、武、商五大方面的,都排了满满当当的事情要做,唯独粮商没事做。要从中筛选出“那人”会下手的地方,还真是不算容易。
    钱荣挑挑眉,索性拿起笔,沾了朱砂墨,在那清单上後面,加了几条,再交给张立山。
    张立山细细瞧了,都是粮商方面的事情,便抬头,稍有不解道:“钱爷觉得‘那人’接下来会在这方面动手。”
    “其他的‘他’都试过了不是吗。”钱荣挑眉,“唯独因为粮商处近日风调雨顺没有动作,让他找不到机会罢。”
    “钱爷如此肯定?”张立山笑问。
    钱荣也笑:“猜的。”
    接下来几日,钱荣坐镇皇城粮商分处,当然是秘密进行的,甚至连他到皇城一事,也没多少人知道。
    前几日,吩咐张立山放出消息,从江南调出一批价值千金的顶级蜜饯上京城,欲寻找买家。果然隔日就有人来要定下这批货。来的人说是替人办事的人,钱荣便也没露面,让张立山签了一纸约书,自己在幕後看著。
    货走的是水路,约十日有余,钱荣亲自验货,都是江南农商精挑细选的,味道甘甜清香,顶得上贡品级别。钱荣又亲自看著分装封箱,然後在幕後等著买家来取。
    买家前几次也见过,矮矮胖胖的中年人,姓黄,名不见经传的小商人一个,说是拿出自己全部身家,就靠这一批蜜饯最後一次尝试发家了。
    钱荣看著他和张立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中间过程很是顺畅。钱荣手托著腮,就等著好戏来。
    黄掌柜走後,张立山到幕後,把收来的银票全给了钱荣。钱荣一张张拿起了看,每张的面值都是上千两白银,能开出这麽大手笔银票的,皇城里的并不多。
    钱荣拿起一张,往上面倒了茶水,并没有什麽变化,便耐心地将银票都弄湿,待全部湿透後,有一张的一角,隐隐显现出什麽来。
    他拿到火上烤了一会儿,那浸了茶渍的图案清晰起来,是一只麒麟。钱荣微微挑眉,先前是有些怀疑,但若真是││
    “钱爷?”张立山在一旁也看见那图案,试探地问。
    “若真是庄氏,也还要从中分析是老几所为。”钱荣起身,“再等两日吧,会向我们发难的。”
    钱荣又将先前收的银票都拿来试验了,果然只要每次有金钱交易的,银票之中都会有一、两张上面印有麒麟。银锭或者金锭上,融开一层,也会发现麒麟圣印。
    当今世上,只有皇族庄氏为了防范欺盗之徒,特将象征身分的圣物印於金钱交易之物上。然庄氏这一辈有十一个兄弟,除去当今位上那位使用龙印的,其余用麒麟印的也有十人。还真是谁都有可能。
    第二日,那黄掌柜就找上门来,气急败坏的。
    张立山等人一看,封好的几十箱蜜饯被原封不动地拉了回来,开了几箱,都是已经发霉的蜜饯。剩下的完好无损的,张立山命人开了,也全都已经霉变了,明显是被调了包,但是能将银松堡的封条仿制得这麽完美的,还真是能人。
    张立山早被授意,干干脆脆地付了赔款,放走了黄掌柜。
    钱荣拿起那封条,细细查看,做这封条的是造假高手,能短时间内造出几十张的,定是在皇城之内。他拿了写有几人名字的单子,收入怀中,启程前往一一拜访。
    入秋之季,天高气爽,几丝轻风吹动著凉亭外面的红叶,簌簌作响。
    亭内坐著一男子,面相英俊,锦衣华服,却是没规没矩地斜靠在太师椅上,一手拿著紫砂茶壶就著壶嘴牛饮,一手不停地将石桌上放的精致碟子里的蜜饯往嘴边送。
    “嗯,好吃,真不错……”一边往嘴里揉著一边赞叹,“不愧是价值千金,真真是甜而不腻,口齿留香……”
    身後两个贴身近侍很是不齿,见过吃白食的,没见过吃得这麽坦然毫不惭愧的。
    美景美食,饱腹之後的男人瘫在太师椅上,想著就这麽睡个午觉吧。身後却传来声音:“禀王爷,银松堡钱先生来访。”
    男子眯了眼睛,嘴角噙起笑容:“钱先生?”
    动作挺快的嘛,这位钱先生。
    “请他进来吧。”男子挥挥手,“再去盛点蜜饯来,也给银松堡的钱先生尝尝。”
    “是。”
    一踏进这大宅,钱荣虽面色淡淡,目不斜视,却也略微挑眉。宅子里著实清静朴素,若用人的面相来比喻,那当是“不怒而威”││虽没有多少华丽装饰,但底子里却是庄严高贵。都说宅随主人,不知那位住在这里的,是否也如传闻中所说的这般,老成稳重?
    九王爷,庄忆柳,当今皇帝同胞之弟。钱荣听说过他,只是未曾见过。
    宅子布局也不花哨,只绕了几个拐,就柳暗花明,好一片开阔天地,钱荣视力极好,微微眯了眯眼,就看见枯败的荷花池中那凉亭里,坐著的男子。
    钱荣走进来的时候,庄九早已经叫人换了茶壶,正在沏茶。
    “草民钱荣,见过九王爷。”钱荣行个礼。
    庄九听到这个清清冷冷的声音,抬眼微笑道:“钱先生请坐,久闻钱先生大名,今日一见,果真器宇非凡。”
    钱荣也挑起淡淡笑容:“九王爷过誉了。”落坐後,赫然看见那被调包的蜜饯摆在面前,钱荣不动声色,双指扣桌,接过庄九倒的茶水。
    “上好竹叶青,钱先生尝尝,可对你口味?”庄九笑道。
    “谢王爷赐茶。”
    “钱先生不必客气。”
    钱荣先是闻上一闻,再三口喝掉,抬头笑道:“果真好茶。”
    “真高兴钱先生也喜欢。”庄九一口喝掉自己的茶,又给两人满上,“不知钱先生还喜欢哪种茶叶,庄九这里还多少有些贡茶,好赠予钱先生,作为见面礼。”
    “钱荣惶恐。”钱荣笑说,从袖袋里拿出一个两寸见方的盒子,“这是钱荣送给九王爷的见面礼,还请九王爷别嫌弃。”
    庄九面露好奇,接过来打开一看,竟又包著几层九成干的布,揭开来,是一块润泽柔和的茶饼,庄九抬头,笑道:“百年普洱,钱先生费心了。”
    “九王爷喜欢才好。”钱荣道。
    “喜欢喜欢!”庄九哈哈大笑,“普洱养生,恰巧近日来我有些烦扰伤神之事,钱先生这礼物,送得真是妙。”
    “能解九王爷烦忧,是钱荣的荣幸。”钱荣答道。
    “唉,”庄九将那方普洱茶收好,放在右手边,以示确切喜爱,却又收了笑容,轻轻叹道,“若是钱先生能替庄九解忧,庄九自当感激不尽。不瞒钱先生,你看我最近,白头发都长了不少了。”
    钱荣看一眼他,满头乌黑油亮的头发,淡淡笑道:“十九日拔白,永不生。”
    “哦,那刚好,今日正是八月十九,就是不知钱先生可愿意做这拔白之人?”庄九笑问。
    “钱荣能做的,定当鼎力而为。”钱荣抱拳道。
    “那真是再好不过。”庄九复又大笑。
    周围的人看著这两人虚与委蛇,大打太极,都在心中暗暗抽搐著。本来看著清秀年轻的钱先生,以为会多少吃些他们九爷的亏,没想到,也不是省油的灯。
    这麽想著,还有些期待呢││两个贴身近侍对看一眼,交换一个眼神。
    把玩著手上那方普洱茶,庄九嘴角玩味地笑著。
    “赵小强,”庄九开口,“你觉得钱先生怎样?”
    “嗯,温文有礼,不卑不亢。”今天随侍的近侍,也是暗卫头子,赵小强回忆一下答道。
    “胡说,”庄九脸上仍旧笑著,“明明是清冷疏远,绵里藏针。”
    “……是。”赵小强暗暗撇嘴,您老自己知道还问我做什麽。
    “今日他跟我对答如流,可都是用他的名义,丝毫没有提到银松堡呢。”庄九勾著嘴角,眯著眼睛,“木修、公孙济、钱荣,银松堡三大谋士。我还一直在想著,这次他们会让谁来跟我过招……”
    “您想跟谁过招?”赵小强问。
    “木修狡黠,公孙济圆滑,”庄九看看那茶叶,索性拿出茶刀,开始剁起来,“钱荣倒是低调,像我们今天喝的竹叶青。”
    赵小强听著这似是而非的话,暗中扯扯嘴角:“那您接下来││”
    “钱先生要跟我打太极,”庄九取下一片茶,放进白玉壶里,冲了沸水,“当然是要陪他打个高兴了。”
    “爷,这个时候喝茶晚上又睡不著了。”赵小强提醒著。
    “无妨,睡不著就出去赏月,中秋刚过,月亮还是很亮的。”庄九笑道。
    “钱爷?”张立山在後花园里寻到了钱荣,正独自一人对月独酌饮著桂花酒。
    “你来了,刚好,坐。”钱荣摆手,“来陪我喝酒。”
    “不了,”张立山连连摆手,“爷知道我家娘子是个老虎,让我喝酒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嘛……”
    钱荣嘴角噙著淡淡笑意:“立山和嫂子的感情还是一如既往地好啊。”
    张立山方明白过来:“爷您原来是故意的。”
    钱荣眨眨眼:“立山这话可不对,我故意什麽了?”
    张立山坐下,笑:“立山前来,就是问问您白日里同九王的会面怎样了。”
    “哦,”钱荣又替自己倒了杯酒,一指在杯沿上划著,“九王,果然是年轻英俊潇洒不羁呢。”
    “……”张立山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我是问您探到他的意图了吗?”
    一个皇亲国戚,无缘无故找银松堡小麻烦,总归是事出有因的。
    “他最近烦忧事多,想寻人给他拔白头发。”钱荣淡淡答。
    “那跟我们有什麽关系?”张立山问。
    “他想跟银松堡联盟。”钱荣索性丢出答案。
    “那他所作所为岂不是南辕北辙?”张立山不解了。
    钱荣堪堪笑著,饮尽杯中酒:“他若真要动我们,不会只是隔靴搔痒。做这些事,大概只是为了引起我们的注意吧。”
    “那为何不明说?”张立山皱眉。
    “不想让别人知道呗。”钱荣答。
    张立山不再问了,因为他知道这麽问下去估计是没法有答案的,於是想了想,再开口:“钱爷打算怎麽办?”
    “我今天可是送了他一块百年普洱,现在只等著看他怎麽回敬我呢。”钱荣笑说。
    张立山终究还是扯扯嘴角,这位钱爷,风头不若另两位堡主副手盛,看著也年轻秀气,但其实心里头,明晃得很。
    第二日,九王送帖来,邀钱荣一同去皇城第一酒家如如不动吃宴。
    钱荣挑挑眉毛,收下拜帖,给送帖的人说他会准时到达,先谢过九王。
    如如不动,取自佛偈,卖的自然都是素菜。但他家素菜做得美味之极,掌柜和大厨又都是性情中人,店外面排了好长队伍,也只让有缘人进来吃饭。
    还真是托九王福气,这次他也能做一次有缘人呢。
    中午时分,钱荣到了店门口,有小二迎上来,笑问:“钱先生?请。”
    看来已经被关照过了。钱荣礼貌地点点头,随著小二进了店,上了楼。
    店内相当朴实,旧桌子旧板凳旧屏风。庄九已经在一个包间里坐好了,见了钱荣来,请他坐了,便叫上菜。
    “钱先生可喜欢这里?”庄九笑得很是亲民。
    “九王爷的品味当然非同凡响,能来这里吃饭,是钱荣的荣幸。”钱荣笑笑说。
    谈笑间,菜一一上了桌,最後,竟是掌柜的亲自抱了三斤上下的一个酒坛子来。钱荣微微挑眉。
    庄九笑道:“佛有仁慈心,不杀生,所以这里吃素菜,但酒是五谷杂粮所酿,所以掌柜这里可是摆满了美酒。”
    胖胖的掌柜笑得很是和善:“在下也久仰钱先生风采,今日得以一见,也是缘分。这竹叶青,是我藏了多年的,特请九王爷同钱先生品尝。”
    “多谢掌柜。”钱荣连忙还了一个礼。
    掌柜掌风一起,拍掉了坛子上封泥和红绸,顿时酒香飘散开来。庄九大笑著接过坛子,替钱荣和自己各自满上三碗。
    “钱先生,请!”庄九捏起一只碗,对钱荣笑道。
    钱荣嘴角噙笑,一点都不踟蹰推托的也拿起自己面前一碗:“谢九王爷款待。”
    两人碰碗,仰头一饮而尽,待放下碗来,钱荣将自己碗倒过来给庄九看,以示自己一滴不剩。
    庄九哈哈大笑:“看不出来钱先生如此海量。”
    钱荣笑著,端起第二碗:“这碗,是钱荣敬九王爷,先干为敬。”
    说罢又是一口气不停歇喝掉,庄九也随他喝了。
    然後是第三碗。
    庄九身後站著的赵小强,比他家王爷稍微逊一点,不似那般藏得住眼色,早在钱荣喝第一碗的时候,就已经面露惊讶之色。
    九王这一出,本来就是存著略带刁难的心思,孰料那人看起来文气十足的,一口气干三碗竹叶青不皱眉头。
    庄九也不再掩饰眼底的欣赏之情,顺手又要替两人满上,被钱荣挡住了。
    钱荣伸手接过酒坛子,微微欠身,接替了庄九的动作:“论身分,当是钱荣替王爷斟酒才是。”
    “我欣赏你这身才情,”庄九说,“所以也不用在意劳什子的身分问题。”
    钱荣顿了一下,放下酒坛:“谢王爷赏识。”
    庄九端起碗来:“我敬你人如这酒。”
    钱荣跟他撞了:“王爷过誉了。”
    “哪里过誉?银松堡中能人辈出,你年纪轻轻就位列三大谋士,”庄九喝掉酒後,端起筷子开始夹菜,“气质清高,又能运筹帷幄。”
    钱荣不紧不慢答道:“比起王爷气势浑然天成来,钱荣还差得远。”
    庄九微笑著摇摇头,尽管吃菜,笑看笑听著这虚言往来,心道你这坐这里的气势,倒未必比我这王爷差。
    面前这清冷之人,面上一直在笑著,只是那笑似乎从未到眼里去过。没有趋炎附势的巴结,没有诚惶诚恐的谨慎,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推一合地跟他过招不亦乐乎。
    银松堡谋士的狡黠圆滑,看来这位也并没有落他人之後。只是,这言谈举止之间,似乎,少了点什麽。庄九微微眯了眼睛,细细想著,到底是什麽呢?
    钱荣如此心细之人,被人暗中打量评判岂会毫无知觉,只是仍旧不动声色的,笑语盈盈,看不出丝毫额外情绪。
    酒过三巡,钱荣面上仍是一片白净,丝毫没有发红,也不见酒气。庄九比他还要显得醉意多一些。
    赵小强看看两人,怎麽突然觉得自家王爷这轮稍微输了那麽一点点?
    吃完了菜、喝完了酒,庄九命人撤去残席,摆上清茶。
    又好生一番交谈,无外乎天气民生美食美景之类。少顷,有人来至庄九身边,耳语几句,庄九才转身对钱荣说:“本来今日想同钱先生好生谈天说地一番,可是刚才属下禀报有些事情需我去处理……”
    “王爷当去忙您的事。”钱荣答道。
    两人便才又说笑著起身。
    酒的後劲上来了,但两人恁是稳住,面色都未变,只是到楼梯口时,钱荣还是小小踉跄一下,庄九眼疾手快扶住了他手臂。却看到钱荣眉头轻轻皱了一下,眼底竟有著一抹暗怒之色。
    ││就是这个了!
    庄九眼睛一下子亮起来,终於知道,那缺失的感觉是什麽││
    钱荣已经又回复如常,不著痕迹抽回自己的手臂,对庄九行礼道:“多谢王爷。”
    “钱兄客气了。”庄九道。
    钱荣微微一顿,随即微笑摆手道:“王爷请。”
    九王府内。
    看著自家王爷勾著嘴角,眯著眼睛,细细摩挲著紫砂壶身,壶里泡著的正是钱荣送的那块普洱茶,赵小强和秦刚对视一眼,问道:“王爷?”
    “嗯?”庄九稍微动了一下。
    “属下想提醒,已经过了一刻锺了,茶该泡老了。”赵小强说。
    “哦。”庄九才就著壶嘴喝了几口。
    “……”赵小强扯扯嘴角。
    就这麽过了一会儿,庄九才懒懒开口:“是想问我对钱荣的看法吧?”
    “……是。”
    “早前我说他什麽来著,绵里藏针?”庄九自问自答,又喝著茶,想起今日所见那抹一闪而逝的不耐神色,嘴角噙笑,“或许,不是这样呢?”
    “爷您也会承认自己看走眼吗?”赵小强悄悄耸肩。
    庄九但笑不语,又喝口茶:“说明他藏得够深,不定骗了多少世人呢……”
    “那爷您是说您自己火眼金睛高人一等?”赵小强努力不懈地跟他贫嘴。
    庄九睨他一眼,他便马上收了嬉笑神色,昂首挺胸站好。
    “高人一等不至於,”庄九眯了眼睛,嘴角勾著微微的弧度,似在回忆,“只是那人清冷气势,世上怕是没有多少人能够面对著他还能沈下心思去打量。”
    要嘛轻视,要嘛被镇住,那人的眼睛,可是深得很。
    “……所以爷您还是想说,那什麽……”赵小强嘴角抽搐著。
    “我是想说,恰巧我对此事很上心,所以对他很小心。”庄九淡淡说,“才终於让我看见,一些别人没有看到的东西。”
    “那爷您接下来打算怎麽做呢?”赵小强索性问道。
    “我打算……”庄九嘴角隐隐浮起一个笑容,“再好好地、深入地,了解一下这位钱先生。说起来,他倒是让我对银松堡更感兴趣了呢。”
    见他又似乎卖著关子,两位侍卫耸耸肩膀,王爷的心思他们资质愚钝猜不透,但是那抹笑容,倒是常见││似乎有人,要倒霉了?
    “钱爷,”张立山进了书房,道,“九王来了。”
    钱荣挑眉,起身道:“招呼也没打一声就来了?来做什麽?”
    张立山很想拉住他说,人家是王爷,当然是想来就来了。
    庄九已经被请到了大厅坐著。一见到钱荣出现便笑开了颜,起身迎上来:“钱兄!”
    钱荣被暗暗骇了一跳,这是要做什麽?
    庄九视而不见钱荣眼底深处的那抹怀疑,热情地拉上他的手:“来坐!”
    “……王爷请。”钱荣笑道。
    坐好了,庄九还不放手,另一手打个响指,一直在後面站著的赵小强上前,双手捧著一个锦盒。
    “钱兄,这是上次你送我普洱茶的答谢礼,还请你不要嫌弃。”庄九拿下那个盒子,递到钱荣手上。
    钱荣礼貌地笑著,接过来打开,是一套白玉做的茶具,精致剔透。
    合上盒盖,钱荣道:“谢王爷。”
    “不客气不客气,钱兄跟我客气什麽呢?”庄九很是亲热地拍拍钱荣的肩,“其实比起你送我的那块茶叶,我这东西完全称不上有诚意啊,所以之前很是忐忑,希望钱兄你不要嫌弃。”
    张立山看得目瞪口呆,什麽时候他家钱爷跟九王这麽要好来著?
    赵小强也扯扯嘴角,原来被九王“看上”的,是这位钱先生。
    钱荣放下盒子,维持著脸上笑意:“请问王爷,这次前来是为何事?”
    “送礼物啊。”庄九坐正身体,拿起刚才下人奉上的茶喝了一口。
    “竟劳您如此大驾,钱某惶恐。”钱荣微微低了头道。
    “哪里,不过是借口罢了。”庄九放下茶杯,“其实,是我想你了,所以才不请自来,希望没有叨扰到你才好。”
    “咳咳咳……”张立山著实是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一发不可收拾,只得跟堂上两人行个礼,然後捶著胸口出去了。
    而钱荣,早已抬眼,望著庄九油然变得深邃的眼,微微眯起了眼睛││
    “我、我其实对钱兄你,一见锺情……这几日我独自在王府的时候,脑中总是浮现你的身影,你的笑容……使得我念念不忘,梦里也都是你……”庄九认认真真地说,“我忍不住相思之苦,所以随便找了个玩意儿就来见你,希望你、希望你,不要嫌弃我。”
    “……”
    不说钱荣,连赵小强都被这一番情真意切的话语给镇住了。
    美男计,这一招以前还真没用过……
    只是不愧是钱荣,只稍微愣了一下,就反应过来:“王爷莫要拿我寻开心……”
    庄九闻言,愣了一下,慢慢放开钱荣的手:“你当我是开玩笑的吗……”
    钱荣总算抽回自己的手,仍然淡淡笑著:“王爷定是在开……”
    “我会让你相信我的。”庄九复又扯出一个笑容,双眼亮闪闪的,直直盯著钱荣。
    “钱荣惶恐,钱荣一介草民,恐怕不能承蒙如此厚爱。”钱荣站了起来,行个礼道。
    “你当然能,”庄九也站起来,笑道,“除非,你是在说本王眼光不好?”
    钱荣看著他,没有再说话。
    庄九见好就收:“礼物已经送到,心意我也已经表达,就不再多打扰你了。”
    “……王爷慢走。”钱荣也不留他,摆手道。
    “你莫送,”庄九再度拉过他的手来,“我说的话不期望你能即刻响应,但希望你能认真对待。”
    待庄九转身,和他的侍卫一同出去後,钱荣才拂了一下方才被庄九碰著的衣袖。
    “钱爷?”张立山试探地开口。
    钱荣没有答话,只拿眼睛看了他一眼,面上无表情,看不出在想什麽。张立山便也没再问话,反正,总觉得,钱荣这麽高深莫测的,定是有那什麽对策的。
    第二章
    高深莫测的钱荣坐在银松堡的大堂上,在上是银松堡的主人,苍墨,自己左右是共事的同僚。苍墨显得随意却威严天成地坐著,身边的木修和公孙济则是悠哉地喝著茶。
    因为得到钱荣传书禀报,这次事关皇族,所以苍墨召回大家述职和商议对策。
    九王的小动作停了,停得干干脆脆,连以前那些莫名“消失”或“损坏”的对象,也莫名的完好无损回归了。银松堡皇城分处终於回复从前,安宁地自己做自己的事情。
    苍墨赞扬钱荣这次处事得当,同僚们也纷纷表示认同││
    只是,明显不想控制自己嘴角笑意的这两人,此刻甚是夸张地盯著他猛瞧猛笑。
    见钱荣保持著不变的姿势和表情,誓要将他们无视到底,木修才率先开口:“钱兄,这次辛苦你了!”
    “还好。”钱荣客客气气地说。
    “钱兄,九王是不是仪表堂堂玉树临风幽默狡黠又气势强硬呢?”公孙济也开口。
    “一般。”钱荣看他一眼,彬彬有礼。
    “别这样嘛,”公孙济灿烂地笑著,“笑得这麽假,莫非真是被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