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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将尽

    看着二人决然的眼神。
    陈奕的心情有些复杂,搭在刀柄上的手紧了紧,旋即又松了松,一时有些犹豫......
    最后还是松开,抬起手,摆了个寻常的拳法架势,示意二人进招。
    但这面前的二人见状,竟也不主动来攻,似乎毫不在意自身精气的不断流逝,甚至任由体内狂暴的真气冲击全身筋脉。
    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手持兵刃在原地等待。
    于是,他明白了两人的意思。
    “抱歉,是陈某看轻了两位......”
    陈奕心中一紧,将面色一肃,收起了拳势,右手缓缓地握上刀柄,摆出了一个极为标准的腰击式,郑重的说道:“既是如此......还请两位小心了!”
    虽是敌对,但眼前这两人,确实值得给予必要的尊重......
    前方并无回应传来,只是那两道内气之焰在一瞬间暴涨了三寸有余。
    于是在一片沉默无言中,他合上了眼。
    体内丝丝缕缕的内力化为一阵阵细微的热流,沿着周身经脉流动不息,不断地刺激着身体的每一处感官,全身的皮肤变得无比的敏锐。
    空气中一时传来了无数的反馈,耳中也充斥着大量往常未曾注意到的细微动静......
    虽目不视物,但十丈之内的一切环境,包括前方那两道暴烈的气机,似乎都在心中形成了一个模糊的概念。
    同时,大量的气血汇聚到了右臂,随后缓缓扩散、延伸至握刀的手掌,这甚至能让他感受到鞘中刀身的微微鸣颤。
    ......
    一阵寒风卷起了无数枯叶。
    心怀死志的两名何府家将不约而同的开始向前俯冲。
    一人持剑,却并无什么剑影纷飞,而是将一身狂暴的内力强逼至一处,冲上来一记直刺,剑上气劲喷薄而出,剑身当场碎裂成无数铁片,夹杂在这道猩红的剑气之中,反射出星星点点的锋芒。
    一人使刀,同样掘弃了繁杂的刀式,三丈之外飞跃而起,灌注了全身内力的钢刀在跃起时便隐隐有裂纹显露,待得到了空中,手中便只余一道散溢着浓浓血气的红芒。
    一刀一剑,皆是碎身之招,招出无命。
    在刻意纵容之下,两人身上汇聚的气势之盛,远超方才六人联手,甚至可比得上王朝、铁翎这般的成名高手。
    ......
    陈奕并不等两人近身。
    待得入了两丈之内,腰间的宝刀陡然出鞘。
    仅仅是简简单单的一记向上斜削,但在全神贯注之下,时空仿佛在眼中凝固。
    刀锋划过空气的轻微触感无比清晰的自刀身传至心中,刀尖自下而上,斜斜地画出了半圈泛光的圆弧,在虚空中久久不散。
    同时,一道瞬息而过的刀气激射而出,撕裂了前方十丈的虚空,余波顺势贯穿了十余颗大树。
    如一阵飓风吹过,两道来势汹汹的内气之焰被这刀气之风轻易的吹灭......
    前方一声声重物倒地的巨响,接连不断。
    陈奕用全力的一刀,给两人奉上了武者的敬意。
    ......
    没有心情观赏眼前的一片狼藉。
    他吐出了一口长长的郁气,迈动脚步,走到了一旁昏迷的何新然的身边,撇了他一眼,随后毫无风范的一屁股坐了下来。
    足足等待了有一刻之久,被他甩了数里脚程的陈府家将们,这才陆续赶至......
    “二爷......”
    领头的家将面色不安的看了两眼周围的惨状,小心翼翼的上前询问道:“不知这......”
    陈奕有些心累。
    看了他一眼,也懒得多解释,站起身来,踢了踢地上的何新然,随意地吩咐道:“此人便是何家的次子,尔等将其绑了,送回县衙交于钱大人,至于其他的......”
    “就地好好安葬了吧!”
    话毕,竟是丢下众人,轻身飞掠而去。
    待回到县城之后,他也并未去县衙凑热闹,而是径直回了家。
    .................
    当晚,月色皎洁,撒下缕缕光辉。
    凉亭中。
    陈奕对月而坐,一旁陈华亲自端来了两壶温酒,为他斟满酒盏,又亲手递了过来,感谢道:“多谢二少爷成全......”
    “哎,何必如此!”
    接过酒盏,陈奕并未饮下,而是放到了石桌上,摆了摆手道:“那何少杰能否因此活下来,还是两说,华叔的一番心思,怕是......”
    陈华沉默了半响,忽得轻笑了笑,说道:“事难两全啊,我已尽了心力,至于成不成,端看天意罢了!”
    “事难两全......”
    这四个字不禁令陈奕想起了死在他刀下的何府家将......
    可不就是事难两全吗?
    联想至此,他忽得没头没脑的冒出了一句道:“想来......那何家的门风,当是不差的!”
    这忽如其来的一句话,竟是让陈华心头一酸,恨恨地感叹道:“是啊!可惜,可惜啊,老何怎就生出了这样一个孽子呢?!”
    “我说得是何少杰与他那帮家将,并非那何新然......何必提他,凭白扫了兴致......”
    目不转睛的盯着杯中的酒,陈奕又淡淡的问道:“不知衙门那边,如今是何说法?”
    陈华自言自语地感念了一番老友,随后叹了一口气答道:“此事干系太大,非钱大人一人所能定夺,只暂时将两人收押入监,并封锁全城,一切与何家有关的人或产业,统统要彻查......待得一切查清,再将几名祸首,依律惩处......”
    “可怜了我那小侄,如今怕也是要吃些苦头了!”
    陈奕一愣,有些惊讶道:“连你侄子都抓了,这到底抓了多少人,莫不是将城里各家牵连进去大半?”
    陈华脸色渐渐愁苦,对陈奕诉苦道:“何止啊,若不是有家族庇佑,公子在钱大人那儿又有些面子,恐怕连我都免不了一场牢狱之灾!”
    陈奕不禁哑然而笑,笑了笑道:“耐心等候吧,上边定会有人来督办此案,若是无辜,想必关不了多少时日,便能出来......”
    话虽如此,但陈华仍是忧心忡忡,一会儿感伤故友,一会儿又担忧侄子,看的陈奕心中也涌出不少愁绪。
    又替自己倒满了一杯,随后一饮而尽。
    陈奕似时安慰陈华,又似是安慰自己,轻声说道:“既然到了这一步,那只消过了这阵子,风波便算彻底定了......”
    “到时就能有清净日子了!”